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站好後齊齊看着其中一個。
費楠生認出來，這就是在觀衆席上叫聲最大，一直自稱自己是“果泳”的那個。
“男神，我是果泳！你還記得嗎？”皮膚黝黑的大男孩小心翼翼的看着費楠生，眼裏充滿希冀。
費楠生問道：“是學海無涯嗎？”
“哇！果然果然，男神記得我！”猴子們又沸騰起來，一掃之前的拘謹，将費楠生圍在中間，争先恐後的介紹自己。
“我是尿上天門！”
“我是總有刁民想要害朕！”
“我是給哀家拖出去一丈紅！”
……
真難為這幫人，想這麽些名字，還一臉獻寶一般的在人前介紹。
“我在FACEBOOK上的名字也是費楠生，所以，論網名，我好像沒什麽可介紹自己的。我們可以彼此交換下姓名麽？”
一衆人終于意識到問題，釋放出來的那點本性又被呼嚕嚕關回去。領頭的果泳不好意思的低低頭，摸摸鼻子：“楠生你好，我叫郝嘉文。”
于是費楠生認識了申華濤，孫淼，錢蕾等等。
由郝嘉文出面，費楠生終于知道，這群猴子，哦不，他的小粉絲們終于高考考完，趁着成績沒出來前，投身追星浪潮。
從小道消息打聽到費楠生會參加這集錄制後，便費盡心思的搞入場券。沒想到韓骞手緊，一張應援券都沒露出去，只好另辟蹊徑，從柏木楊的粉絲群那弄了幾張。
“票不多啊，又是在別的陣營，我們就挑了聲音大的來。效果不錯吧？”錢蕾話說完才想起來費楠生開場的分貝問題，很小女生的吐了吐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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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怪一個頂三的大嗓門。
費楠生對于和這些後青春期的少男少女們相處方式，一直停留在對方提問他負責解答的階段。換句話說，如果把場景放到他熟悉的自習室或者實驗室，大概能駕輕就熟。反正大家都不說話，一說話就是有的放矢。
此刻費楠生卻有點手足無措的感覺。對方對他的歡喜和崇拜太明顯，費楠生覺得自己實在擔不起這樣的感情，只能靜靜聽着這幫孩子獻寶一般的說話。
“男神，你是不是緊張啊？”錢蕾到底是女孩子，很快發現了端倪。
“應該是吧。”費楠生也不否認，“我不太會和人相處，也不會說話。”
明星對于崇拜他們的粉絲來說，因為存在偶像光環，都頗有點無所不能的意思。長得好叫顏值高，長得一般的叫氣質出衆，會說話的叫情商高，飙了髒話的叫真性情，懂得多一點叫學識淵博，沒常識叫呆萌，對粉絲熱情叫親切，對粉絲愛搭不理叫高冷。
總之，偶像之于粉絲，是個不會犯錯沒有短板十足完美的人。
然而，費楠生現在說“我不太會和人相處，也不會說話。”一句話把自己拉下了那個人家給他架起來的神壇。
幾個孩子立刻褪去了最後的那點不自在和不好意思，郝嘉文又跟猴似的蹦起來：“原來你也緊張啊？我們也是，就怕說錯什麽。”
……你們說錯的已經夠多了。
孩子們無形中覺得費楠生更親切起來。其中幾個手舞足蹈的，看樣子就要和費楠生勾肩搭背起來。
“原來你們在這啊！”門口傳來一個清脆的女聲，正是節目的助理。她快步走到衆人面前，不好意思的對費楠生抱歉，“我也沒想到他們會趁我不注意跑過來，沒打擾到你吧？”
“怎麽會，很有意思。”
韓骞跟在後面悠哉游哉的進來，一臉驚訝：“喲，這麽多人啊？剛才謝謝你們給費楠生加油啊！渴不渴？來喝點水。”
韓骞一臉親切的招呼李友誼給這幫孩子送飲料。
誰知他一貫好用的親民手段這次一點沒見效。幾個半大孩子直勾勾看着他，有幾個比他還高，被俯視的感覺讓韓骞頗不自在。
郝嘉文問：“你就是男神的經紀人？”
見韓骞點頭，郝嘉文帶着點痛心疾首：“你能對男神好點麽？”
韓骞：“啊？”什麽情況？
“以前聽說韓國那邊的經紀人嚴厲，沒想到你也不差！男神連微博自主權都沒有！太不人道了！”
韓骞：“……”
女助理一臉尴尬的過來：“別瞎說！韓哥，他不是那個意思！那什麽，都這麽晚了，再不回家你媽該着急了！”
一群人被尴尬的助理趕鴨子似的推走了，郝嘉文臨走前還不忘回頭喊一句：“別欺負我男神！”
韓骞維持着一個虛僞至極的笑容：“好。”
門關上後韓骞轉身看費楠生，費楠生下意識退了一步，一臉防備的看着對方。
“你這是做什麽？”韓骞啧啧的搖搖頭，“我真欺負你了是怎麽着？”
費楠生心裏，韓骞是個陰晴不定八字不合的存在，很難判斷他什麽時候發作更年期綜合症。
費楠生默默的看着韓骞，一雙眼睛如黑曜石般，仿佛能将人的靈魂也吞噬進去。
韓骞覺得自己的心又被勾動了一下。他清了清嗓子防止自己失态，假裝忘了自己剛才說過什麽：“走吧，該回了。”
節目很快就播出了，正直網上有關于費楠生追求劉珩欣倆人戀愛的傳聞蓋棺定論的時刻。費楠生在節目上的一番抱歉無異于在燒得通紅的火爐上澆了一盆冰水，廣大八卦群衆一時都有點蒙。
史雨辰反應迅速，立刻發通稿控訴控訴不良人士居心叵測，劉珩欣明明和費楠生只是朋友關系，卻硬要往男女關系上扯，實在是用意不良。
韓骞看着通稿感嘆：“所以對有些人，除了用對方法以外，其餘例如友好邦交之類，統統都是無用功。”
陳峰問：“方法是什麽？”
韓骞打開抽屜，拿出一個牛皮紙袋扔給他。陳峰打開一看，果不其然，劉珩欣的照片在裏面。
陳峰看了幾張：“可真夠清晰的。”
“可不麽，吳不知那家夥在相機上的投入都破千萬了。就指望這些照片回本呢。”
“這些花了多少錢？”
韓骞露出個肉疼的表情：“別提了。坑了我不少。不過能讓史雨辰幹脆利落的閉嘴，這錢花得也算值了。”
陳峰想象了一下史雨辰一貫高傲的臉上看到照片時出現的表情：“不夠意思啊，也不叫上我。”
韓骞把牛皮紙袋收回來：“別急，她知道我手上有這些，只要碰上了，總有機會給你欣賞的。”
費楠生對這些水面下的暗流湧動毫無察覺，只慶幸戲份終于拍完，可以松口氣。等陸長哲一說殺青，就被韓骞拎進了一個錄音棚。
費楠生立刻想起來，韓骞給他安排試音的這件事。
他猶猶豫豫的對韓骞說道：“我不行。”
這可是新鮮事，韓骞認識費楠生那麽久，沒聽說他有短板的。他混不在意：“沒事，反正有後期可以幫你修音。”
韓骞拉着費楠生，樂呵呵走進去：“來來來，我介紹下，這是歐洋，公司首席制作人。”
費楠生和歐陽握手：“歐陽先生你好，我……”
歐洋呵呵一笑，打斷他：“我姓歐名洋，不是複姓歐陽。”
“啊，歐先生，我唱歌……”
歐陽又一次打斷他：“沒關系，聽完音色我會做相關培訓。再說，現在都可以修的。從我手上出去的唱片，沒有說不好的。”
“我不懷疑您的專業水準……”
“沒關系，不懷疑就好，我先聽聽你音色。進去帶上麥。”
“但是我……”
“沒關系，別緊張，就跟平時唱歌一樣就行了。”
歐洋大概是從來沒有聽完別人說話的習慣，費楠生幾次三番被打斷，趕鴨子上架一般被逼進了錄音室。
不得不說韓骞做事很靠譜，給費楠生選的歌都是約翰丹佛的《take me home country road》，完全不用擔心費楠生不會唱，也不用擔心歌曲太難，讓費楠生有壓力。
然而，等費楠生唱出第一句“almost heaven west virginia”後，錄音室的人，除了費楠生本人，全都石化了。
費楠生發音不錯，完全不會有口音問題，歌曲節拍也掌握的毫無問題，每一個音都精準的踏在了點上，然而，沒有一個音在它應該待的聲調上。
大概只有上竄下跳，匪夷所思，出其不意才能概括。
從費楠生的視角看過去，每個人的動作是僵硬的，表情是凝固的，仿佛是被按了個暫停鍵。
費楠生想停下來，不過音樂還在繼續，外面也沒人要他停的樣子，便繼續跟着音樂唱下去。兩分多鐘的歌，沒有一個人出聲打斷他，也沒有人交頭接耳，大家維持着姿勢，保持着靜止，用複雜的眼神看着他放下耳麥走出來。
韓骞簡直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費楠生不好意思的開口：“音準這個問題，好像是因為大腦內部的某個區域來控制的。”
歐洋生無可戀，被一首南腔北調的歌折磨了兩分鐘的聽力，他的眼中失去了光澤：“所以呢？”
“我的音域控制部分可能有問題，所以我恐怕無法控制音準這個問題。”
歐洋總算能緩過來，用一臉你他媽逗我的表情問：“你不早說？”
費楠生很想說自己早試圖解釋過，不過一直沒人給他這個機會。但浪費了對方的時間的确是個事實，只好誠懇的說道：“我很抱歉。”
韓骞站出來：“歐老師，這事得怪我。我聽他聲音不錯，還以為拜托您□□下，能有點成績呢。沒想到……”韓骞尴尬的扯了下嘴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