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你要殺我最愛的女人

“妖孽?此話怎講?”丘無歡皺眉道。

“有人親眼看到那個男人……憑空消失!”上官穆順認真的回答。一開始琅鳶跟他說起那個奇怪的男人的時候,他還以為琅鳶把春夢說給他聽,惹得他笑了好久,萬萬沒想到,真的有這麽一個人!

丘無歡神色凝重起來,眼中隐隐有愠怒,“好,接着查,不管他是人是妖,都得給我捉來,我要親手處置他!”

與此同時,在旭城的另一頭。

琅鳶趕到了神龍街,立在街口,秀眉緊鎖的望着街口的牌坊。

祥龍牌坊被換成了神樹牌坊,極無美感的粗糙造型,中間龍飛鳳舞的寫着三個大字,神樹街。

昔日街上到處飛揚的龍圖騰已經換成了綠油油的神樹圖騰,以前具有龍雕特色的精美房屋,也盡數改建為形态方方正正的房屋,上頭卻用盡神樹燈飾,獻媚意圖昭然若揭。

琅鳶低頭摸了摸昏迷中的乾羨,幸好這小家夥睡着了,不然看到祥龍街如今的樣子,肯定要難過的哭鼻子。

走到街上,撲面而來的是浮躁氣息,街上來往的居民一個個穿金戴銀,想必是在這一番改造裏撈了不少錢,還有的已經當了樹徒,頭上戴着綠油油的帽子,看得人晃眼。

由于變化太大,琅鳶在神樹街裏轉了好一會兒才找到林爺爺的家。

敲了敲綠漆染就的門,琅鳶喊道:“林爺爺!”

過了好一會兒,門才被打開,林爺爺明顯比上次見還要蒼老一些,白發更多,佝偻着腰背,開口便問:“你是誰啊?”

琅鳶愣了愣,“林爺爺,我是龍祠裏那個……”

林爺爺昏昏沉沉的搖了搖頭,“什麽龍祠呦……不記得。”說着就要關門回屋。

琅鳶急忙沖上去拉住門,另一只手抱緊了懷裏的乾羨,“林爺爺!林爺爺您再想想!再想想!”

此時此刻的琅鳶感到了一種強壓心頭的無助,如果連林爺爺也不相信龍了,她真的不知道還能再找誰了!

“林爺爺!您忘了麽,在龍祠裏,我發燒了,您還去幫我買藥呢!”

“後來龍祠被樹徒燒了,大火燒了一夜,我卻沒事!”

林爺爺關門的背影一滞,轉過臉,眯眼打量一身男裝的琅鳶,看了半天,臉上暗淡的神情才漸漸開始明亮,“小夥子?原來是你啊!”

老人高興的不得了,“你真回來看老朽了,好啊,好!”說着,熱情地将琅鳶請進屋裏。

原先挂滿龍圖騰的屋裏現在挂的都是神樹圖,琅鳶看在眼裏,看來要想讓爺爺重新相信龍,恐怕得費些心思,于是琅鳶和老爺爺寒暄了幾句,很快就切入正題。

“爺爺,您不是說吃了肉果子強身健體,怎麽現在身體看上去反倒不如從前了呢?”

琅鳶清晰的記得初見時,林爺爺在龍祠裏舉着拐杖要打她屁股時健步如飛的樣子,如今的林爺爺不僅身體看上去大不如前,就連神智都不那麽清晰了。

林爺爺嘆了口氣,揉了揉腿,“濟世堂的東西是好東西,吃完身體舒服的很,就是太貴了,吃不起啊,一不吃,身體馬上就垮了。”

“您說什麽?濟世堂?”琅鳶大驚。

林爺爺點點頭道:“你還不知道啊?周圍不少藥鋪都賣肉果子,都是濟世堂名下的。”

琅鳶倒吸一口涼氣,怪不得丘無歡那麽勤于打擊假肉果子,原來是因為他自己就是賣肉果子的!和那些人有利益沖突!

可是,如果他自己就賣肉果子,那一日拿給乾羨的肉果子為什麽會是假的呢?

琅鳶不敢再想下去,細思極恐,但有一點可以确定,丘無歡是故意對她隐瞞了濟世堂賣肉果子這件事!

琅鳶連忙道:“所以說啊爺爺,若肉果子真是神樹給百姓的愛,怎麽會有那麽多人傾家蕩産?神樹是樹又不是人,它需要錢財做什麽?”

沒想到林爺爺笑着搖搖頭。

“小夥子啊,你還小,不懂咱們老祖宗高深的智慧。神樹那麽做啊,是為了讓我們明白,錢財,乃身外之物。”

琅鳶聽到林爺爺喊神樹為老祖宗心裏極為不适,蹙眉道:“可沒有錢財就買不來神樹的“愛”啊。難道神樹的智慧,就是讓百姓年少時拼盡全力換取錢財,年老時再用錢財換取肉果子茍延殘喘?”

林爺爺一時語塞,“這……”出于對神樹的尊敬,林爺爺總想再說點什麽,但是又無話可說,被憋得老臉通紅。

于是琅鳶繼續反問:“讓衆生為碎銀幾兩奔波勞碌一生,在塵世間走過一遭卻碌碌無為,就是神樹的智慧?”

“這!你……”林爺爺又憋又氣,兩只手微微顫抖,“那你說!我們的祖宗,它該是什麽樣!”

琅鳶感覺到懷裏的乾羨動了動,似乎,開始蘇醒。

琅鳶望着林爺爺瞪大的眼睛,平靜地說道:“它該是不住廟宇,也不居祠堂,而是像一團經久不滅的火藏在人們心裏……就像龍,沒有人見過它,但沒有人不知道它。”

“它給了人們生命,卻對他們毫無所求,哪怕是他們燒毀龍祠,砍斷雕像,它也從未作惡,反而憐憫他們。”

林爺爺目光微微一動,失了焦,陷入回憶……

他還是個孩子的時候,就聽着大人們講龍的傳說,臉上都是敬畏,提到大家都是龍的後代時,無一不感到驕傲自豪。

從那時起,他心裏便有了龍,随着他逐漸長大,兒時對龍的敬仰也在心中愈來愈深刻,歲月匆匆,眨眼間,一生便過去了。

“可……”林爺爺眼中淚光閃動,哽咽道:“老朽供奉了龍一輩子,還不是落了個無兒無女晚景凄涼的下場?”

琅鳶蹙眉,眼中有一些悲憫和疼痛,“您說您供奉了龍一輩子,可您真的明白它麽?”

林爺爺聞言一愣,不由低聲自問,“老朽……真的明白它麽。”

琅鳶懷裏乾羨的小爪子抖了抖。

林爺爺的嘴唇微微顫抖,他似乎想明白了什麽。“如果不是因為……老朽心中有對龍的信念。”

老人渾濁的眼珠閃動起一些光亮,盯住挂軸後露出的一點點龍圖騰,滿是歲月滄桑的臉上漸漸綻開了一抹笑容,像枯枝在細雨裏開出花,美麗而珍貴,顫抖着聲音緩緩繼續道:“老朽這一生根本不能活的那麽滿足快樂,受人尊敬愛戴。”

老人顫顫巍巍的站起身,琅鳶要扶,卻被他擺擺手拒絕了。

他堅定的邁着蹒跚的步子,一步步走過去,猶如一場漫長的征途,他一張一張拿下神樹圖騰,丢在地上。

琅鳶看着一張張圖騰在空中翻飛而落,紛亂間她仿佛看到了塵世間種種虛妄,不由的心頭一顫,直至老人走到了那張不大的龍圖騰前頭。

只見老人虔誠的仰起頭,顫抖着将雙手相合,閉上眼的瞬間有淚水浸濕皺紋,緩緩感恩道:“謝謝您……讓老朽在信奉您的那些年,從未感受過本該有的孤獨……”

陽關籠在窗子上,淡淡的金光傾瀉在老人半身,老人再睜開的眼裏閃着淚光,卻又滿含笑意。

琅鳶被這一幕震撼,也感動的快要落淚。

就在這時,只聽見嗖的一聲,一支羽箭極速穿窗而入,鋒利的箭尖自老人太陽穴直穿了過去。

“!”琅鳶用力捂住嘴不讓自己大叫,這才發現懷中的乾羨不見了。

老人的頭被那支箭刺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臉上還帶着虔誠的笑意。

老人倒在地上的重響如同砸在琅鳶心上,砸出一陣沉沉的疼。

琅鳶顫抖着雙手撿起老人房中的火鉗握在手裏,盯着門口和窗戶。

“嗒……嗒……”

輕微的腳步聲從門口傳來,琅鳶的心狂跳着,正要揚起火鉗,拿着弩的藍衣人猛地掀開了門簾,徑直逼了進來,琅鳶和那人打了個照面,是濟世堂的弟子。

藍衣人的弩陰森森的指着琅鳶,只要他動一下手指,琅鳶就會被箭穿透腦袋,對峙之下,琅鳶手裏的火鉗顯得毫無抵抗之力。

“你想清楚!你要殺的是當今長公主……你會被誅九族的!”

琅鳶手中的火鉗不住的顫抖,卻看見眼前人冷笑一聲,一步一步逼近了她,嘴裏說道:“不勞公主擔心,在下的九族都當苦役累死了。”

“你不要沖動……”琅鳶一邊說着,一邊往後退,突然後背撞上了什麽,她看到藍衣人看着她的背後,臉上的表情劇變,緊接着她就被身後的人用手捂住眼睛,耳邊傳來火鉗捅入藍衣人體內的聲音。

“啊!”藍衣人發出一聲慘叫,撲通一聲倒地。

身後的人捂着她的眼睛的人将她微微側了一些,然後松開了手。

琅鳶大口喘着氣,看到的是地上帶血的弩,餘光掃到了藍衣人血肉模糊的屍體猛地縮回視線。

轉過身,她看到赤裸的男人低頭蹲在了林爺爺身邊。

是勇士……

林爺爺的面容已經開始蒼白,血從太陽穴淌了一灘出來,陽光從羽箭穿過的洞照進來,極亮,照見一束飛舞的浮塵。

他低着頭,久久凝視老人。

琅鳶咬着唇,沒有上前,他背對着她,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但看到他緩緩伸出手,為老人輕輕合上了雙眼。

從頭到尾,沒有一句話。

他回過身,見到琅鳶微微蹙着眉。

“勇士,你是怎麽進來的?”

很顯然,窗戶沒有破,他也并沒有走門。

他環顧這間不大的屋子,目光落在了龍圖騰上,淡淡道:“我住這兒。”

他深邃的黑眸很平靜,完全不像撒謊,還背過身去打開衣櫃,很自然的找衣服穿。

琅鳶背過身想了想,問道:“上次在竹林裏,蒙着我眼睛救我的人,是你麽?”

“旭城龍祠着火的時候,那一夜,你是不是在?”

“還有……你為什麽忽然出現在我母家?”

琅鳶有太多疑問了,但她這才發覺,身後好像沒了聲音。

她猛地轉身,他果然不見了!

“快走吧,此地不宜久留。”乾羨躍上她的肩,小臉上的憔悴之色消失了。

琅鳶把乾羨從肩膀上拿下來,認真的盯着它的眼睛。

乾羨對上琅鳶探究的目光,感覺就像頂着個大太陽似的,渾身不舒服,“怎……怎麽了。”

琅鳶繼續盯着它,“說,他是不是你叫來的。”

每次勇士出現之前,它總是不見,而且去找王老菊的時候,它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現在想來,肯定就是約好了勇士當幫手。

乾羨眨巴着眼睛,小爪子有些無措,百般無奈地點了點頭。

琅鳶心頭輕松了不少,問道:“我瞧他的背後紋着龍,他是龍徒?”

“是吧……”乾羨皺着眉,“咱們先……”

琅鳶激動地用力搖晃乾羨,“告訴本宮!關于他的所有事!”

乾羨被琅鳶晃得快吐,伸出小爪子以示求饒,“老夫說……老夫說還不行麽!但這也不是說話的地方啊……”

琅鳶冷靜下來,把乾羨放回肩頭,快步離開了林爺爺家。

濟世堂是不能回了,可灼渌還在濟世堂,不能放着她不管啊。

身上的銀兩也所剩無幾,別說回宮了,哪怕回旭城都是舉步維艱!

琅鳶心事重重地快步走着,忽然,腦袋感到一陣眩暈,停下了腳步。

“你怎麽了!”乾羨驚慌的跳過來,湊近她問。

“本宮也不知道怎麽的……”琅鳶搖晃着,努力看着前面路,忽然道:“小東西……幫本宮扶住那條路。”

乾羨驚恐的看着琅鳶,“你在說什麽啊!”緊接着,琅鳶便身子一軟倒在了地上。

琅鳶望着天,只覺得天空變成血色,白雲如鬼臉扭曲,神樹街上來來往往的也不是人,而是牛,狗,貓……各種各樣的動物。

它們看到躺在地上的她,紛紛繞開走。

“哎你看那個人是不是有病啊,會不會傳染。”有老鼠畏畏縮縮的說。

一只狗狂吠着:“別過去!小心訛你!”

此刻琅鳶只覺得天旋地轉,混沌中隐約聽到有鳥叫着,“別是碰瓷的吧?在這躺着幹什麽,有病去找郎中啊……”

于是她從地上爬起來,整個人就像着了魔似的,腦子裏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去找郎中。

乾羨驚恐的跟上來,“丫頭!死丫頭你怎麽了!”

“找郎中”三個字就像咒語一樣盤旋在琅鳶腦海裏,似乎只要她慢一點,就會被吞沒,被同化,被殺死!

她在這場混沌中,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慌!

琅鳶垂着頭,半睜着眼,兩個胳膊被身體甩着,就這樣渾渾噩噩的往前走,走得很快,卻又像行屍走肉一般,吓得乾羨一直跟着她,“死丫頭你到底要去哪兒啊?”

琅鳶走出了神樹街還在走,眼前的人又變成了一個個巨大的肉果子。

一個肉果子慌忙躲開,尖叫着:“鬼啊!”

一個肉果子被她撞上,怒罵:“你瞎麽?不會看路啊!”

碰上的路人大多以為這人喝醉了,慌忙躲閃開。

乾羨快被這樣的琅鳶吓哭了,跳上她的肩大喊:“醒醒啊!別走了!”

琅鳶聞言猛地停住,腦中回蕩的咒語又變成了,別走了。

別走了……別走了……別走了!

随着那三個字在腦中回蕩,她頭重腳輕,感到身子一軟,又向後倒去。

一個時辰後。

似乎有一雙手摁在她的背後,渡來一陣陣熱流,琅鳶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看到自己身處山洞之中。

“你……是誰……”琅鳶恍惚中想要回頭,身後傳來勇士的聲音,“別動,我在給你渡真氣,你中毒了。”

果然是他……每次有危險,總是他出現,琅鳶感到安心,整個人被籠罩在真氣的熱流中,血脈複蘇很是舒服,她閉上眼重新睡了過去。

良久,他收回手,将她輕輕放倒。

“奇怪……這毒怎麽那麽難消除,莫非是慢性的麽?”他疲憊的揉了揉太陽穴,半睜着眼看着熟睡的琅鳶,搖搖頭無奈的笑了,摸摸琅鳶的頭發道:“死丫頭……你能不能讓人不省心點?”

黑暗。

恒久而溫暖的黑暗。

待琅鳶醒來時,山洞裏一個人也沒有,只有乾羨卧在身邊。

琅鳶連忙把乾羨拍醒,“勇士回來了對不對!他人呢?”

乾羨很疲憊地睜開眼,“走了啊,給你解了毒就走了。”

“怎麽又走啊,為什麽每次都這麽急啊!”

乾羨累的快要睡過去,“多半是有什麽……苦衷吧……”說完就栽倒在地睡着了。

琅鳶陷入了迷惑中,她怎麽就莫名其妙的中了毒呢?而且這個毒,似乎會讓人産生幻覺,且聽別人說什麽,她就會一心去做什麽。

實在是太恐怖了……

琅鳶有些後怕,仔細回憶,這種毒好像還有點像當初在萬花樓找老鸨買的聽話藥。

勇士和王老菊都喝了,那東西不致死,也沒有這麽嚴重,她到底是怎麽中了這奇怪的毒呢?

“到那裏看看!”不遠處傳來人的喊聲,一陣嘈雜響動後,就看見丘無歡帶着上官穆順還有濟世堂的人趕來了。

山洞裏無處躲避,琅鳶把乾羨抱在懷裏,一時不知所措。

丘無歡看到琅鳶的那一刻,火把照見的是他眼中微微閃動的淚光。

“鳶兒!終于找到你了!你怎麽在這兒啊!”丘無歡剛跑上前,琅鳶便往後退後幾步,丘無歡看到琅鳶這樣躲他,臉上的神色僵了,伸出的手滞了滞,“鳶兒,你怎麽了?”

琅鳶看到丘無歡這副故意關心人的樣子只覺得惡心,咬着唇努力忍着不說話。

“鳶兒,你知不知道今天他們回來告訴我你不見了,保護你的人被殺了,我有多着急!”丘無歡望着她問,急的都有些語無倫次,“我派人到處找你,生怕你出什麽事,可是找到天都黑了都沒找到,鳶兒!我真的感覺天都塌了!”

“丘無歡!你到底還在這裏假惺惺的做什麽啊?!”琅鳶實在忍不住了,厲聲質問起來。

琅鳶的聲音如一把利刃劃破了丘無歡連聲的詢問,回蕩在山洞裏。

丘無歡愣在原地。

滴答……

山洞裏只有水滴落的聲音,衆人陷入一片死寂。

丘無歡的眼神在琅鳶憤怒的目光中,一寸一寸失落下去,低喃着:“你還是知道了……”

琅鳶心頭一沉,他真的承認了,林爺爺是他殺的,他真的賣假肉果子,殺人取肉……她曾經信任過的,竟然真的是一個衣冠禽獸!

丘無歡看到琅鳶那冷下去的目光,惶恐而焦急的說:“但是鳶兒!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的,你聽我解釋……”

“就算你舌燦蘭花!”琅鳶越說越憤怒,“能讓林爺爺起死回生麽!”

一想到林爺爺慘死的模樣,她就心疼的要死,對丘無歡的厭惡又多了一分。

“你解釋……能解釋清楚為什麽你明明是賣肉果子的,端到我房裏的肉果子卻是假的麽?”

琅鳶一聲聲質問在山洞裏久久環繞,令衆人聽得心驚。

最後,琅鳶冷笑道:“你要解釋,好啊,你解釋。”

丘無歡望着盛怒的琅鳶,點着頭踉跄了一步,“是啊……我……還能怎麽解釋。”

他眼裏的情緒漸漸分明,額上青筋跳動,猛地拔出了腰間的長劍。

琅鳶微微揚起下巴,蒼白的臉上隐隐有譏諷之意。

丘無歡長劍高舉,有光芒在鋒利的劍刃上流轉,他用力将手中的劍一揮……

猛地刺入了上官穆順的身體。

山洞裏一片驚呼,“二堂主!”

琅鳶也驚的靠在了洞壁上。

上官穆順吃痛地反握住劍柄和丘無歡僵持,他彎着腰,血從嘴裏湧出來,眼眶是血紅的,眼中盡是難以置信和憤怒。

“丘……無歡!我視你為兄弟!”

丘無歡地眼亦是血紅,一邊用力将劍刃往他體內推送,一邊低聲怒道:“我也視你為兄弟,你卻要殺我最愛的女人!”

“誰讓她要知道不該知道的!”上官穆順不甘的咬牙強撐着,額上的青筋都隐約可見。

劍刃割斷骨骼發出脆響,血肉被割裂的聲音聲聲入耳,周圍的濟世堂弟子一個個瞠目結舌,眼睜睜看着平日愛戴的兩位堂主厮殺,不能多說一句。

“那也要怪你做了不該做的事!”丘無歡怒吼着猛地把長劍抽出,鮮血汩汩湧流,上官穆順終于不能支撐,倒了下去,癱在地上,虛弱的喘着氣。

“你明明知道我最恨什麽!”丘無歡用劍指着上官穆順喊着,眼淚從眼眶裏跌了出來,憤怒的聲音裏開始有了悲恸,“你卻要做!你卻要做!”

血在流,回聲在環繞。

丘無歡痛苦的怒喊着:“我天天到處搗毀假肉果子點,誰能想到,千防萬防,家賊難防!”

上官穆順頭一歪,沒了聲息。

丘無歡忍住眼淚,把劍往旁邊一扔,铛啷一聲,宣告了結束。

其他的人趕緊上前将上官穆順的屍體擡走,退出了山洞。

琅鳶抱着乾羨在角落裏看完了這一切,靜靜立在原地。

丘無歡久久面朝洞壁,暗暗垂淚,微弱的抽噎聲在安靜的山洞裏格外清晰。

琅鳶慢慢走了出來。

“大義滅親?”琅鳶的聲音在山洞裏回蕩起來,繼續道:“殺人滅口?”說着,琅鳶唇角勾起淺笑,透着一絲狡黠。

丘無歡一怔,緩緩望向琅鳶。

“大義滅親,你就是為民除害的英勇義士。”琅鳶輕輕摸着乾羨,垂眸道:“殺人滅口,你就是草菅人命的假肉果子販頭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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