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周雪兒沒預料到諸天佑那麽直接,看着諸天佑有點意外。諸天佑已經完全将周雪兒當成了蘇曉染,他将周雪兒擁入自己的懷中,用力得恨不得将對方嵌入自己的身體:“別離開我,求你,永遠別離開我。”
周雪兒被這突如其來的驚喜完全搞暈了,她忙不疊的點頭:“天佑,我永遠也不會離開你的!”
得到了肯定答複的諸天佑欣喜的吻上去,周雪兒暈暈乎乎之際就聽見有人大喊:“諸天佑,你在幹嘛!”
周雪兒昏昏沉沉的腦袋一下清醒過來快速推開了諸天佑。諸天佑冷不防被推開,就看見了站在周雪兒身後的諸天賜,白天諸天賜與蘇曉染在一起相視一笑的場景又在他眼前展開,他毫不客氣的上去一拳:“小染是我的!你別想搶走!”
周雪兒頓時睜大了眼:“天佑,你剛才叫誰?”
然而,失去理智的諸天佑已經和諸天賜打成了一團,誰也沒有回答她。
諸天佑到底是喝醉了,沒幾下就被諸天賜壓在身下,周雪兒驚怒之後卻又開始心疼被打倒在地的諸天佑,急忙上去拉架。
卻被盛怒中的諸天佑一揚手,推了出去撞在了廊柱上。
陸長哲:“卡!”
滾成一團的邱一明立刻起來,拉起了被壓在地上的費楠生。
費楠生滾得一身灰塵,道了謝後又問劉珩欣:“剛剛沒事吧?我好像下手有點重。”
劉珩欣雖然演技一般般,卻十分懂得如何讓自己避免受傷,笑眯眯的搖了搖手,就聽見陸長哲喊:“這幕過!”
劉珩欣驚訝的問道:“這就過了呀?”
這幕戲肢體動作比較多,演員把握不好,畫面很容易顯得雜亂,有時候因為肢體動作過大,跑出鏡頭也是常有的。拍個三四遍也不是什麽稀奇的事,然而一貫要求頗高的陸長哲居然一遍就過了。
陸長哲難得心情好,笑眯眯的示意衆人過去看回放。
等人到齊了,陸長哲示意攝像回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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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楠生是第一次看回放,總覺得透過屏幕看到的自己哪裏都很別扭。他抱着肩,縮在人群中,表情詭異。
等一遍放完,邱一明一把摟過他:“楠生,你老實說,你以前是不是學過演戲?”
費楠生一下子成了衆人的焦點,他搖了搖頭:“沒有,我覺得我只會讀書,沒什麽藝術天分。”
在場的人聽了,面目都有不同程度的扭曲。剛才回放大家都看到了,費楠生看着劉珩欣的目光,完全是一個墜入愛河的癡狂青年,對着邱一明時,眼中的嫉恨不甘完全表露無遺。
在那一刻,誰也沒有把他當成費楠生,他完全和劇本中的諸天佑和為了一體。
“難道你就是傳說中的,天生的祖師爺賞飯吃?”邱一明心裏帶了點小嫉妒,他一個學院派出身,向來被稱為這一批小生中的演技擔當。然而沒想到費楠生一個連野路子也稱不上的新人,演技居然一點也不差。
陸長哲心情好得不得了,看着費楠生熬紅的雙眼,爽快的拍拍他的後背,又拍了拍邱一明:“一明啊,你一個前輩,這麽誇費楠生,你倒是不怕他驕傲。”
陸長哲這是有心幫倆人解圍,邱一明立刻意識到自己剛才的失态,反應迅速的笑着點點頭。費楠生壓根沒意識到異常:“我沒覺得我會驕傲,怎麽看自己怎麽覺得奇怪。倒是邱一明,我覺得你上鏡比本人還好看。”
不得不說,費楠生有時候真的是根棒槌。然而這棒槌偶爾也會打對一個地方。
劉珩欣噗哧一下笑起來:“楠生啊,你這不是白說麽?一明哥可是出名的上鏡小王子。”
氣氛徹底松快下來,陸長哲心情好,一看手表:“今天就剩三場了,兩小時以內能拍完的話,晚上我請宵夜!”
在場的人都嘩啦一下開心起來,異口同聲:“楠生,靠你了!”
——接下來三場場場都有費楠生,每個人投在費楠生臉上的眼光大約從來沒有這樣熱切過。
費楠生果然沒有辜負他背地裏被人叫一條費的綽號,幹脆利落的完成了三場戲。陸長哲大手一揮:“走,宵夜去!”
現場嗚啦一聲,用一種前所未有的高效率将器材收拾完畢,呼啦啦一群人就上了各種小車。
費楠生神經放松下來,大腦進入迷離狀态。陸長哲拉着他上了同一輛保姆車:“我知道你累,不過大家第一次聚餐,你怎麽也去一趟,一會先走。”
陸長哲這麽開口,費楠生也不好再推脫。到了火鍋店門口,恰好劉珩欣也和助理一起進門,費楠生下意識的為劉珩欣将門拉開。
費楠生幾乎進去就被人包圍了,半個多月來和他有過接觸的人幾乎都對他印象不錯,尤其是陸長哲,眼見着原本略顯緊張的資金得到了緩解,對于這個功臣怎麽看怎麽順眼。
衆人圍着他敬了一圈酒,難得很有默契得願意讓他以茶代酒,每個人意思意思後,讓費楠生随意吃了點東西,陸長哲便痛快的放了費楠生一碼。
費楠生回到賓館關上門的那一刻就覺得自己仿佛已經散架了。他勉強維持最後一絲清明,指揮着兩條腿把自己運到了床上。
李友誼在一旁試圖幫忙,費楠生揮了揮手,指指旁邊的床,示意他去休息。暈暈乎乎了許久,他才覺得自己終于能從表演的狀态中慢慢的抽離出來。
費楠生曾今也為了做報告而熬夜,做模型的日子更是要沒日沒夜的投入其中,尤其在和導師一起做項目時,高強度的體力和腦力活動對他來說簡直是家常便飯。
然而這二十多天的生活讓他陷入一種從來沒經歷過的情緒中,他要花費大量的時間,一遍又一遍的研讀臺詞,要在臺詞中輾轉琢磨,要讓自己脫離出“自己”,進而塑造出一個活生生的“諸天佑”。
這種感覺于他來說并不享受,仿佛是找錯了殼的寄居蟹,從每一個關節裏透出不舒服。更遑論成就感這種虛無缥缈的東西。
半夢半醒之際,他渾渾噩噩的問:“茹笙,這就是你一直以來所過的生活麽?”
第二天早上難得陸長哲大發慈悲給他放了個小假——下午組織記者來探班,連軸轉了許久的費楠生臉色實在不好看。陸長哲對于網上洪葉粉絲掀起的浪潮也有耳聞,雖然對于這種變相的宣傳他不是很反感,但是萬一被搞糊了坑的還是自己。
這次記者探班,将費楠生以一個好看的姿态推出去,對片子的推銷是借力打力的一次最好宣傳。
韓骞到的時候費楠生已經在化妝了。
化妝師才來得及給費楠生打一點妝前乳,韓骞可以很清晰的看到費楠生雙眼下的陰影。
他遞了根煙給陸長哲:“陸導,您這下手也太狠了點,這都□□得沒人樣了。”
陸長哲接過來,把煙夾在耳朵上:“我這不也是為了對得起你拉過來的贊助麽。”
韓骞心裏呸了一口,用老子拉的贊助還這麽折騰老子的人:“您也悠着點,我回頭還靠他吃飯呢。這一出戲就給拍殘了,後頭我可沒法開飯。”
這話說得半真半假,陸長哲并沒有發現韓骞心疼中夾雜的那點微妙。他端詳了下費楠生的臉:“是有點黑啊。這臉也太嫩了。那個,韓骞你放心,何老師的化妝技術是有目共睹的,何老師,你再給他好好遮遮眼底。”
化妝師嘆了口氣:“陸導,這粉再上,一會楠生可不能笑了。一笑就得掉。”
說完,投給陸長哲一個略帶鄙夷的眼神。
陸長哲也知道自己最近為了趕進度,把費楠生折騰得有點過,不過韓骞也算他半個金主,自然不能在韓骞面前承認。
他打了個哈哈,一拉韓骞:“小韓,來,我帶你看看楠生的片子。”
韓骞順勢被陸長哲拉走,勉強來得及丢下一句:“你趁現在好好休息會,一會有得忙。”
化妝師大概從來沒看過那麽好脾氣的演員,一出道就能演男二的必定是有些背景的,而有背景的人必定會有些脾氣。即使沒脾氣的,碰上陸長哲這樣,連着二十來天每天只給四五小時睡眠時間的,多少也要長出點脾氣來。
但費楠生似乎是個面捏起來的,除了拍戲時臉上表情變化比較多外,其餘時間都一副面無表情的模樣。偶爾眼神有接觸,他也會略微點頭——開始劇組裏也不是沒有傳過他大牌的聲音,不過随着時間的推進,費楠生保持着一貫的表現,那些聲音也漸漸消失了。
畢竟這樣的工作強度之下,能換班的人都累垮了,更不要說費楠生這個無法換班的。
然而這人臉上仍是那樣,除了越來越重的黑眼圈和越來越疲憊的臉色,幾乎和開始沒有分別。別說發脾氣,連情緒也沒鬧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