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愛(10)
成玦和南門撫出現意見分歧,萬如環差點按上3的手指就停了下來。他拉着南門撫的手沒松,轉過頭來說:“我看應該是3。南門撫說的1還算有道理,成玦那個2肯定不對。”
南門撫說道:“也許真的是3,萬一按了幾就讓幾個人離開,那答案就得是3。”
成玦一只手輕輕捏了捏自己的下巴,又說:“我還是堅持想法。阿撫,你想想春遇節這個游戲活動的本質。不管我們是不是留了一個人去祭壇,是不是兩個人或三個人來到這裏,讓這道機關認為我們是以一對愛人的身份離開才是最重要的。”
南門撫又有些迷糊起來。成玦每次說話都帶有一種奇妙的舒适感,讓人不自覺去順着他話裏的意思思考,然後在無意間給出認同,更何況大多數時候他說的并非沒有道理。
成玦又再次說道:“我們既然已經斷定地下室提示是謊言,那麽如果這裏輸入1,機關會認為我們相信了謊言,這一定是達成失敗的條件。也就是說,即使真的留一個人在祭壇,另一個人也沒法在這裏出去。”
南門撫還沒說話,萬如環先出人意料地開口了:“我怎麽覺得他說得挺有道理,南門撫,你說說?”
南門撫腦子再次亂起來,他懶得再想,于是說:“2,就2了,大不了一起死。”
萬如環皺起眉轉回身,一邊準備去按下數字一邊說道:“誰要和你倆一起死。”
成玦反倒笑出聲來。
就在低沉的笑意間,門鎖彈開的聲音傳來。萬如環按着把手推開了門,眼前赫然是熟悉的校園草坪。
帶他們前來的導師正在出口處等着,她低頭看了一眼手上的表:“五十四分鐘,你們速度很快。”
導師看向還有人出來三人魚貫而出的門口,确認了人數後點點頭:“你們通過了,三個人都返回了學校。”
萬如環沒去在意那個,反倒先急切地開口:“導師啊,你那裏好像有個機關出了問題,南門撫差點就死在那。”
導師一邊拉起萬如環的手腕替他摘除手環,一邊笑着解釋道:“校園裏不會有那麽危險的東西,那是為了給愛人間營造緊張氣氛的機關。實際上它在下落到離地面一米時,就不會再次下落了。當然,如果你沒有采取任何措施,甚至連身子都沒有蹲下,或許真的會受傷哦。”
南門撫細細回憶了一下那個危險的機關,一邊讓導師摘着手環,一邊眨眨眼:“居然是這樣。”
最後摘掉手環的人是成玦,他轉了轉手腕向導師道了謝,然後問了個略顯突兀的問題:“導師,春遇節專為愛人準備的百日活動,就只是測試戀人間的默契程度嗎?如果不合格怎麽辦。”
導師似乎愣了一下,然後帶起有些勉強的笑意:“不合格的學生會被導師訓話,畢竟已經分配百日了,如果感情還沒有實質性的進展,是違背法則規定的。”
“我了解了,謝謝導師。”
萬如環這時說道:“別說這個了,導師,主會場是不是往那邊去?”
“沒錯。其他年級的學生都在那邊,你們也可以自由活動了。”
萬如環顯然更喜歡外面的氣氛,他在夏夜星空下吸了口氣,轉身看向落在後面的南門撫。
南門撫擡頭看了看每天都在觀察的星星,然後朝身後的成玦招招手,追上了萬如環。
三人往主會場前進的路上,南門撫開口道:“之前聽導師說,成人之後是新的世界,沒想到這麽驚險。”
萬如環心情頗好,他把外套穿回了身上,敞着拉鏈說道:“不如問問19歲的感想?畢竟老一歲也多成人一年。”
成玦從善如流地接過了話題:“去年春遇節倒也沒這麽驚心動魄。”
南門撫來了興趣,有些好奇地問:“你們去年也是三個人一起進行的游戲嗎?”
“不是。”成玦搖搖頭,“另一個争奪者賭氣沒有來,和愛着他的人參加了活動。”
“不愧是能下狠手殺了愛人的人。”南門撫一邊說着,一邊有意無意去瞥萬如環。
萬如環斜着眼看向南門撫,手指彈了下他的腦門:“別擠眉弄眼的。”
南門撫挨了萬如環手勁不小的手指這一下,哎呦一聲揉了揉泛起紅色來的皮膚。成玦在一旁看着,也露出些輕松的笑意來。
沒走多遠就是春遇節的主會場。春天夜晚空氣舒适,大片的校園就被用作了場地。沿着學校中一條兩側栽滿了望春玉蘭的路,常量學院廚藝系在此擺起販賣食物的攤位,讓學生們盡情享受春遇節的夜晚。
望春玉蘭正值花開時節,每年春遇節都會争姿鬥豔在此開放。潔白至水粉的漸變花色送來一陣輕飄飄的香味兒,南門撫就站在這條路的入口向裏張望着。
就在這時,南門撫看到了兩個熟悉的人影。她們就在這條路起始的攤位附近,坐在臨時搭建的桌椅下。
南門撫來了點精神,帶着笑意直接朝兩人走去。等到走近了,才發現總是歡歡喜喜的小姑娘正抽抽搭搭地哭着。
南門撫也不知道自己撞上這一幕該不該走,但身後的萬如環和成玦也已經跟了上來。
顧晚一邊拍着時鹿的背一邊擡起頭時,就看到了走近的三個人。她挂着些無奈的笑容,說道:“不介意的話過來坐吧,我們一起吃些東西。”
正低着頭抽泣的時鹿呆了一下,也擡起頭來,淚眼朦胧中看到了南門撫,趕緊拿手抹了抹眼睛。
南門撫只好有點尴尬地坐下了,他一邊好奇,卻又不知道怎麽開口。
萬如環則根本沒想那麽多,他直接問道:“怎麽哭成這樣,是誰欺負你了?看在衣服的份上,我去幫你揍回來。”
時鹿撅起嘴,又抽搭了一下:“才不是,我真是太沒用了嗚嗚嗚。”
時鹿話說到一半又哭起來,南門撫感到好笑,又不得不憋住了。他看向顧晚,努力做出嚴肅的表情蹙起眉問着:“時鹿怎麽了?”
顧晚嘆了口氣,苦笑着說道:“我們剛從密室活動裏出來,時鹿覺得自己沒能幫上我的忙。”
“就是說啊,怎麽會有這麽難的游戲!”提到活動,時鹿好像打起了精神,她紅着眼睛說道,“莫名其妙就把晚晚關到另一個屋去了,兩邊的牆壁還一直在向中間擠壓,還有個破頭盔讓我戴,我根本靜不下心來。”
顧晚沒忍住笑道:“時鹿有些語無倫次了。”
南門撫擺擺手:“沒事的,我們碰上的也差不多,能理解個大概。”
萬如環又說:“看你倆現在好好的,這不是沒事嗎?”
時鹿這時哭得更大聲了:“那個牆自己停下來了,我算是放下了心才終于把頭盔那關過了。要不是知道晚晚安全了,我還是沒辦法解決。”
南門撫了然地點點頭:“我們出來的時候,老師說機關看起來危險,但其實都會自己停下的。”
成玦也笑起來,安撫性地說道:“別擔心,我們這邊有人懂你的感受。”
時鹿帶着呆滞的表情擡起頭來,就看見低着頭看不清表情的南門撫,和帶着促狹笑意看向萬如環的成玦。
萬如環正打算發火,時鹿就說:“原來四天賦也會這樣,我心裏好受多了。”
那口氣于是憋在萬如環喉嚨裏,他只好清了兩下嗓子說:“擔心愛人是正常的,我看那些破解了頭盔謎題的人才沒心沒肺。”
他本來是想沖着成玦發難,卻沒想這句話得罪了好幾個人。時鹿抹把眼淚叉起腰來:“不許你說晚晚壞話,四天賦也不行!”
南門撫這下沒忍住,一下笑出聲來。萬如環瞪了他一眼,煩躁地撓了撓頭。
時鹿雖然不再哭了,但興致顯然沒有以前高昂。南門撫正在猶豫是不是要留下他們兩人獨處的時候,成玦就開了口:“阿撫,那邊有很好吃的炸魚丸,我帶你去嘗嘗吧。”
有人解圍,南門撫自然是順水推舟站起身來:“好啊,我們去看看。”
成玦又轉過臉來,對着兩個女孩子說道:“我們就不打擾了,廚藝系的炸魚丸非常好吃,你們等會也要嘗嘗。”
顧晚會心一笑,向成玦點了點頭:“謝謝。”
成玦搖搖頭,跟上擺手的萬如環和南門撫,再次彙入人流之中。
剛走出去幾步,萬如環就挑釁似的開了口:“不愧是廚藝天賦,常量學院的春遇節攤位,都是你們負責準備的吧?”
“按理來說是的,但我這兩年都沒有參與。”成玦沒有說明顯而易見的理由,朝着萬如環挑了挑眉。
南門撫不合時宜地問道:“那你說的那家炸魚丸店,是真的好吃嗎?還是只是個離開的說辭?”
成玦失笑道:“是真的。”
萬如環從側面伸手,拍了下南門撫的後腦勺:“你就知道吃。”
南門撫往前趔趄了一下,抽了口氣說:“你可以打我,但你得輕點。”
萬如環一愣,成玦就笑了起來。萬如環随後好像生氣了,又給南門撫的後腦勺來了一下。
走了一會,三人到了賣炸魚丸的攤位前。等着負責的學生炸魚丸的時候,成玦和他看似熟稔地閑聊了起來。
那學生看着盛滿油的鍋,又擡眼迅速瞥了眼南門撫,說道:“呦,這是你新愛人?”
成玦微笑着點頭。
那學生又說:“看起來不錯,沒有争奪鏈是不是輕松多了?”
“雖然還在争奪鏈,但不用和同門做情敵的确輕松不少,這還要多謝你。”
南門撫一下睜大了眼,他先是意識到了面前人的身份,而後對成玦雲淡風輕的致謝感到了一些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