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chapter 13
舒梨對周洛南出現在這早已見怪不怪,冰箱冷氣拂到她面頰,有着微微冷意。
她沒回頭看他,從冰箱裏面拿出一片礦泉水,擰開,仰起脖子喝水。
周洛南擦着頭發走到客廳,慵慵懶懶地靠在沙發上,可視線還是追随着舒梨。
今天她出去寫生,穿得很簡單,修身的針織開衫和淡色牛仔褲之間掐出一段極好的腰線,前後曲線清晰。
在窗口橘色餘晖的映襯下,她的皮膚顯得更加透白。
周洛南喉結上下滾動,失神片刻,轉而露出個笑:“還是你這邊舒服。我那邊熱水器老壞。”
舒梨酣暢喝完半瓶水,眸光淡淡瞥向他:“早就叫你換新的。”
“要是換了新的,我就沒理由每天來你這了。”
舒梨不作回應,将礦泉水瓶擰好,放置到一邊。
周洛南生硬轉了話題,問她:“今天寫生怎麽樣?”
“不怎麽樣。跟以前一樣無趣。”
舒梨在巴黎這個藝術之都待了近五年,除了學會畫幾幅印象派油畫,別的倒是沒什麽成就。
反正她只是換個地方荒廢度日,永遠不怕餓死。
窗臺外,古典與現代結合的房屋層層疊疊,被籠罩在橙紅晚霞之下,一聲鐘響,成群的白鴿在上方揮着翅膀飛過。
舒梨靠着窗臺邊,神色淡然地點上一支煙。
周洛南看着她,笑她怎麽有股頹廢文藝女青年的味。
舒梨吐出個煙圈兒,望着天邊的紅,思緒放空。過了會,她問周洛南:“已經畢業很久了,你怎麽還不回去?”
“回哪?”
“回國。”
周洛南眸光定了下,反問舒梨:“你不回?”
“不回。”
舒梨答得誠實,她對于回不回國,完全沒任何想法。她在決定出國的時候,就說過,永遠都不回去。
可在這個異國城市,她又覺得自己格格不入。
周洛南的神色有些不同尋常,他隐藏着,不讓舒梨發覺。轉而半開玩笑似的笑:“要不就在這定居吧,我搬來跟你住,多買張床,咱們就搭夥過日子了。”
舒梨擡眸看他,笑了笑:“你爸肯麽?”
“沒什麽肯不肯,他們族譜上沒我名,我的存在對于他們來說,可有可無。”
周洛南模樣輕松,依舊是那副纨绔樣。
他們周家已經有個很優秀的長子,商界新貴,獨當一面。而他,只是個私生子,藏着掖着,外界并不知情。
說起來,他和舒梨倒像是同一類人。
舒梨臉上還是帶着笑,輕聲道了句:“別傻了。”
不知是說周洛南的那句“可有可無”傻,還是前面周洛南提出的“定居”傻。
手機響了一聲,舒梨滅了煙,打開看,是每月準時的轉賬通知。
這幾年,舒連漪和她之間的聯系少得可憐,最頻繁的,不過是每個月銀行的轉賬通知。
舒連漪會給舒梨轉很多錢,多到舒梨用不完。
今天這筆轉賬,比以往多了十倍。
舒梨不由自主地微蹙起眉頭,盯着手機看了好一會。
周洛南見她表情奇怪,不禁問:“怎麽了,什麽短信?”
“沒什麽,銀行短信。”
周洛南:“你媽又給你轉賬了吧。”
舒梨輕應一聲,收起手機,轉頭望向窗外陌生的天。
這時,周洛南再次提剛才的話題:“要不認真考慮一下,在這定居。要是你不喜歡這,我們可以去環游世界。”
“你有點反常。”
通常來說,周洛南如果發覺舒梨不應某件事,就不會再提第二次。
所以這會兒,舒梨覺得他有些奇怪。
周洛南幹笑否認,顯而易見地心虛。
“哪裏反常了,你想多了。”
“真的是我想多了?”
“真的。”
“行吧,當我想多。”舒梨說着,握着手機進了卧室,關門之前對周洛南說:“把你衣服穿上。”
門關上,舒梨給通訊錄裏許久沒有聯系的那個號碼撥了過去。
上面的日期顯示,上一次通話是兩個月前。
電話過了很久才被接起來。
舒梨先問:“為什麽一下子給我轉這麽多錢?”
舒連漪沒說太多,只說:“這筆錢夠你在那生活很久。”
“你是怕我現在畢業了,會選擇回去麽?”
“永遠不回來,是你當初自己說的,你應該沒忘。”
舒梨臉上反諷的笑意頓時僵住,手指握緊手機。
舒連漪主動結束了通話,舒梨甚至都沒來得及說第三句話。她忽然感覺胸口發悶,熟悉的感覺席卷全身。
她丢下手機,拉開床頭櫃,從裏面拿出一瓶藥。
擰開瓶蓋到出幾粒膠囊在手心,開門去外面拿水時,看到周洛南在接電話。
周洛南已經套上衣服,幾年間他的頭發留長,不再是當初那個桀骜利落的寸頭。
發尾的水珠滴在衣服上,洇出一團一團陰影。
舒梨不是第一次見周洛南打電話,但是卻是第一次看到周洛南略慌張的表情。
她沒有打擾他接電話,走去拿過起先喝了一半的礦泉水,将手裏的藥吞了下去。
周洛南匆匆挂完電話跑過來,來不及阻止她吃藥。
他抓着她已經空了的手,皺着眉問:“怎麽又吃藥?”
“抗抑郁的藥,又不會毒死人,你慌什麽。”
從決定出國到現在,舒梨偶爾會陷進抑郁的情緒走不出來,靠藥物才勉強緩過去。
在那樣的家庭長大,她沒有病才奇怪。
周洛南每次看舒梨吃藥都會擔心,所幸舒梨只是偶爾。
他說:“是藥三分毒。你突然吃藥,又跟你媽鬧情緒了?”
舒梨靜靜看着周洛南,語氣平靜,“你怎麽知道。”
“……”周洛南突然噤聲。
舒梨幾乎已經可以肯定,今天的周洛南就是反常。
他們認識很多年,從十幾歲到現在,她了解他。至少,他可以回答一句“猜的”,但他沒有。
他突然沉默不說話就已經不像他。
舒梨的直覺告訴她,周洛南有問題。
“周洛南,你是不是有事瞞着我?”
面對舒梨突然變得犀利的眼神,周洛南心虛避開對視,違心應着:“沒有。”
“你知道的,我最讨厭別人騙我。”
“我沒騙你,真的。”
“那你剛剛在跟誰打電話,為什麽看到我的時候那麽慌張?”
舒梨太心細太敏感,周洛南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她的眼。
周洛南還想撒謊,舒梨卻忽然從他手中搶過手機。周洛南要搶回來,舒梨順勢抓着他的手,用他的指紋開了鎖屏。
“舒梨——”
周洛南還想搶回去,但舒梨已經快他一步,看到了鎖屏打開後的通訊錄界面。
手機被拿回去了,周洛南還想掩飾,可舒梨已經看得很清楚。
通訊錄第一行的那個號碼,沒有備注,但是她倒背如流。
即使她和她媽關系冷漠地像陌生人,她仍能背出她的號碼。
“剛剛你們在打電話?她跟我說不到兩句話,反而打電話給你?”
周洛南躲開舒梨的視線,一時不知該做何解釋。
舒梨想不明白,追問:“你們一直有聯系?”
周洛南下意識搖頭:“不是的,是這兩天才——”
“為什麽有聯系。”舒梨的直覺從來沒出過錯,周洛南果然有事瞞着她。她現在情緒還算穩定平靜,等着周洛南的回答。
可周洛南不想說,拿着手機走到沙發那,背對着舒梨:“舒梨,別問了。”
“那是我媽,我總有知道的權利吧?”舒梨堅持。
周洛南對她一直很坦誠,他越這樣瞞着,她就覺得越有問題。
但是周洛南還是不願說。
為了讓周洛南開口,舒梨走去房間拿出一瓶藥,當着周洛南的面把裏面藥丸全都倒在手心。
“你不說,我就全都吃下去。裏面有安定的成分,你知道會有什麽後果。”
周洛南呆愣住,意識到舒梨的意思後,他一下就慌了,連忙去搶藥。
但舒梨比他快,背過身就要把藥吞下去。
周洛南着急地從身後抱住她,按着她的手,手指用力摳開她嘴巴,不讓她咽。
“舒梨你瘋了嗎?!不許吃!!吐出來!!!!”
舒梨不吐,兩人劇烈掙紮着。
周洛南見舒梨意志很堅決,沒有辦法,只得松口:“我說——我說——你別拿自己生命開玩笑——”
直到聽到這句話,舒梨才松了力,嘴巴裏的藥丸也吐了出來。
其實那不是什麽藥,只是普通的維生素片。
周洛南把所有的藥丸和舒梨手上的藥瓶丢到垃圾桶裏,額上一層的汗。
他不知道舒梨在騙他,他是真的慌了。
“你能不能不要做傻事?”
周洛南卸了力般,靠在了牆壁上,望向舒梨的眼眸裏滿是無措。
面前這個單薄瘦弱的女孩,強硬起來,真的讓他毫無辦法。
他嘆氣,說:“你媽前些天聯系到我,希望我能看住你,不讓你回國。”
因為剛才的掙紮,舒梨的臉頰和手腕都有了深淺不一的紅痕。她不明地問周洛南:“為什麽?她就這麽不想見到我,想把我丢在這裏一輩子?她是多怕我突然回去?”
“不是的。”
周洛南垂眸,似是有些不忍。
“你媽可能要坐牢。”
仿若晴天霹靂,舒梨一下就愣住了,“你說什麽?”
周洛南:“你媽涉嫌集資詐騙,數額很大,現在舒氏很亂。”
“你開玩笑的吧,”舒梨笑了兩聲,明顯不願相信,“她可是舒總,從我外公手中接過的擔子,怎麽可能詐騙,她都是這個位置的人了,不可能的。”
“現在事情沒有定性,避免牽扯到你,所以……你媽希望我能把你看住,短期內不要回國。”
舒梨搖着頭,還是不願相信。
不可能的,舒連漪多冷酷無情一個人,經歷過多少商業場上的波雲詭谲,怎麽可能會做這樣的事。
“舒梨,這是真的,你現在待在這是最安全的。如果你媽真的判了刑,極有可能沒收全部財産,到時你就什麽都沒有了。留在這,至少現在你還有一筆錢——”
“你覺得我能像什麽事都沒有一樣待在這裏嗎?她是我媽,我怎麽可能不聞不問。”
沒太多的時間考慮,舒梨的眸光變得堅定:“我現在就回去。”
眼看着舒梨要回卧室收拾東西,周洛南也急了:“別傻了,你回去能有什麽用?你不是說永遠都不回去嗎?”
他拉住她,“你聽我說,我會在這陪着你,你放心,也許你媽一點事都沒有。”
“放開我——”
舒梨用力掙脫周洛南的手,可周洛南卻将她抱住,桎梏着。
她力氣到底抵不過他,只能在他懷裏掙紮。
“舒梨,先冷靜點。”
周洛南盡管內心着急,語氣還是盡量保持着耐心。
她一直都是平靜的,周洛南就怕她因為舒連漪的事而受刺·激。
餘光撇見垃圾桶裏的藥瓶和藥丸,周洛南問舒梨:“還有藥嗎,先冷靜下來好不好?”
舒梨停止掙紮。
見舒梨沒那麽激動了,周洛南才松開她,走去翻垃圾桶,想看藥瓶裏還有沒有藥。
可這時,在他背後的舒梨卻是虛弱地輕笑一聲:“那是維c。”
“我還沒傻到拿自己開玩笑。”
周洛南定住,白色的藥瓶拿在手上,他打開看到瓶底還有幾粒小顆粒的藥丸,才想起舒梨吃的抗抑郁藥,一直都是膠囊。
後知後覺自己被騙,剛才和盤托出的周洛南幾乎是無語,轉過來面對舒梨,壓抑不住心底躁郁:“你真的是夠了!”
·
夜半時分,富有浪漫色彩的巴黎開始淅淅瀝瀝下起小雨。
起先的藥物有安眠作用,舒梨睡了一覺,睡醒時候,已經不清楚現在是幾點。
周洛南守在客廳裏,一步沒離開。
看到舒梨從卧室出來,連忙從沙發上起身,問:“醒了,肚子餓不餓?”
舒梨點頭,困倦地擡手順了一下散落額前的頭發,整個人顯得有些無力。
周洛南見她想吃東西,心定了不少,他就怕她不吃不喝鬧着要回國。
“你想吃什麽,叫外賣送過來。”
“我想吃面。”
“面?”
舒梨虛弱走至廚房,停在冰箱前。
從背後看,身形瘦削,蝴蝶骨清晰明顯。
她從冰箱拿出兩個雞蛋,對周洛南說:“家裏有面,我想煮面。”
舒梨還有心情煮面,周洛南心裏的石頭就更加落地。
他滿口應承:“好,我幫你。”
公寓的廚房不大,兩個人站在裏面,一個打雞蛋,一個把水燒開,将面條下進去。
蓋上鍋蓋的時候,舒梨說:“沒有鹽了。”
周洛南放下筷子和碗,“我去買。”
“快點回來。”
“好。”
周洛南馬上出了門,對留在公寓裏的舒梨完全放松了警惕。
而在他離開之後,舒梨臉上淡淡的笑意隐去,目光平靜。
周洛南很快就回來了,舒梨也已經煮好兩碗面,很簡單,碗裏只加了個雞蛋。
面已經盛好,擺在餐桌上。
舒梨将周洛南買回來的鹽輕輕灑在兩個碗裏,然後坐下,說:“吃吧,可能味道不大好。”
“不會,你做的肯定好吃。”
周洛南沒想太多,在舒梨對面坐下來,拿起筷子。
在國外五年,他們是彼此最熟悉的人,但是并沒更近一步。
舒梨有着很深的防線,無形中隔開了所有人。
周洛南也不敢輕易突破這層防線,他知道,舒梨随時會離開他。
而此刻,周洛南和舒梨面對面坐着,吃着簡單的餐,四周的靜谧讓他有了種溫馨的錯覺。
他問舒梨:“我們現在這樣,是不是也挺好?”
舒梨咬斷面條擡頭,眨着沒多少光亮的眼睛看周洛南。
周洛南在她的凝視中笑了笑,“我們在這,就這樣一起生活,挺好的。”
舒梨低頭,重新用筷子夾起面條,平淡地說:“你應該找個喜歡的人一起過這樣的生活,而不是跟我。”
“我只想跟你。”
舒梨停頓一下,筷子攪弄碗裏面條。
她不知是在想什麽,安靜了一會後,輕聲對周洛南說:“吃面吧,要涼了。”
周洛南扯動一下唇角,眼底滿是落寞。
他的心思,舒梨明白,舒梨的心思,他也明白。
他們都是最了解彼此的人,但是卻沒有其他的可能。
吃完面後,周洛南主動洗碗。大約是夜深了的緣故,他開始犯困。
剛洗完碗沒一會,他就困得不行,靠在了沙發上。
舒梨走過來,讓他進卧室睡。
周洛南勉強睜着眼,一面與睡意鬥争,一面說:“我睡了床,你睡哪……”
“我也睡床。”
視線模糊間,周洛南覺得眼前的舒梨像是虛幻的,連她說的話都那麽虛幻。
最後他還是被舒梨扶進了卧室,踉踉跄跄幾步,躺在了舒梨的床上。
舒梨幫他脫掉脫鞋,蓋上被子。
周洛南還沒完全睡着,他怕自己睡了之後舒梨會偷偷離開,所以他強撐着不睡,手指抓緊了舒梨的手腕。
舒梨明白周洛南在想什麽,就在他身邊躺下,望着天花板說:“我也困了,我和你一起睡。”
抓着她手腕的手終于有一點點松動。
周洛南緩緩靠過來,鼻尖是舒梨身上若有若無的馨香。
他念着:“你別偷偷地走……”
“睡吧。”
舒梨用另一只手關了燈,房間驟然變暗。
兩個人從未這樣近距離地靠在一塊,彼此的呼吸都清晰入耳。
周洛南離舒梨很近,他日夜肖想的人,就在身邊,他的心跳不受控的跳動,想離她近一點,再近一點。
舒梨感受得到周洛南擁住自己的手臂,還有他身體的熱度,一點一點地傳遞到她肌膚之上。
她沒有動,只靜靜躺着。
周洛南以為這是她允許的暗號。
他的唇落在她隔着衣服的肩膀上,灼熱氣息撲在她脖頸之間。
第一次顫抖的靠近,第一次大膽的嘗試,他在神思模糊間做着下意識的動作。
而舒梨,卻像塊冰冷的石頭,在靜靜等待着什麽。
當周洛南的唇碰觸到她脖頸皮膚,他也漸漸沒了力氣,腦袋埋在她的肩上,沉沉睡了過去。
又等了大約五分鐘,舒梨确定周洛南睡着之後,才将他擁住自己的手臂拿開。
她重新開了燈,掀開被子下床。
取行李箱,收拾衣服和物件,一氣呵成。
拉開床頭櫃抽屜拿出護照證件的時候,舒梨默默看向床上睡得很深的周洛南。
他吃的那碗面裏,她在趁他出去買鹽的時候加了一片安眠藥。
分量不重,睡一晚上就會醒。
只是等他醒的時候,她已經在回國的飛機上了。
剛才的縱容,只不過是舒梨想讓他放松警惕。
其實周洛南這個人,沒太多心思,所以他才這麽容易被她騙。
簡單的行李收拾好,舒梨換了衣服,将公寓的鑰匙留在了枕頭邊。她給周洛南重新掖好被子,抱歉地說:
“對不起,我真的要回去。好好睡一覺,醒來不要生氣。”
雨夜巴黎陷在一片沉寂的灰黑之中,舒梨推着行李箱,在路旁攔了輛出租車,直接去往戴高樂機場。
還未蘇醒的城市,依然那麽陌生,猶如第一次來的時候。
舒梨不知道自己還會不會回來,或者說,她對接下去的一切,全都不清楚。
當初選擇出國,不過是想避開心底的傷口,不過是想要自由。
可是有了自由,她還是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是空的。
她沒有心,就只是個活着的軀殼。
同時間,國內。
江市金融區高樓林立,幢幢摩天大樓宛若鋼鐵森林。
華倫總部23層的行研會議室,圓環形會議桌坐滿了加班的職員,書頁紙張不斷被翻動,無數臺電腦顯示器上的股票折線按秒變化。
背對着會議桌的男人,襯衫西裝一絲不茍,高挺鼻梁上的銀邊眼睛泛着層冷光,漆黑雙眸盯着對面大屏上的股價。
他周身的疏離感,與身後這一群忙碌的職員割裂開,不像在同一個畫面裏。
助理梁夏遞上新的報表,說:“現在舒氏股價已經跌到很低,除了我們,還有好幾家大公司虎視眈眈。”
男人接過報表,修長手指翻閱過一頁,手腕随着翻閱動作從襯衣袖口露出,腕骨凸起分明。
他簡略看過報表,嗓音低沉道:“再等等。”
梁夏顯然詫異,忙不疊地說:“舒氏董事會內部已經一團亂,現在是拿到控股權的最佳時期——”
“最佳時期還沒到。”
“可是……假如舒氏集資詐騙的罪證不足,不成立,股價會馬上漲回去。我們就錯失這個機會了。”
“不會。”男人擡眸,臉部輪廓在光影下尤為深刻立體,他将報表還給梁夏,語氣篤定,事不關己。
“舒氏已經崩了。”
梁夏懵懵的,雖然他沒有很明白,可是他相信眼前這個男人的判斷。
畢竟這個男人,是華倫的特邀分析師,在整個金融行業,他的分析判斷數一數二。
國內像他一樣只在投行待了一年就直接跳槽到華倫,三年時間坐到現在這個位置的人,少之又少。
無論何時都頭腦清晰的男人,視線繼續落在大屏幕上,卻在看到舒氏不斷往下的股票折線時,不受控地走了神,眸色是濃郁的黑。
五年可以改變什麽,五年可以改變一個人,也可以改變一家企業的命運。
某些舊時畫面閃現腦海,邊寂沉默幾秒,不動聲色地交代梁夏:“繼續盯盤。”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啦,又是大肥章,不留個評誇誇我嗎!!
舒梨媽媽的事跟邊寂無關的,邊寂只是負責在他們家破産後幫忙收購他們公司。
涉及專業方面,可能有bug,不用較真啦。
感謝在2020-11-07 10:52:17~2020-11-07 19:52:1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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