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玉榮與麗嫔的交談，算不得不歡而散。
當然，也便是面子情的份上，彼此都當對方是後宮的塑料花姐妹。
這嘴裏姐姐妹妹叫一個親熱，誰當真？
誰是傻子。
景仁宮。
麗嫔從永壽宮一離開，就往了景仁宮來。
惠妃對于麗嫔的到來，還是挺親熱的。
二人談了話，也是聊着兒女的事情。
“娘娘，耿婕妤那兒，瞧着一心巴結了壽康宮。咱們真要拉攏？”
殿中沒有侍候的宮人，餘了惠妃、麗嫔二人。
這聊了兒女，聊到了後來，麗嫔來是轉了話題，說明了她的來意。
惠妃之前跟麗嫔閑聊。
她的耐性自然是極好的。
這會子，麗嫔談了正事，惠妃也是收斂了她表面上的溫良謙恭讓，她是眸子裏透着冷靜。
惠妃說道：“拉攏不了，就說明了，咱們手中的籌碼還太少。”
“不過，妹妹也不必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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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妃說話時，慢條思理的，那是一派的自信。
“耿婕妤總有想通的時候，宮裏快要不平靜了。”
惠妃給了一個答案。
麗嫔一聽，心頭提了醒兒。
麗嫔不傻，相反的，能平安生下二皇子，自個兒坐上了一宮主位娘娘，能傻嗎？
當初，大選後，賜進東宮。
彼時，還是太子妃的皇後拉攏，還是太子良娣的賢妃拉攏。
這二人一個是當時太子的嫡妻，一個是太子的寵妾。
哪有好相予的？
當年，麗嫔沒投靠了這二人中的任何一人，反而跟失了寵，膝下得了正統帝長女的惠妃混一塊兒。
算是抱團取暖？
也算吧。
可到底還是麗嫔看透了。
她自個兒要走的路，以及她在這中間的取舍。
簡單而直白的講。
麗嫔就是對着皇後再小心謹慎，可她不會投靠了皇後。
賢嫔再得寵，麗嫔也不懼，她膝下有二皇子。
惠妃呢？
麗嫔卻是覺得，二人抱團取暖了，聖上那兒，也是可搏些關注。
卻又不會太礙眼？
這一回，拉攏了耿婕妤？
這當然不是麗嫔的主意，而是惠妃的授意。
“又要出事兒？”
麗嫔心頭有些不安。
上一回出大事兒，還是賢妃生的小皇子夭折。
那一回，宮中可是清洗了一回，多少人莫名其妙的，就是消失了？
“本宮得了一些消息。”
惠妃笑了，不介意在麗嫔面前透露些什麽。
麗嫔若有所思，又問道：“娘娘，耿婕妤那兒，妾還要去繼續拉攏嗎？”
“前面的姿态夠了。其它的，暫時不急。”
惠妃淡淡一笑。
宮城之中，天下至尊的居所。
圍繞着這兒，自然是處處心機。
四月，百花開的更嬌豔。
初五，玉榮早早起來，洗漱一翻，用了一份簡單的吃食。
爾後，她是收拾妥當了，就在秋蘭的陪伴下，往坤寧宮行去。
說是秋蘭陪伴，二人身後，還有兩個小宮女，也是小心的跟着。
後宮的嫔妃，請安時辰自然一樣的。
待玉榮到了坤寧宮時，也不是所有的嫔妃都到了。
在玉榮之上的一宮主位娘娘們，這會子是沒到的。
提前到了的，皆是品階比玉榮低的。
于是，這些低品級的嫔妃，一起給玉榮見了禮。
禮罷，衆人又是落了座。
殿中，有些安靜。
談話聲，這會子沒有的。
除了偶爾裏，有人端了茶盞，似乎在把玩。
坤寧宮的宮人，個個是規距甚好。
也是皇後一貫的寬仁，嫔妃到了坤寧宮，這一個坐位，一杯茶盞，那是不缺的。總之，等候的時間，也不那麽的枯等。
品一品茶，還是可以的。
茶？
玉榮不飲的。
她來之前，可是用了早膳。
這會子，玉榮也是坐得住。
只是，許是懷孕了，精神短些。
模糊，玉榮倒是閉目養起來。
“小主。”
是秋蘭的提醒。
玉榮睜開眼睛，爾後，瞧見了和惠妃一起進殿的賢妃，以及她二人身後，還是落了幾步的麗嫔。
這三人湊了一塊兒？
倒巧。
玉榮的心頭起了這麽一個念頭。
“妾見過惠妃娘娘、賢妃娘娘、麗嫔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麗嫔與其它的低位品嫔妃一起，起身給這三位一宮主位娘娘見了禮。
“諸位妹妹們，客氣了。”
惠妃說了一句。
“妹妹們，起身吧。”
賢妃也是笑容燦爛，那是虛手扶了扶。
倒是麗嫔挺安靜的。
這會子，在惠妃、賢妃、麗嫔三人落坐後，玉榮等嫔妃又是謝了話，才是一一落坐。
就是一宮主位娘娘的三人到了。
賢妃似乎有心思起一個話頭。
可賢妃沒來得及，那是主持一二場面。
就有宮人傳了話。
“皇後娘娘駕到。”
皇後甄氏，是一位在宮裏宮外，頗得賢名的主兒。
這一位對別人講一個仁善的名兒，對自己到是頗算得清減。除了必要的禮儀需要，一般情況下，皇後的用度還是省了又省。
總之，勤儉的名聲，皇後是攬了身上來着。
相比較而言，有寵妃派頭的賢妃娘娘，那比起清減的皇後，更有豔圧群芳的範兒。
“妾參見皇後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玉榮是随着大家夥一起的，給皇後見禮。
“諸位妹妹，平身。”
皇後落了座後，虛扶一下，說了一話。
衆人謝過話，方起身。
“諸位妹妹客氣了，坐。”
皇後語氣說的溫柔。
當然，這會子，後宮的嫔妃們，自然是一一落了坐。
這早安，在坤寧宮中。
皇後頗是應了仁善賢惠的名兒，跟惠妃關心了長公主，跟劉才人關心了二公主。
問了兩位公主的近況。
爾後，皇後又是轉了話，跟傅才人說一說大皇子。
當然，免不了，又移了話，跟麗嫔關心的問了二皇子情況。
至于從麗嫔身上移了話題後，皇後的目光，又是挪到了玉榮的身上。
“本宮跟聖上求了話，耿妹妹，你身懷龍種，确實太辛苦了。”
皇後說這話時，聲音婉轉溫柔。
那裏面的關心，簡直從語氣裏透了出來一派的真誠。
皇後說道：“聖上也覺着是這麽一個理兒。于是，特別是體恤了耿妹妹，賜了妹妹步攆。”
後宮的嫔妃，能坐了步攆的。
那得有了一宮主位娘娘的品級。
如今，皇後給玉榮求了一個恩典？
在玉榮瞧着，更像是扔過來一個燙手的山芋。
本來嘛，她懷了皇帝的子嗣，夠惹眼了。
再來一個享受了，不屬于她目前品級的步攆？
玉榮心中如何想？
不重要。
皇後都說了，是特意跟皇帝求的。
玉榮能如何？
那自然是拜頭就謝，要謝主隆恩。
玉榮的态度也确實如此，她立即起身。
玉榮福了禮，道：“妾謝聖上，謝娘娘恩典。”
“妹妹，坐。你啊，不必掬禮。”
皇後擺擺手，還是态度依然和善。
這時候，玉榮卻是感覺到了，好些雙的目光落了她的身上。
那灼灼的視線，都帶着熱力啊。
被別人羨慕嫉妒恨？
玉榮早有準備了。
後宮的女人，圍繞着位份、恩寵、孩子，這三樣打轉兒。
根本上，求的就是這三樣東西。
依附這三樣東西上的，就是榮華富貴，就是權利享樂。
“皇後娘娘，您看，咱們是不是應該去給皇太後問安了？妾瞧着，再擔擱下去，可別誤了時辰？”
賢妃落了右上首的位置。
這地兒，離着皇後不遠。
此時，瞧着皇後擺的仁善款兒。
賢妃心中不得勁兒。
于是，便是插了嘴，提醒了話。
“賢妃妹妹說的是，是不能誤了去壽康宮問安的時辰。”
皇後順着賢妃的話，說道：“諸位妹妹，咱們這便是一起去給皇太後請安。”
皇後打頭，後宮的嫔妃自然随在後面。
這一回，玉榮就得了步攆。
當然，她這步攆，那是随在麗嫔的後面。
再玉榮步攆的後面，還有傅才人、劉才人、張選侍、趙選侍、錢采女、劉采女，這六人了。
正統帝的後宮，在玉榮瞧來，人數不算少。
可比着歷朝歷代帝王的後宮，這個數量，也不算多。至少，在皇太後眼中，人數就太少了。
“傅姐姐。”
劉才人喚了一聲。
“哦。”
目光一直注視了前面的傅才人，在劉才人的輕喚中，回過神來。
“劉妹妹，有什麽事嗎？”
傅才人問了一句。
問這話時，傅才人低了頭，眸子裏掩不住的是羨慕嫉妒。
“傅姐姐，你剛剛……”
劉才人似乎想說什麽，可吞吞吐吐的，到底沒說出來。
這兩位才人，俱是宮人出身。
當然，二人都算得幸運，生下了正統帝的子嗣。
介于此，哪怕二人的出身，那是低了些。
可在冊封後宮嫔的品級時，她二人還是居于了張選侍、趙選侍上面。
要知道，當年在東宮時，她二人可沒有什麽的品級名份。
劉才人生了正統帝的長子，卻是夭折了。
如今膝下有二公主，她是知足長樂。
可傅才人嘛？
傅才人生了大皇子，大皇子卻是養在皇後膝下。
母子二人難相見，傅才人這處境，還是有些尴尬着。
劉才人對傅才人的态度，那是一直親近的。
可能覺得二人有同病相憐的地方？
至于傅才人？
傅才人這會子，只是心有不甘。
同樣是皇帝的嫔妃。
她還是生下了大皇子，可耿婕妤這一胎還沒有生出來，這待遇就着實不同了。
傅才人想的更多。
她想着，聖上的皇子會越來越多，大皇子怎麽辦？
若是皇後娘娘有了嫡子的話……
人嘛，越是多想，總會越想越多。
倒是傅才人和劉才人在小聲說話。
在二人的後面，張選侍、趙選侍二人，倒是挺安靜着。
只是偶爾裏，張選侍會給了趙選侍一個眼神。
張選侍的臉上，那些神态之中，似笑非笑中，似乎顯示了一些東西。
而嫔妃中，落了最後的錢采女、柳采女二人，這才是真正的小透明。在後宮之中，一直沒什麽知明度。
正統帝很多時候，都是遺忘了這兩個小嫔妃的。
于是，這也是造成了，錢采女、柳采女，二人安靜的如鹌鹑。
當然，也可能是二人出身，跟傅才人、劉才人一樣的，都是宮人出身。二人又不如傅才人、劉才人生有皇帝的子嗣。
更可能嘛，還是錢采女、柳采女長得普通了些。
在後宮的嫔妃，若是容貌不出彩？
如何讓皇帝這等顏狗注意？
壽康宮。
皇太後當然不是誰想見？
那就能見的。
這來請安的嫔妃。
皇後就領着惠妃、賢妃、麗嫔，那是大大方方的進了殿內。
玉榮還是得了武嬷嬷的親自傳話兒，才能跟在這一宮主位娘娘的後面，跟着進了殿內。
若依着往常的規距，玉榮就得跟其它的低品級小主一樣，那是在殿中磕了頭，這便是算請安了。
殿內。
皇太後端坐上首。
在皇太後的身側，玉榮見到了一位美貌嬌俏的少女。
臉兒，熟悉的。
玉榮自然是知道了，這一位未來的皇貴妃，如今的承恩公府嫡出姑娘。
畢竟，玉榮之前會認了臉兒，也是怕來什麽莫名其妙的沖撞嘛。
“兒媳見過母後，母後萬福金安。”皇後給皇太後福了禮。
“妾參見皇太後娘娘，娘娘萬福金安。”玉榮跟惠妃、賢妃、麗嫔三人一起，給皇太後見了禮。
“平身。”
皇太後擺手，對着皇後虛扶一下。
“你們都坐。”
皇太後的目光，首先落在了皇後的身上。
“皇後，哀家瞧着，你輕減了一些。”
皇太後笑道：“想是為了閱選的事兒，你受累了。”
“兒媳本份。”
皇後眼神淡淡，她只是看了一眼皇太後的娘家侄女，倒是恭敬的回了皇太後的話，說道：“哪有受累一說？母後，您許是太關心了兒媳，讓兒媳太受寵了。”
“你這孩子，就是一個賢惠人。”
皇太後誇了一句。
“蓉兒，你這孩子，給你皇後表嫂問個安。”
皇太後對身側的武蓉兒，她的親侄女吩咐了話，說道：“你在宮裏這些日子，你表嫂可沒少照顧你。”
“兒全聽姑母的。”
武蓉兒走了皇後近前，恭敬的行了禮，道：“臣女參見皇後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表妹客氣了，快快請起。”
皇後這一回沒虛扶，是真的起身，扶了這一位武蓉兒。
玉榮瞧得清楚。
惠妃、賢惠在皇後這一動時，二人的神色，都是動了動。
倒是麗嫔？
麗嫔挺是安靜着，沒甚的變化？
武蓉兒給皇後行禮了。
這惠妃、賢妃、麗嫔，自然也是沒落下。
這等态度，瞧着就是挺周到的。
倒是最後，到了玉榮近前。
武蓉兒說道：“耿姐姐吧？”
“說起來，我與耿姐姐也是表姐妹呢。姑母還特意提醒了，往後讓我與耿姐姐也是多親香親香。”
武蓉兒的親近态度，那很熱情的。
玉榮瞧着，比剛才對待了皇後？
那還是更親近了好些。
只是，這态度是不是太明顯了？
玉榮有一種直覺了，這一位武蓉兒姑娘一定是故意的吧。
“……”
玉榮能說什麽？
她的嫡母耿武氏是實在的武氏女。
這等親戚關系，那算到她的頭上，算哪門子的表姐妹？
這隔着拐彎了，還沒血緣關系啊。
真情？
假意？
有幾分純粹？
玉榮在心中琢磨了？
武蓉兒擺明了，有皇太後給開挂。
她呢？
她覺得，皇後、惠妃、賢妃、麗嫔，若想打她這一個小怪？還不如把精力，更多的放了武蓉兒姑娘的身上啊。
只是，今個兒這一遭，她身上的光環更多了。
往後，怕是又添了別人的注意啊。
玉榮心中嘆息。
世上就是這麽一個道理，不遭人妒的是庸才。
她如今在嫔妃裏，應該算人才？應該也有人羨慕嫉妒恨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