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蘇黎坐在院中研究着影玉，現在還剩一個關鍵的問題沒有解決，就是音樂。
按照對手機基本軟件配置的了解，蘇黎果然找到了一個名為「樂徵」的APP。
進入以後，他警惕地先找到個人中心。
這個還好，不是那些驚悚的昵稱，因為原身根本就沒有填寫，就是一個空白。
看來他不愛聽歌，一首都沒有保存，最近播放記錄也幹幹淨淨。
蘇黎幹脆回到首頁，順着人氣榜單點開了第一名。
這曲子叫《靈力律動》，名字就挺吸引人，像是舞曲，讓他心裏充滿了期待。
因為剛開直播間的話，須得一些富有節奏感的音樂，這樣才會更吸引人。
“铮……”一聲古筝聲起，蘇黎趕緊坐直了身體，豎耳細聽，準備迎接接下來的仙樂洗禮。
但那一聲響後便沒了動靜，只聽得尾音缭繞，徐徐歸于平靜。
幾秒寧靜後，一陣笛聲幽幽響起，像是從遙遠的天際傳來，清澈空靈，和那古筝尾音遙遙應和。
笛聲很悠揚，只是演奏了幾小節後又歸于平靜，整個屋子只聽到窗外風過樹葉的嘩啦聲。
直到他疑惑是不是曲子已經結束了，又是一聲“铮……”然後再次等待那尾音慢慢散去。
這不行啊，蘇黎心想，曲子挺好聽，特別是那段笛子，但是用作直播的話就不合适了。
畢竟自己暫時只打算播點流行的東西，還沒想過其他專業性強的舞種。
于是他退了出來，又往下挨着尋找。
想了想又倒回去，将那首曲子點了個收藏。
人氣榜單第二名叫做《撕開黑色烈焰》。
這個名字不光狂野，還有點兇悍，那個撕開二字特別有張力，讓人聯想到腱子肉、刺青、光頭等帶有攻擊性的詞語。
雖然也不大适合跳舞主播，但蘇黎還是好奇地點了進去。
“嗚……”簫聲緩緩響起，如泣如訴，如怨如慕。就在快接不上氣的瞬間，類似埙的合奏低低跟了上去，屋子裏頓時回蕩着一片嗚嗚咽咽。
為什麽要将這樣一首曲子命名為撕開黑色烈焰？叫沉入黑色海底更合适吧。
下面的曲名都是諸如《夕陽中的鶴》，《雲中仙閣》之類，蘇黎都試着聽了一下。結果一首比一首舒緩，聽得他後面眼皮都快睜不開了。
看來修仙界的流行樂多是這種風格，自己想找富有節奏感的還真不容易。
想來也是，畢竟這個世界沒有爵士鼓電吉他之類的現代樂器。而且修真人士推崇清心寡欲，激烈些的樂曲，估計他們根本沒有嘗試去創作過。
必須得去找林瓜瓜打聽一下，有沒有合适的曲子。
如今整個宗門加上蘇黎一共六人，六個人每人一間大院，還按照各自的喜好将院子的門匾都換了。
比如孟興凡将霜雪院改成了孟宅，王鐵把聽雨軒改成了王宮。只有十八的普通一點，叫做十八樓。
蘇黎來到林瓜瓜的院子前，擡眼看了眼門匾，林國，提步走了進去。
十八也在這，和林瓜瓜一起正在院子裏打坐。聽明白他的來意後，林瓜瓜露出一臉你找對人了的表情。
然後從懷裏取出自己的影玉，熟練地點開了一個APP，“想找曲子聽啊，這上面應有盡有，你說的那種也有，比如這首《靈力律動》。”
頓時，一陣舒緩的音樂響起，清澈而高遠。
“瓜瓜，這首曲子很好聽，但是目前暫時不适合。”蘇黎緩緩搖頭，看來在林瓜瓜這裏也不會有什麽收獲。
林瓜瓜疑惑地看着他，“掌門，以前從來也沒見你關心過樂曲，你怎麽突然想起來這一茬，是要曲子做什麽嗎？”
蘇黎猶豫了一下，覺得還是先不要将自己要做直播說出來的好，便回道：“沒有，幫朋友找的。”
“你不是同他們斷絕聯系了嗎，為什麽還在互通往來？”十八板着一張小臉擰起了眉，“那些狗東西平時對你甜言蜜語，結果咱們宗門出事後個個做那縮頭烏龜。”
又怒氣沖沖地對着蘇黎一伸手，“将你影玉拿我看，我要将你束音再删掉。”
“十八，別這樣對掌門……”林瓜瓜想上前勸解，被十八淩厲的眼風一刮，頓時慫了。
束音？蘇黎回想了下，自己影玉上沒有這個東西，于是連忙否認，“沒和他們往來，我找曲子是……是……”
見十八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氣惱模樣，只得洩氣地打開自己影玉遞了上去，“我真沒有和他們聯系，也沒有什麽束音，我找曲子其實是我自己想聽。”
想起自己那張鎖屏背景圖，慌忙又收了回來，這個可不好讓十八看見。
于是将鎖屏先解開，待到背景跳到另一張風景圖片後才遞了上去。
十八接過去翻了翻，臉色好看了許多，語氣也緩和下來，“其實呢，我也不是那不講道理的人，只是不想你再被人騙，我都是為你好。”
“等下一場雨，咱們就去後山種仙藥，争取早一點還賬。”
說完，拿眼睛瞥了瞥蘇黎，蘇黎渾身一凜，趕緊點頭應是。
“這樣吧，我再給你裝上，将那些人拉進拒絕名單就行了。”十八對蘇黎的表現還算滿意，就額外開恩将束音又裝了回去，只是拉了好多人去拒絕名單。
還将他加入一個叫做天下第一宗門的五人群。
不用問也知道這五人都是誰。
蘇黎在旁邊看着，收回玉時極快地翻了下自己的昵稱：酥梨。
沒問題，很安全的名字。
接着又開始談論起曲子的事，見蘇黎一臉愁容，林瓜瓜想了會兒道：“掌門，如果實在沒有合意的，那就只能讓人專門寫曲演奏了。”
請人演奏？
蘇黎眨眨眼，眸子發亮。
對啊，這樣的話，就只需要找到演奏者，将原世界那些曲子照搬過來就行。
“找人演奏就行，曲子我自己有，瓜瓜，你可給我出了個好主意。”他開心地說道：“你認識這方面的人嗎？別人介紹的也行。我們這就走，出山去找演奏者。”
見林瓜瓜似乎要張口阻止，蘇黎趕緊道：“瓜瓜，這曲子光靠描述是做不出來的，我必須親自去一趟。”
林瓜瓜看着他認真的樣子欲言又止，想了想還是小心翼翼道：“掌門，你忘記戚宗主設結界的事了嗎？在還清欠款之前你只能呆在九嶷山，哪兒都去不了。”
蘇黎一怔，腦中閃過那名禦天宗弟子的話，一臉的歡欣慢慢凝固，發亮的眼眸也黯淡下來。
“這，這樣啊，對哦，我都差點忘記了。”半晌，蘇黎才小聲道：“那我另外想辦法吧。”
說完，就垂頭喪氣地向院外慢慢走去。
“掌門……”
“怎麽了？”蘇黎頓住腳步回頭，因為難過，他的嘴角微微下垂，看上去有點可憐。
林瓜瓜用試探的口氣道：“要不，你讓孟興凡試試？”
“孟興凡，咱們那個孟興凡？讓他試試去破開結界嗎？”蘇黎迷茫道：“不要了，戚宗主讓我留下我就留下，不出去了。”
“不是，我是說讓孟興凡給你弄曲子，誰讓他去破結界了。”林瓜瓜連連擺手，“戚宗主設下的結界誰敢去破。”
十八也在一旁冷冷嗤笑，“想法挺多，膽子挺肥。”
“哦，知道了。”蘇黎胡亂地點頭，随即才抓住重點，“你的意思是孟興凡可以演奏？”
林瓜瓜想了想，謹慎地回答：“我不知道他算不算演奏，但是他搞的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可以發出各種樂器的聲音，還能融合在一起，怪好聽的。”
編曲加制作？
孟興凡正坐在孟宅的屋子裏調音，搞他那些林瓜瓜口中奇奇怪怪的東西。見到蘇黎三人走了進來，趕緊站起身。
“坐下坐下，我就是來看看。”蘇黎好奇地圍着他的屋子參觀，像一名視察的領導。
裏面果然有類似錄音調音的設備，一面玉屏上還排列着可以滑動的按鈕，看上去還的确像那麽回事。
“這是我爹在仙機閣訂做的，知道我要去禦天宗拜師修仙，他很開心，便将這樂編器贈與了我。”孟興凡見蘇黎饒有興趣的樣子，便上去介紹。
之前就聽十八說過，孟興凡和王鐵是去山頂入宗，結果被半山腰的翔龍派給截了胡。
現在聽到孟興凡再次提起，蘇黎不免尴尬，讪讪地支吾了兩聲。
孟興凡卻毫不在意，話唠似地一直給蘇黎做講解，好似拜錯宗門這種小事根本不值一提。
眼見他越說越興奮，有剎不住車的态式，蘇黎只好大聲喊停，“興凡，先等等，晚點再介紹，我來這是要請你幫我個忙，編幾首曲子。”
“編曲？沒問題……”孟興凡聞言更高興，一拍胸脯保證，“要什麽曲子都可以。”
“要富有節奏感的，輕松明快，讓人心情放松，朗朗上口，也不能太激烈……”蘇黎回想着自己的要求，掰着白皙的手指一條條說道。
孟興凡沉吟了一下，從懷中掏出自己的影玉，就要在上面點開APP，“掌門你聽一下，是不是這首榜首曲目的類型……”
蘇黎不等他播放出那首《靈力律動》，就趕緊搖頭，“不是不是，你要重新做，我來告訴你。”
他回想了以前直播間經常用到的那些舞曲，首先選中了《seve》，将旋律輕輕哼唱了出來。
在他哼唱的同時，孟興凡就開始在樂編器上動作，很快做出了一道音軌，放出來讓蘇黎試聽。
“不對不對，不是這樣的。”蘇黎搖頭，“不要用古琴，也不要這樣舒緩，加快節奏。”
“那用笛子？笛子可以加快一點。”
“也不要笛子……”
“埙？簫？箜篌？唢吶？”孟興凡一條條提議，又被蘇黎一條條否決。
蘇黎想了想，《seve》是一首電子合成舞曲，若說主旋律的樂器伴奏，更偏像古筝。
“用古筝的音色，再拔高一些，不要尾音，每一個音符都要處理得幹淨利落。”
見孟興凡一臉迷茫，蘇黎用指關節在桌子上敲了敲，“就是這種感覺，清脆，一個音符一個音符地蹦出來。”
孟興凡不大明白蘇黎為什麽不要尾音，哪個曲子和樂器不會拖長音的？
一首曲子的精髓就在那長長的尾音，意猶未盡，這樣才更有韻味。
不過他素來聽話，掌門說什麽就是什麽，雖然覺得這樣不好聽，還是按照蘇黎的要求做了出來。
“就是這樣……”蘇黎聽完一遍後非常滿意，整個人看上去都很興奮，“我把剩下的都哼出來，你先做完整首曲子。”
當孟興凡将整個主旋律都做出來後，給蘇黎播放了一遍。
看着蘇黎高興地在屋子裏蹦了兩下，其餘三人面面相觑。
有這麽開心嗎？這都啥玩意兒，也太難聽了吧！
“掌門，你确定你要的就是這個曲子嗎？”孟興凡茫然問道。
蘇黎還沉浸在興奮裏，“對，就是這個，但是我們還要加上其他的東西。”
“現在再做一段沙錘的音軌，我給你将節奏哼出來。”蘇黎又開始跟着節奏發出拟聲。
林瓜瓜聽完沙錘音軌後，猶豫地悄聲問十八，“掌門是不是這段時間受刺激太大了？感覺腦子出了問題，忘這忘那不說，還作這些難聽的曲子。”
十八緊緊攥着小手，雖然強作鎮定，眸子裏還是帶着幾分惶惑，“等會兒去讓王鐵煎一碗安神湯，喝幾日看看情況，不行我再去請仙醫。”
蘇黎還不知道已經被當做腦子出了問題的人，還在一邊哼唱一邊打着拍子。
等到孟興凡分別又做完電子琴，爵士鼓，電吉他的音軌，他又加進去了一段經過處理的人聲。
最後，讓孟興凡将這些音軌合起來。
當《seve》的完整旋律從樂編器裏傳出來後，除了蘇黎，其他三人都呆呆地站在原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