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費楠生的臉再度能見人已經是一星期過後,期間溜出院去,就着臉上的傷補了幾組鏡頭。顧詩那天發微博說探望費楠生,過後卻只有一句楠生還不錯就沒了消息,網友嗅覺異常靈敏,立刻分析出有了狀況,當事人又根本不出來辟謠,一時間各種揣測滿天飛。
韓骞對于那些謠言視而不見,并且頗有點樂見其成,鬧得越大,躲在暗處的臭蟲才越忌憚。何況他正忙着對付溫寅,這臺行走的人名幣粉碎機大概不知道何為廉恥,韓骞找人跟着他拍了一連串讓人不忍直視的照片,居然也沒吓唬到他——一副花邊新聞不過是給男人增添資歷的樣子,甚至大言不慚,現在鬧得越難看,越方便以後華麗轉身,謝謝韓骞成就他浪子回頭金不換的名聲。
面對一個直立行走的胎盤,韓骞忍了又忍才沒動手擰斷他纖細的脖子。
溫寅他爹溫文祥并不比他好多少,吃喝嫖賭樣樣不缺,事業有多成功,做人就有多失敗,溫家夫人一早就被氣死了。沒了娘的溫寅從小跟着溫文祥,倒是青出于藍。
把照片甩到溫文祥面前一點用都不會有,頂多拿份錢,還要防着這孫子報警說你敲詐。韓骞坐在車裏,看着開着跑車呼嘯而去的溫寅,一臉冷色。
“我們要不要賭一把?”韓骞沉聲問陳峰。
“賭一把?”陳峰會意,“要是他不是怎麽辦?”
“肖千翔能想到給針筒裏灌毒就不會幹淨。”韓骞的聲音很冷,“一個坑裏出來的,怎麽可能會只髒一個。”
“但是……如果把李欣悅牽扯出來怎麽辦?”
“那就要看她自己了。如果她蠢到連什麽東西不能碰都不知道,我保她幹嘛?只要她沒碰過,把溫寅那些事爆出來,他都臭成這樣了,到時候想脫身還不容易?”
韓骞手指有節拍的敲打着方向盤:“找機會客串一把朝陽群衆吧,能把他弄去尿檢就行。”
韓骞從來不喜歡賭,他行事作風一貫是要求萬無一失。可是眼下費楠生的事着實刺激了他一把,他失去了派人跟着溫寅找到證據然後再威脅對方的耐心,如今他只求速戰速決。
機會來得很快,溫寅這種人,三天不泡吧估計渾身都要瘙癢。陳峰淡定的把按在他車上定位器收回來,順便放了輪胎的氣,然後通知人扮演了一回知情群衆。
報警後的五分鐘,溫寅幾個人果然從裏面跑出來,慌慌張張的上了車,一腳油門下去,車子歪着身子一腦袋的撞上了牆。
“希望你有系安全帶的好習慣。”陳峰吹着口哨離開了現場。
墨澤的公子哥出車禍進了醫院,算是個不大不小的八卦新聞,本來也沒什麽人關注,反正這幫不争氣的二世祖,鬧起新聞來總也跑不出那幾樣。然而出院後沒回家直接進了戒毒所,這就值得寫一番了,媒體莫不聞風而動。
正直墨澤要收購海外一家老牌辦公用品公司,溫文祥歐洲國內兩地跑,接受各家雜志采訪,大談特談中國文化,一派優秀企業家風範。
國內媒體的消息被公司的公關部迅速蓋下,卻沒擋住外媒的報導。上脫口秀接受訪問,大談特談企業文化脫胎于中國傳統的溫文祥,卻冷不防被主持人一句“你兒子吸毒你怎麽看?”給當場問蒙。
韓骞看着視頻裏溫文祥瞬間漲成豬肝色的臉,嘴角綴着抹嘲笑:“把他那些放浪形骸的樣子放出去,我要他翻不了身,看看他怎麽浪子回頭。”
墨澤的公關部正營造溫寅初回國內,是個交友不慎被人暗地下藥的無辜乖寶寶,然而一票路人跑出來,甩出各種有板有眼有真相的爆料,讓墨澤部的前期公關不但泡了湯,還直接被人打了臉,股價嘩嘩的跌了一路。
溫寅在戒毒所裏一時半會出不來,墨澤也有一地的雞毛要收拾,□□乏力整不了幺蛾子。韓骞的心情終于略見了些陽光,安排妥當後飛回了費楠生身邊。
相對于網上的沸反盈天和韓骞的繁忙,費楠生這幾天要多悠閑有多悠閑,吃飯看書睡覺就是他全部的日常。韓骞過來的時候他正在收拾東西,行李用一個旅行袋就能裝滿。
韓骞接了人出去,半路接到了陳鋒的電話,陳鋒的聲音從擴音器裏出來:“溫寅把肖千翔供出來了。”
韓骞挑了挑眉,想不到溫公子還有這個意外之喜送給他:“怎麽回事?”
“具體要等以後才能問,目前能得到的消息只有這些。肖千翔已經被帶去做尿檢了。”
那幾個來綁票的人,查不到一絲與肖千翔的聯系,卻沒想到韓骞無意間幫了警方一把,讓跟鐵桶一般的肖千翔終于也有了一絲縫隙。
“沒關系只要能有機會逮他就行,哪怕暫時沒有什麽實質性的進展,只要他能進去,我好歹能安心點。肖千翔他爹呢?”
“老頭去年就進了醫院,腎功能出現了障礙,一直在透析。”
韓骞心情大好:“行了,你盯着吧。有消息再通知我。”
車子開着廣播,調頻是當地的音樂電臺,正放着《問佛》的主題曲《尋路》。
“哎,如果現在背景音樂再喜慶點就完美了。”韓骞笑着對費楠生說道,“偏偏是謝君奕這個煞風景的。”
“我覺得倒是很應景,茹笙那麽喜歡謝君奕的歌。”
“茹笙從來也沒跟我說過喜歡謝君奕,不然起碼可以給她撈個MV女主角當當。”
費楠生想起了那天被謝君奕堵在廁所裏的情景,直覺的皺起了眉頭:“也許她只喜歡謝君奕的歌。無論如何,沒有接觸過也好,否則知道謝君奕是那樣的人,她會傷心的。”
韓骞笑了下:“圈裏什麽情況,茹笙比你清楚得多,就謝君奕來說,也沒賣過什麽好男人人設,他是個什麽東西,茹笙一定看得比你清楚。”韓骞趁着等紅燈的功夫捏了捏費楠生的下巴,“要說情商,你家茹笙能甩你一百條街。”
“那是當然,茹笙從小就比我聰明。”費楠生往後躲了躲,“好好開車!”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盡心,韓骞心情大好,只是費楠生複工的第一天,就要和顧詩拍吻戲,讓他心頭小小的膈應了下。尤其是顧詩那個二百五,上了妝後本來就顯得豔麗,還要笑得一臉得意,更是讓韓骞看她哪都不順眼。
顧詩還是那天的紅色宮裝,手裏拿着杯黑咔:“骞哥,來看我們拍戲呀?”
韓骞一臉的假笑:“嗯,顧老師辛苦。”
“不辛苦不辛苦,說起來,今天也就和楠生拍場吻戲。”她湊近韓骞,低聲問,“你會嫉妒麽?”
韓骞看了她幾秒鐘,确定這人一定知道了什麽,他也不回避,同樣壓低聲音:“不嫉妒。”
“真的?”
韓骞意味深長的看着她,還不等顧詩再鬧,何其舟就找人來叫她過去。
何其舟正在看手上的道具劍,自從出了費楠生的事後,每次要用到類似道具,何其舟都習慣性的自己看一下。他把劍遞給顧詩:“一會吻戲就借個位行了,你先試試劍。”
“啊?”顧詩這才明白韓骞的眼神是什麽意思。
何其舟沒發現她的驚訝,以為她也高興于只要借位就行:“楠生說他傷口還沒完全恢複,借位方便一些。”
顧詩遠遠的看了眼韓骞,對方果然正一臉燦爛的看着她。狗男男,顧詩在心裏暗呸一口,對着韓骞翻了個大大白眼。
一切都進入了正軌,費楠生落下了二十天的戲,不過幸好拍的是電影,相對于電視劇來說節奏要慢很多,補的戲份雖然多些,但至少也比當初的《情難忘》要好不少。唯一的壞消息是,肖千翔的尿檢居然是陰性,這一點讓韓骞非常失望,但顯然溫寅比他更失望。深受刺激之下,一口咬住毒品來源是肖千翔。即使肖千翔尿檢沒有問題,也一時半會出不來。
韓骞挂了電話,一臉的不可思議:“我從小起就以為他是個二百五,看來一直都是我看走眼了。這孫子城府居然這麽深。”
費楠生翻着劇本,在已經滿是記號筆的本子上寫寫畫畫,聞言擡起頭來看韓骞。
韓骞頗有些無奈的丢了手機:“原以為這次能讓他露出點馬腳來,誰知這小子居然把自己摘得那麽幹淨。平時一副不着四六的樣子,做起事來卻這麽滴水不漏。”
“那茹笙的手機找到了麽?”費楠生合上劇本問道。
“沒。”韓骞搖搖頭,“大海撈針。”
費楠生一臉沉思:“我那天一直有個疑問,茹笙喜歡謝君奕的歌是她親口告訴我的,但是,你和她一起那麽久卻毫不知情。”
韓骞想了想:“我還是知道點的。我看過她mp3上的目錄,幾乎全是謝君奕。”
費楠生沉默了片刻:“她不和你提,卻總對我說,‘哥哥你一定要聽聽我的謝君奕的歌’,我原本都以為她喜歡的是謝君奕,直到我找到了她的日記。”
“你等等。”韓骞打斷他,“剛剛你說茹笙怎麽說的?”
“你一定要聽聽我的謝君奕的歌。”
韓骞的眼神犀利起來,立刻打開了筆記本,趁着啓動的功夫問費楠生:“你後來聽過麽?”
“斷斷續續聽完了。”
韓骞将筆記本遞過來:“你知道她的賬號密碼麽?”
費楠生找了找,點開一個音樂軟件,然後快速的輸入賬號密碼登入:“茹笙幾乎在所有的聽歌軟件上都建了歌單,我看過,幾乎都大同小異。”他點開名為“謝君奕”的歌單,一連串的歌名出現在屏幕上,“我聽過兩遍,除了覺得有些歌好聽,也沒發現什麽。”
韓骞拿過筆記本,細細的研究歌單,的确都是謝君奕的歌,沒什麽特別。他想了想,“你再開其他幾個我看看。”
費楠生将韓骞筆記本裏有的音樂軟件全部打開,将歌單部分全部截圖,然後快速用軟件拼接到一張圖片上。兩人将五張圖片對比完,彼此看了眼,同時在對方眼中看到了驚訝。
歌單看似随機排列,然而無論哪個歌單,第二首,第五首,第九首,第十一首,曲目必定是相同的。韓骞看了看四首歌,《一廂情願》《你我他》《明天》《夜那麽美》,他開了軟件點從《一廂情願》聽起。然而還沒有放完,就被費楠生按了暫停。
“不用聽了。”費楠生聲音有點啞,“是個日期,2011年9月5日,是我在社交網絡上找到她,給她發郵件的日子。”
韓骞用手輕撫着他的背:“所以,也可能是個密碼。楠生,好好想想,會是哪裏的賬號,茹笙在那裏,一定放了很重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