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節
吃完了手裏的糖葫蘆,見祁熒神色恍惚,遂出言打斷他的胡思亂想,“怎麽,不好吃?”
“好吃好吃,我也覺得挺好吃的。就是第二串了,牙有點疼。”祁熒回神,随口道。
“哦?是麽,那你別吃了,給我吧。”郁之巽哼了一聲,也不管祁熒同不同意,奪過那串被咬了一口的糖葫蘆就吃。
“哎你——”看着笑得一臉得意的郁之巽,祁熒忽然就釋然了。
其實以前再如何,又能怎樣呢?人也不能一直沉浸在過往,總歸還是要往前看的。
現在他有郁之巽不離不棄,人生很美滿,不是嗎?
“你都吃了三串了,還吃午飯嗎?”
“喔!午飯對我來說從來不是問題!我保證我還能吃下一頭牛!”
“你這麽能吃啊,難怪那麽沉,我都抱不動你。”
“啧,祁熒,我要是能讓你抱動了,我還能滿足你嗎。”
“……閉嘴!”
人真的是會變的,祁熒想,他自己都沒想到,有朝一日他真的能接受與一個男人歡好。
祁熒眯了眯眼。
“郁之巽,你真是可以。”
郁之巽堂而皇之地摟着祁熒——他從不在意別人的目光,祁熒則是有兩年被指指點點的經驗習慣了,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最終就是二人能夠面色不改地在大街上膩在一起。
“我也覺得我可以。祁熒,怎麽就讓我遇上你了呢!”郁之巽的聲音讓人聽着都覺得欠揍。
Advertisement
“巽,我很高興遇上了你。”祁熒的情話說起來也是臉不紅心不跳。
“祁熒,你真是……”郁之巽哀嚎一聲,“我覺得我不想吃午飯了,還是你比較美味……嗟乎!”
祁熒縮手,瞪他:“無恥。”
“反正你喜歡。”郁之巽毫不在意地嬉笑。
“對了,你這個‘嗟乎’到底想表達什麽啊?我第一次見你你就滿嘴都是這個嘆詞。”
“這個啊,還不是何溪那小子逼着我改的,他聽不慣那些混話,便讓我全以‘嗟乎’和‘噫’替代了。”
“哦,當真是個好習慣。”
“咳……好不好的吧這麽多年也都習慣了。那個,咱們去哪吃飯?”
“前邊那家,‘新悅樓’,如何?”
“依你。”
……
所以什麽叫有緣千裏來相會,祁熒算是見識到了。
二人落座,還未開始點第一道菜,就看見一行四人朝這個方向走來,其中母女二人赫然是方才街上遇到的那二人。
女子也望見了祁熒,朝這邊溫婉一笑:“公子。”
墨長憶更是高興,直接跑了過來:“叔叔好!”
郁之巽啧啧道:“這小丫頭好像挺喜歡你。”
那黑衣男子也緩步走來:“方才,多謝二位。”
二人連忙起身回禮。“不用謝我,都是他。”郁之巽指指祁熒,不忘撇清關系。
祁熒笑笑:“糖葫蘆是他付的錢。”
黑衣男子大笑:“相逢即是有緣,不知二位可願同我們一桌?”
祁熒一怔,郁之巽卻是朗笑出聲:“卻之不恭。小二,再添四副碗筷來!”
“叔叔好。”男子身後的少年也站出來,叫了二人。
“令郎也是一表人才啊。”郁之巽笑眯眯道。
“謝謝。”黑衣男子道,“墨玄。內子殷藍,犬子墨泓,小女墨長憶。”
“郁之巽。”
“祁熒。”
“請。”郁之巽右手掌心向上虛虛一劃,跟着六人落座。
兩個孩子跟着自己的母親點菜,墨玄則是同郁祁二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話家常。
墨玄身為前墨涯教主、現熠煌劍主,還成了兩個娃娃的爹,性子早就沉得不能再沉;郁之巽向來可跳脫可穩重,就看對方需要哪一款;至于祁熒,他是沒什麽江湖經驗,可架不住他愛人在這個江湖摸爬滾打了快二十年了,郁之巽不動聲色,裝瘋賣傻對祁熒來說不成問題。
于是,三個男人在一起聊得似乎很是開心。
還是點完菜也逗完墨長憶的殷藍忍不住了,她笑着道:“阿玄,你們再這麽聊下去,飯都吃完了也不會有結果的。”
郁之巽接過話頭:“是啊墨兄,有什麽事直說吧,江湖瑣事一堆,這麽聊肯定沒有個頭兒啊。”
墨玄搖搖頭:“也不是什麽大事。郁兄可缺個稱手的兵器?”
郁之巽笑笑道:“訴劍雖不及五劍,可畢竟也跟了我數十載,舍不得換了。”婉拒了墨玄的提議。
墨玄颔首,殷藍嘆道:“是我唐突了。”
“沉燼自有它的緣分,藍宮主不必太過心急。”郁之巽溫聲道。
“郁兄竟如此了解我們的目的。”墨玄眉梢上挑,以手肘撐桌,手背支頤,笑得邪魅。
郁之巽笑得人畜無害:“墨教主英氣逼人、藍宮主花容月貌,巽仰慕已久。”廢話!他若不算算,摸清二人來意,怎知對祁熒有利無害?能用的手段郁之巽從不吝惜。
“郁兄謬贊。”墨玄大喊,“小二,拿酒來!”待小二端上了酒放了杯盞,他親自斟上兩杯,遞予郁之巽其一,“就為郁兄之前所言,當浮一大白!”
郁之巽并未推辭,仰首幹盡,亮了亮杯底。
既已坦誠相待,幾人間也少了些隔膜。菜上得差不多了,墨玄招呼大家動筷,幾人便說說笑笑地吃了頓家宴。
用過午飯,兩路人馬就此別過,墨玄夫婦帶着孩子繼續閑逛,郁之巽卻是鎖起了眉。
“怎麽了?”祁熒問道。
“……”郁之巽看他一眼,道,“着急尋找沉燼接班人,看來江湖又起波瀾了。”
祁熒好笑地看着郁之巽:“江湖風浪何時停過?”
郁之巽眼神奇異:“你別說,還真有那麽一段時間,江湖相對太平了許久。具體時間我并不清楚,也都是些陳年舊事,我也是聽坊間傳言,說是在風靖國有洛花一戰極為出名,不但因為此戰涉及武林盟主和妖女的愛恨糾葛,而且聽說最優秀的一任五俠之首折在了那一戰……”
二人一邊交談一邊行路,仿佛這就是地老天荒。
……
墨玄看着郁郁的殷藍,頗為無奈:“藍兒啊!”
殷藍心不在焉地“啊”了聲,咬牙埋怨:“辭歸那個混蛋!”
他的劍他自己不找繼承人,反而把擔子撂給了她……
墨玄嘆了口氣:“藍兒啊,我們是出來玩的不是出來給沉燼找繼承人的!”
“可是那位郁公子,真的好強。”殷藍憂悒,“卻不肯……”
“娘,那個郁叔叔應該不是不肯,而是不能吧。”墨泓忍不住插話,“郁叔叔的氣色很差,不似命久之人。”
墨玄斜了自家兒子一眼:“跟你程叔學了幾手,就敢跑出來班門弄斧了?”
“比不得娘的醫術。”墨泓溫溫一笑,白衣磊落,竟酷肖那個記憶中的人。
“你娘那是關心則亂。”墨玄旁觀者清,他把一切看在眼裏。殷藍發現時的驚喜、試探前的期待、遭婉拒的失望,他悉數納入眼中,放在心上。情感如此波動,又怎會去在意目标人選是不是臉色不好呢?
“貧嘴。”殷藍嗔道,“青出于藍,娘又不會生氣。”她慨然嘆道,“可郁公子看上去那麽年輕,泓兒你能肯定嗎?”
墨泓想了想:“以我的水平,只能看出這麽多。”
“那倒是我強人所難了。”殷藍嘆惋。
墨玄趁機道:“好了藍兒不要想了,郁兄也說了,沉燼會有它自己的緣分的,你就別這麽操心了好不好?帶你出來是散心的,不是讓你為了沉燼四處奔波的。”
“是啊娘,糖葫蘆可好吃了,娘要不要吃?”墨長憶踮起腳尖伸直胳膊将手裏半串冰糖葫蘆舉高,雖然依舊到不了殷藍唇邊,可她還是努力地舉着。
殷藍看看自家丈夫無比期盼的眼神,直接将墨長憶抱起來親了一口:“好好好,”她咬了一個山楂下來,“娘聽長憶的,吃糖葫蘆,好不好?”
“藍兒。”墨玄忽然低低地喚了一聲。
“嗯?”殷藍應道。
“謝謝你。”
殷藍沉默了一下,揚起明媚的微笑:“都老夫老妻了,說什麽謝啊?”她的聲音驀地低了下去,“要謝,還不是謝他。”
“呵呵呵……是啊,都老夫老妻了。”墨玄攔着殷藍,趁墨長憶分神咬掉一顆山楂,“孩子都有倆喽。”
“爹爹!壞!”墨長憶反應過來,不滿地噘嘴。
“為什麽你娘能吃我就不行!”墨玄覺得委屈。
“就是不給爹爹吃!爹爹大壞蛋!長憶不理爹爹了!”墨長憶不依,小臉一皺,看架勢是要哭的節奏。墨玄一看不得了,趕緊使眼色給一旁看得高興的墨泓,墨泓心領神會,從殷藍懷裏接過妹妹,溫聲哄着。
墨玄緊了緊摟着殷藍的手,輕聲道:“真像啊,是不是?”
“是啊,真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