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最後的黃昏
等楚飛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白天了。
他感覺自己躺在一個狹小的廂式空間裏面，下面墊着柔軟的獸皮，身上蓋着由某種禽類柔軟的絨毛織成的薄毯。這個空間時不時上下左右颠簸着。
這是一個行進中的車廂。
他不知道現在是具體什麽時刻，這個車廂是密閉式的，唯一的窗口也被用竹簾遮住了，只有金色的陽光從細小的狹縫裏投射進來，從陽光的亮度，還有投射在手上的溫度，楚飛推測這大概已經接近中午了。
車廂的門緊鎖着，楚飛出不去，他只好用手在門上輕輕擊打。不一會兒，門打開了，這車廂外面居然還罩着紗幔，看不清外面的風景，只一瞥間，楚飛感覺好像這輛車一些綠樹蔭蔽的道路上行走一般。
秦修傑一進車廂就把門反手帶上了，他手裏提着一個籃子。走到楚飛旁邊，将籃子放下。一反常态溫柔地攬着他的肩，坐了下來，對楚飛說：“剛睡醒，餓了吧？這是我讓別人幫忙準備的一些水果和烙餅，你先吃。”
楚飛雖然覺得對方的态度好像有些奇怪，不過腹中的饑餓使他更想先解決吃的問題，所以他從籃子裏拿出一張餅，開始就着新鮮的水果吃了起來。
楚飛吃起東西來很是優雅，秦修傑微笑地看着他雙手捧着一張巨大的烙餅，像個小倉鼠一樣在頂端小口小口地啃咬。白民國的餅非常的幹，楚飛吃幾口之後就有點被噎着了。
秦修傑伸出手在他背後輕輕拍着，同時遞過一個小巧的陶罐。
“這是新鮮的羊奶，你不要幹吃，喝點。”
“謝謝。”楚飛接過羊奶，先仰脖灌了小半罐，這新鮮綠色無污染的羊奶，味道非常美妙，楚飛把它全部喝完了。
吃飽喝足之後，楚飛問道：“我們現在是去哪裏？”
“白民國的人民一大清早就已經全部出發離開，現在我們正在往北方高原前進的路上。”
“赤蛇部落的人呢？還有小蝶在哪裏？”楚飛說道，“我得出去看看。”
他急着站起身來，但楚飛錯估了自己經過昨晚徹夜的瘋狂之後殘餘的體力。當全身的重量落在兩條腿上時，酸痛的腿一時難以承受，在車廂的晃動中一個趔趄，差點跌倒在地。
秦修傑趁機把他撈了回來，摟在懷裏。經過昨夜，再這般前胸貼着後背，楚飛只覺得心裏略微有些發毛。
“你幹什麽？”他掙紮着想要站起來，“我這只是躺多了，供血不足，站一會兒就恢複了。”
“別嘴硬了。”秦修傑替他揉着酸痛的腰部和大腿肌肉，“就你這樣還出去，你還是給我待在這裏好好休息吧，反正今天一天都在路上。”
楚飛搖了搖頭：“不行，我還是得去看……”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秦修傑一個翻身壓在身下。
“看來昨晚我表現的不夠努力。”秦修傑低下頭舔了舔楚飛帶着奶味的嘴唇，“只能現在好好彌補你了。”
“并不需要。喂——！”楚飛皺着眉頭，因為他發現對方已經輕車熟路的将自己的兩腿分開。
“昨晚你可不是這麽說的。”秦修傑雙手捧住楚飛的臉，額頭相互抵着，雙目注視着楚飛，一字一頓地說，“昨晚你明明說的——好棒，好深，太快了，哦，再來一次。”
天哪，怎麽會有人這麽不要臉将這些下流的話用一本正經的語氣連在一起說出來？楚飛覺得臉頰都要燒紅了起來，昨晚其實到後面，他的意識已經模糊了，秦修傑說的這些東西，他完全沒有任何印象，但這并不妨礙兩人以這種暧昧的姿勢相對時，對方這麽說出來讓他覺得非常窘迫。
秦修傑捏了捏他紅撲撲的臉蛋，眼神發亮，然後湊下去激烈地親吻了起來。兩具身體很快在車廂裏糾纏在一起。
原始部落的車子，只有兩個輪子，因此在路上行走的時候，颠簸的非常厲害。在這種外部條件下，秦修傑幾乎輕而易舉就能比昨夜更加深入，做到最後楚飛又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再一次醒來的時候，夕陽紅彤彤的光輝正從竹簾的縫隙裏照射進來。原來竟然已經快到晚上了。楚飛咬牙切齒地捶了一下床鋪。秦修傑這個不知節制的混蛋，他現在出去估計連殺死死一只雞的力氣都沒有了。
車廂的門虛掩着，楚飛想着系統設定的大洪水來臨的時間差不多要到了，就推開車廂想看看周遭的情景。
一推開門，他就驚呆了。
漫天鋪錦般的紅霞下，秦修傑嘴裏叼着一根草葉，吊兒郎當地坐在黑色的城牆上，修長的雙腿懸挂下來，正悠閑地晃着。看到楚飛出來，他還轉過頭，朝他露出了一個邪魅迷人的微笑。
然而這并不是重點，楚飛驚懼地發現，他們所站立的地方，竟然還是白民國那高聳的護城牆。
“秦修傑，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楚飛一步步朝前走去，厲聲問道。
“哦，我讓馬車自己繞着白民國的城池一圈一圈的轉圈，所以我們白天哪裏都沒去，只是在城裏打轉。”秦修傑淡定地解釋道，“不過你放心，所有白民國的子民，還有赤蛇部落的子民，我都讓他們遷徙到平安的地方去了，我讓部下專門注意好時間，現在這個時候，他們應該已經快到了洪水無法淹沒的高地吧。”
“那我們呢？”楚飛一把揪住秦修傑的領子，想要把他從城牆上揪下來，然而他體力消耗實在太大了，竟然沒有撼動秦修傑半分，反而被秦修傑鉗制住了。
“不要激動，我只是做個實驗。”秦修傑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一根繩子，将楚飛綁在城牆上的一根旗杆上，讓他面對着夕陽下一望無際的原野。
“這裏正朝西方，視野很好。”秦修傑向楚飛展示着眼前的美景，“等下當洪水過來的時候，我們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它是如何沖往這邊的。你不是說過，這城牆擋不住洪水嗎？不如我們來一起見證吧！”
楚飛知道秦修傑向來瘋狂、想法奇特，但他不知道，這居然真的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這種原始社會的土牆，怎麽能夠抵禦洪水呢？哪怕是鋼筋水泥鑄造的建築，在西方雪山那麽多融化雪水的沖刷之下，也無法抵禦到時候比城牆還要高的洪峰。
楚飛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無話可說。他想過自己可能會在這末日游戲中被殺死，但并不想自己就這麽被蠢死的。錯以為秦修傑可以因為共同的利益暫時達成合作，卻低估了他瘋狂的程度，這是他一個致命的失誤。
“別生氣，雖然你氣得發抖的樣子很可愛，我很喜歡，但是我不想讓你誤解我是那種傻逼到在末世自己去瘋狂地跳到火山口裏自殺的人。”秦修傑說道，“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吧，其實在密室副本的時候，你明明一刀斃命，為什麽我卻沒有死呢？”
楚飛死死地盯着他：“我記得你說過，你是超越了這個游戲規則的人。我曾懷疑過你也是游戲的npc，或者你是游戲這個系統或者主機本身，但末世副本最後系統出現，将我們兩個分到PK型的世界，讓我取消了這個想法。所以，你到底是個什麽人？”
“我是這個游戲的旁觀者。”秦修傑雙手張開，像個指揮者一樣朝兩邊攤開，“我的興趣所在就是利用這個系統的BUG挑戰主機的權威。這次我們兩個留下來，并不是為了找死，而是我想驗證一件事情，當系統提示完成任務的同時，玩家死亡會發生什麽情況？我特地布置我的部下延長了遷徙隊伍，到達北部高原的時間，因此，等洪水正式降臨那一刻，他們才會來到目的地，那個時候系統應會該會發送給我們提示，表示我們完成任務，但如果在那個瞬間的同時我們在任務中死亡了，會發生什麽？”
“你想引起系統的混亂，從而找出它內含的秘密嗎？”楚飛苦笑道，“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的實驗和你的猜想不符，那洪水下來之後，我們兩個可就全死了。”
“想過呀，不過50%和50%的比例，不覺得有點高嗎？我覺得還是很值得親身去嘗試的。”
“秦修傑，你真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楚飛罵道。
天邊的紅霞越來越濃，到最後整個天空好像火一般燒了起來，當如血的殘陽即将整個沉入遠處的山脊線時，從那高高的雪山之上奔湧而下的雪水轟鳴的聲音響徹了整個大地。
肉眼可見的地方，有着白色浪花的洪峰，正飛快地朝這邊奔流而來，在陽光下閃着一種金紅的色澤。
那十幾米高的水牆寫攜着毀天滅地之勢，朝兩人席卷而來。
楚飛被捆在旗杆上，不能移動半步，被自然巨大的力量威脅生命之時，他感到了一種空前的敬畏。然而，繩子牢牢地将他束縛在城牆上，只能硬着頭皮看着那高樓般的浪濤向城牆撲來。
秦修傑把楚飛身上的繩索解開，将他攬過來，在他的嘴唇上輕輕地吻了一下，然後擁入懷中，在楚飛耳邊溫柔地絮語：“楚飛，你害怕死亡嗎？”
“和我迎接死亡是一種什麽樣的感受？”
“不要害怕，痛苦只有一瞬間。”
當巨大的水牆迎面撲來時，楚飛覺得自己的肉體都仿佛瞬間和城牆一樣土崩瓦解了。但秦修傑說得對，疼痛過後是死一般的麻木，他和秦修傑被浪拍到了水的深處，無數股水流從四面八方推動着他們在旋渦裏往那黑暗中沉沒而去。
秦修傑難得将他整個人都護在懷裏，承受着大部分水流的沖擊和深水的壓力。
不過他也是自找的。嚴重缺氧的大腦模模糊糊地想着，最後一團空氣也化作水泡從楚飛口中溜走。也許這就是死亡的模樣了。
在意識渙散的最後，楚飛聽到久違的系統“叮咚”一聲的提醒：“恭喜玩家楚飛、秦修傑同時完成這個世界的拯救末日任務，是否傳送到下一個世界？是請按YES，否請按NO。”
“玩家請回答……”
“玩家請回答……”
“玩家請回答……”
作者有話要說：
巫族部落——END——
寫偶爾發瘋的攻真的好爽啊，托腮
迷霧小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