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二張:煙籠寒水月籠沙(下)
玲兒坐在屋外的臺階上看豐雪送她的畫,長這麽大還沒人把她放到畫裏面去過,展開了紙張四角,極為珍視地撫平了褶皺。
畫上忽然罩了一片黑影。
“大夫來了嗎?”
忽地從地上彈起來,嘴裏應道:“杜先生!來了、來了…在裏面…”
杜少審性子急,但待人并不嚴苛,瞟了一眼玲兒,面上的表情還是十分寬厚的:“緊張什麽,又沒罵你…雪少爺昨天睡得怎麽樣?”
視線掃到玲兒手裏捧的畫上,忽然凝住。
“許是心裏有挂念,前半夜一直嘆氣,子時以後才慢慢睡着了…”
杜少審聽着她說話,眼神卻沒辦法從畫上移開,玲兒見他如此,連忙把畫捧上去,“這是雪少爺昨兒個賞的…”
看清楚了畫上的山水和人物的輪廓,杜少審臉色一沉,笑也笑不出來,十分僵硬地把畫推回去:“賞你你就拿着,給我幹什麽?難道我會和你個小丫頭搶不成?”
玲兒讪讪地收了畫,準備躬身退下。
然而杜少審在半路又把她叫住,“畫上畫的人,是你?”
“是…”
“雪少爺以前什麽時候見過你?”
“是昨兒現畫的…”
“哦。”杜少審吞了個音,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行,下去吧。”
轉身掀起簾子,準備向豐雪“要賬”。
豐雪剛剛看過大夫,等着廚房煎藥。手裏拿着一張人體比例圖在描,看見杜少審進來,抓起一張寫好了字的紙,遞過去。
杜少審一喜,以為豐雪是心情好,送畫作禮物,會人人有份。
然而薄薄一張莎草紙落在自己手裏,只是一行簡單的“我什麽時候回家”。
“在這住不慣?”杜少審把紙捏在手裏,皮笑肉不笑地繞着豐雪的書桌轉了一轉,給他準備的書房他不肯去,還和從前一樣喜歡早起在床邊就開始描摹。
最後停在豐雪一側,腆着湊上去,看他提筆寫字。
剛寫了“不是”,筆和紙被一起壓住,挑開了最上層,露出下層繪畫的草稿來。
“這是在畫誰?能送我嗎?”
豐雪不假思索地搖頭,沒心情跟他讨論風花雪月,抽出另一張紙,準備繼續寫。
然而紙又被壓住,筆也被抽了。
“給我畫張畫,豐雪。”不容商榷的語氣。
豐雪惱了,推了他一把,這杜少審簡直得寸進尺,他憑什麽命令他?
杜少審把筆還給他,語氣緩了緩,有點委屈似的解釋:“你都給丫鬟畫了,我也要一張都不行?”
豐雪把畫紙團了,扔得遠遠的,杜少審不聽他說話,那他也不給杜少審畫畫。少爺脾氣上來了,把審時度勢丢到了爪哇國。
杜少審因着憐愛尚存幾分耐性,走過去撿起了紙團慢慢展開,重新擺到了豐雪面前。
圈住豐雪的椅背,像把人整個壓進懷裏。
“畫。”他對豐雪重複道。
豐雪提起筆,在杜少審期待的目光中,落在紙上一把大叉。
畫毀了。
杜少審雙目赤紅。
緊接着豐雪伸出手,幹脆利落地兩下,把紙也撕了。
意思很明白,“撕了也不給你”。
杜少審一掌拍在桌子上,揪着豐雪的領子把他提上桌面,壓住了那一團碎紙。
玲兒端着藥進來正撞見這個場面,吓得跌了藥碗,轉身跑出去。
豐雪聽到瓷器碎裂的聲音,伸手朝門邊抓了抓。
手腕被按住。
“沒人救你,豐雪,你只有我。”
杜少審發瘋了似的親他,一邊親他,一邊拉下他長褲。由着他的腿亂撞,一邊是桌子,一邊是杜少審的身體,上天無路入地無門,雪白的兩條細腿磕得青青紫紫。
下身被握住的時候,久違的恐懼籠罩了豐雪的神經。
“不要!”聲嘶力竭地吼出來了,滿口都是血腥。
臉繃得慘白,渾身爬滿了汗。
杜少審把他整個地含了下去,手指按在他的大腿內側,發現他被桌子硌出的紅印,綴在皮膚上,像開了花。
豐雪的後腦磕在桌沿上,表情有點空落落的呆滞。
“哥哥…我怕…”杜少審像豐因一樣,要把他的魂都吸走了。背心和胸口都很冷,渾身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