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誤會?
作者有話要說: 熱烈慶祝聖戰打響...
今天雞血觀戰,更晚了,不好意思...
繼續觀戰去...
汪顧這夜因公晚歸,等回到家時已經将近十二點了。師烨裳也不知是等她,還是沒人催就想不起來要睡,反正她并沒有獨自上床,而是穿着件半舊的棉料大襯衫,光着兩條細長的腿,像只遭了災荒的大蛇一樣蜷坐在卧室的沙發上,就着一盞半明不暗的落地燈看報紙。
林森柏設計的這個主卧實在大得有些邪門,汪顧甚至能聽見師烨裳翻閱紙張所激起的回音。卧室裏空調開到二十三度,但實際感覺要更冷,因為闊,也因為暗。“怎麽不開大燈?眼睛要看壞了。”汪顧邊脫外套邊朝師烨裳走,順手将外套一丢,她一屁股坐到師烨裳腳邊,把那雙冰涼的赤腳放進自己懷裏暖着,笑得疲憊而谄媚道:“今天去旁聽M&A開會,所以回來晚了,在等我?要真是的話可就太不好意思了。我下樓給你弄宵夜去?”
其實師烨裳對自己的心意也不甚明瞭,她只是從飯後就一直這麽坐着,心無雜念地看雜志讀報紙,天知道怎麽就熬到這會兒了呢?可她不想傷汪顧的心,于是決定忽略汪顧的前一個問題,“不吃,減肥。”同理,這句話她也不知道自己是為什麽會說出口的。但她絕不承認自己是在傲嬌。
汪顧驚駭地望着那個仍在淡定翻報紙的女人,下巴差點兒掉到膝蓋上去,“你你你、你減肥?”她當真了。心率瞬間飙至一百二——敢情受驚吓也是一種有氧運動。“師烨裳,誰減你都不能減啊!你瞧你這一把骨頭!”說着,汪顧抓住師烨裳的左腳踝,不費什麽力氣便将它高高拎起,“透明的!除了骨頭就是皮了!難道你打算把骨髓也減掉?!”高分貝的咋呼終于換得師烨裳肯擰頭看她一眼,不過也就一眼,接着便又把視線調回了報紙上,仿佛那字裏行間既有顏如玉又有黃金屋。汪顧的好奇心即便入了夜也不消停,看師烨裳讀得津津有味,便也湊過去瞧,“嗨,我說你怎麽突然想起減肥了呢,原來又是這些破記者誤人子弟。”報紙的某個大标題上明晃晃寫着《規律絕食有利身體健康》——你說這不是殺人玩兒呢嗎?就憑師烨裳的身板兒,絕食?你讓她跳樓還省得她在痛苦中慢慢去死!
兩人半正經不正經地鬧一會兒,汪顧該去洗澡刷牙了。師烨裳依舊靜得像尊佛一樣坐在沙發上,直到汪顧從浴室裏出來,她的姿勢也一點兒沒變過。
汪顧如今剪短了頭發,洗完澡習慣只用毛巾擦擦,師烨裳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音,皺皺眉,并不擡眼,只雲淡風輕地下命令,“去把頭發吹幹。別養成濕着腦袋睡覺的壞毛病。”
可憐的汪主席今天裏第二次受驚吓,再次愣在原地,幾乎有些魂不附體——她倒不覺得師烨裳對自己用命令的口吻有啥不尊重,只是師烨裳的關心來得太突然,她堪稱受寵若驚!真驚!險些沒把一雙眼珠子給瞪出來。“師烨裳,你、你沒事兒吧?”汪主席亦步亦趨地接近師烨裳,就着燈光仔細觀察她的臉色,生怕她是又得了什麽絕症以至于必須在彌留之際充分地表達關懷。
師烨裳不覺得自己有啥不對勁兒,因為在她心裏,她一直是個挺細心體貼的人——天知道她哪兒來的這種自我認知。“我能有什麽事?倒是你,今天怪怪的,累傻了?”
汪顧一聽這話就笑了:唔...貝貝都知道心疼她累了。即便只是意淫也很美好啊!“我累不累,你試試看就知道了。”汪顧每每得意就愛充大頭,兩步欺近沙發,她一臂環住師烨裳的肩膀,一手撈起師烨裳的膝蓋,馬步紮穩,渾身發力,起~“嗯嗯,不錯,有效果呢,比年前胖些,胖些好,胖些健康。”話雖這麽說,可她心裏其實是在慶幸自己還能抱動,不然這臉可就丢到陰溝裏去。
可問題來了,沒有哪個女人是願意被人說自己胖的,即使是“胖得好”、“胖得健康”也不行。師烨裳,你別管她到底有沒有女人的天性,女人的自覺,可人家真是把自己個兒當女人看的。所以,她才不要胖,不要!“你再說,我明天就絕食減肥。”松松環着汪顧的脖頸,她在汪顧耳邊輕輕聲卻惡狠狠道,“還要逼着你也不準吃飯,不準喝湯,不準吃水果,只準喝水。”
汪顧不當真,用哈哈大笑來掩飾吃力的顫抖,等終于把師烨裳抱到床上,她才邊笑邊喘地翻到一邊去,拍拍師烨裳的肚皮,用哄小孩般的語氣快樂道:“好好好,不是早說了嗎,你殺人我遞刀,你放火我搬柴,由此推斷,當然是你減肥我喝水咯。我永遠支持你,支持你、哈!乖啦,該睡覺啦,蓋好被子,準備拉閘。”
所謂“拉閘”,就是降下兩張床中間的隔離布。汪顧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夜晚,且今天她累得四肢發漲腦袋昏沉,确實也提不起心氣兒去跟師烨裳進行那一番睡前的切磋。而師烨裳近來一直平靜得像面秋湖,不要求也不拒絕,簡直能把個“好受”當到極致去——這樣的兩個人在一起,和諧,那是不言而喻的。就算和諧得有些各懷鬼胎,那也不能阻止二人對于平靜幸福的享受。畢竟是各自都得到了這世界上,還活着的,最好的另一半呢。
熄燈後,汪顧躺在大床上,拍拍枕頭,習慣性地做了兩個深呼吸,剛要潛心入睡,卻隐隐地聽見有個聲音在嗡嗡。她的耳朵不算很尖,但側耳去聽,仍能勉強分辨出是師烨裳的手機在響。可都這麽晚了,誰會給師烨裳打電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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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事?不可能,師烨裳于國代,是巫婆一樣的存在。職員沒事兒輕易不敢找她,真要有事,師烨裳現在就不會清閑地躺在床上,而應該是還沒回家了。
那...是家人?汪顧張開左手要數指頭,可還沒數呢就先收起三個,很快又收起一個,只留下頂呱呱的大拇指代表她岳丈——她岳丈每晚十點就睡了,更不可能。
大醋缸子郁悶了。師烨裳的生活面那麽窄,不可疑的人就這麽幾個。再說正經人誰會半夜三更地給她打電話呢?八成是那個......汪顧越想氣越不順,為防失眠影響工作,她幹脆打開隔斷,哼唧哼唧地湊過去,從後摟住師烨裳的腰,心虛問:“誰呀?這麽晚還打電話來吵人。”
這會兒電話已經挂斷,師烨裳也是一肚子賊火,口氣當然善良不到哪兒去,“你想過來就過來,用不着耍花招。我又不會因為你爬過來而吃了你。”汪顧一愣,不明所以地發出長長一聲“啊?”師烨裳一聽,氣得呼吸都急了,不應她,徑自縮到床的一側,蓋被蒙頭,把大半張床都讓給了她。
本來汪顧的脾氣就好得有限,加上打仗似地奔忙一天,此刻實在鼓不起勁兒來去哄人。況且她也不是沒哄,只是軟言細語都在師烨裳的沉默中石沉大海,故而她決定不跟那頭倔驢浪費力氣了,一切都等明早睡醒再說。
隔天早上七點差五分,汪顧醒了。她怕手機鬧鈴會吵到師烨裳,于是趕緊翻滾到自己那張床上,找手機——它應該在枕邊放着的,卻不知為什麽不見了。汪顧愣愣地盤腿坐在床上思忖半晌,直到鬧鐘響起時才發現它就藏在枕頭底下。
“那電話不是你打的?那你想知道是誰打的嗎?”師烨裳終究還是被鬧鈴吵醒了,一醒就皺着眉心趴在枕頭上,眯着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打量汪顧。
可憐汪顧這個冤啊,趕緊捏着手機解釋,“我怎麽會三更半夜給你打電話嘛,還嫌你睡得不夠不踏實呀?”
師烨裳從鼻尖噴出一聲冷哼,翻身抓過床頭櫃上的手機丢給汪顧,“你自己看。”
汪顧沒多想,接過來就看,果然,通訊記錄第一項就是“汪顧”,而且還顯示“已接”,可見師烨裳對她有多上心了——昨晚沒多哄哄,真是不應該。不知道現在哄,有沒有太遲。
“啊呀!肯定是我昨晚拍枕頭的時候把它給拍枕頭下面去了,然後睡覺壓到它,它疼就給你打電話求救去了。”汪顧手腳并用地爬到師烨裳身邊,故意笑得賤兮兮的,以期收到“伸手不打笑臉人”的效果,“我說你昨兒晚上怎麽那麽生氣呢,怪我,怪我。我把你鬧了還那麽有理,你生氣是應該的,要麽,”汪顧把臉湊到師烨裳面前,“你打我幾巴掌解解恨?”
師烨裳是真想一咬牙就打下去讓汪顧牢牢記住這個教訓的,可到頭,她還是禁住了。不是因為不忍心,而是覺得打了也沒用。汪顧看她那雙蒙了霧的眸子裏隐隐透出些柔軟,還以為自己勝券在握,就幹脆笑嘻嘻地不再說話,只等師烨裳回答。
“汪顧,坦白說,我昨晚,開始...沒太生氣,但後來知道電話不是你打的...”師烨裳話到這裏便停住了,推開汪顧的腦袋,她起身下床,臨走只留下一串欲言又止的答案,“算了,你不明白。”
類似的事情發生一次兩次她可以忍,三次四次大概也能忍,但再多,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忍下來。她也不是沒有發過最後通牒,可汪顧依然故我。
這次,她認為自己已經極盡可能地去解釋,如果這樣說完,汪顧仍然不了解她介意的是什麽,那她覺得這個話題真就沒有能夠繼續讨論的餘地了。
想要相攜終老,就必須要付出足夠大的代價。這就像人不可能沒有缺陷——汪顧有,她也有。為了平衡汪顧的缺陷,她想她應該努力修補自己的缺陷,嘗試着放下一些自尊,給汪顧更大的包容。
畢竟這世上也許會有第二個張蘊兮,卻是不可能有第二個汪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