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天子至尊至貴, 享無上的尊容。

可同樣的,天子就是孤家寡人。

天家無私情。

正統帝是很在意他的皇權。

哪怕親如父子、血緣相近的外戚,哪一個都不可能讓正統帝安心的。

帝王之猜忌, 就是如此的深。

特別是正統帝能上位,他當年瞧着是一帆風順, 似乎有如神助。

确實也是如此。

正統帝有時候也信一些天命。

越是如此呢,正統帝也越加的忌諱, 當年,他可瞧過,他的父皇與他一母同胞的太子哥哥如何的父子反目成仇。

“不必再提。朕信任王太醫你的醫術醫德。”

正統帝嘴裏這般講。

實則正統帝是安排了李善去尋了杏林名手。

只是一直沒尋得了真正的高人。

那些所謂有點名聲的,還不如太醫院的太醫們。

關于頭疾的事情,暫時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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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 正統帝自然就是拖下去。正統帝想的,就是慢慢治, 王太醫他信的過。

至于再招名醫, 那就要等待了。

這等事情哪是強求, 就能求來的。

王太醫也沒法子。

自然躬身應諾。

王太醫又開了藥膳的方子。

然後,告退了。

正統帝的目光是盯向了李公公,說道:“讓尋找治頭疾的名醫, 可是尋到了?”

李公公額頭見汗。

“回聖上, 已經尋了四人。只這四人空有虛名, 奴才讓人驗證過了,醫術在名間稱一聲好, 實則有些名過其實。”

李公公也為難。

給皇帝看病,那哪是簡單的事情。

這要入宮的太醫,肯定要查了底,還要驗了是不是真有本事?

虛有其表的, 哪敢讓其入宮給皇帝治病?

有一點兒的萬一……都可能要了李公公的老命。

“繼續找。”

正統帝留了話。

“奴才遵旨。”

李公公應了話。

乾清宮發生的事情,自然是瞞了人的。

正統帝是帝王,想瞞了一些事情,也可以掩蓋的很完美。

鹹福宮。

玉榮等人得了皇貴妃的吩咐,自然先告退了。

出了鹹福宮。

惠貴妃和良婕妤那走得一個近。

惠貴妃還是提議道:“春來百花開,千嬌百豔的,自然是美不勝收。裕妹妹,一起去賞一賞,可成?”

惠貴妃提議了。

玉榮又是瞧了一起的良婕妤,想了想,玉榮同意了。

玉榮、惠貴妃、良婕妤三人一塊去了禦花園。

落了後面的嫔妃們,那是各自的臉色不同。

劉婕妤還是往常一樣的,低調的先離開了。

張婕妤、趙婕鄧二人卻是相互看了一眼,也是相攜離開。

至于曹才人,這一位懷了身孕,這時候,是坐了攆離開的。

至于李才人嘛,她望着曹才人離開的背景,還是多望了幾眼。

倒是賈才人擱在後面,她是住在鹹福宮。只不過,她與史才人一個住東殿配,一個住西配殿,這會子,她就是回了自己住的寝殿。

餘下來的四位選侍、六位采女,這十人倒是各自懂得自個兒的角色,都不是得寵的。這會子大家相互見了禮,是寒暄了幾句,也便各自離開了鹹福宮。

禦花園裏。

玉榮、惠貴妃、良婕妤三人一起賞了園景。

惠貴妃似乎心情真不錯。

這會子,賞景的興致高,這一路上,就是介紹了好些花的來歷。

那說的跟一個一個的小故事一樣的,起起伏伏間彼有些趣味。

“惠姐姐真有一張巧嘴兒。”

玉榮贊了話。

“若讓我講了這些花卉的來歷,我可是講不出來些什麽的。比不得惠姐姐的博聞雅趣。”玉榮誇了惠貴妃。

“記些東西,偶有所得。哪當得裕妹妹的誇。”

惠貴妃也是笑着,她的目光還是打量了良婕妤。

“說起來呢,這百花開了,這花啊比不得人嬌。良妹妹才是一等一的美人兒,美的讓聖上傾心。滿宮上下,人人都比不得。”

惠貴妃的話是轉到了良婕妤的頭上。

玉榮聽了,目光也是落了良婕妤的身上。

“嗯,惠姐姐的話實在。滿宮上下,怕在聖上的眼中,還真真比不得良姨妤妹妹。”玉榮嘴裏這般說,心中最清楚不過了。

良婕妤一張臉最占巧。

“兩位貴妃娘娘過譽了。”

良婕妤是輕輕福一禮後,才道:“妾比不得兩位娘娘,娘娘們在後宮中才是大家夥的榜樣。”

“妾就是一個福薄的,連皇嗣都護不住。妾自個兒傷心了,還要累得聖上也傷心一回。”良婕妤自然也是會說話的。

玉榮聽了。

只輕輕的搖搖頭。

“良婕妤妹妹,咱們能進宮,能侍候了聖上,哪一個都不是福薄的。能享受了天家的富貴,這就是天下一等一的福份。”

玉榮說了規距話。

這話擱哪兒,都不能算錯。

當然,玉榮也是不清楚了,惠貴妃、良婕妤邀請她嘛,這有什麽目的。

她當然說話裏,就得小心些。

“是啊,裕貴妃娘娘說的對,是妾自怨自哀了。”

良婕妤展顏一笑。

這一笑,讓玉榮瞧了,還以為又是孝仁恭慧皇後在眼前呢。

這一刻,她得承認了,這二人太像了。

在心中嘛,玉榮莫名的想着,早早把楚婉婉踢出局,也許真沒做錯。

那也一位是這一方世界的天命真女。

真入宮了,可比良婕妤更利害。

要知道,良婕妤出身差,這是硬傷。

做舞姬時,又是調養過份的傷了底子,懷了皇嗣也護不住。

一個後妃沒子嗣。

哪怕一時得寵,總歸有容顏遲幕的一天。

可楚婉婉呢。

那一位家世背景擱那兒,那可是讓皇帝中意的。

再是有那麽一張臉,有一個夢幻的開局,未來可期。

這真有一點兒惹不得。

玉榮想的多。

自然有點兒走神。

“裕妹妹瞧這花開的豔,這是瞧入神了。”

惠貴妃一話,驚醒了玉榮的神思。

玉榮回過神,看着近處的那一朵,開的漂亮的薔薇花。

紅豔豔的,似乎還有若引若現的香味兒。

“嗯,瞧着花的好。”

玉榮回了一句。

“花開的美,就是刺兒容易紮了手。”

惠貴妃回了一句。

“好花有刺兒護着,更顯些嬌貴嘛。”

玉榮回了一句。

“是啊,也是妹妹說的這麽一個理兒。”惠貴妃同意了這說法。

“關于宮妃們擺駕回娘家省親的事兒。本宮想問一問妹妹有什麽想法沒有?”惠貴妃道。這才是惠貴妃邀請了玉榮的目的。

玉榮聽了,她的目光一轉。

她望向了良婕妤,說道:“良婕妤妹妹,你有什麽看法沒有?”

在場的嫔妃裏,玉榮的位份與惠貴妃一樣的。

這不,玉榮不想直接的做答,她就把話頭移到了良婕妤那兒。

“妾位份低,娘家無甚的家財。妾想回了娘家省親,卻是娘家無力支持。”良婕妤說了一個大實話。

要說良婕妤想不想回家省親?

那當然想啊。

富貴不還鄉,如錦衣夜行。

良婕妤有一顆富貴心,她當年在娘家裏,受盡了苦楚。她當然想在那些曾經瞧不起她的人跟前,那是好好的擺一擺威風。

奈何娘家的家財,那是真稀薄。

良婕妤空有一顆富貴心,沒甚的富貴支持了她這一顆錦衣還鄉的情。

玉榮是看懂了的。

“聖上只是提了一回,事後還說喝醉了,當時全做戲言。”玉榮回道:“本宮自然就真當做了聖上的戲言。這真沒想了省親的事情。”

惠貴妃聽了這些話,心中是嘲諷了。

當然,惠貴妃面上不會露了她的真情緒。

“聖上金口一開,豈有虛言?”

惠貴妃不贊同。

“聖上許是想讓咱們自個兒再提一提,聖上就是順水推舟的同意了。”

惠貴妃就是想促成此事。

惠貴妃的娘家出身,也算平平。

就是小官之家,要說多富裕?

那就算不得。

就是因為出身不夠好。

惠貴妃如今在宮裏熬出了頭,惠貴妃當然是想着回家省親的。因為,惠貴妃可知道的,按着前朝舊例,省親之時,宮妃的娘家總會有些賞賜。

這些財務賞賜,惠貴妃不在意。

惠貴妃在意的是前朝賞賜之時,有給宮妃娘家的親人賜爵一事。

惠貴妃的父親已經不在了。

現在當家的是她的親弟弟。這弟弟讀書不成,如今就是一個白身。

到是弟弟的媳婦,這娘家弟妹的出身是皇商之家。

這缺了什麽,都不缺了銀子。

這弟妹一家靠的什麽?

肯定是靠着惠貴妃現在的身份,在皇商裏,也是拔尖兒的。

而惠貴妃呢?

惠貴妃盼着的就是娘家弟弟能得一爵位。這樣的話,惠貴妃臉上也有光彩。

當初入宮大選時,惠妃好歹是正緊的官家小姐。

現在父親不在了,弟弟成了白身,這讓惠貴妃總有些小自卑了。

後宮的宮妃,這除了看自己的聖寵,看了是否有子嗣?

還要看了娘家如何的。

惠貴妃為娘家啊,這也是操了一翻心思的。

“這……”

玉榮遲疑了。

對于宮中的議論,玉榮不是沒聽到。

可玉榮跟那些想像很美好,想入非非的人不同。

玉榮腦海時浮現在的,莫名的就是《石頭記》裏的賈家。

那烈火烹油,鮮花着錦的賈家啊。

一朝省家,是賈家最耀眼,最富貴之時。

可之後呢?

白茫茫落一個真幹淨。

省親什麽的?

回娘家喧嚣一回?

玉榮倒真不覺得,她就一定想了。

錦衣夜行又如何。

財不露白,那偷偷數着樂,那還是一種快樂。

玉榮就是知足常樂。

“我真沒想過。”

玉榮給了一個答案。

“……”

惠貴妃想吐糟。

好歹,惠貴妃知道,她二人的位份一樣。

惠貴妃說道:“那妹妹不妨如今想一想。”

“成啊,本宮回去了,好好想想。”

玉榮打了一個含糊,就準備含糊過去。

良婕妤瞧了二人的态度,瞧一個分明。

這兩位貴妃的想法,真不是一路啊。

“良妹妹,依着本宮瞧來,你在宮裏得寵了。真要是省親的話,聖上對你寵愛有嘉。想是為了妹妹的體面,為妹妹晉升一級,晉為一宮主位娘娘啊……”

惠貴妃這話,有些挑逗的意味了。

這些話,聽了良婕妤的耳中。

這是讓良婕妤蠢蠢欲動的心,真的拔了心弦。

沒了皇嗣。

只有聖寵。

良婕妤如今能抓緊的,可不就是後妃的位份嘛。

良婕妤當然想上位。

一宮主位娘娘與一個正四品的婕妤,這差別太大了。

一宮主位可是管了一座宮殿的。

這算是一個小號的宮權。

而一個正四品的婕妤呢,那只是不定額的嫔妃,只要皇帝願意,他想冊封多少,就能冊封多少。

現在後妃裏,只有皇貴妃、裕貴妃、惠貴妃三人。

在良婕妤的眼中,妃位、嫔位都是缺了人。此等機會,不往上爬,再待何時?

“多謝惠貴妃娘娘的提醒。妾受教了。”

良婕妤回了話,臉上的表情說明了,她心動了。

玉榮這邊在禦花園裏,那是與人談了一些事兒。

那懷着皇嗣的曹才人回了寝宮後。

她就是跟大宮女吩咐了話,道:“去殿門候着,李才人回來,請她一見。”

“諾。”

大宮女應了話。

曹才人的爹,掌的就是京都的軍權。

守了宮城的禁衛宮,她爹輪值時,那就是管了事兒的校尉。

這自然而然的,曹才人在宮裏,也是有根基的。

與曹才人一樣的,就是李才人。

這二人出身相同,背景差不離。在進宮後,二人住一起,又抱了團。

這才是曹才人懷孕後,一直護自住了己身的原由。

真是沒背景的。

後妃懷了皇嗣,可容易被人鑽了空子的。

約是過了一刻鐘。

在宮人的恭請下,李才人到了曹才人住的東配殿。

“妹妹。”

曹才人起身,相迎了。

“曹姐姐,你有孕在身,你趕緊坐下才是。”李才人說了話。

“咱們且都落坐吧。”曹才人笑着說了話。

宮人在此時送了茶水點心。

曹才人揮手,示意宮人們退下。

李才人自然也示意了,她跟來的宮女也是一起退下。

等殿中安靜,二人獨處時。

曹才人說道:“妹妹,關于史才人落胎一事,你可有什麽看法?”

“這事兒太蹊跷。”

李才人回了話,說道:“依着妹妹看,這不像是什麽意外,倒像是人為。”

“嗯,我與妹妹一個看法。”

曹才人肯定了李才人的看法。

“打從我進宮後,與妹妹相處的融洽。”

曹才人又挪了話題,說道:“我如今懷上了皇嗣,今個兒一見到史才人落胎,我是懼怕的。史才人可有皇貴妃護着,這都遇了難,唉……”

曹才人一聲的嘆息。

“姐姐不必擔憂。”

李才人輕輕搖搖頭,回道:“宮裏也講了規距。史才人落了胎,只能說她的本事差了。姐姐卻不同。姐姐的本事,妹妹是信了的。”

曹才人聽了這話,只得苦笑了。

“我哪有妹妹講的利害。”

曹才人伸手,撫了小腹,說道:“打從懷上了皇嗣,我這心裏提心吊膽的。不瞞了妹妹,我也遇了幾回麻煩,雖說,都避開了。”

“可這懷孕了,離着生産的時間還長着。往後……”曹才人的目光,那是灼灼望了李才人,說道:“妹妹,往後還要你給幫襯一二。”

“咱們住了一宮,就是一場緣分。姐姐擱話在這兒,等孩子出生後,定是與妹妹一起撫養了他。”

曹才人說的肯定,道:“依着我這家世,只要皇嗣平安出生,總要求了聖上,求撫養孩子的一個體面。”

“……”

李才人沉默了一上。

然後,李才人擡眼,笑了,臉上笑容溫柔,說道:“姐姐,妹妹自是信了姐姐的。”

“其時,姐姐勿憂。”

李才人也說的認真,說道:“憑着咱們的家世,真是想護了人,總有法子的。姐姐瞧着,宮裏的皇子公主,這不都好好兒的嘛。特別是裕貴妃娘娘,可是生了兩位皇子。”

話到這兒時。

李才人還是有些小小羨慕嫉妒。

裕貴妃在李才人的眼中,那真真的好命。

兩位皇子,這真的養大了,将來的後半輩子自然是榮華富貴得享。同時,亦是護了家族的榮耀。

“嗯,得了妹妹的話,姐姐心中這踏實了許多。”

曹才人也是笑了,此時,也是笑容燦爛。

對于曹才人而言,她是必須要拉攏好李才人的。

二人住一個宮裏,這擡頭不見,低頭見的。

若是不打好了關系。

這可能就真誤事兒。

特別是二人的出身相同。

天子對于二人的父親,可真正有些重用的。

曹才人自然不想結了仇的。

能拉攏了關系,能相處好了,曹才人更有信心護了腹中的皇嗣。

正統七年,春三月。

玉榮不能出了皇宮,她不能參加了弟弟耿諾的大婚。

對此,玉榮只能去壽康宮,去求了皇太後。

在大婚的當天,她能派了小太監去傳了妃位的旨意,給耿府做臉面,當天賜一份賀禮。

皇太後聽了玉榮的請求。

皇太後說道:“既然你一份心意,哀家豈有不應的。”

“妾謝皇太後娘娘的恩典。”

玉榮謝了話。

“哀家與你母親是姐妹,哀家的姨外甥大婚,哀家瞧着亦是喜事一樁。當天不光是你要賜賞,哀家也是要賜賞。”

皇太後給人情,自然就給到位。若是給不到位,豈不是白白浪費機會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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