第25章 紅翡墜子
雲獻與姜善的那一番話似乎是糊弄住了端陽,王爺那裏也沒傳出來什麽話。一開始姜善還不敢動,硬是叫端陽催了一回才往清竹軒去。那之後兩三回,姜善的膽子大了些,留在清竹軒的時間也慢慢延長。
他有時候想起來還稱奇,難不成這麽一番話真的糊弄了端陽和成王兩個?
雲獻撲哧一笑,道:“端陽也就罷了,這些話在成王面前還不夠看的。縱然咱們編的再合情合理,成王對我肯定還是半信半疑的。”
“那為何對我來找你這件事,成王什麽都沒說呢?”
雲獻笑道:“因為成王在意的不是這件事,他在意的是我的态度。我對端陽說我無力再去争什麽,其實是借他的口把我的态度告訴成王。至于成王信不信,那就是他的事了。”
姜善想明白了,“相比之下,你我的這些事,成王就不會太在意。”他半是揶揄,半是調笑道:“因為你們這些上位者眼裏,一貫是看不到我們這些小人物的。”
雲獻挑了挑眉,“你這話可是冤枉我了,我不止眼裏有你,心裏也全是你呢。”
姜善臉色微紅,低頭嗔了他一句。
他們坐在裏間的炕上,兩個人身上都蓋着羊毛織金的毯子。雲獻斜斜的倚在迎枕上,頭發只用一條緞子束了起來,閑适的很。姜善也脫掉了灰鼠皮襖,上頭穿着玉色的小夾襖,底下穿了蝦青色的夾褲,臉上被屋裏的炭火熏得紅潤潤的。
姜善手邊放了一個半大的匣子,匣子裏全都是金錠銀錠金銀裸子,是預備年禮的。餘下還有一箱,都放在姜善屋裏。
姜善本來說不要,雲獻卻說賬上的銀子足夠周轉,這是富餘的都交給姜善保管。
黃澄澄的一箱金子,任誰看了都要心動,哪怕是姜善這樣的也笑彎了眼。雲獻瞧見了新奇不已,逗他,“這麽喜歡?”
姜善道:“金子誰不喜歡?我到底是個俗人,當然也喜歡這些。”
瞧着姜善這麽簡單純粹的笑意,雲獻一邊有些羨慕,一邊又覺得一箱金子就換他高興成這個樣子,實在是不虧。
姜善的算盤珠子打起來清脆響亮,十分好聽。他對着賬本算年末的結餘,同雲獻一同盤算鋪子年禮的事。
“掌櫃的和萃娘是你鋪子裏頭一個要緊的,一人八十兩,也就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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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獻應了一聲,從匣子裏揀了些幾枚銀錠,又加了五個吉祥如意的金裸子,放在桌上的紅紙裏,慢悠悠的封起來。
這包紅封的事雲獻還真是第一回 幹,姜善給他演示了一遍,他就有模有樣的學了出來,動作慢條斯理,優雅貴氣。
“次一等鋪子裏那些夥計,一人二十兩,也是叫他們過個好年。”
雲獻應了,道:“還有慕容浥,金銀也就罷了,他喜歡紅寶石。”
姜善好奇的問道:“他喜歡紅寶石,戴在何處呢?我瞧着他耳朵上有眼,但是耳墜能帶個多大的紅寶石?”
“随他吧。”雲獻漫不經心道:“你只尋一些給他,随便他怎麽使。”
姜善點點頭,“這也不難,你鋪子裏各色寶石很多。”
雲獻又問道:“你那幾個徒弟呢?”
姜善一怔,笑道:“他們幾個又沒有給你幫什麽忙,縱有紅封也是我出。”
雲獻眉頭微微一挑,面色忽然冷了下來。他雖同姜善親密至此,心裏卻總覺得姜善待他依舊有些距離。到底是雲獻心虛,覺得從一開始哄姜善上手便沒少用心計,等姜善回過神,他就會後悔,然後離自己而去。
姜善瞧着他變了神色,不由得問道:“怎麽了?”
雲獻冷笑一聲,“可知你沒把我當個親近的人,你呀我呀的分的這般清楚。”
姜善心裏一跳,忙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我倒要問你是什麽意思?”雲獻質問道:“分的這般清,莫不是早預備着,看以後什麽時候後悔了,就立即抽身一拍兩散麽?”
姜善一怔,他這話正說到了姜善心裏,點出了姜善不好明說的心思。他是喜歡雲獻的,這不丢人也沒什麽可否認的。但是在這段關系中,一直都是由雲獻來主導。因而他心裏不免存了些不安,想着雲獻到底是什麽心思,他同自己想的一樣嗎?若是往後,雲獻不耐煩了,那自己是不是應該識相一點呢?
一想到以後兩個人真鬧到那般難堪的地步,姜善就有些心灰,心說還不如給彼此留些體面。
先前一派融融的氣氛早已消失不見,兩個人都沉默無言,空氣中都彌漫着滞澀的氣息。
雲獻見姜善猶豫,一顆心仿佛墜到了冰天雪地裏,慣常使的那些個手段都沒有心思了,心裏的戾氣壓都壓不住。
姜善低聲道:“你說我沒想着同你天長地久,那你就存了這個心思了?除了那些素日的調笑,你可曾認真跟我說過一句喜歡?”姜善越想越委屈,“便是逢場作戲的好歹還說兩句海誓山盟呢。”
雲獻一怔,仿佛有什麽東西從冰天雪地的心裏咕嚕咕嚕冒出來,過了電一般的酥麻從心髒蔓延到四肢百骸。一時間,他竟張不開口。
雲獻似乎是不會認真的表露情緒的,掠奪的本能早在會說愛之前。姜善捧出一顆心,他沒想過拿自己的心去交換,只想着将這顆心搶過來,放在自己身邊。
姜善見他不言語,越發的覺着難過,連帶着也覺得沒臉再待下去,掀開毯子就要下去。
雲獻忙拉住他,使了點勁将他扯回懷裏,輕輕吻在他的耳朵上。
“你要我的承諾,我說了你可不要怕。”雲獻頓了頓,道:“怕也不好使了,我既說了你就必須要應。”
他将姜善抱在懷裏,是一個全然的占有的姿态,“姜善,我喜歡你,想同你一路走下去,哪怕到了我死的那一天我都不想放開你。”
姜善被他這一番話震住了,問道:“真···真的嗎?”
“當然。”雲獻低低的笑,笑聲愉快的不得了,“這一回我可沒有騙你,是你要我說的。”
姜善不明白他說的什麽騙不騙,但這不妨礙他的好心情。他回神看着雲獻,眼睛亮亮的,似有百般欲語還休的滋味。
雲獻抱着姜善重新回到炕上,親親熱熱的偎在一起。
雲獻抱着姜善親了又親,過了一會兒,他摸出一個雕花的小匣子,道:“這是給你的年禮。”
“我也有?”姜善偎着雲獻,将那匣子打開,只見裏頭是一對金絲穿的極品紅翡的墜兒,對着光,紅翡的水頭出的極好。這樣的好東西便是姜善都不常見。
“我那日瞧見了便留了下來,覺得你戴上必然很好看。”
“胡說了不是,”姜善拿起那墜子放在手心,笑道:“我耳朵上沒有眼兒,往哪兒戴?”
“我當時只想着,你身上白,若是脫掉了衣服,只戴着一對墜子······”話還沒說完姜善臉上已經紅的不行了,他連忙放下那對墜子,不敢再看。
雲獻伸出手撚了撚姜善的耳垂,姜善不知怎的身子顫了顫,忙推開了雲獻的手。雲獻也不生氣,毯子底下的一雙腳慢悠悠的蹭着姜善的小腿,只把他的夾褲都弄松了。姜善蜷了蜷身子,他也是初經人事,貪歡享樂都是正常。
這話不好說出口,姜善只把眼兒瞧了瞧雲獻,雲獻便笑了,伸手摁了摁姜善的後腦勺。
姜善聽話的湊過來親了親雲獻,小聲道:“穿耳洞,倒也不是不行。只是···只是你要輕一些。”
雲獻笑的越發肆意了,他親了親姜善,道:“好。”
餘下的時間都在榻上消磨了,雲獻的眼光是很好的,一身雪白的皮肉搭配着紅的發亮的墜兒,不知道多惹眼。興許是新打的耳洞太疼,姜善一個勁兒的抖,那一對墜兒也跟着搖晃,半刻沒個消停。
雲獻越發來了興致,動作間打翻了裝金銀的小匣子,金銀裸子随着動作滾來滾去,在姜善身上硌出多少印子。
雲收雨散已是掌燈時分,雲獻将那對紅翡墜兒從姜善耳朵上摘下來,換了根細銀棒。他的耳朵還通紅着,雲獻有些心疼了,問道:“疼不疼?”
姜善搖了搖頭,眼角還帶着一抹嫣紅,又乖又媚,看的雲獻目光幽深起來。
姜善有所察覺了,連忙推開雲獻,道:“我在你這裏待了一下午了,該走了。”
雲獻笑道:“好,那對墜子?”
姜善連看都不敢看,雲獻就笑道:“我想替你收着,回頭再戴。”
回頭再戴,還不是在床上戴。雲獻這個人心思壞的很。姜善不敢多留了,穿戴好就匆匆的離開了清竹軒。
路上遇見了端陽,端陽是悄悄的來找雲獻的,看見遮遮掩掩的姜善,他問道:“你這是剛從清竹軒回來嗎?”
姜善應了,端陽看着姜善,他覺得姜善身上有些不對勁,比如總是不看他的眼睛,還有微紅的臉。端陽皺起了眉,道:“你···你是同他吵架了嗎?氣得臉都紅了。”
姜善一愣,跟着應了兩聲,含含糊糊的端陽也沒聽出來一個所以然,只好叫他先去了。
他到清竹軒的時候看見雲獻心情很好的樣子,于是越發篤定是和姜善吵架了。因為以前雲獻在和人吵架吵贏了之後,心情就會變得很好。
雲獻也看見了端陽,瞧着端陽神情嚴肅的臉,他不由得皺了皺眉。
“我方才來的時候遇見了姜管家。”
雲獻一頓,不動聲色道:“怎麽?”
“你····是不是和姜管家吵架了?”端陽苦口婆心的勸道:“姜管家是個好性兒的人,輕易不同人生氣,你說了什麽叫他氣成那個樣子?我曉得你素日說話毒,但是現在好歹收了收你的脾氣,我看姜管家真是氣得不輕,眼都紅了呢。”
雲獻看了看端陽,忽然問道:“你莫不是還是個雛吧?”
端陽一愣,臉色瞬間紅了起來,道:“你問這個幹什麽?”
說完他覺得有些不打自招,于是出言描補,“我那是潔身自好,不近女色。我···我是要留給我媳婦的。”
雲獻點點頭,道:“确實該找媳婦兒了。”
作者有話說:雲獻:看,我就有,這麽好看的一個。
端玮:巧了我也有。
端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