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好人
作者有話要說: 好怕會被限電爸限電啊...我在主要城市,怎麽辦呀...
55555...萬一被限電了我可咋更新呀...
昨天逗一個00後的小朋友,“乖乖,你是韓國人吧?”
小朋友憤而拍桌,“你才是韓國人!你全家都是韓國人!”
然後我突然覺得,原來這才是這個問題的标準答案啊...
不明白。汪顧是真不明白。一個誤會而已,犯得着這麽上綱上線的嗎?有什麽話,明講不行,非得要這麽沒頭沒腦地打幾番啞謎才過瘾?還是說,師烨裳就好狗血這一口,死活都要于現實世界的戀情格格不入?汪顧有些心不在焉,在某個十字路口差點兒闖了紅燈撞到行人。師烨裳默默無語地坐在她身旁,臉色陰涼,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塊剛從冷藏櫃裏取出的翡翠,璧面蒙霜,刺骨冰涼,還在袅袅冒着白煙。汪顧不覺自己的錯誤有多大,自然覺得受到這樣的懲罰是挺不值當的。本來嘛,情侶之間,鬧鬧誤會,解釋清楚,一笑了之,不該帶這樣惦記隔夜仇的。況且誤會解開了,她也道歉了,何必非得這樣弄得大家都不開心?
這孩子,忒不懂事了——汪顧如是想,同時潛意識地擺出高姿态,終是扛下忍字頭上的那把滴血刀,像平常一樣把師烨裳送到公司,接着自己也平安地回到張氏。M&A組日夜兼程,已将收購計劃做得有板有眼。汪顧得知當前頭等重要工作有了進展,心中陰霾頓時一掃而空,立刻就興致勃勃地參與進去,以監督為名,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去了。
時至中午,該吃飯了。張慎绮捧着兩個精致的木質便當盒在會議室門口探頭探腦,外聘的工作人員提醒汪顧有人找,汪顧一擡頭,張慎绮立馬将飯盒高高舉起,滿臉都是得意的笑。
“小七?裏頭的飯...難道是你做的?”汪顧接過飯盒,笑笑領着張慎绮往自己辦公室走。
張慎绮一蹦一跳地跟在後面,連聲否認,“我可沒這本事!是家裏老廚做的!爺爺一定要我帶一份給你,還說今後咱倆的飯都讓家裏送過來,不讓咱吃外食了!”
外食不衛生,汪顧知道。可她自打參加工作就沒想過要從家裏往公司帶飯,一是嫌麻煩,二是自己做的飯委實吃不得,三是她多少有點兒小資産階級思想,怕同事笑話,所以這麽多年下來,工作日的午飯已成她心頭大患,每每吃得心驚膽戰,真真有苦難言。
然而,今時不同以往,此飯非彼飯。她一見這雙便當盒就覺得它們價格不菲,仔細再瞧,竟是一器一圖、筆繪手雕、木裏鑲金的訂制貨——按她老農思想:帶飯都帶出貴族風範了!
“有家常飯吃我是挺高興的,可你怎麽也樂成這樣?”汪顧泡了壺茶,坐到沙發上,十分不解地瞅着張慎绮,“你大小姐想吃,還不天天有人給你送嘛?”
張慎绮原本歡樂的表情在聽見這話後轉瞬消失,哼一聲,露出個不屑的嘴臉,嘟嘟囔囔開始埋怨:“早些年爸爸姑姑他們的飯都從家裏送。可自從一哥進公司實習爺爺就改規矩了,一定要我們吃食堂或者叫外賣,不能搞特殊。說都是年輕人,纨绔驕縱讓職員看到影響不好。爺爺今天在早飯桌上交代司機給咱們送午飯,把老一氣得臉都綠了,我嘛,也是沾你的光才有家裏飯吃。”言及于此,“臭爺爺,最近光顧着偏心你,家裏怎麽鬧都不管。十九上小學呢,明年就出國了,他照樣不準帶飯。我出門之前六嬸還哭着說今後不回老宅了,還說要讓十九跟爺爺脫離關系。”
“十九”是哪位仁兄,汪顧不清楚,張家的八卦,汪顧更沒興趣過問。不過由張慎绮口中得知張慎翼吃癟的事,汪顧可就不由得要幸災樂禍一番了——身為一個标準的富三代,成日揮金如土左摟右抱,卻連帶着家裏便當好好吃頓午飯的權利都沒有,多麽大快人心,多麽發人深省,多麽催人上進!
“嗨,吃個飯而已,犯不着大動肝火。不過這倒讓我想起我家也有大廚,今後可以讓工人給我送午飯來吃,嘿嘿...以前怎麽沒想到呢?”汪顧兩手捏邊,鄭重其事地打開飯盒,雖然做過充足的心理建設,但還是被內容物吓了一跳——那裏面華麗麗的都是些啥?想她當年吃了B城吃全國,吃了全國吃世界,結果,居然連見都沒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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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顫顫巍巍地用便當盒裏準備着的老檀木筷子夾起一片粉紅色的半透明物體,用小碟子盛着放到鼻前聞聞,香,但香得難辨調料,更難辨原料,她只得很農民地向張慎绮讨教,“這是啥?咋做的?”
一個主廚不可能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餐餐都做不重複的菜,故而那片未名之物,張慎绮自然是吃過的。大概還不止一次兩次。但張慎绮在打開自己那份便當之後,只是皺着眉歪歪頭,左想右想好幾秒之後才答:“不知道,反正是酸甜味道的涼菜。”接着,她也挑起一片,卻是直接往嘴裏塞,“嗨,怎麽做菜那是廚師的事,我們不用管。搭理這些雞零狗碎的東西,拿老祖宗的話講,太跌份兒了。”
由于家庭原因,加之出國時間較早,張慎绮原本在中文的語言表達上更傾向于書面化,程式化。可在基層混跡一段後,她那口語可算鳥槍換炮了,連“跌份兒”這種接近俚語詞彙都能順溜地帶出來,且還學會引用老祖宗的話了——汪顧由此即可了解她與同事并不缺乏交流,而順暢交流恰恰是密切合作的基礎。能夠合作的夥伴必然不會是怠惰的。張慎绮确實有在好好地幹。這點,不用再懷疑。汪顧再一想,漸漸又琢磨出了另一種味道:錦衣玉食乃是表象,日進鬥金不過爾爾,喝咖啡吃牛扒買名牌開跑車則根本不要拿出來丢人,敢情張慎绮那種老士紳式的迂腐做派,才是咱中國真正的貴族範兒吶!
學着、學着點兒——汪顧汗顏,随即也不管不顧地大吃起來。一對表姐妹就此沉默,整個辦公室裏回蕩着奮力咀嚼的聲音。待得一頓飯吃完,兩人紛紛汗流浃背,可見味道當真不同凡響。
“Yummy~”張慎绮心滿意足地仰倒向後,拍拍肚子,一副恨不能美死的樣子,“想到今後都能好好吃午飯就覺得很開心,汪顧,你可千萬別休假,不然我又得去吃食堂了。”
汪顧實在不相信張鵬山會真心地厚此薄彼到這種地步,且厚的還是她這個極可能對張家懷有巨大敵意的外姓人,薄的是張姓張出的親孫女兒,便道:“你就別逗我了,你爺爺疼你們疼得心都要掏出來給你們熬湯喝。就算他真的對我特殊優待,那也是因為希望你們盡快成材。”其實汪顧啰裏吧嗦這麽多,只不過是要表達一個意思:厲親善孤。也就是說當後媽的要對自己的孩子嚴厲,反去寵溺拖油瓶才是明智之舉。
回望,封建社會剛剛過去百來年。封建思想莫說在老一輩人腦袋裏,就算自诩新派的八零後九零後,尚且無法全然擺脫。重男輕女的原則已經在歷史長河裏發展了幾千年,管你再什麽科技爆炸社會進步都沒用,它在那兒就是在那兒,絕不是這一百幾十年革命能肅清的。你想,她汪顧是什麽人?退一萬步,她是張家的女兒的女兒。即便沒有被送出去,單憑她不姓“張”這點,就算她再有能力,張鵬山也不可能真心希望由她來掌家。因為讓女兒做主家姓就斷根了,祖宗辛苦百年賺下的家業拱手讓人——誰蠢?誰都不蠢。
汪顧只消站在張鵬山的立場上稍微想想,就能順理成章地推斷出,張鵬山這是用小恩小惠在拉攏她為張家的不肖子們謀福利呢。在可以預知的最後,他肯定會設個大局,弄出一個新的接班人來接手她所拓展的事業——就算不在他生前,這一戰略思想也必将貫徹于他死後。畢竟她是不大可能有親生孩子的。到時張家往她這裏塞個張姓的優秀男孩,美其名曰“過繼”,怕她“年老無兒女繞膝寂寞孤獨”,“百年之後無人送終”,實際便是養虎□□了。
要麽怎麽自打南宋朱熹整合出個《四書》并對其進行全民推廣之後漢人就再難成就大氣候呢?這絕對不是沒有原因的。
本來由于體質問題,漢人在體力上就根本沒有優勢可言,所幸猴子祖宗積德,大多數漢人都有個勉強夠用的大腦,卻偏偏不争氣,就愛把僅有的智慧都用在家事上——內耗占了消耗的絕大多數尚且樂此不疲沾沾自喜,還以為《大學》裏“齊家、治國、平天下”是多大的真理,逢人便說,生子必教,一定要按順序将其落實到生活中去。實則漢人只要肯把動用在家事上的腦力分一半給個人興趣和事業追求,合力之結果,中國恐怕早就順着絲綢之路踏平世界了,哪兒還輪得到成吉思汗忽必烈□□哈赤皇太極的子孫來奴役漢人數百年?
“汪顧哇,老實說,爺爺他最近真的開心多了。他應該是想彌補你,可又不知道從何入手,所以才破了他的清規戒律。”張慎绮從便當盒裏取出支架牙線,一邊捂着嘴剔牙,一邊含糊不清地與汪顧扯淡,“他好幾次想叫你回家吃飯,都跟我說了要我來請你,後來不知怎麽的又說不用了,糾結得很。我們都認為他更年期了。不知道是第幾度。今天早上還想親自送早飯過來呢,結果六嬸生氣嘴急,罵他一把年紀了還犯賤,因為拿腳趾頭想都知道你根本不願見他,這才把他穩住了,表情好自卑,我沒忍心看,趕緊跑出來了,結果整個辦公室我第一名!”小妮子說到這裏就變得激動起來,丢掉牙線,她咚咚跑到汪顧身邊,一屁股坐到沙發扶手上,搖着汪顧的胳膊撒歡讨賞,“汪顧汪顧,我早上趁他們沒來把辦公室的窗戶擦了!你至少要獎勵我一件禮物才算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