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費楠生不管趙涵內心多淩亂，花了一個午休的功夫，好歹将趙涵從左腳拌右腳的情況中解救出來，不說多流暢，總比原來和諧多了。
趙涵看過來的眼光既糾結又熱情。然而費楠生全不放在心上。盡管一再告誡自己，但他也能察覺出自己心裏不斷湧出的那股心急。已經要五個月了，每日裏被關在宇星公司接受各種訓練外，關于茹笙的線索卻絲毫摸不到。
他很想去找韓骞，卻知道對方不會給他任何幫助，他從來沒單純到以為自己一句“好人”真能感動對方，讓對方拔刀相助的。
會将自己安排在公司，估計也不過是為了方便就近看着吧。
費楠生猜對了大半。
作為一個經紀人韓骞此人算是娛樂圈裏的異類。非應酬不喝酒不泡吧，控制飲食之外定時抽時間健身晚上還不熬夜，好不容易有個煙瘾，還嚴格控制着，嚴于律己的比鏡頭前的各路明星還要厲害，生活不可謂無趣。
生活這樣無趣了，偏偏還長袖善舞，什麽話題都能聊兩句跟誰都能搭上線，也不知道哪來的親和力，一頓飯下來，再難搞的人物都能稱兄道弟。
更異類的是他帶藝人的方式。盛鴻奚是他入行帶的第一個藝人，兩個新手湊在一起，也不知道這人是怎麽做的，在一個個人人争相想進的靠譜劇組裏，硬是以一種虎口奪食的姿态，為盛宏奚争取了一個又一個角色，份量還一個比一個重，短短四年，盛宏奚從一個籍籍無名的新人，在衆人的錯愕中摘得了華語電影最高獎項金鳳獎的影帝。在那四年裏盛鴻奚零緋聞零□□，演技實打實的可視性增長，除了本身素質不錯，不得不說大半都是韓骞的功勞。就當衆人以為韓骞和盛鴻奚這對搭檔會繼續合作下去時，韓骞卻停止了和盛宏奚的續約，簽了個十八線女演員顧詩。
顧詩在和韓骞簽約前，知名度估計也就比網紅好一點。演過不少個女N配，擔任過廣告女郎，看着眼熟但誰也叫不出名字。這麽一個人，也不知道哪點入了韓骞的眼，踹了盛鴻奚後就捧了三年，硬是在圈內人目瞪口呆中将人捧進了四小花旦。雖然排名在最末，不過對比顧詩三年前的情況，無疑已是天差地別。
就在顧詩地位日益穩定的時候，韓骞又沒将顧詩的合約簽下去，反而撈出了個聞佳佳。只是這次沒有再續神話。
一個接連捧出兩個當紅明星的經紀人，除了長袖善舞外當然離不開手段了得。這樣的人怎麽會因為一句“好人”而出手幫忙？
事實上韓骞完全是想行個“拖”字訣。當時一時不查出手太重，費楠生的臉實在不好看。而且對方很聰明的知道要用這點來威脅他。韓骞當然不怕麻煩，但聞佳佳過世不久，手上雞毛蒜皮的事實在太多，麻煩當然是少一件是一件。因此當費楠生提出要他幫忙的時候，在韓骞看來完全是天賜良機，先把人緩下來，等傷好了一沒物證二沒人證，就算是握有話語權的記者，他先把人弄公司來，丢了工作沒了平臺，哪怕你說出個花來，也掀不起風浪。
費楠生果然一步步走進韓骞準備好的陷阱，事實上将人安排培訓的時候，這壞胚還打了招呼，隐晦的讓老師多“關照”下費楠生，在他的計劃裏，費楠生大概不出三個月就得離開培訓班。
一貫算無遺策的韓骞沒想到這次踢了塊鐵板。
費楠生在各科老師明裏暗裏的□□下居然堅持了下來，不但堅持下來，幾個老師還先後通過陳峰向他遞過話，中心意思比較統一“這小夥資質不錯，韓骞要是看不上，也給人一條出路，公司裏的其他經濟想收了。”
韓骞臉色陰郁的看着視頻裏兩個正研究舞步的人。等陳峰進來了，點着桌上讓陳峰收集的資料問：“你這沒搞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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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峰搖搖頭：“我一開始也吓了一跳，特地托人去美國那查，的确是斯坦福的博士。沒有聞佳佳這個事情，這會就留校了。”
“那他記者證哪來的？”
“手續托他同學辦的。報的是研究生學歷。”
看着資料上顯示的年齡24，韓骞一時覺得不知道說什麽好。
“沒想到還是個學霸。”
“嗯，這家夥腦袋據說特別好使，恐怕不好糊弄。”
韓骞心想還用你說，光看看這幾個月幾個培訓老師的反應就知道了。腦袋好，肯吃苦，形象佳，氣質還不錯，說起來，真是個不多得的好苗子。
“對了，我剛路過培訓那塊，看見劉成明去挑實習生拍廣告，把他帶走了。”
劉成明是公司的王牌經紀人，當然那是在韓骞沒出現以前，韓骞出現後，劉成明就被擠到了老二的順位，哪哪都被韓骞壓一個頭，早就恨韓骞恨的牙癢。
韓骞毫無形象的翻了個白眼：“什麽事都有這個姓劉的，一天不給我找不痛快就一天不舒服。穆芸那個廣告？”
“嗯，要幾個群演，公司就趁機拉把自己人了。”
韓骞又瞟了幾眼監控視頻：“行了，人一博士，不說腦細胞，腸子也得比我們多幾道彎，就別瞎操心了。”
陳峰聽出韓骞話音裏是不想再折騰人的意思，臉上生出一點點遲疑來。
“怎麽？”
“聞佳佳那事我查到點東西。”他拿出手機，調出張照片給韓骞看。
韓骞看了眼：“這不是上次醫生出的抑郁症複發的診斷說明麽？”
“嗯，改過。”陳峰手指點了照片，“乍看沒什麽，後來我發現病歷少了兩張紙，應該是被撕了。”
“查到誰讓改的了麽？”
“就是聞佳佳。跟醫生說自己想休息一陣，工作太累，那醫生是她影迷，禁不住她求，就改了。”
韓骞挑了挑眉毛，好看的臉上露出幾分邪氣來：“是我這兩年看人的眼光越來越差，還是這對雙胞胎天賦異禀，居然栽了兩回。”
陳峰沒吭聲，看得出來韓骞心情跌到谷底了。
“還有呢？”
陳峰在腦子裏整理了下，謹慎的說：“聞佳佳剛入行的時候被安排過飯局。肖千翔想包她來着。”
韓骞一臉你廢話的表情，他習慣于在簽約前将簽約對象調查清楚，除了聞佳佳還有個雙胞胎哥哥外，她大致的人際關系以及入行這些年雞零狗碎他都沒漏掉。
“肖千翔在半年多前找過她，不知道談了什麽，但應該是那之後沒多久她就找人改了病歷。”
韓骞的眉頭皺起來：“早跟她說有什麽事就跟我說，別瞞着，我來解決。結果倒好！這一個個，都那麽能耐，恨不得就升天了！”
然後聲音就戛然而止了，可不是升天了麽。
陳峰一聲不吭的在旁邊眼觀鼻鼻觀心，專心等韓骞發完脾氣。
韓骞摸了把臉，迅速讓自己冷靜下來，将事情在腦子裏過一遍：“聞佳佳不是那麽不經事的人，肖千翔不會對她有那麽大的影響。你再查查還有沒有別的。”
陳峰點了點頭。
“聞佳佳的合約都處理的差不多了，也該看看有沒有合适的人選，最近你可能要辛苦點。費楠生這，只要他不找麻煩就行。”他想了想，“我會看着他。”
話音才落，手機就響了起來。手機上三個大字，劉成明。韓骞略帶困惑的接通了電話，劉成明的聲音立刻就蹦了出來：“我說，韓骞你挑的什麽人啊！帶他出來拍個廣告他把馮總打了算怎麽回事！”
等韓骞和陳峰趕到醫院的時候，廣告商馮國生的傷口已經處理好了。韓骞一看，手法和自己上回揍費楠生的差不多，不過鑒于費楠生是個長期宅于案前的弱雞，造成的傷害要小很多。
至少馮國生的臉上還能看到眼睛在哪。
劉成明正一個勁的在旁邊陪不是，費楠生陰着臉在旁邊一聲不吭。
“馮總，您沒事吧？”韓骞臉上露出誠懇的關心。
馮國生一看韓骞來了，一把揮開劉成明：“韓骞，劉成明說這人是你看中的？我就碰了他一下，你看看他這态度！”
韓骞一聽立刻就明白怎麽回事了。這位馮國生任職于國內知名的化妝品公司，專管推廣這一塊。不知道是因為來來去去的美女看多了還是因為家裏娶了個河東獅，這兩年變了口味，就喜歡俊朗帥氣的男人。費楠生這副相貌很可能就這麽入了他的眼。
現在看來，這位馮國生的标簽還得加上敢做不敢當和惡人先告狀，韓骞用腳指頭想就知道他肯定用錯了動詞，是“摸”不是“碰”。
“馮總，這人是朋友托我照顧照顧的，我也沒想到他能那麽不懂事。您這臉不會破相吧？醫生怎麽說的？”韓骞轉頭問劉成明。
韓骞語氣關切焦急，看着劉成明的眼神卻淩厲如刀，意思很明顯，敢亂說話就得想好後果。
劉成明渾身一冷，下意識的回答：“醫生說沒什麽，修養兩天就好。”
韓骞滿意的點點頭，又去安慰馮國生：“萬幸萬幸。既然不用留院，馮總，這地方說話也不方便，要不咱們換個地方談談？我好好和您賠禮道歉如何？”
角落再隐秘，到底是在醫院，來來去去的已經有不少人投過好奇的眼光了。馮國生想了想，點點頭：“去桃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