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愛(17)

半決賽前的訓練室內,三個人圍坐在一起吹着空調,商量戰術的變化。

成玦首先提了個問題:“阿撫,單人賽你有信心嗎?”

“先不說有沒有信心。”南門撫嘆了口氣,“這組實力太強,比賽開始前又不知道對手是誰,就沒法針對性地想點辦法。”

“自己決定上場順序還算公平。”萬如環站起身來,在長條凳旁來回踱步,“這段時間你也參與過不少次單人戰,我能看得出來的問題都告訴你了,你自己有沒有什麽覺得不明白的?”

南門撫想了半天,皺着眉說:“我戰鬥的時候,很多動作攻擊都是下意識的,真的打起來了,腦子裏就不會去想你們說的那些應對方法了。”

“還不是你訓練得太少。”萬如環彈了下南門撫的腦門,“戰輔學院天天就是在幹這個,都熟能生巧了。”

“我倒是覺得有個問題确實需要解決。”成玦開了口,看向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的兩人,“阿撫不擅長近戰,有些常識的人一看到他的武器就立刻明白了。你們回想一下之前阿撫獲勝的單人戰,毫無例外對手也都是只擅長遠程戰鬥的類型。”

“而且這個遠程也還要分類型。”萬如環認可地點了點頭,“南門撫打不過用槍的。”

南門撫想了一會,說道:“我現在加強近戰訓練還來得及嗎?”

“當然來不及了!”萬如環又給南門撫的腦門來了一下,直把南門撫彈得一懵。

“我的意思其實不是說要臨時訓練。”成玦認真地看向萬如環,“我們有沒有什麽辦法,能規避阿撫面臨近戰局面。”

萬如環皺着眉想了想,猛地向後退了一步:“你難道想讓我去打聽一下他們的出場順序?”

成玦頗有些無奈地瞥了他一眼:“我是守規矩的人,只是要讓你和我一起想想,面對棘手的近戰,能不能給他些技巧。”

萬如環一咂舌:“這該教的也都教過了啊。對了,南門撫,你不是會占蔔嗎,你看看有沒有什麽辦法?”

成玦抻了下肩膀,也附和道:“雖然看不到事件結果,但能指出一個方向也很好。”

南門撫見成玦都這樣說了,只好點點頭畫了星盤。在思維的催動之下,星點逐漸出現在盤上,形成完整的星局。

萬如環伸着頭湊過來看,只是一頭霧水地問:“這什麽意思?”

“是兩個詞。放棄,合作。”

“放棄?”成玦在嘴裏咀嚼了一下這個詞彙,又說,“是放棄讓阿撫進行近戰,還是幹脆放棄這一場單人戰?”

萬如環嗤笑一聲,話語中完全沒有思考到自己會失敗的可能性:“還不知道你那一場能不能贏,要是把這場也放棄了,我們團隊賽就一點退路都沒有了。”

“是我。”南門撫忽然帶着凝滞在臉上半天、顯得有些悲壯的表情收了星盤,“你們幹脆放棄我吧,武賽簡直太難了。”

成玦被那戲劇化的表情逗笑了,他拍了拍南門撫的手背說:“沒關系的,萬如環得了兩次第一,也不差這一次了。”

萬如環吸了口氣,下意識正要開口,憋了半天才說:“就是,你不用給自己太大壓力了,萬一頂不住猝死了我還得找下一個愛人,怪麻煩的。”

“休息得也差不多了,阿撫,不如你和萬如環打一場,讓我仔細看一看。”

南門撫長舒了一口氣,無奈地從掌中撚出一副牌來:“行,都聽你們的。”

眼看着萬如環在眼前摸出了鐮刀,南門撫想也不想就飛出三張牌,然後急速向後拉開距離。他從來沒有思考過自己去近戰的可能性,尤其對上萬如環這樣本身就與他力量懸殊的敵人,能遠程消耗就是最直接的方式。

萬如環力量強大,但這并不意味着他不夠敏捷,南門撫的動作在他眼前屬實有些倉皇逃竄的意味,萬如環一邊躲避着筆直飛來的鋒利撲克牌,一邊逐步靠近。

成玦還是會預判後用刀叉封堵道路的,南門撫則單純是在進行着攻擊。在實戰中,他似乎并不能為自己确立一個當下的目标。

萬如環停了下來,他把鐮刀拿在手中問道:“南門撫,你拉開距離的原因是什麽?”

“啊?”南門撫愣了一下,也停下動作,“有原因嗎?就只是需要拉開距離。”

“當然有!”萬如環繃起臉來,“是為了拉開距離進行攻擊,還是為自保阻止我前進?你都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麽。”

“确實不知道。”南門撫悻悻地收了牌,“我不是說了,我都是下意識做出反應的。”

“你的下意識還不夠成熟,落在老手眼裏就全是破綻。”萬如環彎着手指點了點自己的頭,“戰鬥是要思考的,思考對方會怎麽做,思考自己如何讓敵人出其不意。”

遠處的成玦突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打破了稍顯緊張的氣氛。萬如環有些不滿地回頭看過來,就聽成玦說:“原來你也是會思考的。”

“那當然了。”萬如環一急,又說,“不過我已經把戰鬥中的思考養成為了下意識的習慣。”

“萬如環說得确實沒錯,阿撫。”成玦站起身,驀然擲出兩把餐刀來,紮在萬如環的腳邊,“出其不意是十分重要的。”

萬如環發出一聲不屑的氣音:“嘁,你要是打算親自教學,至少也要有點準頭——”

話沒說完,萬如環猛地側過頭向旁邊閃身躍起,叮叮叮三柄金屬刀發出悶響,釘進了他剛剛還踏着的訓練場地板上,又發着光消失了。

萬如環呲着牙:“是什麽時候出的刀?”

“你專注地盯着阿撫打的時候。凝在你身後死角,就等着這一時刻。”

萬如環反倒笑了:“不錯。南門撫,你看,這就是出其不意。”

南門撫只覺得背後汗毛都被那三把刀給驚了起來,他長吸了口氣,平複了下緊張才說:“你們下手可真不留情啊。”

“訓練場外都有醫學院的值班呢,弄成什麽樣差不多也救回來了,總歸是死不了。”

萬如環帶着挑釁的意味笑起來,朝成玦走了幾步:“是嗎?能不能救回來,就拿你試試吧。”

南門撫繞着邊緣走到休息的長條凳旁,身後是那兩人一刻也安分不了的打鬥。他坐下來休息,眼中盯着兩個快速移動着的人影,心思卻不在這裏。

出其不意。現在丢幾張牌進去算不算出其不意?南門撫有些煩惱地抓了抓頭發,想道:創新!要創新啊南門撫!撲克牌做武器,怎麽才能出其不意?

打到一半給人家變個魔術?南門撫啪地一掌拍在腦門,覺得自己真是腦子不清醒了。打架歸根究底是為了贏,要出其不意,然後因此而贏。

想到這裏,南門撫突然有了個點子,他猛地站起身迅速摸出撲克牌,朝着兩個正在興頭上的人喊:“你們快打,我想到了!”

萬如環和成玦似乎達成了默契,當即收了手。萬如環把鐮刀往地上一支,問道:“想到什麽了?”

“不要說。”成玦将刀叉在指間旋轉幾圈令其消失,走向休息區,“阿撫,親自去打,這樣我才能看到效果。”

“嗯!”南門撫一點頭,有點激動地踏着匆忙的步伐回到了萬如環面前。

“還挺有幹勁。”萬如環咧嘴一笑,“那就開始吧。”

起初是熟悉的畫面,萬如環追趕,南門撫只管拉開距離,擲出牌的方式也沒有變。但南門撫這次似乎用了十足的力氣去遠離近身,就連萬如環花了些時間去應對。

萬如環撇了撇嘴,如果說盡全力拉開距離就是南門撫說的出其不意,那實在是有些太簡單了,只能說是簡單到出其不意。

距離縮短至兩米,萬如環的鐮刀很快就能挨到南門撫了,他正在打算停下來時,南門撫卻突然正過了一直側着的身子,先是飛出無數張牌擾亂視線,而後将剩下的牌在身前組成屏障,猛然沖向了萬如環。

萬如環動作很快,但在揮開飛來的撲克牌之前那短短的零點幾秒內,他都不知道南門撫是沖向自己的。

貼身的距離,突然出現的敵人,萬如環幾乎是下意識地舉起了鐮刀,而後他迅速向後退去,放下了手。

“倒是出人意料,但這也就是我,如果是敵人,你已經被擊敗了。”

南門撫站在原地劇烈地喘着氣,成玦站起身來,臉上帶着興趣盎然的表情說道:“但你的确被阿撫幹擾了一瞬間,對吧?你也知道,戰場中的一瞬間能改變多少事。”

萬如環說:“可是這麽一點時間能改變什麽?單人戰南門撫一旦被近身,就再也沒有贏的可能。”

南門撫平複了一點,他說:“我要贏的從始至終就不是單人戰。我們之前不是也有我輸一場,但是總分高的情況嗎?”

成玦看向南門撫,走近了幾步到兩人身邊:“我明白了。也許星盤上說的放棄,真的是指放棄阿撫整個人。”

萬如環皺起眉,他似懂非懂:“什麽意思?”

南門撫解釋道:“在團隊賽中以我作為誘餌,放棄我。”

“沒錯。”成玦立刻予以認可,“南門撫一個人抓不住那一瞬間的破綻,但你我呢,在那短短的時間內或許能扭轉戰局。”

萬如環低下頭沉思幾秒,又說:“辦法是好辦法,尤其我們面對的是強于自己的對手,硬拼讨不到好處。但是南門撫……”

“你怎麽還關心起我的心理健康來了。”南門撫笑着拍了拍萬如環的肩膀,“星盤的指示不會出錯,我們來制定戰術,把這個方案完善一下吧。”

南門撫都這麽說了,萬如環自然是爽快地點頭,而成玦從一開始就沒有反對的意思。畢竟他們都清楚,虛拟的比賽并不會對人造成什麽實質性的傷害。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