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傻白甜第一彈

秦州說,從火車站回家需要走山路。我是有心理準備的,只是沒想到山路是真山路。就是人們不斷走出來的山林間的小路,甚至連石頭都沒鋪上,就是一段泥濘的山路。我在走下巴士車之後默然無語的轉頭看向秦州,後者倒是很習慣這樣的場景了。

他看了看我,最後落到我的鞋子上。因為據說要走山路,所以我穿的是一雙NB的休閑鞋。只不過我可不肯定自己能否堅持走到大山的最深處。

“從這兒走到家要走三公裏山路,找個人力腳夫吧。”

我回頭看向身後靠着公路邊緣的人力腳夫們。再回頭看向面前的路,最後還是拍拍褲子說:“沒事,走吧。”我去麗江的時候也曾爬過山,三公裏應該還好。

秦州點點頭沒說什麽。他最終還是請了一個腳夫幫忙搬運行李,然後我們三人徒步開始上山。夏季剛剛下過雨的山林,悶濕的氣息在林間肆意。腳夫走的比我們快多了,我一開始還能跟上隊伍,後來就漸漸落下來。秦州時不時回頭看我,被我撇開目光。

很快,腳夫已經走出了我的視線。我心想着反正追不上,索性也就不追了,越發不緊不慢的往前走。剛剛下過雨的山林空氣很是清新,就是陽光照耀之下水蒸氣從地上冒出,整個林子跟一個巨大的蒸籠一樣,讓人感覺十分的不舒服。

我捶捶已經酸疼不已的腿,随便找個突出的樹根部坐下。至于上面的青苔什麽的都已經不是我需要考慮得範圍。腳邊有不知名的白色野花,面前是一望無際的森林,左邊是看不到頭的山路。

我正想着再休息一會就起來繼續的時候,山道的那邊傳來響動:“晴晴。”

“我在這裏。”我拍拍褲子站起來,沒走進步就差點撞上回頭找我的秦洲。我愣愣的看着他,手裏還攥着剛摘的野花。

秦州上下打量我一眼,确認我沒事之後才牽起我的手:“跟上我,前面有岔路,別走丢了。”

我低頭看着兩人的手,嘴角慢慢勾起。前方山路岔口,早已走到的腳夫正坐在扁擔上方等我們。他一手拿着蒲扇給自己扇風一手撐着行李,轉頭看到我們走過來了就說:“俺就說麽,就一條路哪有走丢的。山娃子你太擔心咯。”

山娃子?我歪頭打量秦州:“山娃子?”

“我的小名。這位是我家隔壁的伯伯。”秦州會開橫插到面前的樹枝,“這些年我們不在家,就是他幫我們看的房子。”

前面的腳夫聽到秦州說的話笑道:“看個房子而已,有啥子值得說的。你阿爸前些日子回來,我看他身體不好。山娃子你咋不帶他去醫院看看。”

“看過咯,醫生說這病沒大事就是要休息。所以才回來滴。”

我聽着秦州用方言和那腳夫交流,差點一個沒踩穩跌倒在地。還好秦州及時把我扶住:“怎麽了?”普通話和方言轉換還頗為流利呢。

Advertisement

“沒,腳滑了一下。”我撐着他的手站好繼續往前走。

腳夫回頭看我一眼:“山娃子,這是你媳婦吧,長得真漂亮。山外的女人啊,就是白(念be,升調)。皮膚水靈靈滴。”

我聽得半懂不懂,只是看着秦州回頭看我,目光中帶着我所不能理解的調笑,不知為什麽臉上感覺有些火熱:“看什麽啊。”

“姑娘咯,你是哪裏人?”

秦州見我一臉茫然就說:“問你是哪裏來的。”

“哦,我是G市的。”面前有個不算矮的坎子,秦州先跨上去之後再把我拉上來。我貼近他的身體,清晰的聽到他因為爬山之後劇烈跳動的心跳和呼吸聲。前面的腳夫停下來看我們忽然說道:“山娃子,馬上就到咯。還不背上你媳婦。”

秦州聽完她說的話微微一笑,只是盯着我看不說話。我被他盯得有些心裏發毛:“看什麽啊,走了啦。”

我剛想望前走,誰知道秦州卻沒動。我回頭看他,只聽見他用低沉帶笑的聲音說:“我們這兒的規矩,娶媳婦回家是要背回家裏的。”

啊?我想了片刻之後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麽,整個人就燒了起來:“不用了吧。”

誰知道秦州還真的在我面前蹲下:“上來吧。”

我還沒反應呢,腳夫就在那邊喊道:“這就對了麽!背了媳婦,媳婦才回家。不背媳婦,媳婦就走咯。”

我看着面前的秦州一動不動的,咬了咬下唇:“秦州……”

“上來吧,你也累了。”

我在腳夫的催促聲中趴到秦州背上然後秦州将我整個人背起來。的确如腳夫所說的,已經距離山村不遠,等我們走出林子我已經有人交談的聲音。我整個人埋首在秦州的頸間動都不敢亂動一下。

人漸漸多起來,聽到腳夫和人用方言說話,很快就有小孩聚集在我們身邊笑道:“背媳婦,背媳婦。背媳婦回家吃豆腐,來年生個胖娃娃。”

也不知是為什麽,我漸漸能夠聽懂他們的方言,更加不敢擡頭。只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要燒起來了。秦州的家就在村子小學的邊上,這個小小的村落以小學為中心四周群居,小學門口還有一個操場,有一些小賣部之類的店家。

秦州背着我回來的消息早已經通過七大姑八大姨的嘴巴傳回秦州家裏。我們來到家門口的時候秦叔叔和秦媽媽正站在門口等我們。旁邊有人在跟阿姨說話我聽着大概意思是誇我漂亮,但是我依舊沒敢擡頭。

也不知是誰喊了一句:“到家咯!”

秦州這才将我放下來,我紅着臉對上秦叔叔他們。秦媽媽趕忙上前來:“晴晴啊,到家了。”

“阿姨。”我不好意思的小聲說道。

“哎喲,還喊什麽阿姨。”大嗓門的三姑六婆之一喊道,“該喊媽咯。”

“是咯,是咯。”秦阿姨拍拍我的手,“該喊媽了。”

我擡頭看秦州,後者也回頭看着我。我在他含笑的注視下輕輕的念了一句:“媽。”

“哎。”秦媽媽握住我的手,然後看看我通紅的臉,“看這臉被曬得,快進屋。不然明天該脫皮了。”一邊說着一邊把我往屋子裏拉。

我就這麽被衆人三姑六婆簇擁着走進屋子裏,屋子裏即便是白天也有些陰暗所以一直亮着燈。秦媽媽牽着我坐到床邊上,然後那些七大姑八大姨自然而然的找到了坐的地方。我微笑着聽她們說半懂不懂的話,整個人雲裏霧裏的。

“阿梅,我說你是個有福的。你看山娃子媳婦多水靈,又是個好生養的。将來啊生個大胖娃子。”

秦媽媽一直握着我的手笑,她本就是個美人,歲月在她臉上并沒有留下太多痕跡。與城市裏的秦媽媽不同,現在的她穿着蠟染的衣服,盤起長發,帶着民族風的韻味在裏面。我一下看呆了,都不知該怎麽說話。

聽完其他人說話,秦媽媽拍拍我的手:“哎呦他們還年輕,急個啥子。”她轉而對我說,“晴晴啊,一路過來累了吧。你先休息一下,待會就能吃飯了。”

我點點頭,秦媽媽招呼衆人出去,我才松下心神。身下的被子散發着陽光的味道,幹淨好聞。摸了摸被子上精致的繡面,就在這不知不覺之中睡着了。

醒來反而是因為外間的說話聲,我愣神一會,剛才趴在被子上就睡着了,也不知道誰是幫我脫鞋蓋被子。我翻身起來将鞋子穿好,然後再将被子疊好。

走到門邊的時候我終于将外面的說話聲聽清楚了。

“這婚事,我不同意!”

“哎,我說你個老頭子。媳婦兒子都背進家門了,你在這裏犟什麽犟。晴晴是我從小看到大的,我覺得就挺好。山子能娶得晴晴是上輩子的修來的福氣。”

“婦人之見,山裏人不知道。外面的人能不知道。陳家什麽家世,咱家什麽家世。我秦朝這輩子別的不敢說,絕對不背上攀龍附鳳的名聲。這婚事,我不同意!”

“怎麽了!怎麽了!娶了我你就不是攀龍附鳳了是麽!老秦我告訴你,當年我嫁給你的時候那也是下嫁。想要娶老娘的人能從這兒排到山道口了,我還不是嫁給你這個窮娃子。怎麽,現在你有點小錢了就嘚瑟起來了!老娘抽不死你!”

我一聽,連忙走出去。剛好看到秦媽媽雙手叉腰站在秦叔叔面前。秦州則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一言不發。

他們同時轉頭過來看我,秦叔叔因為剛才的話還在僵硬中,冷冷的哼了一聲。被秦媽媽瞪一眼,不再做聲。秦媽媽轉頭過來就一臉笑意的說:“晴晴醒啦,怎麽不多睡一會啊?”

秦州對于自己媽媽的變臉絕活已經見怪不怪。他見我出來了,這才緩緩的說道:“爸,這婚事已經定了。我這次來是接你們出去參加訂婚宴的。順道呢,我也從美國請回一個心血管方面的專家給爸爸看病。”

“哼,我這病看了也沒用。早晚被你們娘倆氣死。”

秦媽媽正握着我的手說話呢,聽到這麽一句回頭就吼道:“我看你是想氣死我。”她松開我的手,三個大步就去到秦叔叔面前直接不顧及他形象的揪住秦叔叔的耳朵:“老娘剛才說的話你是沒聽見啊!”

我微微張開嘴,還正打算細看呢,秦州已經來到我面前擋去所有的一切:“餓了麽?給你留了飯。”一邊說一邊把我往屋子裏推。我想要回頭繼續看又被扭回來,“別管他們,待會就好了。”

那語氣特別淡定,仿佛發出慘叫的不是他爹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存稿箱6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