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45)

膽寒發顫。同時我又感到幸運,最終我還是選了一條正确的路。

“我說了和他不再來往,他氣壞了,想要殺我,然後我用凳子砸暈了他,這是他的血。”我斷斷續續地告訴韓霄當時的情況。

他唔了一聲沒再說什麽,倒是駱青玄怪話連篇:“看看,不找對男人就有苦頭吃,搞不好還有殺身之禍。秦漪光,祝賀你擺脫瘋子。”

韓霄朝駱青玄使了一個眼色,示意他不要繼續說下去,我明白韓霄的好意,他是顧忌我的想法怕我難堪。

時間很快進入了十一月份,天氣倏地冷下來了,花店的生意比之前差了許多,因此也不甚忙碌了。我和遲非的事好像就這麽過去了,他沒再找我,我也沒提起他,只不過前兩天在報紙上看到,南山路已經全部拆遷完,沒有人居住了。

生活開始又像從前一樣正常起來,我白天去報社上班,跑新聞寫稿,下班後去花店幫忙。

韓婆婆自從醫院走失後,我在報紙連續刊登了近一個月,手機也接不到了報料,但經我去核實後均不是韓婆婆。後來我漸漸想開了,生死各安天命,對韓婆婆我也算是盡到了自己的心。

上周陸冰的父母來找過我,說已經和雨臺廣場挖掘出來的孩子骸骨已經做過了DNA鑒定,證實确實是陸冰。但他們希望我能幫忙,可以讓那座銅像重聚元神,回來與他們團聚。

陸冰的銅像正在緊鑼密鼓的鑄造中,由陸父陸母親自監督,因此我就暫時抽身出來。

今日又是周六,我和韓霄回了一趟玉溪,郭夙得知我沒有選擇遲非也并不意外,向我表示祝賀。至于爸爸媽媽自始自終不知情,看見韓霄和我一起回來高興得不行,做了許多菜招待。

田薇也更是高興,這下就有兩個人可以教她英文了,不過令我奇怪的是,她叫韓霄是韓叔叔,稱呼郭夙卻是郭大哥。

我莫名其妙,難道韓霄看起來比郭夙老很多嗎?害得我一直盯着韓霄看,想從他臉上找出幾條皺紋來。

“你一直盯着我看幹嘛。”燈下韓霄的臉有些緋紅。

“我找皺紋。”

韓霄的臉上光溜溜的,除了嘴唇上有剛生出來的青色胡茬,皮膚極有彈性,我摸了半天。

“為什麽?”韓霄笑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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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薇很奇怪嘛,明明你比郭夙還小兩歲,她叫你叔叔,叫郭夙大哥,所以我想是不是你比郭夙要老相。”檢查完臉部後,我又檢查他的脖頸,據說脖子是藏不住年齡的,會有頸紋,皮膚也會松馳。

“那你找到皺紋沒有?”

“沒有嘛,明天我問問田薇她到底是什麽意思。”

其實,當晚我就見到了田薇,家裏房間睡不下,韓霄睡我的床,我則來和田薇擠着睡。晚上我們并排躺在一起,田薇滔滔不絕講起她的叔叔田澄,我聽得直打呵欠。

好不容易找準時機,我見縫插針問道:“小薇,你為什麽叫韓霄叔叔,叫郭夙卻是大哥。”

“這個。”田薇臉有難色,半晌道:“這個,本來就應該叫他叔叔啊。”

我一時無語,想想算了,沒必要去争執這個稱謂,就當田薇學的韓劇的風氣。很快我睡了過去,到第二天清晨醒來時,田薇早不在身畔,我坐起身體傾聽,屋子窗外傳來了田薇琅琅的讀英語單詞的聲音。

午飯後我和韓霄要回昆城,田薇依依不舍,讓我多留一晚,但是駱青玄連着幾個電話催我們回來,說我們兩個談情說愛,把花店的工作都扔給他一個人,他也要跑路。

回來後請駱青玄在飯店吃了一餐,這才堵住他的抱怨,又高高興興地幹活。

近日我收到一個消息,據說昆城博物館要閉館重建,這可是一條好新聞料,我連忙帶着相機趕過去。可能我來的時機挺巧,正好石館長也在,我便采訪他,請他講講博物館重建的原因以及重新開館的時間。末了,我又提起了早前的雲吾幹屍的骨灰。

有一位國民黨老兵在網上看到了雲吾幹屍的新聞,感同身受,特意從臺灣趕到昆城,并在昆城的陵園裏買下了一塊墓地,要來安葬這位為國捐軀的軍人,因此通過報社來向博物館索要骨灰。

193他根本就不是人

石館長突然臉脹得通紅,眼神左顧右盼,我連問了幾遍,他只是吱唔。此時我忽然記起幾個月前我向館員小胡追問雲吾幹屍時,石館長突然出現阻止小胡,并聲稱雲吾幹屍被火化了。

“你們不會是真的把幹屍随意處置了吧?”我這氣可非同小可,這麽埋汰愛國軍人的屍身簡直沒有一點良心。

“沒沒。”

“那骨灰在哪裏?”

石館長面有難色,半晌才道:“秦記者,其實,實情說出來你估計也不會相信。幹屍在運送到火葬場的途中,幹屍突然不見了。”

“不會吧。”我張大了嘴。

“是真的。當時火葬場的兩個員工把幹屍放在車上,在途中他們下車去小解,沒想到等他們回來時車門被打開,幹屍卻不見了。”

我一時不知說什麽好,一具七十年前的幹屍已經被專家鑒定為沒有考古意義,是誰還會去偷屍首呢。我看着石館長,他的神情不太像說謊,也許幹屍真的在運送途中失蹤了。

“你當時怎麽不告訴我實情。”

“我哪敢說啊,當時新聞上都是關于幹屍的,我怕激起民憤,想到過一段時間新聞平息了,你們說不定也不會提起了,此事也可以過去。”

我籲出一口長氣,道:“算了,石館長你也不要過于自責,我現在回去發新聞,讓人提供線索,說不定還能找到幹屍。”

時隔幾個月後報上又掀起了關于雲吾幹屍的新聞,之前是幫助雲吾幹屍将信送到他的未婚妻手中,而現在則是要尋找他的遺體。

報社的熱線電話被打爆了,甚至QQ也得有專人來負責,我整天忙得不可開交,基本沒時間去花店,每天工作到晚上9點,這樣只能直接回家了。

這又有好些天沒去花店,我便趁着中午跑新聞的時間趕過去,沒想到駱青玄竟然帶着一個年輕姑娘坐在裏面聊天,那姑娘極是面嫩,小小的櫻桃嘴,眉眼彎彎,竟是個極美的姑娘。

“你女朋友呀,真漂亮。”我不禁啧啧贊嘆,終于駱青玄看不過眼我和韓霄親熱,也帶來了一個姑娘來刺激我們了。

“說什麽?這是我師妹,我師父的女兒,也在昆城讀書,過來玩的。”駱青玄仍是沒好氣。

這麽個近水樓臺,駱青玄竟然沒有把到小美女,我真替他着急。忽然那小美女扯着駱青玄的耳朵說悄悄話,有幾句落到我的耳中。

“二師哥,我聽大師哥說過她,她是不是你喜歡的……”

“不是,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駱青玄瞪了她一眼。

過了一會那小美女大約要走,駱青玄送她出去坐車,我遂坐在櫃臺看近幾天的賬本。過了一會手機上嘀了一聲,來了一條短信,我點開看竟然是遲非發過來的。

已經有一個月的時間遲非沒和我聯系,我以為他從此不會再找我,可是他突然又發一條短信過來,我的平靜生活又要被他打破了嗎。

短信上寫道:秦漪光,你晚上來見我。

我沒有理,删掉了短信,這人真是陰魂不散。我決定了,換手機號,換住宅,可是這花店換不了,遲非總有辦法找到我,甚至他還可以去報社。

過了一會遲非又發來了一條信息,上面寫道:我只想見你一面,以後就再也不會找你。

我哪敢去見他,上回差點被他掐死了,如果這次我再惹怒他,小命說不定就不容易留下來了。手機一直響起短信,我删掉後他又發來。

半個小時後韓霄送花回來,我坐在他的腿上纏綿半晌,向他提起了雲吾幹屍的事情。用普通的方法找尋不到屍首,如果用一些道家的法術尋找呢,說不定會有些效果。

“為什麽一定要找呢?”

“入土為安嘛!我們找不到他的情人,總不能把他的屍首也給弄不見了吧。韓霄,你說他的情人還在世嗎?對了,等駱青玄回來,能不能有啥法術可以找人。”是的,找魂也行,駱青玄就是幹這個的。如果雲吾幹屍的未婚妻去世,就把她的魂找出來,然後将信交給她。

也許還可以用這種方法把雲吾幹屍的魂找出來都說不定,這樣我就可以一睹他的真容了,從他骨骼和頭型,可以看出來他是個美男子。

“他寫給未婚妻的信還在我這裏,韓霄,你是南京人,回憶一下你的老鄉中有沒叫遙夕的人。”說着,我從口袋中摸出了那張泛黃的信紙,攤開來又欣賞了一遍。“奇怪了。”

“怎麽奇怪?”

我瞅着那張信紙,紙上的筆跡龍鳳飛舞,如行雲流水,飄逸又不失有力。“你看,和你的字跡有點像,特別是劃勾的時候,簡直就是一模一樣嘛。”

韓霄瞧了一眼,笑道:“好像是的。”

“我想我得去一趟南京,去找遙夕,希望她還活着。”我忽然正容起來。

韓霄撫弄着我的臉頰沒有說話,我順勢将頭靠在他的肩膀,這時駱青玄進來,趕緊捂着眼睛往櫃臺處走。“天天這樣子,膩不膩呀。”

“等你有女朋友,你比我們還膩歪。”我笑道。

由于報社的工作還很忙,我又匆匆趕回去,最近司馬主任在記者部會議上表揚了我,希望我再接再勵,争取多出稿出好稿。

我坐在椅子上寫稿,一忙便忘記了時間,等打了個呵欠起身時發覺已經是晚上9點已過,周圍的人早就走光了。

“這活真不是女人幹的,再幹下去我就提前更年期了。”我自言自語。

收拾了東西出來,大廳只就只剩下保安小劉了,他正在玩手機,我經過時向他打了一個招呼,他略微點頭。

公交車遲遲不來,我站在公交站凍得瑟瑟發抖,不停地跺腳取暖。天氣陰陰的,路面上起了風,我似乎還嗅到了一陣腥澀的雨氣。

我無聊地盯着腳尖,在路燈的照射下我的身影被拉得像一棵樹那樣長,忽然我又看見了另一棵樹似的身影,在移動,在向我的方向踱過來,然後就和我的影子重疊在一起。我沒理睬,只當也是等公交車的行人。

那影子一直沒動,直到他叫出了我的名字,我才驚吓地回過頭來。

是遲非。

“你不能不要找我了,放過我行不行。”我覺得自己也快患上了瘋病。

他冷笑着,道:“我來只不過是想告訴你一件事,說完我就走。”

“什麽事。”

他歪着頭凝視我,嘴角勾起彎彎的弧度,以一種看戲的神情。“你的那個韓霄,他根本就不是人。”

“你憑什麽罵他不是人。”頓時我大怒,遲非罵我也就罷了,怎麽還罵起韓霄來。

“蠢貨。”遲非依舊冷笑,眼中有些說不出的報複的快意,道:“韓霄不是人,我說他不是人類,你看到他的時候只是幻覺。”

194你到底是誰?

我結巴了,或者說是啞巴了。但兩分鐘我就憤怒了,遲非這是在胡說八道什麽,有他這麽信口雌黃的嗎?

“遲非,你是不是有病,拜托你去精神病院好好治病,別再随便跑出來了。”我也口不擇言。

“為了他,你這樣詛咒我,我在你的心裏還有沒有一點分量。”

“沒有,一點都沒有,你想掐死我還想我會喜歡你,我可不是傻子。遲非,我告訴你,我很煩你,你這人真沒自尊,死纏爛打,讓人讨厭之極,我看見你就想吐。”說着,我故意裝出嘔吐的樣子氣他。

他果然氣壞了,一張俊臉滿是駭人的寒氣,他向我走近,我吓得趕緊後退,這時腳跟已經移到公交站臺邊緣,腳跟一崴,我的身體便向後倒去。就在這時,遲非拉住了我的手臂,我才避免了摔成四腳朝天。

我甩開他的手,與他保持至少一米的距離,這人發起瘋來可是六親不認的,珍重生命,遠離瘋子。

“秦漪光,我說的話你愛信不信,總之我告訴你了。”說完,他向公路對面走去。

我愣得不行,這時公交車來了,我趕緊坐上去。一路上我不停地想着遲非說的那句話,他說韓霄就是雲吾幹屍,這只是因為韓霄是他的情敵他随口胡說,還是因為其他的。如果韓霄真的不是人,可遲非又怎麽會知道了。

但是韓霄怎麽會不是人?他有體溫,我能感受從他胸口傳出來的炙熱的溫度。而且駱青玄與他朝夕相處,如果韓霄真的不是人,駱青玄豈會不知道。

回到家中韓霄還沒有回來,我先去衛生間洗澡,看着時間已經是23點了。我正要打電話到花店,這時門前就傳來了腳步聲,過了會門開了,韓霄滿臉疲色走進來。

我像往常起身去迎接他,但腳剛移動我又想起了遲非說的那句話,人就僵在了那裏。

“漪光。”韓霄的聲音溫柔得就像是晚風的呢喃。

我瞅着他看,無論從哪裏看,他分明都是一名英俊的男子,而不是非人。“累了吧?我去給你倒水。”開水瓶裏還有半壺水,倒出來時溢滿了茶杯,我剛拿起水就漫了出來,頓時燙到了手,我還沒來得及放下,便看見茶杯跌到了地板上,裂成了兩半。

韓霄沖過來,拿起我那只燙到的手看,手已經燙紅了,他對着吹了幾口氣,又拉着我去衛生間淋冷水。“疼不疼?”

“不疼。”我說着,誰知手離開了冷水後就火辣辣地疼起來,沒過一會竟起了小水泡。

韓霄給我塗着藥膏,我專心看他的面孔,去撫摸他的臉,他的臉熱熱的,分明就是個人嘛。

睡到半夜裏我醒了過來,腦中又想起遲非的話,就算韓霄是他的情敵,他也不用着說韓霄不是人類吧,罵這樣的一句話有什麽意義呢。

我起了身,趿上拖鞋悄悄走到客廳,在韓霄的卧室門前傾聽,屋子裏面很安靜。他不像駱青玄打鼾,他的卧室總是安安靜靜像沒有人存在,我傾聽了半天竟然沒有聽到呼吸聲。

伸手推了推門,門并沒有鎖,我走了進去。韓霄平躺在床上,我借着窗外的月光看,他的胸口沒有起伏,似乎真的沒有呼吸。我伸出食指去探他的鼻端,那裏并沒有氣息。

霎時我尖叫一聲,跌倒在地上。

屋子裏的燈亮了,韓霄翻身起床,伸手要扶我,我趕緊背轉過身子。我的天,韓霄真的不是人類,那他到底是什麽?他沒有呼吸。

“漪光,你怎麽了?”韓霄不解。

“不要碰我。”我把頭埋在膝蓋裏,此時我說不出是害怕,還是有了一種被欺騙的感覺,我竟然和一個非人類戀愛了這麽久。

他撫摸着我的發絲,輕聲道:“漪光,是不是我又做錯了什麽,你告訴我呀。”

我猛地甩頭,跑到門口我轉過身體,道:“你,你,你到底是誰?”

韓霄愣住了,我瞧見他這神情便知遲非所言非虛了。“你根本就不是人類,為什麽要來找我。”我記起了和他在怒山相遇,那樣的一個大雨天,山裏根本就沒有人,而他卻突然出現在山中避雨。許多次,他救我都是毫無意料的出現。

“對不起。”他咬着嘴唇。

“為什麽要找我?是為了我可以還魂的身體。”我想不出還有什麽理由可以讓鬼類圍繞我,其實,很多次我是可以看出端倪的,但是我過份相信了韓霄才疏忽大意。

他搖着頭,臉上頗為痛苦,忽然我又心軟了,不管出于什麽目的,他救我總是真的。

“你走,我不想再看見你。”我扶着門,一想到我長期和一只鬼物為伍,甚至還為了他和遲非決裂了,我就又氣又恨。

“我,漪光,我要保護你。”韓霄的神色着急起來。

“走,我不需要你的保護。”我用頭撞着門板,心中突然生出一些怨恨,我竟然為了一只鬼物放棄了遲非。“韓霄,我恨死你了,如果不是你,我早就和遲非在一起了,就是你拆散了我和遲非。”

“對不起。”韓霄伏下腰向我鞠了一躬,驀地他的身形就消失在屋子裏。

我沖到裏面,繞着屋子轉了一個圈,空氣中只飄浮着若有若無的男人的氣息。瞬時我又跌坐在地板上,半晌我摸到衣袋裏的那只懷表,這只懷表無論何時都不曾離開我,但現在我要放下它了。

過了一會我又沖到自己的卧室,找到手機拼命撥打遲非的手機號,但是一直沒有打通。

我攔了出租車趕去南山路,盡管新聞中說南山路已經全部拆遷完,但我仍是抱着一線希望,也許遲非還在那裏。

在坑坑窪窪的小路上,我一直向前跑,好幾次摔倒,小腿上刮破了皮。遠遠看見了那所寂寞的小院子,我沖了過去,伸手拍門。

“遲非,遲非。”我大聲喊着他的名字,也許此時我可以毫無顧忌地選擇他了。

門一直沒有開,我喊得聲嘶力竭,手拍得又腫又麻,最後我筋疲力盡地靠着門坐下來。這時門吱地一響,門打開了,我擡起頭看,遲非俊美的容顏落入眼簾。他俯下了身體,徑直将我攔腰抱起。

“抱緊我。”我環住他的脖頸,可胸口熱血翻湧,在這大悲大喜的瞬間我暈了過去。

195我被害了?

從昏迷中悠悠醒轉,遲非就靠在我的身畔,我的頭枕在他的腰部,他的手一直放在我的面頰上。這幕場景在我的腦中如同一幅畫面閃過,但瞬間就消失在記憶中。又是一個似曾相識的畫面,也許我和遲非在前生真的認識。

“遲非。”我爬了起來,剛坐直身體就感到一陣頭暈目眩,歪倒在遲非的胸口。

“不要動,你勞神太多,需要休息。”

被遲非抱在懷中,我的心中不免又生出了人生如夢的感覺,幾個小時之前我還在罵遲非讨厭,可現在我就躺在他的懷中。我閉上眼睛,任憑遲非撫弄我的發絲。

其實,只要我願意安撫遲非,他還是很正常的。

嘴唇上落下了冰涼的吻,然後胸脯上也有了些絲絲縷縷的涼意,我不敢睜開眼睛,也無力睜開眼睛,我感覺到身上的衣衫已經被褪盡了。

然後一具冰涼的身體覆蓋上來,這時我想要着阻止,但全然是沒有用了。在那刺痛而略有些甜密的感覺裏,我徹底睡了過去,甚至還做了一個夢。夢中我和遲非在櫻花樹下,粉紅的花瓣不斷地落在我們的身上。

不知過了多久我又醒過來,但看見自己一絲不挂的樣子又吓得閉上了眼睛,我和遲非已經是……

我悄悄地睜開一只眼睛看向窗外,窗外仍是寂靜的黑色,稠得就像墨汁一般,這個夜晚好長啊。遲非的手環在我的腰上,忽然他一用力,我整個人就朝向了他。眼睛裏不覺落下他裸露的軀體,我趕緊把眼睛閉得緊緊。

“傻瓜,睜開眼睛。”遲非笑着,親吻我的嘴唇。

我哪敢睜開眼睛,我從來沒有見過男人沒穿衣服的身體,臉上像火在燃燒一般,燒得整個身體都熱起來。

“我的女人,我們再來一次好不好。”遲非在耳畔說道。

“不,不要……”我驚得趕緊睜開眼睛,瞬間又觸及到他裸露的胸膛。

似乎永遠只是無力的掙紮,我窩在他的胸口睡去,再次醒來終于天亮了,窗子裏有斑斑點點的陽光照進來。我爬起來穿衣服,又慌地去找手機看時間,一看之下吓了一大跳,原來都是下午了。

糟了,司馬主任肯定又要批評我了。

“遲非,我去報社了。”我急壞了。

“別去了。”說着,遲非又将我按在床上,濕膩的舌尖撫觸我的眼睛。

“那怎麽行?我還得上班呢。”

“我養你,你就不用上班了。”他輕佻地笑着,舌尖滑到我的耳輪往裏面死命地戳着。

我癢得不行,趕緊求饒,但遲非卻變本加厲,伸手去撓我的胳肢窩,我癢得眼淚都流出來了,在床上翻來覆去,不知不覺中衣衫又滑落了。

時間一晃又到了晚上,這個夜更為漫長,我醒過來了好幾次天一直黑黑的,好像時間已經忘記了轉動一般。我不記得,和遲非已經生命的大和諧了多少次,他每一次都比上一次更用力,時間也更久。

我也很奇怪,明明說處女第一次會有血,可是我并沒在床單上看到落紅。遲非安慰我,說身體的構造不同,第一次也有可能沒有落紅。

肚子餓得咕咕叫,我又爬了起來,卻被遲非拖回了被子裏。

醒過來時窗前透出一絲光亮,看樣子剛黎明,遲非還在身畔熟睡,而我的腿被夾在他的雙腿之間。我悄悄抽出身體,向床下爬去,穿好衣裳後遲非仍沒醒過來。

這時我已經餓壞了,一天兩夜不吃不喝在床上做運動,我感覺自己已經油盡燈枯了,必須要用食物來補充體能。我在屋子裏找鏡子,可是找了半天沒有發現,只好用手随意地梳理了兩下。

口袋裏還有些零錢,我開了門,沿着小路向公路上走去,我記得離公交站幾百米的距離有個報刊亭賣些飲料和面包的,不管什麽弄點吃的喝的就行。

“老板,我買面包,要最近日期的。”我餓得有點發暈,伸手撐在報臺上。

那老板是個六十多歲的老頭,挺麻溜地給我拿了幾塊面包,“15塊。”我将錢遞給他,這時他瞧了我一眼,竟像看見鬼似的吓得一抖。

“我很可怕嗎?”我摸着面頰,除了下巴更尖削以外并無多大的變化,難不成我獲得生命的大和諧後變成醜八怪了。

接過面包後,我順便往報臺上瞧了一眼,當中擺着一份滇報,我便又買了一份滇報。在路上,一面提着面包袋,一邊翻看報紙,當翻到第二版的時候,頓時就被碩大的黑體标題給吓到了。

滇報記者秦漪光失蹤近一周,懷疑已遇害。

我迅速掃着新聞內容,裏面講述了我在滇報工作的經歷,以及采訪過的重大新聞,說我在11月13日淩晨走出小區後至今未歸,我的父母已經從玉溪趕來并已向公安局報案,然後新聞中還刊登了我的黑白照片。

這是誰這麽大的整蠱啊,我不過就一天沒去報社而已,就已經上了新聞成了失蹤遇害人口。我想了想,從腦中搜尋可疑人選,我的老對頭周社長,新對頭應紅霞似乎都有可能,而且他們就是做這行的,所以刊登這種新聞簡直易如反掌。

可是當我看到登載的記者是汪師祥時不免又大吃一驚,難道是汪師祥在應紅霞的威逼下寫了一篇這樣的新聞。

想想我父母在玉溪看到這篇新聞,還不吓得要死啊。我趕緊掏手機打去電話,但爸爸的手機一直接不通,氣得我差點把手機摔在地上。

我悶悶不樂回了遲非的家,此時他已經起來了,清晨的朝霞映襯着他的面容,他顯得益發年輕。“你去哪裏了?”

“去買吃的,你這裏一點吃的都沒有,我都快餓死了。”

我不禁也佩服遲非,這一天兩夜他幾乎就沒閑着,不停地賣力,這窗前,或者樓梯,甚至是廚房裏都有他揮灑下的汗水,但他好像一點都不餓,精神滿滿的,比之前還要清爽許多。

吃過面包後我才恢複了一絲體力,看着手機時間已經是7點30分,我遂打算去報社。我可得找找汪師祥,他這麽寫我到底是何意,是受應紅霞的逼迫嗎。

我和遲非在路口分手,他去醫院,我則去報社。到了記者部,裏面的人來得不多,但恰好汪師祥在,他正在電腦前敲字。

“汪老師,你為什麽要寫這種新聞啊!我不就一天沒來,你就把我寫死了,還說我父母報案,你這是什麽意思。”說着,我把報紙摔到他的桌子上。

但是汪師祥一直沒有理睬我,我氣得在他桌子上拍了一下,但他仿佛沒有聽見似的,只是一味地忙着敲電腦。

這時桌面的一杯水不知怎的傾倒下來,潑灑在那份報紙上,我趕緊伸手去擦水,這時眼睛看到了報紙上的日期。

2012年11月30日。

196時間不見了

瞬時我大吃一驚,我分明記得是23日淩晨去找遲非,不過是才過兩天的時間,現在應該是25日才對,怎麽可能是30日了,還有5天去哪裏了。

我掏出手機看,手機上的時間顯示是25日,我不由得糊塗了,到底哪個時間才是正确的呢。就算是應紅霞想整蠱我改時間那也不可能啊,人民大衆就可以看出時間不對,難道時間真的過去了一個星期。

汪師祥一直在忙碌,可我就在他的身側,他卻從來沒有擡眼看過我,就仿佛我不存在似的。我下意識地伸出手在他面前晃過,他仍是直視電腦屏幕,好像前面并沒有遮擋物。我又伸手指去戳他的眼睛,手指已經逼近他的眼眶,可是他連眼皮都未眨動。

瞬間我意識到,汪師祥看不見我,所以他才對我一無所覺。這個發現讓我吓壞了,我趕緊去試探其他人,現在記者部的同事大部分都到齊了,我依次在他們面前晃過,可是他們都沒察覺到我的存在。

過了一會所有人都起身出門,向三樓的一間房走去,看樣子是要開部門會議。我也跟在他們的後面,找了一個空位置坐下來。

“今天向大家重申一下安全問題,報社今年發生了好幾起意外事件,先是《靈異夜》編輯部兩名編輯出事死亡,主任重病,接着是周社長被歹徒打傷住院,至今還沒有出院,現在又是記者部,陸冰和秦漪光失蹤……”

我心中無限無惘然,他們全看不見我,可過了半晌我又想到,這會不會是集體整蠱呢,憑什麽他們會看不見我,我又不是鬼,一個大活人他們怎麽會看不見。

走出了報社我決定回家,不料在樓梯上就看見大門大開,屋內有幾個人在說話,裏面還夾雜着嗚咽哭泣的聲音,我一聽那聲音,其中一人竟像是我爸爸。

這一驚非同小可,我趕緊走進屋中,只見屋裏不只爸爸媽媽,還有林大成,郭夙,田薇,甚至駱青玄也在。媽媽正坐在沙發上垂淚,田薇在安慰她。

“媽媽。”

我沖了過去搖晃她,可是媽媽并沒有看我,眼淚叭嗒地往下落。“爸爸。”我起了身又走向爸爸,可他同樣也看不見我。

屋中沒有一個人可以看見我。

“不要着急,我們一定盡快找到小秦,她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林大成擦着汗水。

我這才明白,原來我是真的失蹤了。

怏怏地我又回到了南山路,遲非還沒有回來,此時也只有他能看見我了,也仿佛這天地只剩下我和他了。我坐在院子裏,溫暖的太陽光照射在身上卻仍是有絲拂不掉的冷意,我擡起頭,梧桐樹的枝葉仍是又翠又綠。

半晌我發現了不妥,這個時候早就入了冬,梧桐也早該落葉了,可這株梧桐卻格外的有生機,樹樁上還冒出了不少新芽。

我起了一種感覺,這所小院好像是存在于世界之外。

寒氣加重了,胳膊上冒出了細小的雞皮疙瘩,我進了屋子,在裏面走來走去。掏出手機看,從回來到現在才過了十分鐘,我卻感覺像過了幾個小時似的漫長。

是的,這裏的時間好像真比外面要慢些,我只在這裏呆了一天兩夜,可外面卻過了七天。莫非是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

我又拿出手機撥打每一個認識人的電話或手機,可沒有一個能打通。又打了一次10086,提示說手機欠費了,可是明明前兩天我才充值了200元,根本就沒打幾個電話呀。

到了下午遲非回來了,他買回了許多菜,我要做菜但遲非不讓,将我推回客廳中,他說家務活由他全包了,我什麽都不用做。

吃完飯後,我猶猶豫豫把今天發生的事講給遲非聽,為什麽有5天的時間不見了,為什麽所有人都看不見我。

“他們和你開玩笑呢。你看,我就能看見你。至于時間是你自己記錯了日期,不要疑神疑鬼了。”

任何人都可能和我開玩笑,可我的父母不可能開這種玩笑吧。

“也許那并不是你的父母,是別人假扮的。”遲非擁着我的腰,将我的唇咬進他的嘴唇裏。

這話似乎有一定的道理,有什麽理由會看不見我這個大活人呢,那結論只能是假的,裝的看不見。

遲非抱着我進了卧室,然後雙雙摔倒在柔軟的床鋪上,被子覆蓋了赤裸相擁的身軀。我們把頭埋在被子裏說話,他撓我的胳肢窩,我也去撓他,但他不怕癢,通常是我癢得流淚求饒。

“這裏怎麽沒有鏡子啊,我都看不到自己的臉。”女人沒有鏡子真活不下去。

“我就是你的鏡子,我看得見你的臉,總之很好看了。”他撫摸着我的面頰。

“油嘴滑舌,你明天給我買鏡子回來,我要好大一塊穿衣鏡,可以看見全身的。”我捶着他的胸口,這家夥以前板着一張臭臉作得要死。

他抿着嘴唇偷笑,半晌道:“我就是鏡子嘛,我可以看見你全身。嗯,全身哪裏都看見了,你看不見的地方我也看見了,要不要我告訴你那裏長什麽樣。”說着,他的手滑到了我的臀部下面。

“你,讨厭。”我又揍了他幾拳頭。

說了一會話濃濃的倦意襲來,我枕在遲非的肩膀上睡了過去。半夜裏突然口渴醒了過來,我翻了個身,手下意識往旁邊摸了摸,旁邊是空的,霎時我就睜開了眼睛,遲非并不在卧室裏。

我悄悄下了床,準備找到他吓他一大跳,這家夥現在總在言語上欺負我。

卧室是在二樓,整個二樓都黑漆漆的,也沒有聲音,遲非想必是在一樓。我輕手輕腳地下樓梯,剛走到到一樓樓梯轉角的地方便聽到廚房裏發出了動靜,我便伏在樓梯上不動。這時遲非從廚房裏走了出來,一樓沒有開燈,只有窗外射進來的慘淡月光,遲非臉上呆呆的,但是令我驚訝的是,在他的懷中居然抱着一個人。

那是一個女人,一個沒有穿衣服的女人,月光照出了她高聳的乳峰,和渾圓豐滿的臀部。遲非抱着那名女子,坐到了沙發上,忽然他俯下了頭,和那名女子的臉挨在了一起。

我驚得捂住了嘴,這樣的姿勢,毫無疑問是遲非在親吻那名裸體女子。他親吻了很久,一直沒有放開那名女子,甚至身體挨在一起還越來越緊密。

197遲非是藍胡子?

一時我只覺腦中一片空白,身體發冷,原來遲非在家中還藏了一名女子,他趁着我睡着後和這名女子偷情。

遲非一直在親吻那名女子,手指插在女子的發絲間,絲毫沒有察覺我就在他背後的樓梯上,也許他親吻得太專注了,也或者是他并不擔心我醒過來看見這一幕。

令我奇怪的是,我并沒有太多的憤怒,忽然間有點心灰意冷。其實,我也并不比遲非好多少,我在他和韓霄之間舉棋不定,而遲非同樣也瞞着我腳踏兩條船。

用情不專的人同樣會受到這樣的報應,而且來得早,來得及時。

我伏在樓梯上一動不動,以免弄出響聲驚動了遲非,這樣他尴尬,我也尴尬,不如好聚好散,等天亮他上班後我不聲不響地離開,從此相忘于江湖。

沙發上發出了吱吱的摩擦聲,遲非抱着懷中的女子站了起來,我借着月光想要看清那名女子的形象,但她的頭始終面向遲非的胸口,五官處在濃濃的陰影中模糊一片。

遲非抱着她走出了門口,這時月光完全撲灑在他的臉上,不知怎的他側過頭來,瞬間我看到他的眼睛有晶瑩的東西在晃動。

他在流淚。

我又愣住了,遲非在為他懷中的女子流淚,這究竟是怎麽回事。不等我弄明白,院子裏又發出了沙沙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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