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生氣
進行手術之前,護士給我換上衣服。單薄的棉質衣衫底下真空的狀态讓我有些不習慣。秦州站在一旁看着,時不時和醫生聊天确認情況。這次的醫療小組由秦州親自查過,到最後我的麻醉師都必須得到他的首肯才能入組。
李銘也得到消息趕過來。他站在秦州身邊,一言不發的看着我。
我謝過護士,秦州來到我身邊:“害怕麽?”
“不怕。”以前我自己去動手術我都不怕,這算什麽。秦州摸摸我的臉,我靠在他的懷裏閉上眼睛,“不是有你在麽。”
醫生對我們說:“這個手術很安全,你們可以不用擔心。”
他一邊說着一邊示意護士扶着我坐到輪椅上。秦州抓着我的手,一步一跟地走在身後。直到手術室門前他才停下來。我回頭看他,他彎下、身子給我一個深吻:“我在這裏等你出來。”
“好。”
手術的過程我全程昏迷着,麻藥褪去之後只感覺自己眼前一片漆黑,倒也不是很疼。只是這黑暗的感覺讓我很不适應,我想要抓住什麽,就感受到有人握住我的手:“秦州?”
那人沒有說話而是先替我将床搖起,然後第一杯水到我唇邊:“喝一點。”
是秦州,我心頓時安定下來。
“醫生說手術很成功,你五天之後就可以拆繃帶了。然後還需要在觀察幾天。”秦州的聲音平淡而讓人安心。我将杯子伸出去被他接過,“我沒跟家裏說這事,只是說我們來度蜜月的。”
“這個蜜月都是福爾馬林的味道。”我半開玩笑的說道。
“等你完全康複了,我們去大溪地吧。”
“為什麽突然想要去哪裏?”
“蜜月啊。”
蜜月?想來我們結婚一年的确還沒一起過蜜月。結婚之後他忙得不可開交,而我對這個蜜月也漸漸抛諸腦後了。只是不知他怎麽會現在提起來,難道是因為昨天晚上?我的腦子裏一時間各種心思都有,亂得不行。
“今天你在動手術的時候我在想,我似乎沒有特意陪你去哪裏過。唯獨一次一起出門還是為了回老家說服爸爸同意婚事。所以等你好了,我們就去度蜜月吧。去大溪地,我知道你一直喜歡那個地方。”
“好啊。”他能夠特意抽空出來陪我,我就開心得跟撿到了似的。怪不得哥哥老是說我只要對上秦州就跟一個小白鼠一樣任他拿捏。
我聽到了推開門的聲音,卻不知道是誰進來。秦州握緊我的手說:“李醫生。”
是學長啊,我不由笑了:“學長。”
“晴晴。你看起來很不錯,剛才我們看完手術過程都認為手術很成功。”
“謝謝學長。”
“對了,秦先生。達克醫生找你有事。”李銘對秦州說道,“他在辦公室等你。”
我還在奇怪這麽服務至上的國度,怎麽會因為讓家屬去辦公室找他。一般而言都是醫生到病人床前來說事情的。秦州卻直接将我心中的話給說出來:“如果他真的有事,會過來找我。我不會去找他的。”
我聽到秦州的聲音很近,而且非常的不近人情。似乎秦州只要對上李銘就會非常的僵硬,甚至不禮貌。我超前伸出手:“秦州?”
“我在這裏。”
“你去看看吧,說不定醫生找你有要緊的事情。就一會功夫我還能怎樣不成?”
秦州沉默了一會才說:“好,我馬上回來。”
我點點頭,片刻之後聽到門開合的聲音。果然等到秦州一走,李銘就開口說道:“他是一個好丈夫。全程陪在你身邊,我聽護士們說他已經兩天沒合眼了。”
兩天沒有合眼?待會秦州回來必須跟他說說,怎麽能這麽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我尋思着這事,沒注意李銘跟我說什麽。等他說完了我才反應過來問他:“你說什麽我剛才沒聽。”
“我說,可惜他不怎麽喜歡我。”
看來秦州的态度已經惡劣到李銘也察覺了呢。我笑而不語,其實秦州惡劣态度的原因我能猜到一點,只是不敢肯定。李銘見我不說話,便說:“你沒看出來。”
“他只是有些想多了吧。學長不要放在心上。”不過就李銘的狀況而言,倒也不能算想多。秦州竟然也有為了我吃醋的一天,這個認知倒是讓我很開心,“對了。學長考慮過回國發展麽?”
“回國發展?”
“其實也不算回國發展。只是我公公他的最近身體越發的不好,之前也跟你提過他的心髒有些問題。我一直想要請你回去幫他看看。就是苦于沒有機會。剛好現在我在這裏,就冒昧問了。”
“晴晴,這個我需要考慮的。畢竟我在這兒的成就不是一天兩天能夠抵消的。讓我回國,說實話我是不舍得。總得有一個讓我回國的好理由才好。”
這話裏有話呢。我沒有立刻應聲而是沉默下來,思慮片刻之後決定還是不要捅破那張紙才好:“也是,學長在這裏經營多年,哪裏是能說放棄就放棄的。看來,還是讓爸爸去鐘醫生那看好了。雖然有些可惜,不過這就是世事不能強求。”
“是啊,世事不能強求,就好像你我。”
我沒想到他能如此明白的說出來,頓時愣在哪裏。我隐約的也感覺到了他對我的情誼,只是刻意回避這個話題。我和他相交多年,并不想因為這個而鬧僵。特別是秦州和我的敏感時期,更是要小心謹慎。
“其實我一直都在暗示你,可是你每次都跟我裝傻。大學的時候是這樣,出國前是這樣,連現在還是這樣。我也該死心了的。我原本不服氣,你心中心心念念的那個人到底有多好,能值得你為他等那麽久。我選擇出國多半也是這個原因。現在我見到他了,我并不覺得自己不如他,只是我比他遇見你而已。”
我茫然不知所措的呆在那兒,都不知道該說什麽應對這樣的情況。面前漆黑的一切讓我看不見他的表情,只能依靠聲音裏的情緒來判斷。李銘嘆口氣:“現在說出來也是好的。我舒服多了,至少不至于憋在心裏那麽久。”
“學長……”
“晴晴,我們認識有七八年了吧。在這七八年的時間裏,你是否有那麽一點喜歡過我?”
我依舊沒說話,我在思慮着要用什麽樣的語言才能最低限度的傷到他,可是我現在的腦袋嗡嗡作響根本運作不起來。片刻之後,得不到答案的李銘苦笑一聲:“好吧,原來一起都只是我自作多情。”
“其實,在我的眼睛還沒動手術之前,他們都說我們是醫學系金童玉女的時候,你對我來說是不一樣的。”我斟酌着自己的話,“可是,那份不一樣無關感情。遇到你就好像遇到了知音和一個旗鼓相當的對手。那種感覺很微妙,我也不知道怎麽說。”
後來,我知道我自己再也不能成為醫生。那種落寞感讓我選擇了逃避。或許當年我能繼續留在醫學院,就不會有之後我和秦州的訂婚和結婚。不過這個或許永遠不會存在,我現在已經是秦夫人,我的全部都是秦州的,毫無保留。
“是麽,這足夠了。”我感覺到他的靠近,下意識往後靠直到自己靠到床鋪上退無可退。他在我額頭上輕輕一吻,力道幾乎讓人感覺不到,可是我依舊皺起眉:“學長,你做什麽?”
“就當是道別的吻吧,晴晴。好歹我單戀你這麽多年。”
我聽到他離開的聲音,随着門開合的聲音之後,我整個人癱軟下來。剛才李銘的靠近讓我繃緊得跟一根弦似的随時可能斷掉。對于李銘的那一吻,我要不要告訴秦州呢?
還沒等我想出答案呢,秦州已經回來了。他走到床邊摸摸我的頭:“累不累?”
“不累。你怎麽去這麽久?”我都被人吃豆腐了知道不。我努力憑着感覺湊向秦州,希望他能如以往一樣吻我的額頭,順道消個毒什麽的。可惜秦州沒能明白我的意思而是直接坐回一旁的椅子上:“醫生那邊事情有些多。我等了一會。”
“醫生說我什麽時候可以出院了沒?”
“你這麽着急出院?發生什麽事了?”秦州敏銳地捕捉到我的改變,就好像親眼目睹剛才的一切似的直接戳中問題中心,“剛才我不在,那個李銘對你做了什麽?”
你要不要這麽神算:“沒有,學長能對我做什麽?”我下意識的否認剛才的事情,“我只是想要知道我們什麽時候能去大溪地而已。”
“晴晴?”秦州的聲音冷下來,即便不看他的表情我也知道他生氣了。他也看出了我蹩腳的隐瞞。如果再蒙混過關的結果是很慘的。我左右掙紮了一下,由于上次在車上的經驗太深入人心,我決定還是坦白從寬的好。
秦州沉默着聽完了我說的事,最後問我:“他碰你哪了?”
“額頭。”
下一秒,溫熱的感覺觸及我的額頭,我在心底偷笑:他果然還是吃醋了。這種感覺也不賴。正當我竊喜的時候,我聽到清脆的玻璃砸碎聲:“秦州?”
“沒事,我失手摔了個玻璃杯。”
完蛋了,秦州這回不是開玩笑的生氣。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