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42)

略一用力,雙臂和雙腿便已撐在井壁上。這次我不再挑逗他,一直看着他英俊的面孔,他長得真的很好看。

井雖然有幾米的高度,但韓霄僅僅只用了兩三分鐘的功夫,他每上升一點距離就會低頭查看我,囑咐我抱緊他。

“漪光,你先上去。”韓霄雙腿撐在井壁上,雙手将我的身體托舉出去。

這個井自從四周坍塌後,井沿的地方倒不好借力了,我的頭剛出現在井口的位置就對上了獐頭鼠目的孟大師,他正和柯正聲說話,而駱青玄躺在地面上一動不動,顯然是暈了過去。

柯正聲也發現了我,眼睛眯得像一條細線,這時韓霄還在将我往上舉,待身體與地面平行時,我立即身體向前撲,然後一個打滾就站了起來。

“嘿嘿,我胡漢三又回來了,想不到吧。”我得意洋洋。

“你怎麽上來的。”孟大師嘴唇上的兩撇胡子驚得快要飛起來了。

我啐了他一口,道:“你個老小子不是說我是絕世好命嗎?你們全死了我都不會死。”我哈哈大笑,這時韓霄也從我身後躍出。“怎麽樣?随時都會有人救我。”有着韓霄在身邊我更加耀武揚威。

“确實是好命,這樣都沒死。”柯正聲緊盯着我。

我觸到他的目光,一想到這是個老不死的妖怪,便道:“柯正聲,不,應該叫你柯大同,你這個老不死的,實話告訴你,你的風水局已經完全被我毀了。哼哼,你為了名利殺害自己的同僚,可惜你機關算盡,百多年來也只是一個小小的三線城市首富,真是不值啊。”

“原來你都知道了。”柯正聲面不改色。

“我當然什麽都知道了,大富由天,柯正聲,我看你沒有成為富豪的命。”我繼續嘲諷他。

柯正聲點着頭,道:“是的,我确實沒有成為富豪的命,那是因為我借的運也只是略強普通人的命,但如果是你的命,我一定可以飛凰騰達。”說着,他拍拍手,瞬間從屋外沖進來幾個手持槍支的彪形大漢。

“風水局我可以再造,但是找到一個絕世好命的人還真不容易,謝謝你送上門來。”柯正聲獰笑道。

韓霄瞬間将我拉到他的身後,嘴皮了瘾耍完了這下就要真刀真槍,所以我還是躲到男人後面比較好。“哼哼,你以為你們能躲過槍嗎?我要把你們都打成馬窩蜂。”柯正聲哈哈大笑。

“柯先生,千萬別誤傷了我啊。”孟大師滿臉急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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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正聲忽然止住笑聲,向孟大師厲聲道:“你也得死,你現在知道我的真正身份,怎麽也不能留下你了,你要怪就怪這個臭丫頭。”

頓時我笑得不行,在韓霄背後揶揄孟大師馬屁拍到馬腿上,白白低聲下氣奉承別人,到頭來還不是一死。這時柯正聲一揮手,數枝烏黑的槍口分別對準了我和韓霄,還有孟大師,甚至連躺在地上人事不知的駱青玄也沒逃過。

“老不死的,你是怎麽借命活到現在的。”我對這個問題十分好奇,如果人類能攻克這個問題的話,以後想活多久就活多久,天長地久就不在話下了。

“想知道這個秘密,你就到地下去問閻王爺吧。”

我苦着臉,道:“問你多好呢,讓你炫耀炫耀好氣死我嘛。”

柯正聲哼了一聲,道:“你這丫頭賊精,又命好,如果你有上天助你,你若是沒死成,反而得到了我借命的要訣,豈不是便宜你了。放心好了,等你死透了,我寫在紙上燒給你。”

這老不死的也精,居然看穿了我的緩兵之計,我幹笑兩聲道:“你老婆肯定是你殺死的。”

“這你又知道了。”

我大吃一驚,剛才我只不過胡說八道拖延時間,沒想到竟然給說中了。“你為什麽要殺你老婆?她可是給你生了兩個兒子呀。”

“借命之人每個月都會有一天恢複成原态,本來到那一天時我都會去山洞躲避,可那天有事耽擱了,竟被那沒福氣的女人看到了我的本來樣子,當時我已經陷于發狂只好殺了她。我只恨當時神智未複沒有處理幹淨,被下人看到了她的屍體。”

說完,柯正聲眼睛眉毛蹙在一起,道:“我又着了你的道,被你拖延時間,你剛剛是詐我對不對。好吧,我現在興趣來了,就玩一玩貓抓老鼠。”

“啥?”我瞪大眼睛。

“賭命。”

178賭運氣

桌子上擺放了五只碗,因為是臨時湊的,每只碗的大小和花色也不一樣,裏面裝着半碗水。柯正聲從口袋裏摸出一只小紙包,在其中的一只碗中撒了點粉末,然後用手指搖勻。接着他讓我們都轉過身去,大約兩三分鐘後才讓我們轉過頭來。

“你們看見了,這其中的一只碗裏被我撒了毒藥,一喝就會斃命,現在我已經打亂了碗的順序。在場上包括我共五個人,我們一人選一碗喝下,看誰最倒黴喝到毒藥。”

我切了一聲,道:“剛剛我們都轉過身了,毒又是你下的,誰知道是不是每碗都被你下了毒。再說你下的毒,你自然知道哪碗有毒了,哪碗沒毒了。”

柯正聲哈哈大笑,道:“是不是每碗都有毒,這個就要看你們的命了。為了公平起見,你們先挑,我最後。”說完,柯正聲便令人用水潑醒了駱青玄,他躺在地上睜開眼睛,意識一時還沒恢複過來。半天他才坐起來,看見了我兩頰忽地就紅了,待又看到韓霄時他叫了一聲韓哥。

韓霄将他扶了起來,我也趕緊告訴了他目前的狀況,以及這個賭命的游戲。

“趕緊選一碗喝下。”柯正聲有些不耐煩。

“小玄,你先選。”我想了一下,先選的話,選中沒有毒藥的機率大點,駱青玄才18歲,還年輕着呢,可不能讓他送了命。而且在我被扔進井裏時,他曾舍身跳下來救我。

“秦漪光,還是你先選,我最後。”駱青玄難得地對我說話輕聲細聲。

孟大師跪在地上在擲他的銅錢,嘴裏念念有詞,然後又跳起身跑到桌子前看碗的方位,拿起了其中一只碗看了半晌又放下,然後又拿起另外一只碗,如此幾次三番。柯正聲抱着雙臂在旁冷眼旁觀,我心知他就是想看我們驚慌失措,好滿足他操控我們生死的欲望。

“随便拿一碗,反正你一把年紀了,死了也不冤枉,該吃的也都吃過了。”我看得急,幹脆從桌子上挑了一碗水給他,道:“喝這個,保管你死不了。”其實,死了我也不管。

“說不定那碗有毒藥。”柯正聲陰恻恻的聲音響起來。

孟大師猶豫了,轉過身子在地上擲銅錢,半晌他似乎才下了決心,嘴裏嚷道:“死就死啦,總之我信你好運。”說着,孟大師端起我手中的碗一飲而盡,喝完他便呆若木雞,過了好幾分鐘他才扔掉碗,大叫道:“沒毒,這碗沒毒。”

我頗為後悔,早知這碗給駱青玄喝了就好了,便宜了這個馬屁精。我在桌上看了看,剩下的四碗水怎麽看都像有毒,一時我也不知該選哪一只碗。我擡起頭看了看近在咫尺的柯正聲,他仍是一副看好戲的神情。于是,我又轉過頭看韓霄和駱青玄,他們都緊抿着嘴唇,沖我點頭。

最後,我又看着環伺在周圍黑洞洞的槍口,也許這次真得要聽天由命了,好吧,就賭一次命。我拿起離我最近的一只碗,将碗中的水倒入另一只碗中,然後又拿起一只碗将水再倒入那碗中。這樣三碗水彙聚成一碗水,以三個人的命來賭柯正聲的命。

柯正聲滿臉驚訝,但他沒有做聲,我看着滿滿的一碗水,裏面映着一個圓月亮。“漪光。”韓霄走了過來,從我手中接過了碗,不由分說便仰脖全部倒入唇中,我一時阻攔不及便眼睜睜地看他全喝下去了。

“韓霄,你沒事吧。”我焦急地看他。

他的唇角展露出一個明亮的笑容,搖了搖頭,我立即歡喜地撲進他的懷中磨蹭。過了半晌我突然記起還有最後一碗水,轉過頭道:“柯正聲,這最後一碗是你的喲,還不趕緊喝了。”

柯正聲嘿嘿冷笑,道:“你果然是獨一無二的好命,本來那小子黑氣罩臉都活不過今晚了,可是你居然将自己的命和他的命連為一氣,使他也沾受了你的好運反而改了命。”說着,柯正聲伸手指了指駱青玄。

駱青玄沒有說話,倒是一旁的孟大師拼命地點頭。

我翻了翻白眼,道:“柯正聲,我看你才是黑氣罩臉呢。”确實,從今天中午去找柯正聲時,他臉色就黑得可怕。

“我的命自己做主,任是誰也奪不了我的命。”柯正聲突然暴吼起來,一掌将桌子上的碗推落,水流到地面,霎時就變成一片焦黑,可見這毒藥之猛烈,如果常人喝了豈不是腸穿肚爛。“給我把他們打成馬蜂窩。”

“姓柯的,你不是說要放過我們嗎?你說話不算數。”我趕緊道。

“那只能怪你的命還不到上天要随時罩着你,丫頭,你放心好了,你的屍體我會做一個好标本,把你供起來,長長久久地借你的好運。”柯正聲哈哈大笑。

他笑得非常猖狂得意,揮着手要那幾名彪形大漢開槍,就在這時我感覺到腳下突然震動起來,不等我回過神就聽見柯正聲驚叫着,便見他腳下的土地塌陷,瞬間連人一起向井下面墜去。這時急那時快,韓霄和駱青玄迅速地抓住身旁的大漢,趁他們沒回轉神來時将他們也踢到了井下面。

剩下的幾個正要朝我們開槍,忽地槍口的位置就被捏扁了,朝向他們自己。只見清淡的月光下,幾條鬼魅般的影子如薄霧般顯了出來,沒過一會那影子就清晰了,我眼尖,一眼認出是劉化武和他的幾個同僚。

“鬼啊——”

不等那幾個持槍大漢喊出聲,便被劉化武等鬼抓住扔到了井下。

這瞬息間千變萬化,我一時無法回過神,一夜之中歷經數次生死劫,我感覺自己都快吓傻了。“你們不是去投胎了嗎?”

“沒有報仇我等無心投胎,現在恩怨已了,我們就此告辭,恩情來世再還。”說完,幾條影子又漸漸地消失了,只剩下滿地清亮的月光,和塌陷的井口。

我站在井口向下看,水面上波紋未動,估計柯正聲和幾個大漢已經被卷到地下河中。“你們說,柯正聲會不會死?”

沒有人回答我,這個答案沒人知道,這個風水局本來就是他制造的,以他的本事很有可能逃出生天。

“我會回來報仇的。”水面上波紋翻了起來,我的耳畔依稀聽到了一句話。

179陸冰托夢

城中村的房子我最終放棄了居住,孟大師講此處風水太好,不适合活人居住,只能做陰宅。為了防止其他人誤墜井中,我們便用石頭和泥土想将井填起來,但是石頭和泥土一投入井中便如石沉大海。最後孟大師做了一場道場,這個井才填實了。

我想到目前和陸冰關系冰冷,又重新找了一套房子擇日就搬了進去,遂将碧水園的鑰匙還給了陸冰。

自從韓霄回來後,郭夙也不再來花店,聽說我要準備2億枝玫瑰枝條送到越州,他便自告奮勇去玉溪幫忙。我只好讓媽媽安排他在我家住下,據說田薇時常來找郭夙教她英文。于是我心裏便存了一個想法,如果讓郭夙和田薇湊成一對,這就比較好了,田薇性子柔弱,正需要郭夙随時随地照顧她。

前兩日爸爸打來電話說,2億枝玫瑰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近幾天就可以準備裝車送到越州,種植玫瑰的工人也已經招集到,薪水也談妥了。

我不失時機地報道了這條新聞,玉溪的玫瑰将要在江南落地生根了,惹得記者部的同事眼紅不已。

因為報社的工作比較忙碌,玫瑰裝車的事我便讓郭夙幫着爸爸處理了,下班後我去花店便談起此事,言語中頗為贊嘆顧炎有大局思想,不料一大一小兩個男人都沒反應,好像沒聽明白似的。

“你們知道顧炎為什麽要種植玫瑰園嗎?”我看着這兩個男人,駱青玄年紀小,沒有啥生意頭腦也就算了,韓霄似乎也不是做生意的料,還是舊式的思想,沒有開拓精神。我想了想,必須要拓展他們的橫向思維。

“不是你賠償給他的嗎?”駱青玄玩着手機。

韓霄笑道:“也許是想美化環景,顧先生應該是個熱心公益的人。”

“那就是送給他老婆的,玫瑰代表愛情。”駱青玄仍是玩着手機,頭都沒擡起。這家夥前些天還因為孟大師的那句話不好意思見我,可是沒過幾天他就故态複萌了,和我說話大呼小叫。

我簡直無語,這兩人頭腦太簡單了,道:“兩個都笨死了。顧炎種植這麽一大片玫瑰,是為了給他的房子銷售做鋪墊的。毫無疑問,玫瑰園四周的土地都被顧炎買下來了,擇日就會開工興建樓盤,到時玫瑰園也做起來,房價就蹭蹭地直升,他就可以賺個盆滿缽滿。”

兩個男人同時哦了一聲,但都是滿臉不在乎的表情,我說的這番話并沒有在他們心裏激起漣漪。“對牛彈琴。”我終于放棄了。

過了一會手機嘀了一聲,收到一條短信,我打開一看卻是陸冰發來的,她約我現在去雨臺廣場見面,說是有話和我說。我忖了許久不明白陸冰的用意,她許多天都不理我,這麽又發來短信說要和我見面,這打的什麽主意。

韓霄要陪我一起去,我沒同意,兩個女人說話,旁邊站一個大男人不像樣子嘛。

此時還不到20點,我便出門坐車去雨臺廣場,這個廣場修建了很多年,廣場中央是一個水池,在水池裏還鑄了一座銅像,銅像的周身都是洞眼,因此水便可以從銅像身體中噴出來。

雨臺廣場在10年前還有許多人來玩,後來天景廣場開放後,雨臺廣場來的人就少了。

我在雨臺廣場等了半個多鐘頭沒有看到陸冰,給她打電話也不接,氣得我直接發了一條短信過去:姑奶奶不奉陪了。發完後,我擡腿便走,很明顯我被陸冰忽悠了。

“秦漪光。”

身後偉來緩慢低沉的聲音,聽着耳熟卻又覺得有絲陌生的感覺,我回過頭去看,陸冰不知何時已經來了。我瞧了她一眼,心裏忽然産生了一些不妥,陸冰極少稱呼我全名。

“陸冰,你找我來這裏什麽事?”

她沒有說話,眼睛一直盯着我,忽然就朝我跪了下來。“秦漪光,我求你一件事,請你答應我。”說着,她便抱住了我的雙腿。

我便被吓壞了,我和陸冰從來都是嘻嘻哈哈沒大沒小的,哪裏經得起她向我下跪啊。我趕緊去攙扶她,她卻執意不起,眼中流淚。

“什麽事啊?你說說看。”

“雨臺廣場的地基已經被扶瀾地産的老板顧炎買下來了,你幫我去求他不要拆掉廣場。”

“啊——不會吧。”我大吃一驚,雨臺廣場雖然很少有人來,但是被拆掉這好像不太可能吧,而且我也沒聽說顧炎要買雨臺廣場的地基新聞。“好吧,我試試看。”不管事情真假,但為了安慰陸冰我還是答應了。

“謝謝你。”陸冰這才站了起來。

我看着四周,本來廣場附近有許多店鋪,但從天景廣場開通後這裏人流量稀少,附近的店鋪也都關門了。除了路燈,周圍幾乎沒有人影。我也很奇怪,這地方離市中心也不遠,面積甚至比天景廣場還大,可為何就得不到青睐呢。

水池中的水已經幹涸了,裏面扔着許多廢棄的塑料瓶和煙盒,那具銅像雖然時間已久,但周身仍如新的一般,透着光亮。我看了一會,這具銅像圓圓臉,乍看之下和陸冰還有點神似,忽然我又發現銅像身上似乎有水珠滲出來。這就奇怪了,雨臺廣場很久沒有噴水了,怎麽銅像還會出水呢。

“陸冰。”我伸出手搭上陸冰的肩膀,她的衣衫濕漉漉的,臉上也有些水珠,不曉得是不是剛才哭出來的淚水。“你的衣服怎麽又是濕的。”

“是汗,我現在出汗特別多。”

我也沒想太多,此時畢竟太晚了,就催促着陸冰趕緊回家。想到陸冰有車,我便想坐一次順風車,沒想到陸冰一上車後便将車開着跑了,我在後面追了幾步,一不小心腳下踩滑摔倒。等我爬起來時,只見四周十分光亮,睜大眼睛細瞧,自己居然是在花店中。

韓霄在紮玫瑰花束,駱青玄依舊在玩手機。“我怎麽在這裏啊。”我迷糊了。

“你睡傻了吧,剛才就看見你趴在櫃臺睡覺。”駱青玄揶揄我。

我是做夢了,我摸着自己的臉,臉上熱乎乎的,看樣子真的是做了一場夢。從包中摸出手機看,已經是21點40分了。

180陸冰失蹤了

清早去報社發現陸冰也在,她仍是裝作對我視而不見,我想起昨晚在花店所做的夢,自嘲地笑了兩把便将那個夢甩遠了。

上午接到一個電話,說有個老人在鬧市赤裸身體,并在全身寫滿冤字,我趕緊坐車趕過去。等到達後發現老人已經被扭送到附近的派出所,我只得又趕到派出所去。

那老人在派出所已經穿上衣服,坐在椅子上嘴唇抖動,旁邊一名年輕女警察正安慰他。當我一表明身份後,老人就越發氣憤起來,滔滔不絕講述他的遭遇。

原來這老人上了一個鑒寶節目,本來是想鑒定一下祖傳的一只明代瓷碗,結果在鑒定節目上幾個人三言兩語,老人的瓷碗就被鑒定成贗品,當場就給主持人砸了。回來後老人越想越氣,明明是自己祖上傳了七八代的寶貝,怎麽到了節目上就成了假的,因此覺得幾個鑒寶大師都是忽悠騙子,沒有真才實學,才使自己的寶貝被毀。

我一陣好勸,才把這老人勸回家。其實,這種鑒寶節目只是一個噱頭而已,寶貝肯定不能這樣輕易被鑒定出來,需要細致的研究,光憑個肉眼摸兩下就能鑒寶那是神仙幹的事,如今的專家語不驚人死不休,根本就缺少研究精神了,因此又叫磚家。

中午我又溜着去了一趟花店,韓霄一個人在店中忙碌,我捉起他的手看,他的手本來就結實粗糙,但現在卻更加地粗糙了,會烙得我手心的皮膚刺疼。

“不要太累了,我不需要賺很多錢。”

他只是抿着嘴唇微微一笑,我看得心神動蕩,忍不住走上前在他唇上輕啄了一口,頓時韓霄的兩頰就紅了。

我點了兩個外賣送過來,吃完後我便趕回報社,剛到記者部就聽說陸冰暈倒被送進醫院。我大吃一驚,早上看到陸冰還好好的,怎麽突然就暈倒了。我急匆匆趕到醫院,找護士問清病房位置,據說還在急診科留觀室。

但等我找到留觀室時,門外卻聚集着一大群人,其中兩個人正是陸冰的父母,另外的幾個人卻是警察,于是我又看到了林大成和小王。上回林大成被柯太太的頭咬傷後,被送到寺廟裏住了幾天,回來後他發現柯正聲也失蹤了,其實他有點懷疑柯正聲失蹤和我有關,但不知出于什麽考量他沒揭穿我。

我也自然不會傻得去告訴他,柯正聲是個活了上百年的老怪物,目前已經掉到他自己挖好的墳裏去了,而且這個墳已經被我填平了。

但更令人意外的是柯正聲的兩個兒子,發現柯正聲失蹤後并沒有報案,而是對外宣稱父親傷心過度去世,徹底地一了百了。

這時,我真的感覺到自己慢慢有了點主角光環,竟然連柯正聲的兩個兒子都在冥冥中幫助着我,幫我解決掉了大麻煩。

“小秦。”林大成也看見了我。

小王卻嘆了一聲氣,道:“我看見你,就知道會發生不好的事情。”

林大成大約顧忌有人便瞪了小王一眼,我便趕緊道:“林隊,住在這間病房的可是叫陸冰,她是我的同事,聽說她暈倒了,我來看她。”

“是的,陸冰的父母剛剛報了案,陸冰失蹤了。”

“不會吧。”我張大了嘴,小王在旁邊像機關槍似的嘴巴叭嗒,我總算聽明白了,陸冰被送來醫院時正在昏迷中,後來就自己醒轉了被安排在留觀室,她的父母本來也在旁邊看護,可就是出去找醫生的片刻功夫,陸冰就失蹤了。醫院調了監控,發現陸冰根本就沒走出過病房,但是病房裏面的窗子也是從裏面鎖着的,陸冰平空消失了。

我目瞪口呆,看着病房前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陸母遂走上前去安慰,倒是陸父堅強得多。進了病房,果然裏面窗子緊鎖,但是那張病床上卻有些濕漉的痕跡,細看之下竟是個人形印子。

瞬間我的腦中似乎想起了昨晚的那個夢,心中頓時湧起了不好的感覺,我趕緊告辭離開,在醫院外面攔的出租車直奔雨臺廣場。

還沒有下車,遠遠就看見雨臺廣場上有不少人,還有推土車之類的機械。于是我心中不好的感覺越來越明顯,可能自己無意中做錯了事情。

下車後我趕緊三步并作兩步沖到雨臺廣場,只見廣場正中的銅像已經被推倒了,扔在泥土渣中,沿着銅像四周的水池也被拆除。

“你們這是要做什麽?”我抓住離得最近的一個戴着安全帽的男人問道。

“把廣場推了要建大商場。”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忙道:“是哪家公司買了雨臺廣場的地基?”

“顧炎的扶瀾地産。”

意料中的答案讓我幾乎要癱軟在地,原來昨晚在花店所做的夢竟然是真的,是陸冰在用夢向我求助。可是陸冰為什麽不直接和我說,要在夢中說起呢?還有陸冰為什麽可以進入我的夢中呢?

此時我六神無主,這種情況下只有找韓霄和駱青玄了,我立即打電話給駱青玄讓他趕緊到花店。當我匆匆趕回花店時,駱青玄也已經到了,擦着額頭的汗對我表示不滿。我無暇争辨,急忙把陸冰的情況說了一遍,讓韓霄和駱青玄分析具體是怎麽回事。

“你們說,陸冰不見了是不是和我昨晚做的夢有關呢?她在夢中求我去找顧炎,不要拆雨臺廣場。是不是因為我沒有做到,她才消失了。”我急得眉毛火燒火燎。

“這個陸冰居然可以托夢給你,看樣子她不是人。”駱青玄拿着一枝玫瑰深思。

我其實也想到陸冰可能不是人,但是我和她大學四年,又在同一個報社工作,朝夕相見的,一時也很難接受這個事實。再說,陸冰如果不是人,那她是什麽呢。這時我又想起了剛到報社實習的時候,陸冰就一點都不在意報社大門的傳說。

韓霄坐在凳子上,看着我道:“漪光,我們趕緊再去一趟雨臺廣場。按你說的發現陸冰不妥的情況,周身衣服濕漉漉,而且傳夢給你,目的是為了不拆廣場,這樣來說,陸冰一定是廣場上的某物所化。”

這句話提醒了我,我想起了那具水池中的銅像,本來這個銅像的作用就是噴水用的,但後來廢棄就沒噴水了,可是昨晚的夢中我看到銅像身上滲出了水珠,難道陸冰就是銅像的化身,所以這些日子她的衣服總是濕的。

181銅像

再次趕到雨臺廣場,這裏已經被挖得不成樣子了,在廣場找了一圈竟然沒有發現那具被推倒的銅像。這吓得我魂飛魄散,忙找工人詢問情況,原來銅像已經被渣土車給拖走了。

又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這才問來那渣土車司機的手機號碼,打過去起先不接,我接連撥了十幾次,那司機才接了,一問之下才得知司機在中途賣給了一個收廢品的老頭。因為那老頭也是臨時經過,因此司機也不知道老頭的聯系方式。

“怎麽辦?你們說,陸冰是不是就是那個銅像。”我急得團團轉。

韓霄點點頭,雨臺廣場上除了這座銅像就沒有其他東西。駱青玄饒有深思盯着我,半晌道:“也真是奇怪,秦漪光,你身邊怎麽這麽多非人啊。”

“說不定你也是非人。”我沒好氣瞪了駱青玄一眼。

此時沒有好辦法能找到那座銅像,我便做了分工,韓霄和駱青玄沿着渣土車司機的路線挨家挨戶尋找收廢品老頭,我則回報社寫啓事尋找銅像。

因為報紙明天才會有尋找銅像的消息,我在報社仍是坐立不安,想着又去了一趟醫院,陸冰也沒有回醫院。

駱青玄講,如果銅像是陸冰的真身,真身被推倒等于連氣拔根,陸冰的元神恐怕已經消散了。

這樣說,陸冰已經死了。

我吓得手中的水杯落到了地上,跌了個粉身碎骨。

晚上回到家中,韓霄和駱青玄也已經回來了,他們沒有找到收廢品的老人。我心中極是不安,韓霄勸了我半晌,我仍是心煩意亂。

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到淩晨三四點時才迷迷糊糊睡過去。不知過了多久我被冷醒了,扯了扯被子,忽然又覺得一陣尿意遂按開了燈,只見床沿上坐着一個女人,她低垂着眉眼,依稀有些眼熟,不知道是我曾見過裏面的人還是鬼。

“你是誰?”我牙齒打顫。

她慢慢轉過臉來,發絲覆蓋着她的大半張臉,我只看到了她的蒼白的嘴唇。“鬼啊。”我拔腿便欲跳下床。

“平時我和你吃吃喝喝不知有多樂,現在就嫌棄我了。”她冷笑道。

我不禁一呆,這聲音竟然是陸冰,她低下了頭,發絲垂下來更多,連她的嘴唇都遮住了。我不敢去撥開她的發絲,害怕像鬼片中那樣,其實在這張臉上有個拳頭大的洞,或者沒有眼睛鼻子。

“陸冰,是不是你?”我小心翼翼問道。

她沒有承認,而是道:“我特意交托你的事,你沒有替我辦到。”

“你真的是陸冰,對不起,陸冰,我以為那是做夢所以沒有當真,你說現在要我怎麽做,我就怎麽做。”我趕緊去拉她的衣袖,結果卻擰出一股子水來。

她搖搖頭,道:“你再做什麽都沒用了,很快我就元神盡散,化為烏有。”

“不會的,不會的,只要你說我就去辦。”

這時她才擡起了頭,發絲從她的臉分散到兩頰,眉眼,鼻梁和嘴唇依稀露了出來,确實是陸冰的模樣。“你一直都認為自己是炮灰,我有主角光環,可是現在你看看,我才是打醬油的,你卻是有無上光環的主角。”她嘆着氣。

“陸冰,你是那個銅像的化身嗎?你不是陸知鵬的女兒嗎?”我實在不解。

“是的,我就是那個銅像,但我不是陸知鵬的女兒,因為我根本不是陸冰。”

“啊——你為什麽要變成陸冰?”我更迷惑了。

“是陸冰求我的。真正的陸冰在很久以前就死去了,她被人殺死在雨臺廣場,就在那個水池裏。她在死去的剎那乞求我化成她,代她照顧父母。”

“那她的屍首呢?”

“被兇手埋在了廣場附近的草叢裏。”

我震驚了,原來陸冰很小就被人害死了,而銅像為了完成她的心願化成陸冰,陪伴陸冰的父母,經歷了由小變大,讀書,工作,等等。

“你知不知道,我好想做人呀,就像普通人一樣生活,結婚生子。我的樣子不太好看,那個雕塑我的人手藝不好,把我做得胖胖的。”她仍是不住地嘆息。

“對不起,陸冰,是我害了你,要怎樣我才能幫你。”我益發愧疚。

她搖着頭,忽地身形就變得淡薄了,我趕緊大聲喊她的名字,伸手去抓她,但抓到手中的卻是看不見的空氣,陸冰在我面前消失了。這時門被推開,韓霄滿臉驚慌沖了進來。

“韓霄,剛才陸冰來過了,她說她快要死了,怎麽辦啊。”我急得大哭起來。

韓霄拍着我的後背,安慰道:“沒事的,明天報紙就登出來了,只要找到銅像,青玄兄弟說有辦法讓陸冰元神歸體。”

哭過一場後我漸漸冷靜下來,瞧着手機時間已經是淩晨五點了,不用多久天就要亮了。我無心再睡,爬了起來去廚房做早飯。駱青玄在另一間卧室睡得挺香,隔着門板都能聽見鼾聲,偶爾還有夢呓。

在報社門前遇到了剛剛跑新聞回來的汪師祥,他告訴我在雨臺廣場附近的花壇裏挖出了一具孩子屍骨,已經被送到公安局。

我心中兀是一驚,看來這具孩子屍骨應該是真正的陸冰了。

到了記者部當天的報紙已經出來,我刊登的啓事在第7版,為了能找到銅像,我特意許下的重金感謝。所以就只有希望那個收廢品的老人能見財心動了,主動打電話聯系我。

我守着手機一直到晚上,都沒有陌生人給我打電話,我不禁又覺得這個方法很愚蠢,一個收廢品的老人肯定是沒怎麽讀過書的,他又怎麽會看報紙呢。對了,老人一般都喜歡聽收音機,我得找電臺廣播才行。

一上午無心工作,我跑了幾個電臺去登啓事,如果這招還不行的話,我只有上電視尋銅像了。

第二日的下午記者部開會,司馬主任在會議上批評了我,因為最近幾天我都沒有交稿。我也沒心情申辨,就一直幹坐着聽,左耳進右耳出。會議臨近結束時,放在口袋裏的手機響了一聲,這時司馬主任的眼神就挪到我的面上。

“開會時請把手機關機。”

我只得隐忍着,等到會議結束後我立即拿出了手機,屏幕上顯示出一條未看短信,點開來看,只見上面寫着:請打手機130xxxxxxxx。

182你心裏還要想着我

我當即打了電話過去,對方正是那個收廢品的老人,他說從收音機裏聽到我尋找銅像的事,他說銅像已經在上午被賣給了廢銅加工廠。

這個消息讓我又喜又憂,喜的是終于有了銅像的下落,憂的是現在知道是不是為時已晚。

趕到那老人所說的廢銅加工廠已經是一個小時後,但是大門前的幾個保安攔着不讓我進去,懷疑我有不當目的,我只得和林大成聯系。後來林大成和加工廠廠長打過電話後,保安才勉為其難讓我進去,但一直跟在我後面。

我在廠裏找了半天,沒有找到那具銅像,後來到冶煉間詢問,才得知銅像已經被扔進熔爐鍛化了。霎時,我就癱軟了。尋找了幾天,結果卻得到這樣一個心碎的結局。

也不知後來是怎樣跌跌撞撞到了花店,我抓住韓霄就抱頭大哭,任他怎麽安慰都不行。

“哭個屁呀,哭就能讓陸冰活過來嗎。”駱青玄在旁冷眼冷語。

“難道你有辦法讓陸冰活過來?”我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駱青玄哼了一聲,道:“是你當然沒辦法了?”

這話的意思,我的眼前不禁一亮,忙道:“這麽說你是有辦法了。”

“當然了,叫我哥哥,我就幫你把陸冰弄活過來。”

叫哥哥不是難事,前不久我就叫過了,當下我滿口駱哥哥玄哥哥的亂叫,駱青玄也不知是覺得哪裏舒坦了,滿臉放光。

駱青玄提出一個辦法,就是用銅重新鑄造一具身軀,将陸冰生前穿戴過的衣服穿在銅像上,然後将銅像再放置在雨臺廣場,十年八年後陸冰的元神便能重新聚集。

因此這個辦法解決的關鍵是阻止雨臺廣場被拆,我給顧炎打了電話,但他卻沒有同意我的請求,他說拆除雨臺廣場興建商場是昆城的招商計劃,不僅關系到他自己,而且還關系到昆城所有人的利益。

既然電話中說不通,我決定第三次去一趟越州說服顧炎。臨行前,我囑咐韓霄和駱青玄找一個手藝好的雕刻師,幫陸冰塑造得漂亮點,鵝蛋臉,雙眼皮,高鼻梁,櫻桃小嘴。

當晚我便到了越州,仍是住在明聖湖畔的如家酒店,顧太太知道我來後,特意到酒店來看我,我們一起去吃了宵夜。不過晚上顧炎有個同業宴會出席,而我也舟車勞頓,便和顧太太約好明天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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