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圓(12)
八月武賽來得比萬如環想象中快,但他卻并沒有往年那麽興致高昂。一是對于理所應當的結果沒有什麽新鮮感,二是再次面對與南門撫之間的沖突讓他無比煩躁。
這一次去校園裏找南門撫回來的時候,萬如環還沒有意識到有什麽變化。而讓他意識到發生了一些和去年不同的事情,緣于成玦的提醒。
南門撫一直打不起精神,很早就獨自回了宿舍,萬如環并未堅持送他。直到算計好南門撫再無回到訓練室的可能,成玦才對着坐在一邊休息的萬如環說道:“阿撫還是不想參賽,你看得出來吧。”
“是嗎?”萬如環不以為意地擡頭看過去,腦子裏空轉了兩圈,就随口說道,“我把他找回來之後,他就會答應訓練了。”
“阿撫是這樣親口告訴你的?”成玦坐到長條凳的另一側,在空調的舒适涼風下看向身旁的人,“可他分明就是很勉強的樣子。”
“雖說确實這次沒有給你我買飲料……”萬如環一邊嘟囔着,一邊開始回憶去年發生過的事。按理來說,南門撫應該是在回來後就欣然同意訓練,後面還會主動提出了舍棄自己的戰術來。
“買不買飲料倒不重要。”成玦見萬如環半天不說話,于是開口說,“你去找他的時候,和他說了什麽?”
萬如環回憶了一下說道:“我說,他要是真不想訓練就不參加也行,反正還有咱倆在。”
成玦繼續問:“那他什麽反應?”
萬如環理所當然說道:“他點頭了啊,這不就是可以的意思嗎?”
成玦笑着搖搖頭:“他那副一點力氣都沒有的樣子,怎麽看都是嫌你煩才不得不答應下來。”
萬如環皺着眉,狐疑地思考着。去年的時候,南門撫可以稱得上是幹勁滿滿,從那天起主動參與訓練,還會提出創新的戰術。這麽一想,這一次他的狀态好像确實是有些低迷了。
萬如環一想這種事就煩悶,反而懶得去理,直接說道:“反正他參不參加都行,我也是這麽跟他說的,就算沒有他我也能拿冠軍。”
成玦輕笑一聲說道:“我雖然相信你的實力,但阿撫絕對也是必不可少的,晚點時候我去找他談談吧。”
萬如環只瞥了他一眼,站起身來說道:“談就談,跟我說什麽。”
成玦仰起頭來,看向萬如環說:“這不是向你請示嗎?争奪鏈頂端的優等生。”
“我同意了。”萬如環随意揮了揮手,“我這麽大度,不至于你們聊個武賽都嫉妒。”
“那我可不太滿意。”成玦也站了起來,看向正抻着四肢的萬如環,“我向你請示,并不是怕你因我接近阿撫而不開心。我是擔心你,嫉妒阿撫。”
萬如環的動作僵硬地在空中停滞了一秒,然後他馬上急促地吸了口氣吼道:“成玦!”
成玦挂着一副從容的表情又朝他走近一步,也不怕對面的四天賦會沒輕沒重地出手,只說道:“我走了,親愛的優等生。”
說完還沒等萬如環伸手去抓他,成玦就動作迅速地離開了訓練室。
誰能從四天賦的手底下逃走呢,或許他是故意沒有拉住成玦,畢竟他也不知道留下對方要說些什麽。萬如環心煩意亂地坐下來,敲了兩下自己的頭。
南門撫的表現與去年不同,中間哪裏出了差錯,萬如環不得而知。而他與成玦這樣隐晦又秘密的關系,也是他沒能搞懂的。在世界法則愛的約束下,成玦是怎麽大膽到做出這樣的事來,萬如環想不明白。他幾次以來被動地接受了暧昧話語甚至親密行為,但他卻不能肯定地說,自己正在抗拒。
細細想想,倒不如說是樂在其中?萬如環甫一冒出這想法,頓時覺得冷氣吹出了他一身雞皮疙瘩,他抱着胳膊上下搓了兩下,才終于緩過勁來。
雞皮疙瘩沒了,萬如環也決定坦然承認自己正在享受這種關系。如果不會在每次心跳加速過後,都經歷被愧疚感強行壓制的感覺就更好了。
成玦說會搞定南門撫,那只要相信他就可以。等到南門撫心甘情願加入訓練,就可以把去年的戰術安排給他們了。萬如環拍了拍手站起身來關了空調,頗有些輕松地離開了這間訓練室。
第二天再來的時候,南門撫果然已經打起了精神,萬如環對此感到非常滿意。
于是那個愛讨便宜的情敵就又在練習中湊到萬如環耳朵邊來問,能給他什麽獎勵。
萬如環現在深深覺得,成玦說這話的時候并不是真的要得到什麽,他只是享受着看自己反應的過程。當他咬牙切齒地把自己這一發現拿出來向對方質問的時候,果然換來成玦深以為然的點頭。
萬如環也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的火,總之他心情十分不悅,語氣強硬地招着手把南門撫叫了過來,開始講述那個去年就已經編排好的戰術。
南門撫一口氣吸收了這些從沒想過的東西,然後癱在凳子上說道:“四天賦,你好狠的心,為了贏直接讓愛人去送死。”
“話可不能這麽說。”萬如環毫不在意,一邊活動着身體一邊說道,“這絕對是最适合我們的戰術,而且我保證你會用得很好。”
“習慣就好,阿撫。”成玦往那邊瞥了一眼,坐到南門撫身邊說道,“盲目自信可是優等生的天賦之一。”
南門撫噗嗤一聲笑起來,看見萬如環一個猛子站直了身子,他身邊的成玦就轉瞬沒了影。南門撫心情輕松不少,就坐在那一邊喝水,一邊看着他們打鬧。
訓練的日子一晃而過,因高強度集訓而腰酸背痛的南門撫作為隊長進行了抽簽,然後不負衆望沒有抽到萬如環的四天賦學長。
對此結果,幾人都還算滿意。對于萬如環來說,變數就意味着新的挑戰,這當然是他樂得去面對的。再說即使是相同的抽簽結果,也不一定就會是與去年相同的戰況,萬如環并不十分相信南門撫每次都能發揮得穩定。
按照成玦的說法,預演過的戰術是留給壓軸場用的,即是面對較弱的對手,他們并不會祭出南門撫這張王牌。
這場戰鬥變得異常艱辛,但結果卻與去年相似。在幾乎就要輸掉的團隊賽中,成玦忽然不知從哪弄了把槍來,頓時将戰局扭轉了。
一兩次還可以說是巧合,這已經是成玦第三次用槍,更何況他明顯就是受過專業訓練的。經過這場戰鬥之後,萬如環幾乎可以肯定,成玦向他們隐瞞了什麽。
萬如環在那之後向導師申請了對成玦的天賦查詢,因為有情敵這層關系在,很容易就被批準了。不過讓他失望的是,得到的結果仍舊是單天賦廚藝。
這天的訓練結束後,萬如環頭一次不是真心實意地把南門撫送回了宿舍。他非常焦急,只想單獨向成玦确認一些不明了的事情。
目送着南門撫的背影,成玦的眼神還牢牢抓在前方,嘴裏說的話卻已經是問向萬如環:“你很好奇下午比賽的事情?”
“沒錯。”萬如環毫不避諱自己的疑惑,直接問道,“你的槍是怎麽回事?”
“提前跟室友借的。”成玦轉過身率先朝外走去,一邊說道,“上次用過羅妙妙的槍之後,我又去檢測過天賦,但一條也沒多。”
萬如環皺着眉問道:“又是你那個戰輔學院的室友?”
“嗯,我和他學了一段時間。”成玦微笑着側過頭,繼續說,“而且為保真實性,并沒有提前告訴你們。半決賽的對手不是四天賦,但壓手不用王牌的我們想贏并不容易,總要準備些出奇才能制勝的方法。”
“話是這麽說。”萬如環呼了口氣,眉頭擰着沒松,“只是一段時間,就能夠達到你現在的水平嗎?況且作為隊友,你隐瞞自己的真實情況,會對我們造成影響。”
“你在意的到底是什麽?”成玦停下腳步,轉過身來正面朝向萬如環,“是我沒有告訴你們,還是僅僅沒有告訴你?”
萬如環一頓,然後快速說道:“這沒有區別。”
“當然有。”成玦再次動起步伐,但他并沒過分追究上一個問題,“我能換武器的事實暴露之後,對上你學長,我們可不太好過。”
“學長是很厲害,可我們也不弱。”萬如環樂得對方轉移了話題,十分随意地就跟着說道,“況且還有南門撫在。”
成玦點點頭,又說:“阿撫是王牌,但我們不能過度依賴他。”
“在這個戰術中,你的位置并沒有那麽重要。”萬如環故意帶着頗為高傲的語氣說了一句,又拍了拍成玦的肩,“放心吧,我們倆會帶你得冠軍的。”
成玦笑着搖搖頭:“千萬不能大意。”
萬如環點點頭,一邊不自覺在心中利用去年的信息推演起這場戰鬥。他知道成玦對對方槍手的控制一定是為他們争取了主動權的,但既然今年這個消息已經提前暴露,就必須由他彌補回來才行。
畢竟話已經撂在了這裏,說要帶成玦贏,就不能因為這點小問題落到第二位去。
不過可惜,雖然在無數遍的訓練與推演中已經勝了無數次,真正站到了賽場中後,戰況總是瞬息萬變的。早已被對方洞察了武器形态的成玦被有意地針對,竟然早于南門撫落敗出局。
雖然很不甘心,但今年的武賽上,萬如環并沒能如願得到第一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