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發簪

“十文錢是不是貴了點?”邵明遠不禁道。

不料,話還沒說完,沈秋月便從兜裏拿了十文錢遞給了攤販。那攤販子的臉,像是變臉似的,立馬殷勤道:“好嘞,謝謝客官了。”

“我們走吧。”沈秋月不禁道。

看女人這麽不動聲色,邵明遠不禁道:“那十文錢,算是我借你的。”

大丈夫怎麽能讓自己的妻子掏腰包呢,實在是窩囊!

“不必了,你哪來的錢?”沈秋月不禁說道。她又不是不知道,邵明遠還在準備考試,哪去掙錢呢。

可是,邵明遠可不那麽想。

“秋月,就當我欠了你十文錢。一會兒回去的時候,我給你立個字據。”說罷,邵明遠眼裏充斥着一股不可估量的氣質。

走到了米鋪,沈秋月也就不說話了。

她徑直走了進去,輕聲問道:“老板,有沒有好一點兒的米?”說罷,米行的老板忙聞聲出來迎接。

米行的老板看了一眼女人,道:“有,你要哪一種?”說罷,便從搖椅上站了起來,朝裏面走了去。

“這是鎮上最大的一家米行。”邵明遠解釋道。

沈秋月詫異了好一會兒,道:“是嗎?”說罷,便跟着男人走進了店鋪裏。只見,這裏除了米還是米。

一時間,沈秋月注意到了一筐粗米。

“那米是拿來做什麽的?”沈秋月不禁道。因為看那米的樣子,參雜了不少的碎渣。照沈秋月看,根本就不大好賣。

瞥了一眼那筐米,老板不禁道:“那米最好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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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沈秋月不解。沒等自己接着提出自己的疑問,吳盼翠和邵自強便前前後後的走進來。

“邵老爺子,你怎麽親自來了?這不是還沒到收成嗎?”米行老板不禁道。

像是往日,邵自強都是讓人把米直接給拖到米行來。換來的錢都給農工們發了工資,到手的銀子,也剩不了多少。

指了指老板身前的女人,邵自強道:“陪我兒媳婦來買米。”

“兒媳婦?”米行老板詫異的看着沈秋月。

他有些不悅,忙道:“邵老爺子接媳婦兒也不說請請我,一起熱鬧熱鬧的嗎?”說完,又把目光投在了沈秋月身上。

“随便辦辦,沒設宴。”邵自強擺了擺手道。

誰不知道,這武壟鎮賣米的老板,是出了名的黑。可是,方圓百裏偏偏又只有這一家米行。

邵自強自家收成的大米,要是不賣給米行,就是放爛了,也不夠賠本兒的。暗裏人心裏都有數,明裏依舊各過各的日子。

“罷了罷了。”米行老板不禁道。

就邵老狐貍是個什麽樣的人,他心裏還是有數。再争下去也沒有意義,索性好好做自己的生意不是。

沈秋月捧起了一手米,不禁道:“這是好米啊。”

她自小就知道,米的好壞,光從色澤形狀上就能分出一二來。晶瑩剔透、圓潤的米,自然而然就是好米。

“行家啊,邵夫人。”米行老板不禁拍着馬屁道。

笑了笑,沈秋月将米重新放進了米格裏。她指了指米,道:“這個來五十斤,紫米三十斤。”

“這麽多?”米行老板有些詫異。

光是看看就知道,邵自強家就只有四口人。買這麽多米去,吃不完浪費不說,銀子一大把,能拿得出來嗎。

沈秋月笑了笑,道:“怎麽?”

“不是,邵夫人,你要這麽多米做什麽啊?”米行老板哭喪着一張臉道。生意不好做,萬事他多得謹慎一點兒。

看這男人猶豫的樣子,沈秋月不禁道:“老板,大生意不敢做了?”說罷,露出一臉取消的意思,看着對方。

“賒賬可不成。”米行老板脫口而出。

以為這男人擔心什麽呢,原來是擔心自己賒賬呢。若是沒錢,怎能信口開河要這好米呢?沈秋月笑道:“您想多了。”

“米小二,上稱!”米行老板呵道。

緊接着,挑着稱的小二便走到了沈秋月面前,準備給她們稱米。他用簸箕倒了滿滿的米,拿到了稱前。

退了兩步後,米行老板不禁道:“你們休息一會兒,喝會兒茶可好?”

“茶?要銀子嗎?”沈秋月不禁道。

被女人的直白給逗笑,米行老板連連應道:“不要不要,哪能要銀子呢?”說罷,便親自進了屋子裏去沏茶。

随後,四人便坐了下來。

“小兄弟,給我稱仔細了,不要給我偷稱。”吳盼翠兇煞的說道。她怒沖沖的看着對方,生怕人拿了她一粒米。

過不了一會兒,便有人來買米了。

倒不是別人,是那個啞巴菊香。

“你又來了?”米小二不禁詢問道。看了一眼對方,女人輕輕點了點頭。

随後,米小二放下了簸箕,準備去給女人稱米。剛準備走開,便不料被吳盼翠給緊緊抓住。

往身後一看,才看見是吳盼翠,米小二道:“大娘,我去給她稱。她稱不了多少,就一會兒功夫。”

“那怎麽行,是我們先來的。”吳盼翠不依不饒的說道。

按照吳盼翠的性子,怎麽會讓別人占便宜呢。不管怎麽樣,也要有個先來後到的規矩。于是,女人不禁道:“小兄弟,切勿以小失大。”

“好了,一會兒給她稱。”說罷,米小二重新拿起了簸箕。

瞥了一眼門口的女人,米小二不禁道:“今兒怎麽來晚了,你等我一會兒。給她們稱完,就來給你稱。”

見男人這麽說,啞巴忙走了上前,抓着米小二的袖子拽着。像是米小二不給她稱,她就不願意松手。

“大姐,你松手啊!”米小二不禁道。

啞巴說不了話,所以,注定沒了解釋的權利。她有些絕望的看着米小二,一動也不動的在旁邊站着。

“菊香又來了?”頓時,米行老板端着茶從裏屋走了出來。

看到女人的背影,他不禁道:“這啞巴女人,每天都會來我這兒買米。”說罷,幫四人沏起了茶。

沈秋月擡起了頭,詫異道:“每天?”

能一月每一次不是很方便嗎?為什麽偏偏要每天都來,那樣不是很麻煩麽?抿了口熱茶,老板不禁道:“估計手裏的銀子,也只夠每天買米的。”

“她丈夫不是賣包子的嗎?怎麽會沒錢。”沈秋月又道。

索性坐了下來,男人不禁解釋道:“賣包子的是有銀子,但是,都用來還債了。”一時間,沈秋月的眼簾垂了下來。

“他們家欠白老板的銀子。”米行老板不禁道。

菊香從小就是個啞巴,但好在,耳朵能聽到不算太糟。再加上容貌不差,便被包子鋪老板娶了做媳婦兒。

自幼和外婆長大,嫁進門後,為男人添了一女,日子倒還快活。

可,總有事是無法預料到的。外婆病重,被拉去了白禮的藥鋪抓藥,一抓,就整整抓了一年。

沒銀子,就只有賒。抓來抓去,也就欠下債了。

“不過一年的藥,能用得了這麽多銀子嗎?”沈秋月不禁道。在看來,一點中草藥能花得了多少銀子。

但是,至少知道了他為何怕那白老板了。

将茶杯放在了桌沿,米行老板忙道:“問題就出在這裏,抓藥的人像是和那男人有仇一般。給他抓的藥,全都是名貴藥材。”

“那菊香外婆治好了嗎?”邵明遠不禁道。

擺了擺手,米行老板不禁道:“死了。”造化弄人,竭力救人會死,不救反而能彰顯人的生命頑強。

“真可惜。”沈秋月不禁道。

聽女人這麽說,邵自強接話道:“可惜什麽呀,要是那老婆子活着,指不定的要把他們給擊垮了。”

“那倒是真的。”米行老板道。

随後,沈秋月打量了一眼提着米袋的女人,有些好奇他們家到底欠了多少錢。所以,日子會過得那麽拮據。

“稱好了。”米小二不禁道。

他将紫米和大米分開,用麻袋好生裝好。分別放進了兩個背簍裏,米行老板忙着寫收據,等着沈秋月拿銀子。

吳盼翠掂量了掂量米,道:“要沒那麽重,以後我可不來了。”

話正巧傳進了米行老板的耳朵裏,他笑了笑道:“邵老婦人,你這是何必了?我們這兒的米,用得着你回稱麽。方圓百裏,可就我們一家,能少你的?”

“良心做生意。”吳盼翠道。

她難得和男人廢話,招了招手示意邵自強過來。喝了最後一口茶,邵自強便走了過來,準備背五十斤的那一背。

沒上背,便被邵明遠攔了下來。

“爹,我背重的吧。”說罷,邵明遠準備去扒男人背上的米。拗不過男人,邵自強和男人調換了背簍。

換好了以後,兩人便出了米行。

“大姐,還和以前一樣嗎?”拿着小稱,米小二不禁詢問道。菊香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點了點頭。

沈秋月直直的看着兩人,她像是對這個女人着實的好奇。

只見,米小二往那堆粗米搗弄了一會兒,便為女人稱好了米。沒多少,就那麽一小婉兒生米。

估計,也夠一頓吃粥的了。

“邵夫人,邵夫人...”寫好收據,米行老板喚着沈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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