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天氣轉暖,繼位不到半年的桓真卻要出一趟遠門。三年一次,封國國君們将會在王都中庭又一次聚會,是中庭完全為了彰顯王者的權威,在立國最初傳下來的規矩,數千年的時間,已經成為了管理。如今已經不再是中庭彰顯王者權威的儀式,而是封國國君在中庭王權面前耀武揚威,也是一次國君與國君之間的見面,其中不乏合縱連橫之輩。

總之,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聚會,國君不能缺席,就算是在進行戰争的國家,也要放下戰事參加。這是屬于國君的聚會,不來,那就意味着你要放棄國君之位,你是有什麽特殊情況,讓個繼承人來也就罷了,如果不是,也代表着放棄封國,不說周圍的封國會如虎狼一般吞噬你,中庭也會下達封國廢棄的诏書。別以為中庭名存實亡,就真的什麽都做不到,有時候正統的名義是很好用的,你還給了借口,中庭一定很樂意做這種事情,顯示自己的權威。

桓真帶着利樊,席森被留下了,桓真是很想把席森給帶走的,免得他在國內攪風攪雨的,只是國內的情況确實不算穩定,他得留給人給他看着,再想想如果讓席森去了中庭,他在各國國君之間游走施展詭計,似乎更加可怕一點。将國事交給了持重的老臣,交代下方針,對席森發出嚴重警告之後,桓真才出發。

這也是桓真第一次離開易國,看到這個世界其他地方的風光,從第一生看過了皇城的繁華、大漠的孤煙,在第二生看過了壯觀的城市,各色風景的圖片,更是在第三世見過了世界的絢麗奇妙,但是桓真覺得他最喜愛的,還是這個世界的風光,因為這個世界才是他歸屬的世界。哪怕風景比不上那些壯麗奇妙,依然讓桓真心曠神怡。

“這裏是就是中庭。”站在中庭城外的山峰,俯瞰着千年的都城,中庭,整齊規劃的建築,寬闊的街道,恢弘的宮苑,會讓無數第一次來到這裏的人,感受到屬于王權的榮耀繁華,然後震驚此地的宏偉與其相比,各國的國都差遠了。

震撼的人當中,絕對不包括桓真,他見過的城市比中庭更雄偉繁華的太多了,讓他感嘆的是中庭千年不受戰火侵擾的平靜繁華。盡管明知這不受戰火侵擾的平靜之後,代價是中庭之人的醉生夢死與腐朽,他也在看到中庭的時候,希望自己的治下能夠成為這樣的一方淨土。

桓真到中庭的時間還算早,很多國君都還沒到,反正無妨,他也想要從繁重的政務當中解脫,稍微休息一下,在中庭的時間,就算是他的休假好了。話說國君真是全年無休的職業,又累又辛苦,真不知道為什麽那麽多人要争奪。

到中宮拜見了當今的王上,封國上百個,王上是不可能一一接見的,只有當今有數的大封國才有機會得到王上的接見,桓真的易國可不在大國的行列裏,只所以能夠拜見到王上,一是因為他是新君,需要面見一下國君,做一番表達忠心的面子活,王上也需要施展一下王威,二是因為桓真表現的對中庭的尊敬,讓王上對這位少有的忠臣很是寬慰,當然要予以重視,不能讓忠臣寒了心。

對中庭,桓真是處于義理上的順從,對王上也是如此。但要說對王上的觀感,桓真并不覺得是大不敬,畢竟他被第二生的平等想法熏陶了一點。那位王上可真是肥,渾身都是肉,走路都要人扶,只能看到一臉的肉,長相什麽的只記得肉肉,真是傷眼,有必要的話,桓真真不想見這位王上第二次,離開觐見廳的時候,桓真輕輕舒了口氣。王上是沒有什麽強勢的氣勢,王者之威更是一點都沒有,可是光靠那個分量,就逼仄了整個空間,也是一種強大吧。

因為中庭對桓真的好印象,分給桓真的院落也非常不錯,中庭在招待國君方面,是不會怠慢的,但也是要分等級的,不說小封國沒有能力對中庭叫嚣什麽,大封國也不會準小國和自己的待遇一樣,那是對自己的輕視,給桓真的待遇已經是僅此于大封國的了。

桓真的氣質和樣貌在中庭的侍女之中很有人氣,固然她們偏愛的是勇武的陽剛之氣,卻不妨礙她們欣賞另一種男色。加上桓真的對侍女們而言,很是溫和的态度,贏得莺莺燕燕們的追捧,在這個将普通女性視作草芥的時代當中,桓真的溫和對待實在太具備吸引力。甚至引領了這些侍女新的審美,開始喜愛桓真這般溫善的貴公子,可是這世上真如桓真有幾人呢?

如今正值暖春開始,桃李芬芳綻放,中庭偏偏灼華妖嬈,美不勝收。為了招待國君們,更是有不少別致的庭院,桓真有雅致的癖好,如此美景,怎能不賞。

在一處高樓,敞開了門,徐徐清風卷起花瓣,落入室內,也落在桓真的酒盞中,輕輕一綴,清甜的香味一并送入,好不風雅。在桓真身邊服侍,身着華美衣裳的侍女們,一個個含羞了臉。心中都贊道,這易國君年紀雖小,卻真是風雅标致,讓人忘俗,哪怕不能常伴左右,能有一夕歡愛也好。可惜了,這易國君太潔身自好了,不過,這樣顯得易國君更好了。

空氣變得有些灼熱,風也狂野了起來,胡亂了花朵,卷着花瓣,讓桓真不适的眯了眼,耳邊傳來了什麽東西閃動的聲音,擡手拉過半邊門扉,遮擋一下狂野肆虐的風,也讓視野恢複了清明。

只見原本明亮的天空上,突然出現了一團了黑影,擋住了太陽,那竟然是一頭飛行的異獸,獅鹫的模樣,絕對是接受了天恩的異獸,張開的翅膀,遮天蔽日一樣,将天下籠罩在它的羽翼陰影之下。

獅鹫扇動翅膀,卷起巨大的風,攪亂了中庭的安靜平和,狂花飛舞,在粉粉白白的當中,桓真也看到了獅鹫背上的人。随着獅鹫的遷動,露出了背後的太陽,那個人仿佛頂着太陽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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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發狂狷的在風中散亂,拉着代表獅鹫臣服的缰繩,從桓真的面前飛過。桓真是修者,眼力極好,如此的距離,他能夠看清男子的面容。屬于陽剛的俊美,無可挑剔的五官,深紅的眼眸目不斜視,根本不往桓真這邊看上一眼,嘴角的笑容恣意狂狷,乘着獅鹫而來,霸道而又狂氣。

桓真看着乘着獅鹫的人遠去,看着獅鹫降落,看着滿目亂花,總算是恢複了平靜,收回了目光,靜靜的為自己倒了杯酒,輕輕抿着,他不在乎那人是誰。那般恣意輕狂放縱之人,他沒多少好感,中庭重地,不予尊重,随意駕馭獅鹫,任它攪亂安寧,那絕對是一個任性的唯我獨尊的人。那雙深紅眼眸流轉的野心比那雙眼睛還要刺目,桓真真真無法對這樣一個人産生什麽好感。

如果說他走的是克制的仙路,那個男人絕對是狂肆放縱的魔道。桓真并非排斥魔道,他也見過魔道的義,魔對道的追逐,魔的随性與真性,卻終究有些格格不入,畢竟道不同。

“我聽聞耀國君收服了一只天恩異獸,不會就是這只吧?”侍女們在桓真身後竊竊私語,也就只有桓真這般好脾氣的貴客這裏,侍女們才有膽子,自以為小聲,卻被桓真給聽到了。要說消息靈通,地處邊陲的易國還真沒這些侍女消息來得快。

“耀國君嗎?”桓真低頭看着酒盞,一抹粉白花瓣飄入,桓真輕笑,将起飲下。或許是,那樣野心狂霸,他知道的人中,也只要宗縱了。不過,是與不是那又如何,與他無關,不是嗎。

那人果然是耀國君,任性如他不走常規,乘着獅鹫而來,憑一己之力,壓住了所有國君的威風,也狠狠的給了中庭一個下馬威,中庭卻沒有任何辦法。這是耀國君宗縱,當時最可怕的男人,沒有之一。

他的天恩能夠吞噬他人的天恩,将天恩者變成普通人,天恩者對他唯恐避急不急,在戰場上,他是血腥的屠夫,戰無不勝,無敵于天下。天下數千年,多少豪傑英雄,卻從無一人,如同宗縱這般,崛起的如此快速,如此可怕。這個男人仿佛天生就是來征服天下的,讓與他為敵的人恐懼,也讓中庭恐懼,因為這是最有希望推翻了中庭的人。中庭恨不得他死,缺有對他無可奈何。這個男人太強了。

對這樣一個人,中庭恐懼着,卻不得不敬着他,給他最好的待遇,只是最有希望推翻中庭,史上不是沒有,不過都半路隕落了,沒有成功了。這是上天都在庇佑中庭的正統,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出現,能夠對抗宗縱的人。

“中庭。”宗縱享受着中庭的美酒佳肴,佳人華府,俯瞰燈火繁華,他喜歡在高出俯瞰東西,這片繁華之地,總有一天會落入他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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