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節

張傾國傾城的臉露出如此迷茫可憐的表情,郁之巽一顆心都交代出去了。

沒空理會腦海中一閃而過的什麽,郁之巽想,自己這是徹底敗給祁熒了。

“好了好了,這次是我錯了,好不好?祁熒,我向你道歉,我不應該連聲招呼都不打,獨自跑出去一上午。”郁之巽放緩聲音哄着在他身下的人。

祁熒回神,哼道:“罰你去做飯!不得不從!”

看來他不知道我晚上也不在,郁之巽松了口氣,“好好好行行行,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好不好?”笑着起身,他道,“你洗漱一下等着吧,我給你做四菜一湯哈!”

祁熒點點頭,目光卻不露痕跡地落在郁之巽的雙腿上。

他以為自己滴水不漏,然而郁之巽早就注意到他這點小動作了。不過現在,郁之巽的腿倒不疼。唇畔挂着一絲若有若無的笑,郁之巽潇灑地下床做飯去了。

祁熒蹙了蹙眉,低低喃喃:“巽……你當真無恙嗎?”

……

用餐完畢,郁之巽拉住準備收拾碗筷的祁熒,道:“祁熒。”

“嗯?”祁熒被他引着到身邊坐下,以眼神詢問郁之巽。

郁之巽躊躇了一下,道:“祁熒啊,你有沒有興趣,各地走走,看看山川風景,幫幫遇上的人……與我一起?”這是他十六年江湖生活一直在做的事,雖說兇險不斷,可答應了祁熒要一直陪着他,郁之巽不能再度食言。

祁熒的眼睛瞬間亮了。

他在遇見郁之巽前,已經逃亡了兩年了。那種日子,他自然沒可能看什麽山河風光,他又沒有任何江湖經驗,被騙了好幾次,何談幫助他人?

但是,郁之巽一番話裏最令他動容心往的,不過那句“與我一起”。

他祁熒,孤單了二十八年,終于找到了個相依相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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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祁熒側頭瞧他,笑得醉人,“什麽時候出發?”

“明天早上吧。”郁之巽看了看天色,汗顏道,“現在走的話,晚上得露宿。”而且,帶上祁熒之後,路線就不能那麽随意了,總不能讓祁熒跟着他住那種衛生條件奇差無比的地方吧!

祁熒忽然想起,他還有任務在身。猶豫着開口:“巽,你有什麽必須要去的地方嗎?”

郁之巽略感意外:“沒有啊,怎麽?”

“你還記得我們初見那會兒,我進樹林得到的那個盒子嗎?”祁熒道,“我需将之送往風靖國念亦尋憶閣。”

風靖國……那麽遠啊。今年剛好是第五個六年,他那毛病發作的幾率相當之大,目前身上只帶了何溪給配的一瓶藥,照他現在跟吃飯一樣的吃法,到達風靖之前吃不完是不現實的。所以就得再跟何溪要。那就勢必會道出此行目的地,進一步牽扯出祁熒……

郁之巽正盤算着,偶然往祁熒面上一瞥,頓時心疼得無以複加。

祁熒僵着身子坐得筆直,頭微微低着,不言不語。

郁之巽心緒紛亂,只覺口中血腥味漸濃。費力咽下滿口鮮血,右手摟住祁熒,左手迅速把自己之前倒的一杯白水端過飲盡,手一抖杯子落進寬袖當中,郁之巽無暇顧及,顫聲道:“你又在瞎想什麽呢……”

“巽,”祁熒反應迅敏,伸手探進郁之巽左袖,摸了幾下拿出那個茶杯,面色淡然,眼底卻是驚濤駭浪的慌,“你喝水,為什麽不想讓我知道?

“還是說,你在隐瞞什麽?”

郁之巽怔住。

祁熒這家夥,還是想知道什麽?

他苦笑道:“我沒想瞞什麽的。只是自幼一種習慣,不願讓任何人看見那種……”

他柔柔推開祁熒,一面側過身去,取藥服藥動作一氣呵成,可仍然是咳聲不斷。

他磕磕絆絆地說着:“這是老毛病了,六年就會發作一次,今年正好是第五個六年……一次大概持續三至五個月吧……”

一席話裏九分真,由不得祁熒不信。

祁熒在被郁之巽推開的霎那就運了輕功過去扶他,但又一次被郁之巽拒絕。他手足無措地站在一旁,定定看着男人咳到筋疲力盡,慢慢阖眼。

“巽!!!”祁熒慌忙上前,聽到郁之巽睡去之前的最後一句:“我睡一會兒,晚上就醒,放心。”

祁熒眼睜睜看着郁之巽倒入自己懷裏,心中恐懼愈發猖獗;摟着人他才發現,郁之巽身上寒氣逼人。

怎麽會這樣?

祁熒半蹲着身子,從郁之巽身後緊緊擁着他,試圖把自己身上的熱量傳遞給他;一面将自己的臉輕輕貼在郁之巽頰上。

巽……你答應我的,你一定得做到。

七、

——阿巽。

——阿巽,為什麽不信我?

——為什麽……負我?

郁之巽難以置信,若處夢中。

祁雪的聲音幾乎被風雪淹沒,她形容憔悴,身體搖搖欲墜,卻倔強地不要郁之巽的攙扶,凄然質問。

郁之巽妄圖觸碰她的臉,亦被她拒絕。

“你說啊,阿巽?”祁雪并未流淚,而聲音顫抖,帶着濃濃的哭腔,“給我一個理由,啊?

“說好一輩子,為什麽,你有了別的女人?”

郁之巽低聲喚道:“阿雪……”真的是你嗎,是你嗎,阿雪?

還是說,這仍然是黃粱夢一場。

“阿巽,你,是真的愛她,是麽?”祁雪并非真正執着于那個理由,她想要的,只是一個答案,“那個叫赤薰的女人,你愛她。你不愛我了。是麽?”

“阿雪……”郁之巽輕輕道,“我愛你,阿雪。”如果這是夢,如果,這樣回答能夠挽留她,“阿雪,整整十年。”我只想再見你一面。

“阿巽……”祁雪笑顏綻放,“如果你是在騙我,如果你是在……”

赤薰踉跄退步,滿臉驚愕與受傷。

“之巽,那我赤薰,算什麽?”

紅裙的女子留下一句充滿自嘲的話語,轉身離去。

“薰兒?”郁之巽遲鈍地反應過來,祁雪是真,質問是真,他要擁抱祁雪的動作也是真,他傷了赤薰亦是真。

雙臂半舉在空中滞于半空,郁之巽猛然縮手退步,表情怔忪,默然不語。祁雪輕聲哼笑起來:“阿巽啊,你果然是在騙我……”

郁之巽雙眸中是沉黯的寂滅。

是他不夠執着。他等了她十年,終究無法再等。

“阿雪……”

“我來,是跟你告別。”祁雪雙指并攏,覆上他的唇,阻止他說下去,“對不起,阿巽,是祁雪對不起你。”她移開手指,踮起腳尖,蜻蜓點水般給他一個吻,“再也不見了。”

“阿雪,”郁之巽伸手去抓祁雪的衣袖,卻發現雙手穿了過去!“阿雪!”

大雪幻滅了祁雪的身形。

“郁之巽!”風雪中赤薰紅衣烈烈,裙擺飛揚。

郁之巽一驚:“薰兒!”

赤薰左手攥着一本書,右手将幾張紙揚在郁之巽面前。

風呼呼地吹着,郁之巽沒空細想為何這幾張紙好似千斤重而不被風吹跑,他隐隐知道紙上是什麽,可他仍撿起來,展開,閱讀。

一蹲一起,雙腿好像不是自己的。

才看了兩行,他就明白了。

紙上飄逸潇灑的行楷是大哥郁源的筆跡,內容則是赤薰的生平。

樁樁件件,事無巨細。

“別叫我‘薰兒’!”赤薰冷冷笑道,“高高在上的郁家三公子,赤薰一介賤婢如何高攀得起!”

郁之巽覺得窒息。想要咳嗽,想起他在赤薰面前從未顯露過自己身體這個毛病,又生生忍住。只氣息微弱道:“薰兒……”

你也不信我,是嗎?

但是,我又有什麽資本,拿來讓你信任?

“郁之巽,赤薰,恨你。”

紅裙不複,白雪地上空餘血痕。

——風巽……

郁之巽略略一怔:“是在,叫我……?”

——風巽,快點想起來……

“……”

……

“巽?巽!”祁熒堅持不懈地呼喚着戀人的名字,手中以帕為其拭唇角鮮血;郁之巽那一疊聲“阿雪”“薰兒”,聲聲入耳。

祁熒一邊努力忽略着戀人口中其他人的名字,一邊忍不住想:這就是他愛過的人的名字嗎?

他一直在喊着她們的名字,是愛之深切,傷之入骨,思之如狂?

他喜歡的是女人,他……是因為什麽而喜歡我的?

唉,祁熒一不小心又想多了。

他十分惆悵地把被血浸染的帕子丢入盆中,起身準備去取塊幹淨的巾帕——祁熒現在無比懊惱,自己居然對醫術一竅不通!除了簡單的包紮,他什麽也不會。

“別走……”手被一把握住。

祁熒驚喜:“巽!你醒啦!”

郁之巽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別走。”聲音沙啞不成語調。

祁熒維持着半起不起的姿勢,耐心地解釋:“我只是去拿……”拿水拿巾帕。

“別走。”郁之巽打斷祁熒,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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