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就像這種暗地裏跟正院叫板的事,他都被這位表公子截胡好幾回了!

很多時候,梁廣風都想問問他,公子您到底什麽意思?

尤則旭瞧瞧他氣得瞪眼的模樣,也沒理會,一言不發地回了房。

梁廣風看看他的背影又看看卧房亮着的燈,掂量了一下還較勁不較?得,還是算了吧,較不起。

正院裏,衆人從深夜忙到天明,幫不上忙的孩子們也從深夜守到天明。

終于,一聲嬰孩的啼哭從屋裏傳出來,阿祚和阿佑兩個不明白狀況,面面相觑。和婧頓時喜色盈面:「生下來啦!」

她說罷就往正屋跑,阿祚阿佑這才反應過來,忙追着姐姐過去,夕瑤則要去跑去膳房喊夕珍回來。氣氛一下松快下來,一掃持續幾個時辰的緊張。

「母妃!」和婧頭一個跑進屋,一看父親懷裏抱着孩子,就要跳起來看,「是弟弟還是妹妹!」

「噓——」孟君淮示意她噤聲,壓了音道,「小孩子要多睡覺,你母妃也累了。」

床上,玉引累得直犯迷糊,聽到他們的對話又清醒過來一些,睜了睜眼:「是女孩吧?」

「……」孟君淮一怔,旋即笑出來,「你怎麽知道?」

「不想再要兒子了,太鬧騰了。」玉引說得直翻白眼,剛進屋來的阿祚阿佑一聽,一下子不高興了!

「我們哪兒鬧騰了!」阿祚跑到榻邊聲讨,「我們最近都好好讀書了,哪兒鬧騰了!」

玉引:「……」

她沒想到會被他們聽見,這會兒累得腦子也反應不過來,不知道怎麽解釋。孟君淮抱着小女兒坐到榻邊,皺眉:「你們倆瞎心虛什麽?你們母妃的意思是說,如果再生個兒子,肯定會很鬧,沒說你們兩個鬧。」

是這樣嗎?

阿祚阿佑可不傻,兄弟倆齊刷刷地一扭頭:「不信!」

這日之後,正院又多了一重熱鬧。

新添個孩子誰都新鮮,玉引和孟君淮覺得有個小女兒挺好,和婧則每回一看見妹妹就倆眼發直。

玉引坐着月子,偶爾會把她放到身邊摟着看一會兒,和婧肯定會耐不住性子跑過來跟小妹妹絮叨。

她希望小妹妹趕緊長大,起碼趕緊長得能看出是個女孩,她就可以跟妹妹玩了!

玉引就問她:「你要跟她玩什麽啊?翻繩踢毽子可都得等好幾年,你急也沒用。」

和婧在旁邊依舊一臉興奮:「我可以給她梳頭發、換衣服、喂她吃東西!」

玉引:「……」

你這是陪她玩嗎?你這是玩她!

孟君淮聽了之後則說:「你這是自己想帶孩子了啊?得,趕緊嫁出去,我們也忍痛割愛不多留你了,等你及笄就挑黃道吉日。」

和婧一聽這話就不好意思了,爬上床往玉引身邊一趴,埋頭:「不要,我沒想帶孩子,我什麽都沒說!我不嫁人,我不嫁!」

孟君淮就又逗她:「真不嫁?真不嫁那太好了,父王這就給謝家寫帖子說明白,謝晟這輩子別想再進咱王府。」

「……?!」和婧一下子瞪了眼,眼看父王要站起來往外走,一下子把他撲住,「不要!我瞎說的!」

孟君淮一邊攏住她一邊還要護住就睡在一邊的小女兒別被她踢着,父女倆熱鬧成一團,玉引在旁邊看着想笑,又一笑就腰疼腿疼哪兒都疼。

她就又笑又悠着勁兒,孟君淮不經意間掃見她這表情,一下就笑不出來了。

他拍拍和婧:「你去跟弟弟們待一會兒,父王跟母妃說說話。」

「哦!」和婧一應,又不放心道,「不許不讓阿晟哥哥來!」

「知道知道!」孟君淮噙笑把她推走,折回來看看安睡着的孩子,抱起來交給奶娘,自己又坐回榻邊。

玉引剛痛苦地把笑勁兒熬過去,擡眼就看見他一臉嚴肅。

「……怎麽了?」她看得怔怔,孟君淮嘆了口氣,側臉貼在她小腹上,伸手将她攏住。

「幹什麽啊!」玉引一愣一愣的,腦子裏鬥轉星移地琢磨這是不是又出了什麽事。

朝中動蕩啦?錦衣衛的事料理得不順啦?老十又作死啦?

「苦了你了。」他眼眶一酸,忙一轉頭将臉埋了下去,隔着一層不薄的被子,玉引還是從他的反應看出,他是不是……哭了?

「哎……君淮?」她覺得有點尴尬,又有點酸酸的感動,拍了拍他的肩頭,「沒事啊,我這就是一時的反應……養養就好了,坐月子就是為了養這個。」

孟君淮深吸了口氣,擡起頭:「這是咱最後一個孩子,說什麽也不能再要了。」

看了兩回,他算是看夠了。他不管她在不在意這種痛苦,反正不能讓她再來一次。

他便說:「咱該按摩按摩,該針灸針灸。實在不行……咳,我盡量不動你!」

「君淮……」玉引一急,旋即有些心虛,「那個……阿祚阿佑不說,這回這個,這是我……」

孟君淮面顯不解:「怎麽?」

她觑了觑他:「這回這個是我……有一陣子總覺得想要個女兒,同時又還是害怕。猶猶豫豫的,也就沒……多跟你說,就有那麽三兩回吧,沒吃藥也沒讓人按。」

她當時有點聽天由命的感覺。覺得要是懷上了呢……那是命,懷不上也是。不管怎麽樣都好,要麽少吃份苦,要麽再添個孩子。

但她沒想到他會覺得難受,現下不得不把這事兒挑明說,但這麽一挑明吧……還有那麽點不好意思!

玉引別過頭,看着牆,不再繼續說了。

孟君淮則有點意外地望着她,望了半晌:「啊……?」

「嗯。」玉引只能這麽一應,他又盯了她一會兒,不可置信地笑出來:「你居然是……你居然是自己想?」

他還追問!

被這樣一問她臉更紅了,盯着牆不敢轉回來。孟君淮心情難言地看了她半天,驀地笑出來:「小尼姑你真可以,行,你比我膽子大。」

「那是,天塌下來如來佛托着!」玉引梗着脖子強撐着氣,聽到他笑音不斷,轉回頭撲到他身上捶他,「你不許笑話我!我就是那麽、那麽一閃念……誰知道就真懷上了!我也沒轍啊!你不許笑了!」

「好好好,不笑。」孟君淮一邊答應一邊哈哈哈哈地笑倒,看看她那副想哭又想笑的複雜神色才終于将笑意斂住。

須臾,他一摸她的臉:「但這還是最後一個,你真不能再來一回了。都說孩子生得多,傷身折壽,我想讓你多活些年。」

玉引抽抽鼻子「嗯」了一聲,他撐身起來,湊到她耳邊:「咱得長長久久的,誰也不能先把誰撂下。」

東院,尤側妃把自己悶在卧房裏,大半日都沒說一個字。

打從王妃平安誕女到現在,已經有七八日了,這些日子她都沒見着院子裏掌事的梁廣風。聽山栀說,梁廣風是在王妃生産的次日被賞了頓板子,正在養傷,她只道是梁廣風觸怒了王爺,一直也不敢細問。

直到今日她才聽說,這事兒根本就跟王爺沒關系,是阿禮吩咐的。

尤氏便把阿禮叫來問話,阿禮說是表哥告訴他,嫡母妃正生小妹妹的時候,梁廣風去膳房要什麽雞湯,跟夕珍争了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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