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這片山林地勢奇特,海拔高度較高的山林外面是起伏和緩的群丘,竟綿延了上千平方千米。彎彎曲曲的丘陵,不容易進也不容易出,像迷宮一樣。

五六十年代這裏老虎頻繁下山,最嚴重的時候這個縣城一年被老虎叼走了上百人,那些被叼走的村民們連個全屍都沒有。

現在就在這山頂上,四個孩子蹦蹦跳跳地跺着腳小手縮在袖口裏在等人經過。

“沒有人。”鄭小瑳突然說道,他覺得好冷。

“我餓了。”秧苗可憐兮兮地捂着肚子,一上午了她什麽東西也沒吃過。

‘咔嚓’一聲,秧苗向左走去踩斷了一根小樹枝。

“秧苗,不能去。”楊大虎很害怕,他總覺得這裏有怪獸。

“吃果子”秧苗指指一顆大樹,大樹上枯黃的樹枝上結着一片黑紫色的小果子。

“不能吃。”今年大旱糧食不多,楊大虎他們村就有人亂撿果子吃中毒死了的。

“這個可以吃~”秧苗又過去扯扯鄭小瑳的衣袖,想讓他幫忙去撿。

“不能吃,會死人。”鄭小瑳和楊大虎一個村,他被村裏人教導過不能吃這些東西。

“可以吃!”秧苗生氣地捏起小拳頭要打人,“我說可以就可以,我是知曉萬物的小瑞獸,我什麽都知道。”

其他三孩子一臉無辜又不解地看着她,小瑞獸是什麽東西,可以吃的嗎?

“你騙人,”李小草第一次這麽大膽地說秧苗壞話,“你什麽都知道怎麽不帶我們下山呢。”

秧苗聽了這話好似變聰明了起來,只見她閉上眼睛一邊思考着怎麽走出這裏一邊噘着嘴在說些什麽。

“她在念咒嗎?”李小草害怕地躲在鄭小瑳後頭,“她是小巫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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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小瑳猶豫了幾秒上前去聽,只聽見秧苗撅着嘴在小聲罵人。

“她在偷偷罵我們是笨蛋。”鄭小瑳有些生氣,他明明很聰明是小神童。

“我知道啦~”許久之後秧苗睜開眼指了指,“咱們從這裏走出去”

楊大虎不相信她:“今天有小太陽,我們應該迎着太陽走。”

“應該往這邊,”秧苗很生氣也有了些急躁,“我什麽都知道,就是往這邊!”

“那你知道楊叔叔為什麽抛下我們嗎?”李小草疑惑着。

秧苗嘟着小臉不說話,她不知道楊叔叔為什麽抛下他們。

“你說你什麽都知道,就是個騙子。”李小草今天膽兒肥了,一直懦弱的他也敢對着小秧苗嗆聲了。

“哼~”秧苗很委屈,“我知曉萬物,可是我不知道人心啊。”

她記得神獸爹爹說過,白澤這種神獸萬年成年,成年後才能主宰黑白看透人心。她只是個小幼崽,怎麽會知道這些人類心裏怎麽想的呢。

“因為楊叔叔是壞人。”鄭小瑳突然開口,一旁的楊大虎聽了這話握着拳頭揍向了鄭小瑳,四個孩子開始了混戰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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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你幹嘛呢?”許程仁和陽語兒出來散心,就見司馬振傑在郵局鬼鬼祟祟地幹着什麽。

“寄信。”司馬沒好氣地看了這兩人一眼。

陽語兒趁他不注意一把搶過信紙念了起來:“我十分敬重的大哥,我沒錢沒糧票花了,你讓我爹給我寄點。”

“大哥?開學第一天自我介紹時你不是說你是獨生子?”許程仁捏着他後頸,“你小子,老實說,你到底隐瞞了什麽?”

“就是,坦白從寬!”陽語兒附和道。

“沒什麽,一點家事而已,”司馬振傑有些不高興,“你們不是在圖書館學習嗎?怎麽跑出來了?”

“這個……”許程仁有些不自在,前段時間因為梨花來學校來過兩次的事,語兒和許程仁吵過架心裏也有些不對勁。今天下午沒課,許程仁就想着和語兒出來散散心。

“算了,不說我們了,你別轉移話題,你大哥是誰?怎麽沒聽你說起過?”陽語兒對這事太感興趣了,她總覺得司馬有什麽事瞞着他們這些同學。

“我們也不是要窺探你的隐私,只是你最近經常逃課,學生處的幾位領導已經說了,再這樣就要開除你。”許程仁作為班長,對他們班的每個同學都很關心,他們77屆來之不易啊。

見他們兩個十分關心自己,司馬撕了信紙和他們說起了自家的糟心事。

“你們也知道,我爸是個小領導。”司馬語氣中明顯帶有對他爸爸的懼怕。

“小領導?你爸可比我爸的官大,”陽語兒笑話道,“你爸要是小領導,我爸那可不夠看。”

“嘿嘿,”司馬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其實我也沒說謊,我開學時确實還是獨生子。”

司馬振傑前段時間才知道他老爹在其他省市的鄉下有過老婆孩子,這個年代,這樣的事并不少見。分隔兩地的夫妻沒領過證,算是事實婚姻,後來因為一些原因分隔兩地,又各自再婚。

那個同父異母的大哥前段時間死了親媽,那親媽臨死前給老爹寫了封信,希望如今發達了的老爹能夠給那大哥安排工作。

老爹自覺愧對那個大兒子,對那個孩子好得不行。

這不,司馬振傑的親媽就不滿了,家裏于是雞飛狗跳。

“我跟你們說,那個大哥居心不良!”司馬振傑誇張道,“我那老爹如今像着了魔似的,想把家産都給大哥,對我這個小兒子不管不顧。”

“難怪,你如今想要錢要糧票都得和你大哥報備,太不像話了!”陽語兒和許程仁聽了這話都很生氣。

“這樣,你把你那個大哥喊來,”許程仁氣得不行,“讓他來咱們班上接受接受下教育。”

“司馬,我們全班都會支持你的,你要是沒錢用,我們班給你捐錢捐票。”陽語兒率先給了司馬兩張大團結,許程仁也從兜裏掏出幾張糧票來。

“同志!你們真是我的親人吶。”司馬心中狂喜,他可以請他心上人吃頓好的了。

和司馬分開後,陽語兒還是有些氣不順:“我想去給司馬叔叔寫封信,他不能這樣對待自己的孩子。”

“就以咱們班的名義來寫,告訴他再這樣苛待振傑,我們班的學生會集體給他單位投訴,我相信他作為一個領導,不會不顧咱們這些同志的意見。”許程仁也覺得應該警告下司馬振傑的老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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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啊,這道題不會做?”下課後,周老師拖着凳子做到了梨花身邊,此時教室裏只有梨花一個學生了。

“沒事,我明天問其他同學。”許梨花反感地将書本放進軍挎包就走。

“欸,慢點,我有話和你說,你看你,着什麽急啊。”周老師一手摸向了梨花的腰。

“啊!!”周老師突然腦門直冒汗,痛得跪在地上向梨花求饒,因為許梨花這個女人竟然将他的手指頭一根根用力掰扯開,疼得周老師快要暈過去。

“周老師,我在公社的時候一打三都不是問題,我勸你老實點。”許梨花教訓了對方後趕緊背着軍挎包離開。

公社裏,剛轉隊過去的許程仁老是惹禍,有次在橋邊被三個村民摁着腦袋打,許梨花看見了跑過去一打三,幫了許程仁一回。加上初見時救了落水的許程仁,那是許梨花第二次救許程仁,許程仁就這麽對梨花有了好感。

想起這些往事,許梨花一邊走一邊眼淚就止不住往下流,她就是覺得委屈,在她眼裏老師應該是像公社裏那些兢兢業業的好老師一樣,是為祖國的未來而奮鬥。可這個動手動腳的老師,卻讓她惡心。

回到李家院子去接秧苗他們回家的梨花卻又得知一個噩耗,孩子們不見了。

李奶奶早上打的一盆子牛奶都倒在了院子裏,如今正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一下子弄丢了四個孩子,她覺得沒臉見人了。

“早上就說不見了,我想着那幾個孩子在鄉下就是野慣了的喜歡到處跑,就沒當回事。”李仁強悔恨道,誰曾想都到了要吃晚飯的時候了,那些平常像餓鬼投胎的孩子們還沒見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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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冷啊。”秧苗躲在鄭小瑳身後,她們四個小夥伴打了一架,現在身上的棉衣都髒兮兮的。

“我會冷死的。”李小草靠着小夥伴們取暖,嘴唇已經凍得有些白。

四個孩子按照秧苗指的路走了一下午,現在眼見着天快黑了,走不動的幾個孩子幹脆坐在了滿是雜草的山腳下。

“那裏彎彎曲曲的是丘陵,咱們得繞很久的路。”秧苗打着冷顫,小腳感覺都快凍成了冰塊。

這也是楊必才精心挑選這裏的原因,這裏的大片丘陵彎彎曲曲的像迷宮,開車都得繞兩個多小時,就算運氣好不被老虎咬死,也得被凍死在這裏。

“你怎麽知道要繞路?”楊大虎站在最前面,他是最大的孩子,得保護小夥伴們。

“因為我什麽都知道,”秧苗這話都快說累了,“我還知道我爸爸很快就會帶着陽語兒阿姨見父母。”

李小草鼻子流下來清鼻涕,凍得小腦袋都不清醒了:“梨花阿姨很漂亮,你爸爸不長眼。”

李小草經常在家聽自己爸爸這麽罵秧苗的爸爸,也學會了這兩句話。

“可是陽語兒阿姨也很漂亮,書裏說她是班花,”秧苗伸出凍僵的小手劃拉兩下,“班花就是班上最漂亮的花~”

“哼,”楊大虎使勁踢着一石子兒,“班花算什麽,梨花阿姨是村裏一枝花。”

“梨花阿姨是村裏最漂亮的花,比班花好看。”李小草也幫腔道。

“真的?”小秧苗一下子眼睛都亮了。

鄭小瑳也點點頭:“村裏有很多人,班上就只有一點點人,所以班花沒村花好看。”

被幾個小夥伴哄着,小秧苗笑得眉眼彎彎,她媽媽果然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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