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愛(19)
南門撫心中此時已經冒出了無數個問題。即使是他這個外行也看得出來,成玦端槍的姿态十分标準,拿起槍來絕對不是為了威懾敵人,而事實上從他手中發射出的每顆子彈都精準到可怕。
整個常量學院大概都沒有人能把槍用好。說到底,常量學院就是社會中最平庸最泛泛的那類人群,但他們也是不可或缺的。正是常量學院的廚師、司機等職業型天賦構成了社會的基礎。也正是因此,他們的戰鬥能力絕對不強,一般只做自保之用。
南門撫以前就驚訝過成玦的戰鬥能力,現在這種詫異又上升了一個高度。能用刀叉做武器和刀槍對峙已經很神奇了,現在他居然奪了對手的槍,還自己用了起來。
槍聲響起後,南門撫的眼睛再也沒離開成玦。成玦動作利落,始終與四天賦保持着距離。萬如環也很快跟上,限制四天賦的行動。
子彈的命中率如何,完全取決于槍手的技術。而萬如環則開始有意引導四天賦對手的行動,他的弱痛覺天賦讓他在戰鬥中很少因受傷而受到負面影響。
不出意外的話,勝負應該不久就會分出了。南門撫松了口氣站起身來,準備迎接勝利者們。
最後一聲槍響,子彈精準命中胸口,同時黑色鐮刀的鋒刃在衣襟前劃出一道不窄的血痕。電子音最後一次響起,宣告了他們的獲勝。
幻覺投影機器迅速将他們傳送出了場地,嘈雜的人聲瞬間灌進了耳朵。南門撫很容易就聽到了衆人讨論的對象,自然是連自己人都沒料到的、突然拿起槍來的成玦。
萬如環顯然十分興奮,嘴角咧得就沒有個合上的時候:“沒想到你還會用槍,你可真行啊!”
南門撫也很高興,他笑起來問道:“你都不好奇這是怎麽回事嗎?”
萬如環好像這才意識到,回過頭問:“對啊,這是怎麽回事?”
“湊巧。刀叉過于無力,我只是嘗試了一下,沒想到就真的能夠命中。”
萬如環懷疑地盯着他:“你明顯是受過槍支訓練的,真奇怪。”
“或許是隐藏天賦?”成玦不在意地挑了挑眉,“有時間我可以再去做一次天賦檢測,隐藏天賦被激發後就可以檢測得到了。”
南門撫吸了口氣:“确實存在這種可能,沒準真是隐藏天賦。”
成玦笑了笑:“不用在意,我會去測試,結果出來再告訴你們。”
南門撫一邊抻着胳膊一邊問:“後天的決賽總不會比今天還要艱難吧?”
萬如環說:“當然不會了,我學長可是很強的。”
“但我們的戰術是沒法用第二次的。”成玦在一邊補充道,“能進入決賽,對方也不弱,我們得打起精神來應對。我會去找我戰輔學院的室友,他的武器就是槍,我借一把來備用。”
“做你的室友真慘啊。”萬如環習慣性地找着茬,“還得耗着部分魂力化把槍給你玩。”
成玦一如既往快速回答道:“畢竟我拿槍是要做正事,你的機車才單純是耗着魂力玩吧。”
南門撫生怕他們又要開始吵架,難得發揮起隊長職責招呼起來:“快回訓練場了,這麽一會夠你們再變強好多了。”
成玦笑着應了幾句,三人正準備回訓練場,就再次與剛交過手的對手見面了。
“如環,恭喜你。”四天賦學長并沒有任何不快,他笑着表示出祝賀,又看了看站在萬如環身邊的人們,“你的隊友們發揮出的實力令我出乎意料。”
萬如環爽朗地笑起來:“哈哈哈,實話說我也吓了一跳。”
“你們是要回去訓練了吧?如環,可得拿冠軍啊。”
“那當然!”萬如環笑起來,“學長也是,要加油。”
“這還用說,拿不了冠軍,第三名總還是随随便便就能站穩的。”
兩邊互相鼓了鼓勁,沒有說太多話就告了別。三四名之間的對決就在第二天,而這一天也是決賽兩支隊伍最後的準備時間。
面對新的對手,南門撫的心理壓力小了不少。打敗了曾經的冠軍隊伍,這讓他多少對後面的隊伍放松了些警惕。當然,他會盡自己的全力就是了。
決賽中,對方一直提防着成玦會再次用槍,反倒被成玦打了個反心态,這讓南門撫再次感嘆成玦的可怕之處。理所當然地,他們如同萬如環期盼的那樣,站在了冠軍臺上。
武賽的冠軍隊伍能獲得的獎賞,是在校慶前可以一直擁有自己的假期。此外,他們可以決定校慶上要表演的壓軸舞臺劇劇目,以及獲得在整個排練期間出入後臺的權力。
武賽結束後就正式進入九月,而九月九日就是校慶。獲得了額外十天假期的三人享受着難得的無聊時日,然後就要在今天決定舞臺劇的劇目了。
成玦端了份炸魚丸回到桌旁,然後在南門撫對面落座。
南門撫轉向身邊的萬如環問道:“往年舞臺劇你都參與選擇了吧?”
“誰管那個。”萬如環一只手搭在椅背,往嘴裏塞了顆魚丸,“都是學長他們決定的,我不知道這東西。”
“恕我直言。”成玦把魚丸往南門撫的方向推了推,“前兩年的劇目都很無趣。”
萬如環一急,把腿往起一翹:“那你挑,你說什麽有趣?”
“看,這不就是最好的演員?”
成玦說着站起身,朝着向他們走近的女孩子們點點頭,為她們拉好座椅。
“真羨慕你們這麽早就能到食堂來吃魚丸。”時鹿絲毫不見外地紮了顆丸子扔進嘴裏,一邊嚼一邊說,“怎麽樣,你們劇目定下來了沒?”
南門撫無奈地笑起來:“你還真夠一針見血的。”
成玦轉過頭看向時鹿,問了個略顯突兀的問題:“最近睡得不好嗎?”
時鹿愣了一下,然後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下耳朵:“這都被你看出來啦。”
顧晚想了下,然後說道:“總是睡不好的話,不如趁此轉換下心情。”
“你和我想的是一個意思嗎,聰明的女孩。”成玦适時插話,“如果讓這兩位漂亮的女孩子做我們舞臺劇的主角,你們不會反對吧。”
顧晚微笑着點點頭,又轉過頭來看向對面吃魚丸的南門撫和萬如環。
萬如環率先挑了挑眉:“我沒意見,小姑娘很可愛。”
“我當然贊成。”南門撫笑起來,“倒是也幫我們解決了問題。不過有什麽适合的劇目嗎?”
成玦說道:“我有個提議,是十分适合女性戀人們來演的雙主角劇目。”
顧晚笑了笑,開口說:“如果你說的是《星辰革命》,那我們就想到一起了。”
成玦失笑,說道:“我們很像是相識多年的默契老友了。”
“星辰革命?”時鹿咽下魚丸問道,“我聽說過,但沒具體了解過,是什麽樣的故事呀?”
成玦說道:“讓顧晚來講吧,我去給你們買些喝的。”
時鹿欣然點頭:“麻煩啦。”
顧晚稍作回憶,然後開始了講述:“星辰革命中的星辰,其實是指星辰花,也就是勿忘我。傳說一個國家,只有貴族才擁有星辰花的血統,而這一代有權利繼承下一任國王的,是國王的兩個女兒。但這個國家有一個規定,為了使國家的權利穩定,新王繼位後,她的所有兄弟姐妹都要被處刑。”
時鹿支着頭認真聆聽着,這時開口說:“真是奇怪的規定。”
顧晚對她笑了笑,然後繼續說:“姐姐為了保護妹妹,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讓她繼承了王位。妹妹則十分不高興,她以自己作為王的權力,強行阻止了處刑,破壞了規矩。這時有人以王族不合規矩為由叛亂,為了壓住民衆的呼聲,姐姐自請出征鎮壓叛軍。這個國家是個遍布星辰花的地方,就連戰場也不例外。這場戰争持續了很久,姐姐終于将叛軍鎮壓回到王都之後,等待她的卻是一支王宮禁衛軍。”
成玦在這時回來了,他将飲料擺在幾個人面前,也坐下來聽顧晚的講述。
“原來在姐姐在外征戰的期間,王都就已經收到消息,姐姐鎮壓叛軍後會趁勢叛亂。姐姐雖然憤怒,但還是服從了王的命令。王親自去獄中探望了姐姐,在譴退所有人之後哭着告訴她,民衆從頭到尾就不認為姐姐該活着。她要是沒死在戰亂中,人民們就要求處死姐姐。姐姐不想讓妹妹為難,她在這段本不該延長的生命裏替妹妹平複了叛亂就已經很滿足了,于是答應赴死。”
時鹿嘆了口氣,吸了一口眼前的奶茶。顧晚伸出手去握住她的手,繼續說道:“後來妹妹确實成為了人人愛戴的賢明王室,她努力治國,幾十年間都沒有再發生叛亂。唯一引起民衆不滿的是,她始終沒有自己的繼承人。她15歲繼位,18歲失去姐姐,45歲那一年,她在自己美麗的居室中放了一把大火,燒掉了華美的宮廷,星辰血脈也自此斷絕了。火焰是不會留下任何痕跡的,但屬于王的花園中,永遠都栽滿藍色的勿忘我。”
南門撫聽完,輕輕吐出一口氣。時鹿則紅了眼睛,有些哽咽地說:“這個故事太悲傷了。”
顧晚捏了捏她的手:“但這是出很美的舞臺劇。鹿,要試試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