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圖窮匕現
磷元素在空氣中遇熱燃燒,又因為比較輕,所以在刻字的凹槽處浮沉不定,遠遠看去,那些熒熒的藍綠色光團,顯得無比神秘。
月亮慢慢從黑影中露了出來,當銀色清輝再次籠罩窮山之巅時,那些人造的“神跡”也被山風帶走,消失在了幽暗的懸崖深處,只剩下幾點餘晖戀戀不舍得流連于草木和石縫中。
“大巫,椒圖長老,你們都看到了吧?”楚飛迅速從林子裏折返回營地,此時從小蝶手裏結果松明火把,一副剛睡醒的樣子,“我之前說的就是這樣一副神奇的景象。”
大巫雖然對他恨得牙癢,但這實打實的證據擺在面前,他不好再诋毀楚飛什麽,只得說:“我才疏學淺,不能很好得解釋這條神谕的意思,以我所見,應該把這條消息上報巫鹹國師,聽取他老人家的意見。”
楚飛聽出他這是想要拖延時間的意思,從這裏往西南去往巫鹹國的都城,往返至少需要十日,在路上不知他要生出多少事來準備翻盤。但根據系統給他的提示,大洪水來臨的日期是楚飛穿越過來的一個月之後,現在已經過去了将近一半,不能再拖了。否則一場席卷整個大陸的洪水過來,不光任務無法完成,楚飛自己也送了命,豈非倒黴?
“是應該禀報給國師,但我怕等到上頭給出指示,我們部落動身已經晚了,整個部落遷徙需要時間,事不宜遲。”楚飛将顧慮擺在衆人眼前。
“這……”重明故作沉吟,遲遲不語。
“椒圖長老您怎麽看?”楚飛有意識得尋找援兵。
“大巫和你說的都有道理。”椒圖長老拄着權杖,“我一個人也不好決定,不如先讓大巫派遣徒弟去王都送信,我們迅速回到部落和其他人一起商議後再做決定。”
“這樣也好。”重明當即派遣了一個徒弟,“窮山下去往南十裏有一個小部落,去那裏買匹快馬趕往王都。”
如此這般安排下去,因為天色甚晚,山中多野獸,所以衆人準備在營地睡到天明,方才返程。
楚飛睡了一會兒,昏昏沉沉中聽到外面傳來了嘎嘎的叫聲,仿佛數百只鴨子圍繞着帳篷鼓噪,他連忙坐了起來。
一股不祥的感覺自他胸中萦繞。那叫聲越來越近,阿山和阿鷹挨個帳篷叫了過來:“快起來,不要睡了。”
“你們聽到外面這大雁啼鳴聲嗎?”
到底阿山是老道的獵人,他連忙指出:“此時正值仲夏,并非雁群遷徙之時,在窮山上哪有這麽多的大雁聚集?”
交圖長老說:“我知道有一種妖獸,它的叫聲很像大雁。”
若貅頓時大驚失色:“不好,是諸懷。”
“諸懷是什麽妖獸?”楚飛在腦中問系統。
系統回答:“是一種長得像牛的妖獸,頭上有四根角,長着豬的耳朵,人的眼睛叫聲好像大雁啼鳴。這種妖獸是吃人的,我們要趕緊離開這裏才對。”
“大家快撤,帶上貴重物品馬上就走,帳篷不用收了。”重明連忙下令道。
衆人手忙腳亂,撿了一些東西,就往東方跑去。
他們前腳剛離開營地,那長得像牛的妖獸就從對面的林子裏沖了過來。
是一群諸懷,他們強有力的蹄子,得得地拍打着地面,四個角沖撞之處,帳篷被撕扯得碎布亂飛。但是,比牛羊畜群沖擊帳篷更可怕的是,這種妖獸喜歡食人肉,聞到人的氣味,雙目赤紅,更是朝着楚飛他們追了過去。
“快逃呀。”
人們驚惶地喊着。重明的徒弟,一個已經派下山去送信了,另外一個在衆人裏面腳程最慢,很快就被諸懷追上了。
只見為首那頭諸懷,用四只角往上一跳。小徒弟就像一塊破布往空中飛去。
他被甩在地上,肋骨可能是摔斷了,一時半會兒掙紮不起來,剩下的諸懷連忙圍了上去。一時間,咀嚼聲、人的慘叫聲伴随着濃重的血腥氣傳來。
白天還活生生的人,現在變成了一團模糊的血肉,這慘烈的現場對每個人都産生了強烈的沖擊。
阿鷹喊:“還愣着幹嘛,不想被吃就快跑呀!”
大家沒命地跑了起來,感覺那諸懷的腳步聲一直在身後追着,就仿佛死神的鼓槌,在身後急促的敲打,大家都生怕自己慢了一步,落在隊伍之後,變成諸懷們下一頓果腹的食物。
在跑過一小片樹林之後,眼看快要被追上了,若貅對衆人說:“我知道有一條近路,你們跟我來,我們想辦法把這些東西甩掉。”
他帶着大家往一處陡峭的石崗跑去,那一大片石崗好像一面屏風,橫亘在鷹嘴岩與對面的嶺頭之間。石崗上有一條狹窄的小道,大約是采藥人采走出來的,只能夠一個人側身前往。
“這種路我走不過去呀。”小蝶帶着哭腔說。
若貅說:“不用擔心,這條路看起來危險,其實只要走數十步,中間會有一個凹槽,沿着那個凹槽可以有另外的道路通過。”
大家一個個緊挨着石壁往前緩慢地挪去。大巫先走在前面,接着是椒圖長老和她的手下。再往後,若貅對着楚飛說:“九弟,我在前面拉着你,你小心走這段路沒問題的。”
雖然對楚飛本人來說,這樣的道路不算什麽,但是他也沒忘記這個身體的主人是比較柔弱的,所以他還是裝出一副感激的樣子,對若貅說:“謝謝四哥。”
若貅走在前面,伸出一只手。楚飛接住那只手,然後沿着懸崖走了過去。他走上懸崖之後,看到小蝶非常害怕,臉色煞白地跟在後面,就安慰道:“不要怕,抓緊我的腰帶,我們一起走,小心點,不會掉下去的。”
“嗯。”小蝶點了點頭,按照他說的做了。若貅看了楚飛一眼,眼神裏若有所思。
諸懷很快追到懸崖邊。這種狹窄的小路,像這種妖獸是肯定走不上去的,龐大的身軀面對着遠去的食物,只能無能為力,憤怒地發出雷鳴般的嘎嘎聲,然後用那健碩的身軀,不停的撞擊着岩壁。因為它們的撞擊,從岩壁上不停有小石子滾落下來,但自然的力量畢竟是強大的,再厲害的妖獸,也無法和整座石壁對抗。
再往前艱難的前行了十幾米之後,果然如若貅所說,石壁中間裂開一條縫隙,那縫隙中間堆砌着一些碎石,一直向上延伸。
前面的人已經攀着岩壁上長出來的野草和藤條,踏着碎石往上爬去。
若貅轉身對楚飛說:“我們接下來要沿着這段路往上爬,在石崗的頂端會有一條比較平的小路,我們可以從上面一直走到對面的嶺頭。
楚飛點了點頭,聽話的跟在後面,這一段路雖然碎石有些滑,但是比剛才還是好走很多,衆人漸漸爬到頂端。月光下,一條狹窄的小道出現在衆人面前,兩邊都是陡峭的懸崖,仿佛有一腳不小心落錯,就會跌落得粉身碎骨。但這個小道又比剛剛他們走的,要寬了那麽一點,一個人在上面走,倒是綽綽有餘的。
這條路走得枯燥而乏味,過了許久,衆人終于平安抵達對面嶺頭。那是一座怪石嶙峋的荒山。窮山雖名為窮,但山上林木蔥郁,植被豐富,也有衆多的飛禽走獸。因此周圍的部落居民很喜歡上山來打獵采藥。但這一處亂石山,卻和窮山其他地方不一樣,倒是有些名副其實得窮了。
山上光禿禿的,幾乎連草也不長,幾棵虬結的松樹,從石縫間生長出來。
“我怎麽覺得這裏有些古怪呢?”楚飛提了出來。
前方的椒圖長老也點頭道:“這裏有一股不詳的瘴氣彌漫,恐怕又是哪個厲害妖獸的巢穴?”
若貅将我們帶到這裏來是做什麽呢?剛才那諸懷又是為何突然造訪營地?楚飛心裏産生了懷疑。
“不瞞您說。”若貅開口道,“這山上确實住着非常可怕的妖獸,蠱雕,但我們只要不驚動它們,偷偷地從一側的山洞下去,我們可以從山洞一直通到一處安全的溪谷。”
“那山洞在哪裏呢?”
“前面那個黑黝黝的洞口是不是?”大巫用權杖往前指了指。
“沒錯,就是那裏,我們趕快過去吧。”
楚飛打量了一下那個洞口,就在五十米開外的地方,看起來不遠,心裏稍微放心了一點。
他們走在隊伍的中間,最開頭的,阿山和大巫已經到了洞口,大巫喊:“這個洞口被石頭堵住了。”
若貅憨厚地笑了起來:“啊,我差點忘了,因為了防止其他的妖獸跑進這條安全通道,我們在經過的時候都會找人用巨石把它封住。所有的勇士都過去幫忙把石塊搬開吧,應該很快的。”
這麽說了之後,所有的戰士都跑了過去,輪不到搬石塊的楚飛和小蝶,就在一旁休息。
“對了,九弟,我突然想到剛剛跑的急,松明和火把都忘記拿了,我身邊還有一些火石,我們去拾點木材用來照明,否則進洞太黑什麽都看不見。”
楚飛看了一眼,剩下的除了地位比較高的大巫,還有年紀較大的椒圖長老之外,還能使用的勞動力就剩下他和小蝶啦,其他人都在搬石頭。
因此,他也沒有推脫,而是跟着若貅一起走了過去。
因為此處草木稀少,所以最近的一棵松樹在百米開外的距離。若貅帶着楚飛還有小蝶走了過去。
撿了一會兒枯枝,若貅突然擡起頭擦了一把汗,他目光炯炯地望着楚飛,還微笑了一下,這笑容笑的楚飛莫名有些毛骨悚然。
“九弟,你看這是什麽?”
若貅突然伸出手中的枯空枝,用力地往松樹上一捅。一團黑色的東西從上面掉了下來,啪嗒,是幾顆蛋碎掉了,裏面的雛鳥掉在地上,焦急地叽叽喳喳着。
哪怕楚飛是個白癡,此時恐怕也覺出不對來了,這分明是,蠱雕的窩呀!
作者有話要說:
《山海經·北山經》:北岳之山,有獸焉,其狀如牛而四角,人目、彘耳,其名日諸懷,其音如嗚雁,是食人。
《山海經·南山經》:鹿吳之山,上無草木,多金石。澤更之水出焉,而南流注于滂水,水有獸焉,名曰蠱雕,其狀如雕而有角,其音如嬰兒之,,是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