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七張:少年自負淩雲筆(中)

“筆身是骨頭,筆尖是發絲。寸寸相思綿綿意…他們都說,我瘋了。”只見“杜少審”把毛筆撿起,撫過經由工匠細細雕琢過的紋路,輕輕笑了一聲。

“這骨頭是壞的,脆,我請人向裏面灌了鉛。為了防止高溫腐蝕,又做了一層防護,工藝很難得。聽說你在歐羅巴學畫,用得上筆,我當然就給你做一支。最開始你畫畫,還是我教的呢。‘勾青’,還記得嗎?”

豐雪握緊了座椅扶手,除開了障礙,卻更不敢去看。勾青筆法是豐因自己領悟出來的一種技巧,簡單易學,開啓了他對繪畫的興趣,後來他又教過傅柳姜,豐因為此還發了脾氣。那時候就該看出來的,豐因不喜歡傅柳姜。

“四年,阿雪,我每天都盼着你回來。”

“我早晨醒來不敢睜眼,我等着,等着朝兒告訴我,或許會有你的消息。我躺着,做夢,陽光曬到我的身上,從發梢爬到腳尖…太陽又落了,這就是一天…”

豐因的聲音裏藏着暗湧的悲痛,聽得豐雪心裏發酸,剛要開口,嘴巴卻被絲帕勒住,頭顱繃得後仰。

“可直到我死!你都沒有回來!”激憤之中猶帶嗚咽,那些痛苦的、掙紮的,在希望和絕望裏徘徊的日日夜夜,把思念煎熬成了不甘的仇恨。

“你知道最後我在想什麽嗎?我在想…一定要等你回來、等你回來,哪怕是化成了厲鬼,也要等你回來…殺了你!”

“但我現在不想殺你了,我有了更好的辦法來報複你。”

“我要你還債。”

豐雪嗚咽着,絲帕勒着他說不清楚話,一直難過得叫“哥哥”,兩腮蓄滿淚,争先恐後地往頸子裏落,長衫的扣子系得高,淚水落得到處都是,他心裏後悔,無形的疼痛也有如刀割。他不知道會這樣,也沒想過會這樣。這是豐因啊,是哥哥啊…

“對,我知道你怕疼。”豐因用絲帕在他腦後打了一個結,又撕裂他的長衫把他的兩臂反綁在椅背之後,“從小被人捧在手心裏,不舍得你磕着、碰着,嬌慣得果真像一片雪,怎麽會不怕疼呢?但在病床上荒廢的這些時日,也讓我學會一點:疼,開始也許熬不住,可疼得多了,就會習慣。”

豐雪掙了一下,出了一身的虛汗。頸子繃起來,汗珠由小滴凝成了大滴,密密麻麻地往下落。

“你瞧,把你慣壞了,好好的禮物送給你,你卻把它丢在一邊。總這樣輕慢,傳出去,別人會以為,豐家都是你這樣的人,給家裏丢臉。既然敬酒你不吃,那就只能吃罰酒。”

話音剛落,掰開了豐雪的兩條腿。

“不!不要!哥哥不要!阿雪好怕!”喊不清楚,身子拼命地往上彈。

豐因撫了撫他顫抖的腿根,“嗯”了一聲,似乎有所思量,放開他的腿,又去摸他的眼睛。

“現在可以看,筆才是我,我不會再讓別人碰你。”

說罷,筆尖掃了一下豐雪的眼睫,将他薄薄的一層眼皮向上挑。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豐雪腦中像繃了一根弦,被那綿軟的筆尖一掃就斷了。那是哥哥的頭發、哥哥的骨頭…哥哥、哥哥…

豐因把筆插入他的口中。

“好好舔,用舌頭求它,給我的筆道歉。”

“弄濕、弄軟,拿出你的誠意。光用嘴說說‘知道錯了’可不行。”

坐在他身上壓着他的腿,将他壓制得退無可退。椅子“吱吱嘎嘎”的響,像是被搖晃得十分吃力。兩個人貼得親密無間,豐雪能感覺到屬于杜少審的那一團火熱在豐因的催動下熱騰騰地壓住自己的肚子。

豐因大概是和這只筆有什麽關聯,他說他“聽得到”。

筆尖掃過喉嚨,又酸又麻,豐雪被一陣刺癢激得想吐,嘔逆起來,喉口軟軟地把筆尖夾住。豐因擒着筆,立即悶哼一聲…

不僅是“聽得到”。

那筆對豐雪的嘴唇而言則顯得太粗,費力包裹下以後把整個口腔撐得變了型。筆身漆黑,唇色豔紅,抽插幾番,漆黑之處便泛着水色,把上面雕着的雪花紋路也洇得出彩。骨質與齒間碰撞,發出令人耳酸的響聲。

越來越快了…豐雪仰着脖子也無法呼吸。

“杜少審”的眼睛興奮之下瞳孔泛紅,露出妖異的神色。豐雪的淚與痛帶給他無上的快慰。也許愛會随着生命一同消逝,看向豐雪那雙秋水盈盈的淚眼,卻只想讓他再痛一些。

“你騙我‘一次’,我要你還我一生。”

筆管抽出時引出一陣咳嗽,透明的粘液被“滴滴噠噠”地帶出來,豐雪連眉梢也被弄得一片軟紅。

豐因有一瞬像是準備貼上去親吻他,然而又立即咬住了牙,将自己退開。

停下來,打來井水替豐雪梳洗,似乎今天只打算做到這裏。又洗淨了毛筆,重新放回錦盒裏。

“該用午膳了,我帶你去翠雲樓。”發洩過後,又恢複成以往豐雪最熟悉的文質彬彬的模樣。夾起錦盒,正準備為豐雪把手臂解開,忽然“撲通”一聲倒在地上。

院外豔陽高照,正是一天陽氣最盛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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