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何麗麗看着費楠生眼皮半搭，硬生生憋回去了一個哈欠，一副淚眼婆娑萬分無辜的樣子。李友誼匆匆跑進來，遞給他一個保暖杯。
“楠生，你喝口咖啡提提神。”
何麗麗一伸手，将杯子從費楠生手上抽出來：“不能喝了，我看你一天灌三五杯下去，你的皮膚已經有缺水的症狀了。”
兩雙茫然的眼睛看着她。
何麗麗只好從自己的化妝包小隔間裏拿出一個塑封袋來。
“去給楠生泡點茶吧，雖說喝多了也不好，不過比咖啡好多了。”
李友誼感激涕零的接了過去，跑出去兩步，又折回來，拎走桌上的保溫杯。
費楠生道了謝，強打起來的精神不多時又渙散下去，面無表情的任由何麗麗折騰。
何麗麗盡可能快速而精細的給費楠生上了妝，将自己平時休息用的折疊椅放在了一邊。
“你躺會吧，我看時間還早。”
費楠生看了下時間，距離記者到達還有一個多小時，便不再掙紮，仰頭躺了下去。幾乎是立刻就睡着了韓骞跟着陸長哲看了半小時的片子，就聽陸長哲絮絮叨叨的誇費楠生誇了半小時。他心裏的那點不快算是終于被吹淡了點，結果一推開化妝間的門，看見費楠生蓋着一條很女性的毯子，枕着一個很卡通的枕頭時，眼皮又開始突突的猛跳。
李友誼抱着個保溫杯正一點一點的小雞啄米，突然覺得腦袋上被什麽敲了一下，立刻警覺的跳了起來，半夢半醒中對上了一雙熟悉的眼神，他反射性的申辯：“我沒偷懶！”
立刻被賞了個毛栗子。
兩人同時擔心的看看熟睡的費楠生，見他并沒有要醒來的樣子，同時放下了心。
虎背熊腰的李友誼，就這麽被韓骞拎着頸皮走出了化妝間。
“那些東西都誰給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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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友誼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什麽東西？”
“毯子，枕頭，床！”韓骞壓着嗓門咆哮。
“化妝師何麗麗借的呀！”李友誼不懂為什麽韓骞看起來比平時激動些，“她看楠生太累就給他用用，我回來的時候楠生就已經睡着了。”
李友誼的疑問太明顯，韓骞立刻意識到了自己的無理取鬧，然而這并不能阻擋他沖無辜的呆子撒自己的邪火：“一會記者來了，給他們看見了又是一通亂寫。即使記者不來，這裏來來去去那麽多雙眼睛，關鍵的時候，你一個助理得時刻小心知道嗎？”
李友誼腦子裏轉了一圈終于懵懂的點頭，誠懇的道歉：“謙哥，是我大意了。下回一定注意。不過現在記者也太扯了吧，何老師要是再大點能當楠生的媽了。”
韓骞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我們要杜絕一切可能性，現在娛記為了博眼球哪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韓骞騙完二傻子看了看時間，便進門叫費楠生起床。
嚴格來說，這應該是韓骞第一次看到費楠生半夢半醒的樣子。長而濃密的睫毛像扇子一般扇了幾下，慢慢睜開的眼睛毫無焦距，和平時略帶刻板嚴肅的範兒完全不同，是個完全不設防的大男孩模樣。
費楠生擡起手，才碰到眼睛便立刻放棄的放下，然後韓骞就看着他用力擠了擠眼，又小幅度的甩了甩頭。
“我眼睛一定出問題了，不然怎麽會覺得萌！”
“你說什麽？”大約是剛睡醒的緣故，費楠生的聲音還有點沙，韓骞聽着莫名帶了點有人用羽毛掃他耳朵的特效。
“起來吧，外面記者已經到了。別遲到了讓人有文章可做。”韓骞三步遠外給費楠生遞水，聲音硬得恨不得在地上砸出坑來，“把眼屎擦幹淨。”
費楠生看着他探着身子的別扭動作，只當他情緒化的毛病又犯了，自己起身把水撈過來，一口喝幹。
“化妝我一點也不習慣，總覺得臉上罩了個罩子。也不敢碰臉，就怕把妝弄花了，還得補。”他仔細照了照鏡子，“沒有眼屎啊。”
韓骞對着費楠生純良又無辜的眼神，心裏邪惡的念頭此起彼伏的滋長，表現到嘴上就是肆意找茬：“是麽？可能是你眼角長得太開，剛掉了吧。”
費楠生：“……”
“這張紙上的問題你記一下，待會就照着上面的回答。”韓骞給他一張寫得密密麻麻的A4紙。
費楠生接過來掃了下，快速的一目十行看完。
韓骞對他這種掃描儀似的看書形式早已見慣不怪。等他看完了，将紙收好，帶人一起去片場。
按照慣例，為了配合記者采訪，會特意安排男女主角排一兩場簡單的鏡頭。費楠生到的時候，就看見邱一明和李亞楠正被記者裏三層外三層的圍着攝像。
兩人在外面等了一會，劉珩欣也到了。
“楠生，謙哥。”劉珩欣款款走過來，“你們挺早呀。”
“也沒有，才到。最近很辛苦吧，我看你都累瘦了。”韓骞大概沒有不熟的人，跟誰都一副熟稔的樣子。
“是嗎？看來我不用刻意減肥了。”
三人正聊天，忽然就被一陣閃光燈包圍。費楠生只覺得被閃光燈刺得睜不開眼，但培訓之一便有對着鏡頭，哪怕閃光燈再刺眼也不能表現負面情緒的內容。費楠生只好努力撐着眼皮僵直的站着，并且迅速發現，劉珩欣和韓骞倆人都一副悠哉游哉的表情，劉珩欣擺着pose之餘，還有餘力和其中幾個記者打招呼。
幾個記者一邊拍還一邊指揮：“來來，楠生和劉珩欣再靠近一點。取個景！”
費楠生實在是被閃得眼前一片青光了，只好維持着一個不尴不尬的表情，直到邱一明他們拍完了，出來解救了他。
記者們明顯訓練有素，随着陸長哲介紹完畢，立刻分成了幾撥，将幾個主演團團圍住。費楠生第一次面對十幾個話筒，努力了好一會，才勉強都抱到了懷裏。
問題都是韓骞事先給他看的紙上的，費楠生跟小學生過堂一樣，背完了所有答案。一路順順利利的，就在費楠生以為可以結束時，忽然有個記者問道：“楠生，聽說這次劉珩欣會向你獻出銀幕初吻是嗎？感覺怎麽樣？”
費楠生：“啊？”
這個莫名出來的問題顯然不在提綱範圍內，韓骞一眼就認出對方是一家叫深刻八卦的記者。
韓骞之前已經和所有要來的媒體都做好了公關，事先列定了采訪大綱。明明都已經事先敲定了，這家深刻八卦，卻忽然來這麽一手。
韓骞微微轉頭，看了眼正言笑晏晏接受采訪的劉珩欣。
這邊記者還在追着訪問：“感覺怎麽樣楠生？”
韓骞沒上前，淡定的從鼻子裏哼出口冷氣。
果然，費楠生對着那個恨不得跟他臉對臉的記者說道：“呃，沒什麽經驗，不知道應該有什麽感覺。”
費楠生意思絕對是自己第一次拍戲，然而聽在記者耳朵裏，不知怎麽就被聽出了玄外之音，另一家記者立刻跟進問道：“楠生，不會是你初吻吧？”
費楠生：“……”
這個反應實在是太過明顯，記者們沒想到今天一場慣例的采訪能挖出那麽個充滿樂趣的花邊新聞，現場哄鬧起來。反正看熱鬧不嫌事大，尤其又是永遠不嫌新聞多的娛樂圈。有這麽一個帶着點桃色邊的新聞，可比回去寫篇中規中矩的采訪稿有爆點多了。當即就有幾個記者跑去和采訪劉珩欣的同事通氣。
場面一時看起來異常熱鬧。
劉珩欣很快便被同一個問題問住，驚呆了一下後，捂着嘴一邊驚呼一邊看向費楠生：“不會吧？”
很快連邱一明和李亞楠都知道了。邱一明仗着自己和費楠生最熟，毫不客氣的開玩笑：“怪不得他拍戲前很緊張的問我要怎麽辦，原來是這樣。”
衆記者簡直要沸騰了，一支支錄音筆恨不得戳到邱一明嘴裏去。
“一明，快說說怎麽回事！”
邱一明大概是第一次覺得自己風頭被搶掉了也不是什麽值得生氣的事。繪聲繪色且加油添醋的将當時的情景一說，不一會費楠生就又被記者追問：“楠生，你口香糖吃了麽？”
費楠生第一次被迫公開自己的隐私，卻沒辦法生氣，只覺得臉發燙。不少女記者被他這種毫不造作的腼腆成功圈了粉，說話語氣裏也少了幾分公事公辦，多了點親近。
但并不能緩解費楠生的困窘，他努力撐着張寫滿了生無可戀的臉，困難的說道：“吃了。”
簡短的兩個字成功的戳中了記者們的笑點，每個人都笑得樂不可支，一邊還要拼命轉動腦筋看看能不能再挖點什麽邊角料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