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一群登徒子

唐九在恒昱祺的示意下,拿了幾張面餅走了過去,笑嘻嘻的打招呼,“幾位大哥,我剛才聽你們說什麽妖火,好像很有趣的樣子啊。”說着,就把面餅遞了過去。

那幾個乞丐也是餓了快一天了,原本乞讨的食物壓根不夠吃,本來想今天繼續去找點兒吃的,誰知道居然陰天下雨了。如今有人送來面餅,簡直讓他們開心死了。

“哎,這位小公子,你想聽什麽就直接問。不說別的,就是聽這些小道消息問我們就是最合适的了。”其中一個乞丐接過面餅,稍微在火上烤了幾下就狠狠的咬了一口,口齒不清的說着。

“就是那個什麽朱家莊,是怎麽回事啊?”唐九天生娃娃臉,最容易讓人沒有提防了。

“嗨,說來也邪門。那朱家莊原本是個武館,後來開大了便在山腰上自己蓋了個大莊子,每年都能收不少徒弟,據說還曾經培養出來過武狀元呢。”另外一名乞丐不慌不忙的烤着餅,嗅着空氣裏的焦香氣息,顯得十分開心,“年前的時候,那朱家莊還接了個什麽護衛的差事,說是個大官兒請的,下山了一百多號人,誰知道就再也沒回來。然後還沒出正月呢,就被殺了全家啊。一整個莊子,連燒火的老媽子都沒放過,都給殺了。”

“說是得罪了那個大官兒。”其他乞丐補充着。

“誰知道呢,這可是件大事兒,就連知府他們也過來查看了,但是沒過幾天,那莊子就突然燒起來了,燒的渣都不剩,原本放在裏面的屍體都被燒的焦黑,什麽都查不出來啦。後來知府就讓人把那些屍體都葬了。”

“可不是嗎,哎喲,現在我們都不敢靠近那個莊子,聽說一到晚上就能聽見撕心裂肺的哭聲。”

“是啊,太可怕了,挺大個莊子啊,就這麽沒了,那大房子也都燒塌了,那得多少錢啊。本來我還想進去揀點啥值錢的出來賣錢換吃的。但是遠遠地看着都覺得瘆得慌,壓根沒敢進去。”

那幾個乞丐七嘴八舌的說着,但是越到後面就越扯了,說什麽朱家莊之所以突然鼎盛起來,一定是因為得到了什麽寶物,所以才被滅門。又說是他們背地裏做了傷天害理的事,才被老天爺給滅了的。

至于究竟是誰殺了那一莊子人,卻說不明白。

“那請他們下山的,是哪個大官兒?”唐九又問。

“這就不知道了……反正總是有人請他們下山做護衛的。說是大官兒,但是也備不住是什麽大商人呢。”乞丐們表示這個不太清楚。

問的差不多了,唐九回到恒昱祺身邊,靜靜的等待主子下一步指示。

“年前後發生的事?”重濤低聲說道:“這時間倒是差不多能對上,不過我還是打算過去看看。”

“瀾瀾倒是不怕那些神鬼。”恒昱祺從唐八手中接過煮熱的茶水遞給重濤,笑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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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濤喝了兩口茶,身體暖了一些,笑道:“若是怕那些,當初在平陽縣我就不會插手那山中妖怪之事了。”

“哈哈哈哈。”恒昱祺笑道:“是,瀾瀾膽大心細。”

外面的風雨仍舊在肆虐,雷聲轟轟。破廟裏主仆四人吃了些烤熱的餅子和肉幹,便開始閉目養神,等待風雨過去。

重濤既然說了去看看,恒昱祺也知道為什麽。這一切的事都太過巧合。年前貢品進京,怎麽就會遇到流寇殘兵?一個流寇殘兵這種破爛的烏合之衆,怎麽就能把那些押送貢品的官兵打的落花流水?

若說是一個武館的人出來僞裝那流寇殘兵,邏輯上到是能說得過去。

重濤身上裹着厚厚的披風,腦袋歪在恒昱祺肩膀上開始打瞌睡。他實在是太累了,這幅身體完全扛不住現在趕路的節奏,只要是能躺着,絕對分分鐘睡着。

這時,外面又傳來馬叫聲,緊接着一陣紛亂的馬蹄聲,三匹馬沖到破廟門口,進來了兩個男人一個女人。

三個人已然被淋的渾身濕透,臉色凍的青白。他們把馬拴在屋檐的另一邊兒,嫌棄的看着這并不大的破廟。

恒昱祺這邊看上去并不好惹,一看就是有錢人家公子帶着自己的護院打手的模樣。首先進來的那個高大男人陰鸷的目光在他們主仆幾人的身上掃過,便看向占據了另一個好位置的乞丐那邊。

幾個乞丐早就睡着了,誰知道突然被一腳踹醒,剛想要罵罵咧咧,睜眼一瞅,便閉上了嘴巴。

“讓開!”那男人低聲喝道。

幾個乞丐得知這風水寶地保不住了,只能讪讪的爬起來,讓出了這塊地方。

破廟就這麽大,原本他們跟恒昱祺那波人一人一邊也互不幹擾,如今來了第三波人,就讓他們有些不知所措了。

畢竟誰也不願意跟乞丐湊在一起,哪怕靠近了都會被人嫌棄。

“幾位兄弟不妨在那邊休息。”恒昱祺沖唐九使了個眼色,唐九立馬就反映了過來。

他指的地方離這邊比較近,也背風,只不過比較陰暗潮濕罷了。

“謝謝,謝謝……”那幾個乞丐以為自己會被趕出破廟呢,誰知居然還能有容身之地,壓根不會嫌棄那地方不如自己原來的好,紛紛跟唐九道謝。

唐九又撿了幾根柴火丢過去,好歹能把那地方弄的舒适一些。

那陰鸷男人冷冷的掃了這邊一眼,便收回目光,把乞丐睡的地方收拾了一下,撒了驅蟲藥粉,又撿了幾塊木頭重新把火燒旺,才讓門口那一男一女過來。

“薛少爺,今天只能在這裏辛苦一下了。”那男人道。

姓薛的年輕少爺擺擺手,不耐煩道:“我是沒事,就怕雲姑娘不适。”說完便殷勤的看向那個漂亮姑娘,笑道:“雲姑娘,今天怕是只能委屈一下了,趕緊來烤烤火。”

雲姑娘站在那裏,渾身濕透的滴着水,厚實的布料裹在身上,也能看出曼妙的身材。

她皺起眉頭嫌棄的看了會兒,再看看就算避雨也比他們舒适一百倍的恒昱祺那邊,小聲道:“不如我們去跟他們湊合一下?”

薛少爺看向那邊,皺眉道:“這……不太好吧?”

“有什麽不好的?或者你去借個墊子什麽的過來也好啊,這……這地方又髒又臭,怎麽呆嘛。”雲姑娘顯然有些拎不清,漂亮的眉頭皺的緊緊的。

薛公子沉吟了片刻,終究不敵心愛姑娘的要求,厚着臉皮走到恒昱祺這邊,躬身道:“在下薛謙,因為趕路偶遇大雨落到此處,也與各位有個緣分……不知,不知……這位公子可否賣給在下一個墊子蒲團?在下那邊有個姑娘,實在是,有些不太方便。”

看這薛公子态度不錯,唐八便讓出了自己的蒲團,道:“棉墊沒有,只能餘出這個蒲團。”

“這已經很好了。”薛公子笑眯眯的接過蒲團,從懷中又掏出幾兩碎銀遞過去,“知道兄臺未必能看的上這些許銀子,但是在下總不能白拿兄臺的東西。”

唐八也沒有拒絕,拿過銀子席地而坐。

薛公子得了蒲團,喜滋滋的跑過來道:“雲姑娘,那邊只得了蒲團,湊合湊合吧。”

那雲姑娘并不滿意,還想再去要寫東西,但是被高大男人瞪了一眼,只得撇撇嘴忍了,“不過就是個墊子,那邊幾個大男人裹這麽嚴實,讓我一個小女子這樣凍着。”

薛公子有些尴尬,但是這個時候也不方便再去逞英雄,只能陪笑道:“都是出來趕路的,我看那邊有一位公子身體似乎不适,怕是空不出來棉墊給我們用了。”

雲姑娘不滿的哼了聲,又嬌聲道:“快把這火堆圍起來,本姑娘要烤衣服了。”

薛公子連忙應了聲,跟那個高大男人一起拉了跟繩子出來,單獨給雲姑娘圍了個小小的空間,裏面也支了個架子,方便她烤衣服,然後自己跟那高大男人坐在火堆外面,又點起一堆火,烤着有些沾濕了的幹糧,細聲細氣的說話。

“不知道這雨要下到什麽時候啊……哎。”薛公子愁眉苦臉的,原本一張還算是俊秀的臉變得愁苦起來。

高大的男人看看外面的天色,臉色難看的搖搖頭道:“怕是要兩三天了。”

“哎……兩三天,這幹糧也不夠吃啊……阿堯,這可怎麽辦?雲姑娘哪裏受得了這種苦。都怪我,若不是我說要趕路,總不會落到這個份上。”薛公子不停的嘆氣,覺得千錯萬錯都是自己的錯,越想心裏就越不舒服。

阿堯道:“公子不要自責,這件事本就是他們托付給公子的,公子願意護送雲姑娘則是公子善良。”

話音剛落,那雲姑娘倒是不樂意了,尖聲道:“薛堯你什麽意思?難不成還是我死命要你家公子護送嗎?當姑奶奶我一個人去不了安城?”

薛堯冷笑了一下,不再說話。

薛公子可能對這雲姑娘比較上心,見狀連忙安慰道:“雲姑娘不要生氣,這件事本就是在下願意的,只是未曾妥善準備,害的雲姑娘吃苦了。”

那雲姑娘得了個臺階,估計也是怕真的自己說的狠了就被扔下來,只是冷哼了幾聲就不再說話了。

薛公子烤好了幹糧,用油紙包了隔着用衣服做的簾子遞了過去,“雲姑娘,吃點兒東西吧。”

當那雲姑娘說道安城的時候,被吵的清醒過來的重濤跟恒昱祺互看了一眼。

淮南本就是每年貢茶産出的大戶,安城則是他們這一趟的目标。因為今年負責押送貢品之人就是安城知府。

不知道這一行人與他們所查之事,有沒有關聯。

等那雲姑娘烤幹了衣服,也已經到大半夜了。

重濤早就熬不住睏,縮成一團睡着了,誰知道突然被一聲尖叫吵醒。

“有蛇!!”那雲姑娘原本縮在蒲團上靠着牆睡,誰知現在冬蛇都被雨澆了出來,從破敗的牆上蜿蜒而下,正好落在這雲姑娘的發髻之上。

那小蛇不過尺把長,很快就被薛堯一把捏死,丢進火堆,燒的皮開肉綻。

那雲姑娘嘤嘤嘤的哭起來,“我要回家,嗚嗚,這是什麽破地方啊!我要回家!”

重濤被吵的頭暈腦脹,眼前發黑,恨不得過去兩腳把人踹飛。他痛苦的嘆了口氣,低聲道:“為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恒昱祺笑道:“別這麽說,好女子天下盡多,只不過今日遇到的是個……奇葩罷了。”說完,兩個人都低聲笑起來。

這笑聲傳到那雲姑娘耳朵裏,便如同捅了馬蜂窩一般,沒完沒了了。

“你們笑什麽!一群登徒子!”那雲姑娘帶着哭腔跳腳,一把抽出放在腳邊的劍,指向恒昱祺他們。

恒昱祺冷冷的掃了他一眼,低聲在重濤耳邊說道:“看,撒潑了。”

重濤沒忍住,又笑出了聲。

雲姑娘氣的半死,不顧薛公子阻攔,抓着劍就沖了過來,劍尖直指重濤心口。

恒昱祺沉下臉,劍還未到,就被唐八彈指敲開,晃了雲姑娘一個趔趄,一把寶劍咣琅琅落地,滑出去好遠。

雲姑娘差點摔到,臉色忽青忽白,大聲叫道:“薛映湖,你當初是怎麽答應我姑母要護送我一路的?難道就是這樣眼睜睜看着我被登徒子欺辱嗎?”

薛公子唉聲嘆氣,忙不疊過來把雲姑娘的劍撿回來,細聲安慰道:“雲姑娘,哎,您大人有大量,莫要與他人計較。說完,還愁苦的對着恒昱祺賠了笑,一臉拜托的模樣。

“那你就認他們嘲笑與我?”雲姑娘柳眉倒豎,一雙美目幾乎要噴出火來,“薛映湖,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為什麽要搶了護送我的這個差事,不過就是想與我父親讨個近乎罷了!若不是我家中有事不能來人,你以為能輪到你護送我嗎?”

這話說的倒是有些意思,一個身上略有武藝的大家女子,想要從姑母那邊回家,可是家中卻因為有事不能來接,反而要拜托旁人護送。

由着便可以看出來,這女子在家裏并不受寵,否則誰家會讓兩個男人護送一個雲英未嫁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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