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我如果愛你

距離杜以葦出院已經十多天了。初秋時節還未散盡夏日的餘熱,只有在清早才能感受到這個季節特有的氣息。

沁人心脾的桂花香味若有若無浮在空氣中。一簇簇淡黃色的小花含羞帶怯地将花蕊緊緊包裹。不同于盛放時的馥郁,初秋的桂花花蕾散發着淡雅的清香。

杜以葦起了個大早繞着小區跑了幾圈,身上出了些薄汗,喘着氣小跑上了樓。

文如欣看到杜以葦進門,放下了手中的豆漿壺,拿了一條濕毛巾笑盈盈地迎了上去。

“醫生都說了,雖然你這病好是好了,但總歸是落下了一些病根,你就待在家再好好休息幾個月吧,別總是一出去就跑那麽久。”文如欣看着兒子瘦削的肩膀,心裏說不出的疼惜,手下又倒了一杯溫水遞給他。

“媽,我有分寸的,”杜以葦拿着毛巾擦着額角的汗,接過了水杯,“跑個步而已,不會出事的。”

文如欣聞言有些不悅。她不讓杜以葦出去本來就不是運動這個原因,她是怕杜以葦一大清早地去找那個叫顧臨的。

杜以葦喝了一口水,察覺了母親僵在臉上的笑容,裝傻充愣地補充了一句:“媽,你真的不用擔心啦!早飯做好了嗎?我現在好餓啊。”

文如欣看着兒子可憐兮兮地揉揉肚子,立刻就軟了下來,“馬上就好了,我給你榨了綠豆漿,你要不要先喝一點?”

“我先去洗個澡。”

“那你下來的時候去你爸卧室叫他一聲,一起下來吃飯,今天他還有個同學會。”

杜以葦上樓的腳步被最後三個字定住了,“同學會?”

文如欣有些不滿地答道:“是啊,同學會,你爸那些大學同學現在一個個都是錢多沒人陪,一玩就是一整天,一個接着一個沒停歇。”

杜以葦看似很不感興趣地點了點頭,“真是挺無聊的。”然後上了樓。

他口中挺無聊的同學會,很快就被編輯成短信發到了顧臨的郵箱裏。

杜以葦的父母可是同一個大學同一個系啊,他爸的同學不就是他媽的同學嗎?他爸要去參加同學會也肯定少不了他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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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就說明家裏沒人看着他了嗎?

杜以葦沒想到機會來得這麽突然,心裏雀躍的同時也加快了速度。簡單地沖了個澡換了衣服就去敲他爸卧室的門。

“爸,你起來了嗎?”

杜振浩還帶着起床時的鼻音,嘴裏哼哼着打開了門,“你媽起得早也就算了,畢竟她上了年紀了睡不着也是情有可原,你一大小夥子怎麽也跟着你媽起那麽早?什麽毛病啊。”

杜以葦摸了摸鼻梁,無奈道:“相思病。”

要是放在平時杜以葦說出這種不知好歹的話,都不知道被杜振浩抽了幾頓了。可這時杜振浩還沒完全清醒過來,只是捎帶着譴責的目光瞪了他一眼。

杜以葦直接略過了杜振浩的目光,什麽也沒發生似的下了樓,端端正正地坐在桌子邊上。

文如欣把一盤水餃擺在桌子中央,一個個大小均勻顏色鮮亮的水餃沉浮在清澈的湯水裏。

杜振浩拉了椅子坐下,伸手就拿了一個蒸蛋慢悠悠地剝了起來。

“這個餃子皮是我自己擀的,揉面團的時候我還加了胡蘿蔔汁。其實胡蘿蔔很有營養的,你也應該學會吃。”

文如欣坐在杜振浩對面,撈了一個餃子放在杜振浩的碗裏。

直到早飯結束,杜振浩仍舊擱着餃子沒碰。

文如欣苦笑道:“真的沒有胡蘿蔔的味道,你不信問問葦葦。”

杜以葦喝下最後一口豆漿,小雞啄米地點點頭,認真地說道:“爸,真的,你可以試一試。”

杜振浩拿過紙巾擦了擦嘴,站起身,“我們走吧。”

“身在福中不知福,我在外面那兩年天天都想着媽媽的好手藝呢。”

杜振浩敲了一下他的腦袋:“好吃你就慢慢吃,我們要走了。”說着拉着文如欣就要往外走。

文如欣還是有些不放心,“葦葦,午飯你可以煮些冰箱裏的餃子,我盡量在早點回來給你燒晚飯。”

“你們好好玩就行了,”杜以葦仍舊坐在餐桌邊上沒回頭,語氣聽起來有些失落,“我又不是小孩了。”

手上又撈了一個餃子放在碗裏。

他這一回家和父母的關系倒是比從前還要好上三分。以前他和父母之間幾乎沒有隔閡,但也沒什麽共同話題,一家人處得不溫不火。時隔兩年再次聚在一起,杜振浩不再像從前那般嚴厲,父子倆偶爾還會互相調侃幾句。

杜以葦近來的表現和态度也讓文如欣和杜振浩很放心,夫妻倆挽着手就離開了。

倆個人的背影消失後,杜以葦扔下了手中的調羹,猛地從椅子上跳起來,整個人像是重新獲得自由的飛鳥。

在原地愣了一會,杜以葦又自顧自笑了笑。他剛才有些高興過頭了,有點像大學室友在看世界杯時的激動地在整層樓裏裸奔。

收拾好桌子上的東西,杜以葦上樓守着手機計秒以待。

文如欣是提早離開同學會的。

她擔心杜以葦一個人在家無聊,百般推脫之後終于在喝完下午茶時離開了。

文如欣知道把兒子關在家裏這并不是一個長久的辦法,他已經長大了,總會離開的。

但她總是想着再保護他一會,再多一會兒。或許這樣他以後的日子就會好過一些。

文如欣現在給予杜以葦的早就不是單純的保護,斷開他與外界的所有聯系,天天在家守着他,更準确點來說,是監禁。

“那我先走了,以後見。”

文如欣猛然回頭,看見杜以葦站在一輛車的旁邊。

她連忙閃進小區門口的警衛室。

車窗緩緩降下來,坐在駕駛座的男人指了指自己的臉。杜以葦無奈一笑,彎下了腰。

盡管杜以葦背對着文如欣,但是不難想象,那是接吻。

文如欣躲在警衛室裏,透過玻璃窗觀察着他們的一舉一動。

杜以葦轉身朝小區走了幾步,車門忽然打開,男人走下來從身後抱住了杜以葦。

“這裏很多人的,先放開我。”

“不放。”

杜以葦憋了一口氣,轉過頭瞪了他一眼。

顧臨:“那好吧,我們稍微換個地方。”

看清另一個男人的樣貌的那一刻,像是烤的炙紅的烙鐵戳進了冰水裏,“嗤”地一聲白茫茫的水汽充滿了文如欣的整個腦子。眼看着兩個人離她越來越近,她連忙從玻璃窗前走開。

小區的警衛室和娛樂休閑室并排,中間留着小小的過道。

“在這裏行了吧。”還沒等杜以葦反應過來,顧臨一手撐着牆,另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吻了上去,先在淺薔薇色的薄唇上舔咬流連了一會兒,然後才抵進他的口腔,唇齒輾轉喘息糾纏。

吮吸的力道逐漸加深,杜以葦感到空氣越來越稀薄,自然地環上了顧臨的脖子,仰着頭任他索取,發出微弱的鼻音。

熱戀纏綿終于緩慢下來,顧臨松開了杜以葦,在他有些濕潤的眼角吻了一下。

懷裏的人微張着被蹂躏得紅腫的唇瓣,急促地呼吸着空氣。

“真想現在就一口吃掉你。”顧臨的聲音變得更為低沉,帶着絲絲的情欲,“下一次可不會這麽輕易地放過你了。”

顧臨低着頭,眼睛裏的不舍都快要溢出來,“也不知道下次是什麽時候了,真不想放你走,要不直接扛起來擄回家算了……”

杜以葦啼笑皆非:“什麽叫扛起來?!”

“就是這樣。”

“不用演示了快放我下來!”

顧臨在杜以葦的屁股上揉了幾把,才勉為其難地放下了他。

杜以葦:“好了我要走了。”

“嗯。”

等到杜以葦的身影消失在樓道裏,顧臨苦惱地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怎麽就管不住這只到處吃豆腐的手呢?

警衛室值班的保安是一個老實木讷的人,看到文如欣望着顧臨的背影一直失神的樣子,上前安慰了幾句。

文如欣搖搖頭,示意他不要再說了。拎着手裏的蔬菜走出了警衛室回了家。

原來他就是顧臨。

文如欣的心都快要沉到肚子裏了。她從來沒有看見過自己的兒子那樣燦爛的笑臉,不管是出櫃前還是小時候,從來不曾那樣無拘無束。

杜以葦跑出去見顧臨,她反倒一點也不生氣,只是很難過。從小到大,她和杜振浩都很關注孩子的教育問題。他們盡力給杜以葦最好的物質條件和思想教育。到最後卻是這種結局。

“媽?你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杜以葦站在門口,一臉驚訝地看着文如欣出現在樓梯上。

文如欣疲憊道:“嗯,我想早點回來陪你。你怎麽待在外面?”

“啊……那個什麽,我沒帶鑰匙。”

文如欣拿出鑰匙開了門,問道:“你去哪了?”

杜以葦心虛地閃爍目光,結結巴巴道:“我就是……嗯……出去走走……”

“出去走走?”

“……嗯。”

“顧臨來找你幹嘛?”

杜以葦一瞬間茫然失措,“你都看見了?”

“我都看見了,”文如欣嘆了一口氣,“葦葦,你為什麽非要這樣呢?”

“媽,沒有為什麽,我喜歡的是男人,我喜歡顧臨。”

有些事情總是要說清楚的,隐瞞逃避都不是解決的辦法。這幾天杜以葦明裏暗裏觀察着杜振浩和文如欣,從言語的暗示裏能發現他們逐漸放寬的心态。

比起上次杜振浩的大發雷霆,這次已經不知道有多好了,杜以葦鼓足勇氣說道:“我知道你和爸爸都對我很失望,可我是同性戀,不會喜歡上女人也不可能結婚的。”

“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嗎?”文如欣的語氣近乎哀求,眼角淚水盈盈,“我和你爸爸都會等你的,我們會幫助你,引導你,等你慢慢走出來。”

“從小的時候開始,我就知道我和別人不一樣,我很害怕,但是不敢告訴你們。一直以來我都掙紮痛苦着,想和其他人一樣,但是根本沒有用。有的時候我甚至想一死了之……媽你別哭,”杜以葦抽了一張紙幫她抹走了眼角的淚,“我總是想着想着,終于有一天我想通了,如果我連去死的勇氣都有,那怎麽可能沒有活下去的勇氣呢。”

“于是我拼命讀書學習。我覺得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長大以後好好照顧你們了。忽然有一天,我看到有兩個男人手牽着手走在街上,我第一次感覺我是生活在黑暗中的,我也想活在陽光下,想告訴你和爸爸。”

“葦葦,是媽媽不對,是媽媽對不起你!”

文如欣終于忍不住大哭起來。兩年來她和杜振浩也逐漸了解了同性戀這個群體,她知道同性戀辛苦,知道同性戀飽受社會的壓力。可是從自己兒子的口中說出來,她才真正明白這種痛苦意味着什麽。

她把從小聽話懂事的杜以葦當做驕傲,卻從來不知道幼小的他在黑暗裏承受了什麽。等到他長大了,鼓起勇氣坦白的時候,最需要的是父母的理解和支持。她和杜振浩卻以不可理喻為由把他趕出了家。

文如欣雙手緊緊抓住他的手臂,泣不成聲。

杜以葦只好放柔了聲音,安慰道:“媽媽你沒有錯,是我自己喜歡男人。就像媽媽愛爸爸一樣,我也有自己愛的人,我愛顧臨。”

文如欣一直哭泣着,杜以葦就坐在她邊上一直陪着她,一遍一遍地幫她擦眼淚。

直到杜振浩推開家門,目瞪口呆地坐在一邊,文如欣仍舊抽抽搭搭着,雙肩不停地顫抖。

“你媽怎麽了?”

杜以葦一五一十地老實交代了。

杜振浩聽完之後沉默了一會兒,點燃了一支煙,慢悠悠地說道:“你媽大概以為所有的同性戀都是濫交,私生活混亂吧。她覺得是她沒教育好你,讓你陷進了這個沼澤。”

“什……”

沒等杜以葦回答,杜振浩再次說道:“我也這麽覺得。我知道有些東西無法改變,我們能做的就是防止你越走越偏。”

杜以葦一頭霧水:“走偏?什麽走偏?”

“就是你口口聲聲說喜歡的顧臨。”

“顧臨怎麽了?你們是不是誤會了什麽?他幫了我很多忙啊,而且那場官司是顧臨花了很多時間和財力才打贏的……”

文如欣緩和了情緒,紅着眼睛說道:“葦葦,他要是真的愛你,怎麽會對你做那種事情呢?”

那種事情?什麽事情?他和顧臨的第一次?顧臨沖動得要那啥他?這些見不得人的事情都只有他們兩個人知道啊……

父母半遮半掩的态度讓杜以葦着急起來,“說清楚一點行嗎?”

文如欣很為難地看了杜振浩一眼,杜振浩考慮了一下點了點頭。

文如欣拿出了手機,顫抖着連開了一個音頻,遞給杜以葦,“你自己聽吧。”

她沒有勇氣聽第二遍。

杜以葦疑惑地接過手機,點了播放。

“你幹什麽?”

“幹什麽?當然是幹你啊!把褲子脫了……屁股撅起來……靠,真緊,你怎麽做這麽多次還是這麽緊?欠幹的婊子!”

“啊啊……嗯嗯……”

杜以葦趕緊把音頻關了,一臉驚魂未定地看着父母。卧……卧槽?

聽到這裏就已經算是大尺度了,更何況是後面那些言語羞辱和各種淫穢的聲音。

他就不應該心軟答應配h。

“這是一個廣播劇。”

果然倆個人都露出了迷惑的表情。

杜以葦解釋道:“廣播劇就是依靠聲音演繹故事,不同人物由不同的人來配音,然後再加入一系列後期,比如剛才那個……脫褲子的聲音。”

文如欣輕輕地“哦”了一聲,杜振浩仍然緊擰着眉。

杜以葦欲哭無淚:“爸……你聽懂了嗎?”

杜振浩搖搖頭。

“真笨!”文如欣在大腿上拍了一下,說道:“就跟閉着眼睛看電視一樣嘛。”

杜以葦感動得要流下眼淚:“是啊是啊。”

杜振浩:“那你的意思是,你和顧臨都是在演繹這個故事?這是什麽故事,怎麽這樣啊。”

“大概就是那個意思啊……其實我們還有配別的,”杜以葦拿着文如欣的手機上了網,下載了另一個音頻。

還好還好。當時徐茗熠明智地策劃了一個全年齡類型的廣播劇,盡管好多腐女都在扼腕嘆息,但是因為劇本治愈溫馨,這部劇的播放量出奇的高。

文如欣和杜振浩屏息凝神地湊在一起聽完了那半個小時的劇。

文如欣向來感性,此時又揉了揉眼睛,“那照你這麽說,我們都誤會顧臨了?”

杜以葦沉重地點了點頭。

“你配這些東西,賺錢嗎?”

杜以葦搖搖頭。

杜振浩用胳膊搗了一下文如欣,沉靜道:“我和你媽媽都沒什麽大期望,起碼日子得好好過。”

文如欣也說道:“我和你爸爸都有積蓄,養老保險金和退休工資都很豐裕,你自己能過好日子就好了,我們不需要你操心。就是這人年紀大了,經常會想你。”

“行了,也差不多可以吃晚飯了。”文如欣從沙發站起身,拎起剛才扔在茶幾邊上的蔬菜袋子走進廚房。

杜以葦跟在她身後,“我也來。”

坦誠之後杜以葦在家又待了兩天,然後瞞着顧臨自己坐車回了G市。

結果顧臨不在家。

杜以葦給他打了個電話,顧臨很快就接了,并且讓杜以葦去一趟別墅區邊上的一家茶館。

“以葦,你要走啦?”徐茗熠從廚房裏探出頭來。

“是啊。”

徐茗熠噘着嘴不滿道:“才回來一會就要走了……”

“顧臨讓我過去估計是有事情,應該不會太久的。”

“那行,你早點回來啊,我正在做刨冰,等你回來吃哦~”

杜以葦做了一個ok的手勢,換了鞋子出了門。

“诶,徐茗熠,他就是你小舅媽?”

照照兩眼放光,兩只手放在臉頰上。

徐茗熠繼續洗着手上的水果,“是啊,你想幹嘛?告訴你,別想插足當小三,就你這樣子……啧,難。”

照照一挺胸脯:“我怎麽了我?胸比你大吧!”

徐茗熠伸手擰了一下她的胸部,“還不是墊出來的?你看,好吸水啊,我手上的水都被你的罩罩吸幹了。”

照照火冒三丈,“徐茗熠你膽大了啊想死快說!我這可是貨真價實的,假的你報警!”

“手機拿來。”

……

杜以葦沒有想到坐在顧臨對面的會是胡主管。

他早就聽秦玖霄說了胡勤梅曾經出庭做趙經理的證人,不過最後并沒有說什麽。

“胡主管,好久不見。”杜以葦挨着顧臨坐下。

胡勤梅艱澀地開口:“以葦,我對不起你,我也不知道老趙會變成那種混蛋,我真的,真的對不起。”

杜以葦淡然道:“沒關系,都過去了。”

胡勤梅看到他臉上的微笑,心裏湧上了更大的內疚:“你住院的時候我也沒臉去見你,我實在是糊塗,才會答應老趙給他作證……現,現在他也算是罪有應得,還因為貪污被判了無期……”

杜以葦擺擺手:“不用說了,我知道你的難處。”

“那,以葦你還要回來嗎?回來工作,我一定給你加薪升職,”胡勤梅現在只想盡自己最大的努力贖罪,“我也不知道還能做些什麽了……”

“謝謝你胡主管,不過我不想回去了。”

胡勤梅驚詫道:“為什麽啊?你是不是因為我做的那些事情……”

杜以葦無奈地搖了搖頭:“我真的不怪你,我找了別的工作。”

胡勤梅松了一口氣。

杜以葦一只胳膊搭在桌子上,微微側傾身子,湊近顧臨:“這杯茶是你的?”

顧臨點點頭。

杜以葦碰了碰自己面前的茶杯,然後說道:“我這杯太燙了。”

顧臨把自己的茶杯推到他面前。

杜以葦朝他一笑:“謝謝啊,外面有點熱。”然後端起那杯茶喝了一口。

胡勤梅尴尬起身:“以葦,我先走了。”

杜以葦擡起頭,看到她不自然的神色,才想起自己剛才的旁若無人的動作,頓時暈飛雙頰,幹笑道:“那……下次見。”

然後特別累一樣整個人靠在顧臨肩上。

“我以後就靠你養了……”

顧臨重新倒了一杯茶,說道:“你負責暖床我就養你。”

“天氣這麽熱,不需要暖床。”

“我需要的,一個人特別冷。”

杜以葦仰着頭看着顧臨一臉認真的表情:“我知道了。”

“诶,顧臨你還記得端午節的那個歌會嗎?”

“記得,你念了《致橡樹》。”顧臨朝冒着熱氣的茶杯上吹了吹。

“其實在那不久之後就有人給我發過短信,他們電臺策劃了一個讀名家節目,準備聘用我。昨天晚上又在微博上私信我了,我打算去試一試。”

顧臨把涼了一半的茶遞給他,皺着眉:“遠嗎?”

“不遠,就你的事務所邊上的那個廣播大樓。”

“那你去試試吧,”顧臨忽然輕笑一聲,“但是如果我發現因為這個工作你的叫床聲質量有所下降的話,你就別想去了。”

杜以葦直起身,嚴肅道:“我在和你說正事。”

“我說的也是正事。”

杜以葦:“算了,不和你說這個了。”

“你回G市怎麽不早說一聲,你怎麽回來的?”

杜以葦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都是誤會,我爸媽誤會我們了,有人給他們發了我們配的劇,就是你配的那個黃賭毒抖S渣男。”

“知道是誰嗎?”

“是景揚,之前他從我電腦裏拷走的,我都看到他從我電腦上拔了U盤,但根本沒當回事,誰知道他會糾纏個沒完。”

杜以葦和顧臨一夜情的那次,景揚回去時找不到人了,就跑到杜以葦家。打開電腦,無意間發現裏面存的音頻,就通通拷走了。等到差不多到了時機,又查到了他父母的電話號碼。

“哦,又是景揚。”

顧臨面無表情地開始翻找景總裁的電話號碼,前幾天景總裁還邀請他和他爸顧資倫去參加他的五十大壽宴。

顧臨一點也不想再和景揚那種人渣打交道,打小報告是卑劣了點,但是很管用。聽說上次景揚被他爸拿皮帶抽了一頓,而且還禁足了一段時間。

顧臨和氣得冒火的景總裁打完電話,摟住杜以葦親了一口。

“我們回家吧。”

杜以葦剛站起身,就覺得自己又被後面的人捏了一把。

“顧臨!你幹嘛?”

顧臨痞痞一笑:“人瘦了,腰細了,倒是你的小屁股沒有掉肉,手感還是那麽好。”

杜以葦:“……”

“等我一下。”

杜以葦繼續走,沒理他。

顧臨拉住他的手:“這次不是耍流氓。”

杜以葦感到指間一涼,一枚指環套在他的手指上。指環上款式簡單大方,只有一些棱形花紋,閃着純白的金屬光芒。

“漂亮嗎?”

“漂亮。”

“街上十塊錢買的,你喜歡就好。”

杜以葦嘴角一抽,難以置信地看着他。

“不喜歡了?”

“怎麽會。”杜以葦難得主動地吻住顧臨。

我如果愛你,絕不像攀援的淩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愛你,絕不學癡情的鳥兒,為綠蔭重複單調的歌曲。

……

回到家的第一件事情。

上稱。

“茗熠,上樓去把你的體重秤拿來。”

徐茗熠雖然不明所以,但是馬上照辦,從房間拿出了薄薄的體重秤。

“真的要稱?”杜以葦艱難地開口,眼睛裏帶着懇求。

顧臨抱胸點點頭。

等到杜以葦擡腳的時候。

“把鞋子脫了。”

杜以葦很不服氣地瞪了他一眼,乖乖地脫下了鞋子。

顧臨看着指針差不多穩了下來:“嗯……瘦了八斤半……”

“八八八斤半?!”

發出尖叫的不是杜以葦本人,而是豐滿的照照,“你都這麽瘦了,為什麽還要減肥?”

杜以葦真想一頭撞死在這稱上,“茗熠,你這稱準不準?示數有沒有偏小?”

徐茗熠想了想:“是的,我這個稱的确示數有點偏小。”

杜以葦覺得生活又有了意義。

“大概輕150g。”

你他媽在逗我……

杜以葦下了體重稱,突然想到了一個很重要的事情。

“你怎麽知道我之前多重?”

“我上次看到了你的體檢單。”

杜以葦呵呵一笑,內心特別沉重。

沉重地拖着磨着,夜晚最終還是降臨了。

門上了鎖,窗簾也被牢牢地拉上了,封閉的房間裏香豔無比,顧臨正在踐行他說過的話,展開着一輪輪的征伐。

杜以葦雙腿大開躺在顧臨的身下,火熱碩大的性器将他的後面填的滿滿的,不留一點空隙。

“啊啊…顧臨,慢點……”

甬道裏緊致濕熱,只要摩擦到那一點,內壁就會抽縮蠕動,緊緊包裹着顧臨的硬挺。銷魂蝕骨的感覺幾乎要讓他失控。

他附下身,用力地吮吸着杜以葦胸前的粉嫩羞澀的小花蕾,牙齒輕輕撕咬,用輕佻地往外拉了幾分,把它玩弄到充血挺立,嬌豔欲滴。

“為什麽要去體檢?”

杜以葦有些神志不清,俊秀的眉眼間染上了情欲,睫毛濕漉漉的。劇烈的律動讓他不得不抓住顧臨的手臂才能穩住身子。顧臨每次都沖撞得又快又狠,杜以葦被他折騰得大口喘息,含糊地發出一些呻吟。

顧臨一邊頂弄着他,還不忘正事:“你為什麽要去體檢?”

體檢單上标注的日期正好是他們一夜情之後的第二天,答案顯而易見,顧臨明知故問。

顧臨忽然停止了律動,将粗長的性器抽出了一部分。

突如其來的平靜和空虛讓杜以葦無所适從,意亂情迷的臉上露出迷茫。顧臨強壓制住叫嚣的欲望,逼視着他:“你不願意回答,那我們換個問題。”

聲音低啞磁性,蠱惑至極。

“上次那條黑色的情趣內褲,你是穿給誰看的?”

杜以葦喉嚨裏輕輕嗚咽,筆直修長的雙腿難耐地摩擦着顧臨的腰際。

“想要我進去嗎?”

杜以葦輕輕地了點頭。

顧臨胸中升起一種被需要的自豪,低低地笑道:“那你先回答我,你是穿給誰看的?”

“你……”

被情欲浸染的聲音沙啞暧昧,帶着甘美的鼻息。

“可你之後就沒再穿過了。”

杜以葦第一次穿的性感小內褲實在是讓人血脈噴張。不過顧臨慢慢就發現杜以葦的衣櫃裏清一色全是純白內褲。

“以後可以穿給我看嗎?”顧臨輕輕啃噬着他的胸腹,語氣裏竟然隐隐有些撒嬌的意味。

杜以葦嗫嚅着被咬的鮮紅的薄唇:“……嗯。”

顧臨滿意地點點頭,挺着結實有力的腰杆,整根沒入,将身下的人狠狠貫穿。

“啊——”

刺痛和甜美同時襲來,杜以葦不受控制地呻吟出聲。

反複碾壓沖擊着最要命的那一點,一陣陣酥麻酸軟的感覺侵入他的大腦,

抽插的速度越來越快,體內的男器沉穩有力地跳動了幾下,杜以葦睜着失神的眼眸,下意識想要閃開,被顧臨掐住了腰。

“顧臨……不要再……在裏面了……”

滾燙白濁的男性精華再一次注入杜以葦的體內,液體攪動的聲音在封閉的室內異常清晰淫靡。

杜以葦粗重地喘息着,快感的刺激使他的眼睛水光滟潋,加上單薄白皙的胸膛和平坦的小腹上那些不堪入目的痕跡,當真是秀色可餐。

杜以葦知道顧臨在床上的潛力,見他還有要繼續下去的動作,連忙出聲制止: “顧臨,不要了……”

“這才是第三次呢,你忘了你瘦了幾斤了?”

“我明天還要去面試……”

顧臨頓了一下,抽出了仍舊直挺挺硬邦邦的性器,将杜以葦翻過了身擡高屁股,看到翹挺圓潤的臀瓣又狠狠拍了一下過了個手瘾,雪白的肌膚上立刻出現的鮮明的手掌印。

“嘶……疼……”

顧臨無奈地抱起他進了浴室,惡狠狠道:“這次就先放過你,下次一起補回來。”

來日方長。

我們都曾經在少年的時代裏飽受孤獨和痛苦,拼命地活着尋找生命的意義。

直到我聽到了你的聲音,像是蔚藍的海水親吻我迷途的足尖。

你的聲音溫柔動聽,演繹着一個個或悲壯或歡喜的故事,蠱惑着我在黑暗中沿着細細的耳機線摸索着靠近你,抓住一個與你同行的機會。

千千萬萬的人聽過我們的在虛拟世界中的故事,

但有些事情,小氣刻薄得只想與你分享。

【正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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