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Chap.51

【調查】

敲定完那筆古怪的交易,黎煥保存了對方的銀行卡號,略作思考後決定先不将這八字還沒一撇的事告訴刑羿,他又簡單浏覽過論壇上那些所謂揭秘人像易容的帖子,感覺內容太虛,完全沒有參考的可行性。

可若真将這事交給一個連面都沒見過的人……

黎煥心事重重地合上ipad,靜了半響,倏而嘆出口氣,心想老師或許就是想讓自己知難而退,畢竟這段時日沒有新的任務,師姐師兄都在身邊,萬一他搞不定了也随時能有人頂替。

這麽一想,沒了包袱,黎煥登時感覺放松不少。

眼下魇魔之事算是告一段落,距五月中旬還有不少時間。黎煥對着手機日歷非常無聊把日子數過一遍,以前天天宅在家裏也不覺得有什麽,現在房間裏忽然多了個人,他反而覺得不做點事就渾身不自在。

刑羿坐在沙發一側,修長筆直的雙腿交疊在,大腿面上放着一本攤開的書,他單只手肘擱在沙發扶手上,另一只手時不時翻動書頁。男人垂眸閱讀的樣子看起來很認真,就連平日裏五官深刻的輪廓都顯得柔和了不少。

黎煥端起茶杯吹了吹氣,後就着對方英俊好看的側臉舒舒服服地喝了一大口水。

刑羿給他泡的是純菊花茶,只加了少許枸杞和冰糖調味,放到現在溫度剛好,一口下肚清甜解渴,非常潤嗓子。

按理說黎煥這年紀的人都不喜歡飲茶,他本身也不例外,平時也不過是順從戚景瑜的習慣,只是這麽多年喝下來,也完全沒品出那些各地妖怪們進貢來的珍惜茶葉究竟是什麽滋味,只當是有點苦澀清香的水,喝了也就喝了。

放下茶杯,黎煥挪到刑羿旁邊,探頭去看書頁上的內容。

刑羿頭也不擡,直接伸手把人摟進懷裏,淡淡道:“聊完了?”說着,他又順手翻過一頁,像是并不在意問題的答案那樣繼續專心看書。

黎煥微微一怔,腹诽說這家夥應該不至于那麽小氣吧,連聊個天都要吃醋?他一邊悉心揣摩對方的意思,一邊小心翼翼“嗯”了一聲,說:“是正事,就是不一定有結果,等那人來信了我再告訴你。”

刑羿緩慢點頭,落在黎煥腰側的手掌摸索上來,在他頭上揉了一把。

所以果然還是有點在意的呀~原來有男朋友管着是這種感覺!

黎煥越腦補就越想笑,那雙漂亮的桃花眼一點一點彎起來,只覺得剛才那杯菊花茶裏的冰糖全都喝到心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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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哪兒來的?”他随口問道。

“九尾那裏拿的。”刑羿說,“我這人沒什麽愛好,以前閑下來也就是看看書,碰巧戚景瑜也是,我們上次下棋的時候簡單聊了聊,他說後屋的書可以随便看,我就随便挑了一本回來。”

黎煥想了想,試探開口:“好看麽?”

刑羿合書放在茶幾上,側過身子,心平氣和地與他對視,道:“在我面前就別兜圈子了,你也不嫌累。”他伸手刮了下黎煥鼻梁,“想做什麽只說。”

“我們出去吧?”黎煥說。

這個“出去”當然不會指簡單的出去逛逛,刑羿眉梢微挑,直接看穿了這家夥的心思:“你想去魇魔提到的茶莊看看?”

黎煥點頭,他的神色非常認真,語氣也是慎重的,說:“至少要搞清楚地方在哪兒,現在離五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我也不知道這段時間該做什麽準備,越想這事就越總覺得夜長夢多,巴不得是明天交易才好。”

刑羿聞言不禁笑了:“你還真是個新手。”

黎煥眉心擰起來。眼神頗有幾分淩厲不服的味道,斜睨了他一眼,道:“什麽意思?”

“那天我沿鐵軌追蹤傲因的痕跡,雖然感受不要妖氣,卻明顯能知道到前面有人。”刑羿邊說邊把毛都要炸起來的某人壓在沙發上,低頭吻過他的耳垂和頸側,最後深深呼吸着那股隐隐散發而出的血肉香氣,用恍若自語的聲音輕聲道,“你知道那天我有多想抓到你麽?”

黎煥面無表情地“哦”了一聲:“那晚上要是被你抓住,你确定自己不會謀殺親夫?”

刑羿皺了皺眉,一本正經地糾正道:“是老婆。”

黎煥假裝沒聽見,朝天翻了個白眼,繼續說:“就這樣咱倆第一次見面,你先用重明鳥踩折了勞資好幾條肋骨,還用匕首捅了我一下。”

“我記不清了,”刑羿說,“在哪裏?”

黎煥依言歪着頭,拉開襯衣領口,指了指連條疤都沒留下的脖頸:“就在這邊。”

“哪裏?”

“不好意思,你裝失憶次數太多我免疫了。”

“那好吧,我看看——”

刑羿說完,拿下黎煥的手,然後照着他所指的位置毫不留情地咬了下去。

人體脖頸處的皮膚本身就敏感,這一口又咬的特別狠,黎煥疼得渾身一抽,眼淚差點下來,正要發火,卻感覺對方咬合力度開始緩和,一種濡濕地感覺一下一下舔舐過那處咬痕,像是在安撫,又像是某種不懷好意的挑逗,然後他聽見男人無比深情的嗓音在耳側響起——

他說:“原來我第一次親吻你的地方是這裏?”

還沒來得及發火就徹底敗下陣下來的小少爺非常無語。

這種外表冷酷,內心流氓,還喜歡在欺負人的時候說情話的混蛋,到底要怎麽跟他生氣啊啊啊?!

簡直太犯規了!

半小時後,膩歪結束的兩人終于舍得出門。

最近天氣預報很準,外面開始飄起細細的雨絲。

黎煥去老師那裏将他們打算去探探茶莊位置的想法說了一下,戚景瑜沒說什麽,只叮囑了要小心一些別打草驚蛇,再出來時黎煥手上多了根長柄雨傘和一串車鑰匙。

刑羿接過雨傘撐開,遮過頭頂稍稍偏向黎煥那邊的位置,兩人身高都不低,共用一把雨傘會顯得傘下空間非常局促,他單臂攬着黎煥肩膀,将人完完整整護在懷裏,确保不會淋到一點雨。

從後門離開彼岸茶舍,保養回來的路虎照例停在胡同邊上,黎煥晃了晃手裏的車鑰匙,問:“咱倆誰開?”

“我來。”刑羿把傘交給他,示意去副駕駛坐好,自己則冒雨走過去拉開駕駛位的門。

兩人上車關門,刑羿探身過去替黎煥系上安全帶,黎煥低頭笑眯眯地凝視對方英俊的眉眼,忍不住道:“我覺得跟你在一起以後我什麽都不用做了,你都會替我做好,羿哥,你是想慣壞我麽?”

插好安全帶,刑羿略微直起身子,伸手撫開擋在黎煥眼前的一縷發,他并沒有笑,面色非常認真,而深邃的眸底卻又滿滿都是柔軟溫存的笑意:“你是被九尾寵大的,我只是想比他更寵你而已。”

那一剎那,黎煥呼吸驀地停滞,感覺整顆心都要被這個男人暖化了一般。

刑羿坐回駕駛位發動引擎,然後将空調溫度調高了些,他一手控制方向盤駕駛路虎離開胡同,另一只手則伸過來握住黎煥的手:“查查路線。”刑羿說。

黎煥恍然回過神,用那只空閑的手取出手機,将目的地輸進百度地圖:“用開導航麽?”

刑羿說:“開吧,北京我不太熟。”

黎煥把手機固定在支架上,一點按鈕,電子女聲提示:“導航開始。”然後引導路虎駛上地安門東大街,沿二環路一路向南。

大年初七,返京春運開始,路上車流明顯比往日多了不少,兩人在環路上耽誤了不少時間,将原本二十分鐘的路程愣是開了小一個小時才到。

北京的潘家園是著名的古玩交易地區,有不少裝修氣派古玩城,也有沿街邊擺攤的個體攤販和那種在各個盜墓小說裏都必會提及的交易市場,當然這裏面的東西必然是假多真少,那些倒騰玩物的老板一個一個比妖怪還要精明,懂行的要騙,不懂行的冤大頭更是要往死裏騙。

黎煥在大衆點評查了詳細地址和評價,那家名喚“紫砂雅苑”的茶莊就挨着歷史悠久的潘家園舊貨交易市場,是家寫字樓的底商,一共三層,除一層出售名貴茶葉和高檔茶具外,其餘兩層用作茶樓對外迎客,看app下面的評價生意似乎還很好的樣子。

兩人一路上沒想好怎麽接近打探,索性就現将車停在馬路對面的便道上,打算先遠遠觀察一番進出客人的情況,然後再決定到底要不要進去看看。

那家店開在底商的中間位置,左邊挨着家老北京刷肉,右邊是則是家獨立門臉的玉石店,這一排店鋪都是古色古香的裝修,一眼看上去只覺得特別和諧,根本不會單獨注意到其中的某一家。

路虎熄火,刑羿将自己那邊的窗戶降下條縫,然後抽出香煙含進嘴裏,黎煥默契取下點煙器給他點火。不一會兒,煙霧散開,一切徹底安靜下來。

雨越下越急,落在前擋風玻璃上的雨點模糊了車外的視野。

黎煥一面留意手機,一面用手抹開玻璃內側的霧氣觀察馬路對面的茶莊,兩人就那麽安安靜靜的坐了很久,直到某一個時刻結束,他忽然收起手機,道:“半小時,五對客人,其中有三對只買了茶葉,剩下兩對去了摟上,生意确實是好。”

刑羿平平“嗯”了一聲,說:“這頻率确實還算正常。”

黎煥道:“這家茶莊就堂而皇之的開在馬路邊上,一點都沒有藏着掖着的意思,白天安穩做生意,晚上如果有人光顧,為了不引人注意一定不會走前面的正門,看來後面應該還有個入口之類的,魇魔應該就是從那兒上去。”

“那樣會離得太近,我們不方便接近調查。”刑羿道,“再想辦法吧。”

黎煥點了點頭,眼珠子一轉,目光看看落在了旁邊的火鍋店上。

此時夜色降臨,時間接近飯點,火鍋店開始上人。因為接近古玩交易市場,那家店的食客也算是魚龍混雜,生意人居多而且什麽地方的人都有,位置又緊鄰目标茶莊。最關鍵的一點就是,這類寫字樓底商通常不會提供獨立衛生間,而公用衛生間一定在寫字樓內,這樣一來作為食客便有充足的理由進去逛逛了。

刑羿偏頭看向黎煥,只見他眼神專注,順着他目光往馬路對面一看,旋即便明白了這家夥的意思。

“要吃飯麽?”刑羿道。

“行啊,正好我餓了。”黎煥一轉不轉地盯着火鍋店,靜了幾秒,複又若有所思地補充了句,“不過咱們這麽直接過去還是會顯得有點突兀,畢竟不是經常在這地方出現的人。”

他剛一說完,副駕駛車門猝然打開,黎煥聞聲回頭看去,只見刑羿冒雨下車,快步走進了不遠處的一家——黎煥皺了皺眉,這貨去花店做什麽?

他心裏有疑,但還是跟着撐傘下車,只不過沒有進去,在外面等他出來。

花店溫度高,玻璃窗上結着厚厚一層水汽,黎煥勉強能辨認出刑羿再跟店員交流什麽,然後那店員開始着手準備東西,他站了一會兒心裏還是惦記着對面的茶莊,于是便轉過身,一邊假意等人,一邊悄悄觀察起茶莊的動靜。

天黑以後,那裏面燈光亮起,他能觀察到店員的情況和一些之前沒注意到的細節……

不過過時,身後傳來開門的響動,黎煥心不在焉地一轉身,正看見刑羿捧着一大束包裝精美的玫瑰花開門出來,他身上帶着花房特有的溫度和花香,就那麽猝不及防地來到傘下。

刑羿把花交給黎煥,換過他手裏的長柄雨傘,說:“這樣就正常多了,今天,會有很多我們這種人。”

隔着花束,黎煥微微睜大眼睛,反應過來以後不禁有些哭笑不得:“話雖然這麽說,可是情人節在火鍋店約會也挺奇怪的啊!”

聞言,刑羿剎那靜了,垂眸注視着黎煥的眼睛沉默不語。黎煥臉上的笑容僵住,腦中快速反思是不是不小心說錯了哪句話惹得他不高興。

他百思不得其解,正忍不住要開口詢問。

倏然之間,男人驀地伸手摟在腰後,另一只手插進後腦發絲,刑羿的眸光很深,在極近距離下,興致盎然地欣賞着那雙幽深的眸底剎那閃現過錯愕而茫然的神色,他覺得那種反應真是有趣極了。

對外高傲優雅的漂亮妖,獨獨在他一人面前表現的像一只驚慌失措的小獸。

“專屬”對男人來說終歸是一個可以滿足雄性占有欲的美好詞彙。

降妖師先生心滿意足地想,然後低頭吻了吻黎煥地唇。

“我以為你根本不記得,今天是情人節而我們碰巧可以過節這件事了?”

黎煥怔住。

見他這反映,刑羿只好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十分受傷地繼續道:“這一天我都在等你想起來,尤其是在你提出想要出門的時候,小煥,你……該不會真這麽遲鈍吧?”

黎煥:“……”

這要怎麽解釋?

黎煥覺得頭疼,總不能說脫單沒幾天,他還沒從單身狗的模式裏切換出來,壓根沒細想今兒是什麽日子吧?

——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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