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圓(5)
4月轉瞬即至,設計學院如往年一般敞開大門迎接各個學院的學生,他們貫徹着包容兼并的設計理念,邀請着對系列裝束有靈感的戀人們。
在過去這三個月裏,羅妙妙起初還時不時來找茬,後來慢慢地就好像把萬如環忘記了,和前一年一樣專心地和愛着她的人混在一起。
此外,萬如環只有偶爾幾次在通用大課上見過時鹿和顧晚,他們的交集僅限于在逾初日舞會上的那幾句話,并沒有熟識到可以直接找上門的程度。
于是,今年的設計室裏不如去年那樣熱鬧,萬如環倚靠着寬大的設計臺,看向若有所思的南門撫。南門撫像是感受到了目光,眨巴着眼睛和萬如環對視了。
成玦适時地打斷了兩人無聲的眼神交流,他開口說道:“阿撫,你看起來像是有什麽想法。”
南門撫好像終于等到人問,興致勃勃地從椅子上站起來:“我們在T恤上印上名字的尾字怎麽樣,簡潔又不失特色!”
成玦聽了,看起來頗有些為難地笑起來。萬如環則差點被口水嗆到,他連忙直起身子說:“那樣到底哪裏好看了,不行。”
南門撫被兩人以自己的方式駁回,只好又坐下來:“那你們提提意見?”
萬如環吐了口氣,說道:“我早有想法了,我們直接交稿等制作。”
成玦一挑眉看向萬如環:“你設計稿畫好了?”
萬如環十分自信,他扯過設計臺上的紙筆,一邊畫着一邊說:“這還不簡單,反正設計學院那些人肯定看得懂。”
“這可不見得。”成玦湊近了,探着身去看那張攤開來的紙,上面正一筆一劃出現的線條歪歪扭扭,用來注釋的字反倒顯得賞心悅目多了。他噗嗤一聲笑起來,說道,“你這比6歲孩子的簡筆畫還差不多。”
萬如環本就不喜歡被人看扁,這時嘲笑他的人又是遠不如他強大的情敵,他吸一口氣把筆往桌上一摔:“你畫個18歲的我看看。”
成玦從善如流地撿起筆,又新拽了張空白紙,把萬如環的兒童簡筆畫放在一旁作對照。他參考着注釋,一邊畫出輪廓一邊問道:“外套裏面是緊身背心,是嗎?”
萬如環看着流暢線條愣了愣,卻見對方完全沒有嘲諷自己的意思,于是摸了摸鼻子說道:“對。”
成玦手上沒有停,一邊畫一邊偶爾提問,又将必要注釋保留在了圖案旁邊。兩廂一對比,連南門撫都對着成玦的設計稿豎起大拇指。
萬如環再次惡狠狠地按下了南門撫的手,順便在自己掌中使勁捏了一下。他看着和一年前幾乎相同的裝束躍然紙上,滿意地點點頭,又咳了兩聲說道:“就這樣,你們都沒意見吧?”
成玦拿着筆敲了兩下下巴,然後說道:“我這套的褲腳是不是做成寬松的會更好看?”
萬如環只好承認了自己的投機取巧,不在意地說:“現在是好看,武賽的時候當隊服就麻煩了,還要再去改褲腳。”
“原來如此。”成玦煞有介事點點頭,又斜看向萬如環,“優等生就是高瞻遠矚。”
“我什麽時候說會參加武賽了……”南門撫一邊甩着自己酸痛的手,一邊擠眉弄眼點着頭:“不過這套衣服确實是我想要的感覺。”
成玦也笑起來,他掂着設計稿又看了一遍,說道:“雖然很簡單,但覺得意外地适合我們。”
萬如環于是又得意起來,帶着一副“我就說吧”的表情看向給出贊揚的兩人:“我的提案,自然不會有錯。”
十天之後,春遇節如期而至。作為戀人百天的大日子,萬如環對這一天的印象很深。
如同往常一樣,登記的老師照例來自設計學院,她在确認過系列裝束合格之後,就将封賦手環交給了三人。
萬如環雖然不滿,但也沒有反抗的理由,只好要求南門撫給他戴上了手環。對于這樣的行為,成玦在一旁輕輕地笑了,又引來萬如環幾句抱怨。
一切都與去年全然相同,甚至連參加游戲的房間都沒有變,這多少讓萬如環感到了些許無聊。他雖然不記得這房間內的各項細節,但對于所有得到的線索與提示還是有些印象的。
萬如環記得,沙發下會有一處機關将他們分開。他還記得,在南門撫與他們分開之後,會發生一些在他看來十分荒誕的事情。
和去年一樣,通過長長的走廊後,宴會廳就出現在了眼前。成玦剛一進屋,視線掃了一圈就注意到了牆壁上的留言板,他幾步走過去念出聲來:“請相愛的戀人們分別坐到兩個沙發上,房子的主人将邀請您參加宴會。”
萬如環猛地想起去年發生的事,他開始思索着,怎麽才能把南門撫留下,而讓成玦獨自離開。但南門撫和成玦絕對不能是相愛的戀人們,不然自己的面子要往哪裏放?而他也絕對不會同意自己離開,留成玦和南門撫在原地。
萬如環于是不再猶豫,索性直接坐到沙發上,他想着,大不了再經歷一次就是了。雖然說天不怕地不怕的四天賦萬如環有些抗拒接下來會發生的事,但他絕不認為自己會逃避。
成玦看萬如環坐下了,自然沒有去争搶,只是站到了沙發旁。
萬如環拍了兩下/身側的沙發,叫道:“南門撫,過來,坐那邊。”
南門撫走過去,在沙發邊看了眼成玦,在對方點點頭後,小心翼翼坐了下來。
“歡迎來到我的宴會。”
熟悉的情節再次上演,南門撫在驚呼中翻落,與地上的兩人分處兩個空間。
萬如環記得後面的機關和謎題,他也不着急,只是往松軟的沙發背上一靠,有些得意地說:“我就說我和南門撫才配得上是相愛的戀人吧?”
成玦把視線從嚴絲合縫貼合着的地板上收回來,看向沙發上的人:“這不是現在的重點吧。”
萬如環站起身,舉起胳膊伸了個懶腰才說:“不用擔心。”
“你看起來倒是胸有成竹,又是你的直覺帶給你的自信嗎?”
在這段時間裏,萬如環因為保留了記憶,偶爾能想起一些那兩人沒有提及過的事情,被問起的時候都以直覺為理由搪塞過去了。
這一次也一樣,萬如環幾乎是條件反射地點了點頭,随即從沙發上站起身來。他狀似無意地避開成玦的視線,抻了抻胳膊說道:“趕緊在這房間找線索吧。”
成玦看着說完話就轉過身去的萬如環笑了笑,說道:“加油,優等生。”
萬如環對引發下一階段的機關有些印象,去年這時候,是成玦找到的線索。他憑借着記憶走到了宴會廳的壁爐旁,在側面找到了凸起的按鈕。
像是幻術被解除了一般,宴會廳的一側出現了兩個并排挨着的房間。萬如環直接就朝着右邊的那個走去,門輕易就被推開了。
成玦在他身後,先去按了按左邊門的把手,發現那門是鎖着的。他随後眯起眼睛看向萬如環的背影,也跟着進了右邊那個房間。
萬如環自然沒有去管身後的成玦,他甚至是故意不去看他。進入這個房間後會發生的事情,萬如環記了個一清二楚。
萬如環最不會對付的就是成玦這種人了,雖然他并不想承認。成玦就是那種人,看起來輕飄飄地觀察着屋裏,然而卻會出其不意地走過來……親他一下。
是的,吻了他的手。萬如環到現在都記得自己愣在原地,随即暴跳如雷的心情。他當時想也不想就要化出鐮刀,但那封賦手環緊緊箍在他手腕上,讓他沒能做到。
成玦似乎是仗着有封賦手環禁锢着天賦,他當時頂着一張在萬如環看來非常欠揍的表情說:“就想親你一下,看看優等生什麽反應。”
萬如環想到這裏,後背都爬起一層雞皮疙瘩。他稍稍抖了抖雙肩,然後又拽了拽限制他發洩怒氣的封賦手環。
“這裏有提示。”
成玦的聲音在這時插了進來,萬如環回過頭去,幾步走到提示的前面。但他沒怎麽去看提示上的文字,只匆匆掃了一眼,就揚起下巴去瞄成玦。他想:這次一定要躲開這個變态。
成玦看萬如環到了身邊,随即開始念出紙上的文字:“請你相信,你從地下歸來的愛人不會說謊,但他會受到那處提示的蒙蔽,只因上下只有一處的提示說了真話。”
念完後,成玦又仔細地看了一遍才說:“意思是我們需要知道上下哪裏在說假話。”
“嗯。”萬如環只是簡單附和,他心思根本不在那裏,只是斜着眼看向成玦,提防着對方即将做出的動作。
成玦也看了眼總盯着自己沒完的萬如環,而後想了想說道:“如果我沒有主動提起這個提示,你不能對阿撫說。”
萬如環一皺眉,好像暫時卸掉了盯着情敵的力氣。他記得去年成玦也提出了同樣的要求,于是帶着些反感說道:“你真是卑劣。對愛人都不能完全信任嗎?”
成玦不在意地看向他,把紙捏成一團揉在手裏:“別太認真,這只是個考驗愛人的游戲。”
“是你太認真去玩這個游戲了。”
萬如環說完就作勢繼續去搜索屋子的線索,但他腦子裏其實在想,這一次在這間屋子裏發生的事情,不可能與上次是全然相同的。那之後的情節是不是也有可能改變,成玦那個變态也許就不會來親他的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