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果不出所料,剛進急救區,就看見那頭小豹子抱着雙臂,低頭走來走去。谌風放慢腳步,輕輕走到她身後,突然伸手把住她右臂,向背後一扭,輕喝一聲,“周薇薇!”
她猛一回頭,發尾唰地一擺,掃過谌風面頰,“你?!”見右手受制,左手閃電般掄過來,卻正被谌風抓個正着,再也掙脫不得,只得狠狠瞪住他,“幹什麽?”
“周薇薇!”醫院裏人來人往,谌風不想引人注目節外生枝,死死鉗住她纖細手腕,壓低聲音警告她,“現在懷疑你盜用他人信用卡,跟我回去協助調查!”
她抿緊嘴唇,眼珠一絲不錯地瞪着谌風,谌風迎着她刺人的目光,臉上不露聲色,手底卻不自覺加重了力道,小豹子終于吃不住蠻力,呀地低呼一聲敗下陣來,仍是不服輸,“不行!”
谌風醒覺自己力道太大,暗地放松一點兒,面色卻黑如玄鐵,“閉嘴!跟我走!”
“不行!”她急急搖頭,再不見方才那份強硬,“我不能走!我不能走!”一面望向急救室,神情焦急惶恐,竟有幾分楚楚可憐。
谌風心中一動,趕忙提醒自己不要着了道,向左一旋将她兩手都扣到背後,微微一送,強推她向前移動,“走!”
“不要!”她扭過頭,央求地看住他,“谌警官,讓我留下,性命關天,會死人的!等人一脫離危險,我就跟你回去行不行?谌警官,算我求你!”說着一雙妙目水光濛動,竟幾乎要抽噎起來。
“......”谌風遲疑,腳下卻不由自主地停住。
“我保證!”她見有回旋餘地,趁熱打鐵,“我就坐在這兒,一步也不動,再說有你看着,怎麽跑得掉?我不會那麽傻,對不對?”
“哼......”谌風聽得順耳,表情緩和下來,“你才知道”四個字差點就脫口而出,忙看了她正色道,“我警告你,不許耍花樣,人一出來,立刻跟我走,明白嗎?”
“嗯,”她點點頭,破涕為笑,“謝謝谌警官。”
“少來這一套!”谌風在心裏反複念着別上當別上當別上當,右手推推她,“過去坐下,”她乖乖地聽話照作。谌風卻怎麽也不放心,兇神惡煞地瞪住她,食指對着她的鼻尖重重點了兩點,意思是“想跑,沒門!”這才靠牆站了,視線緊緊鎖在她身上,不敢有絲毫懈怠。
時間絕對是人類永恒的敵人,希望它飛快的時候,它就一定奇慢無比。谌風瞄一眼手表,不過二十分鐘,自己卻感覺焦點已經凝固,瞳孔縮小得幾乎成了瞎子,對面的周薇薇倒是不斷擡頭看着急救室的門,毫不在乎被他銳利的目光鑿成蜂窩。谌風舒口氣,伸出右手揉揉脖子,就見周薇薇一聳,剛想警告她不許亂動,卻發現急救室的門打開了。
“醫生!”她已經沖了上去,“怎麽樣?”
“沒事了,”這類對答對醫生來說最熟悉不過,“幸虧送來的及時,不過以後要多加小心,老年人心肌梗塞非常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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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松口氣,點點頭,“謝謝您。”
谌風也莫名地松了口氣,看看她喂一聲,“走吧。”
“......”她怒目而視,“急什麽急?還沒見到人呢!”轉頭過去又故意嘟囔出聲,“怪不得都說警察是冷血動物!”
谌風被噎個結實,氣得直笑,周薇薇卻若無其事,見護士推了病人出來,忙跑過去,谌風見狀,也警惕地緊跟上去.低頭一看,竟是老K!
真笨!早該想到是老K!谌風暗罵自己一句,擡眼見周薇薇跟着護士問病人何時能醒,一伸手把她揪過來,“別廢話,該走了。”
“......”她被扯得打跌,急忙撐住走廊牆壁,站穩了白他一眼,“冷血!”
谌風豎起眉毛想還嘴,身旁卻有人急速剎車,一把拉住自己手臂找平衡,“頭兒,怎麽樣?抓到了嗎?”是跑得氣喘籲籲的小雷。
真是的!眼睛是鑽石啊,長那麽大裝飾用的?谌風忍住不學周薇薇翻白眼,見老K已經被推着拐出了急救區,正想伸手再铐住她,突然一陣鈴聲大作,谌風一驚,動作定格。
鈴聲刺耳地在走廊中回旋,是火警!谌風心中一凜,立刻抓住周薇薇手腕,卻不防腳上鑽心地一痛,手一松,就見她豹子似地沖了出去,谌風顧不得疼痛,跳着腳想撲向她,腳腕不争氣地一軟,站立不穩向後仰去,小雷本來在他背後,偏巧被人撞了一撞,下意識一抓,卻拉到谌風的外套,兩人齊齊跌倒。
“快抓住她!快!”谌風來不及站起,大聲對小雷叫道。人們這時都醒覺過來,紛紛朝走廊盡頭的消防門湧去,急救區人并不多,可毗鄰着門診區,醫患家屬為數衆多,此時擁擠過來,互相推搡,呼聲、尖叫聲、小孩子的哭聲糾成一片,場面十分混亂。
小雷右掌在地上一撐,跳起身來,卻被人群沖得一個趔趄,情急之下大叫一聲,“警察!讓開!”憋起一口氣全力往前擠,然而這種時候誰會買帳,照樣将他推得東倒西歪,小雷再有力氣也無法同人流對抗,只得象青蛙一樣彈跳着張望,跳起,落下,再跳起,再落下,一面跳一面回頭高聲向谌風彙報,“頭兒!看不到!”正說話間被人踢了一腳,不禁怒了,吼道“推什麽推!我是警察!”
這傻小子!谌風吃力地爬起來,都着火了,警察管個屁用,天王老子來了不也得照樣逃命!瘸着蹦過去拍拍小雷,在他耳邊大喊,“先出去!”
“她怎麽辦?”小雷聽清,也對着谌風回喊。
“她沒事!”谌風可不擔心,那女人敏得象豹子,滑得象泥鳅,只怕這時都逃出去了,“一會再說!”
小雷聞言忙攙住他往前移動,還好急救區就在底層,離出口不遠,人群疏散速度也不慢,他們兩人三足裹在人潮之中,很快就被沖到了出口。
谌風的右腳被周薇薇猛跺過,逃竄中又不知被誰踢到,着地就是一痛,他不禁抽口涼氣,死女人――你逮了刺猬當鞋穿?方才逃得狼狽,他卻一直沒有放松眼神,此時站好了四下掃視,偏偏不見她的身影,不肯死心,踮着腳又溜了一圈,眼睛瞪得溜圓,幾乎都要跳出眼眶,依舊一無所獲。
小雷領了命去更遠點的人堆裏搜找,哭喪着臉回來,不敢看谌風,“頭兒,我錯了,不是,我又錯了......”
“......算了,”谌風一只腳撐久了酸得很,只得在石階上坐下來。竟然又被她逃掉!這女人,連老天爺都幫她......正是又郁悶又感慨,卻見有人站過來拍拍手,“請大家聽我說,聽我說!”人群安靜下來,留神細聽,“大家好,我是本院院長,我們已經查看過了,并沒有起火,剛才可能是有人誤按了警鈴,現在裏面是很安全的,請大家放心就診。”衆人一時嘩然,卻又都不禁慶幸,七嘴八舌地罵着那個惡作劇的,散了.
谌風站在急救區的走廊裏,腳上纏着繃帶,軟組織挫傷,過幾天便可消腫,只是瘸拐李的模樣有礙潇灑罷了。
他撐着手杖,凝視牆上的緊集火警按鈕。并不是老天爺幫她,周薇薇――她早就觀察好盤算妥當,借着自己扯她,裝作跌到,靠近按鈕,只谌風一個分神,她便按下去,逃之夭夭,臨別不忘贈送蹄印一枚,以志留念。
周薇薇――自從她出現,就成為了自己的一個挑戰。一次、兩次、三次,每次交手,都不斷刺激谌風轉動大腦,來破解關于她的謎,來思考如何反擊。雖然一次次都以她的逃脫告終,但失敗反而更激發了他的鬥志,與她一較高下的決心也愈加堅定。鬥智、鬥勇、鬥法、鬥口才,甚至鬥――演技,她還真是個不錯的對手......
“頭兒!”小雷走過來,遞給他一聽可樂。
“他說什麽?”谌風接住,老K已經醒了,自己等着包紮,小雷便去問話。
“警官!”小雷模仿老K的聲調,“我?我怎麽會知道?我昏倒在路上,醒來以後就在這啦。啊,又是周薇薇?警官,您要是找到周小姐,千千萬萬記得通知我,我一定要重謝這位救命恩人。”
“......”谌風移開視線,“電鳗呢?”火警撤除後不久,夥計電鳗就趕到了醫院,一直在陪護老K。
“還不是一樣,有其主必有其仆,”小雷忿忿地回答,“說是醫院打電話通知。這裏醫生護士這麽多,叫我們怎麽查?而且老K醫療登記的緊急聯絡人也的确是他。”
他也一定“不認識”周薇薇......谌風沉默,那罐可樂剛從冰櫃裏取出來,遇到常溫環境,罐壁上結起一粒粒細小水珠,他忽然想起她的手,涼、小、纖細、骨頭硬硬地硌着你的手心――
“頭兒?”小雷的聲音讓他回過神,“走嗎?”
“......”遍尋不獲,徒留無益,更何況自己還如此狼狽,谌風挪一挪手拐,“走吧。”
小雷當時被谌風丢在路上,車毀人急,偏偏又找不到車搭載,只得打電話給修車廠的朋友,讓人家現開輛車過來借用,這才匆匆忙忙趕來醫院,車子則泊在了地下停車場。
谌風低頭側身,有點費勁地擠進副座,收起手杖,把右腳挪進來,左腳還留在外面,卻聽小雷啊了一聲,擡起頭,“怎麽了?”
“......”小雷把口袋翻扯出來看,“我的手機呢?剛才還在啊?”開始撓頭,四處亂找。
虧得谌風熟悉這套“丢失”發作程序,趕在小雷抓狂前問他,“最後看見是什麽時候?”
“嗯......”小雷皺起眉頭回想,“問老K的時候還在啊――”一拍腦門,“想起來了!我放在病房的櫃子上了!頭兒你等等啊,我馬上回來!” 說着已經推開車門跳了出去。
這小子!看着他急急跑開,谌風不由微笑,順着他的嘴角斜上去,有一顆極小的痣,因了笑容看着就像個酒渦,整張臉登時陽光俏皮起來。
停車場裏車子很少,空蕩蕩地,潮氣很重.谌風在車裏等得氣悶,幹脆把車門打開,伸出傷腳去,抻一個懶腰,捶捶肩膀,不經意擡眼一看,卻發現入口正有人往自己這個方向奔來,他有點驚訝,凝神細看,那人護士裝扮,兩條長腿跑的飛快,象是――象是一頭小豹子――小豹子!!!周薇薇!!!谌風一震,噌地直起身來,不防頭撞到車頂,甕的一聲眼冒金星,見她越來越近,忍痛撐起手杖,跳上前幾步,使勁把手杖一抛,向前就是一撲。
她正在回頭張望,剛轉過臉,就見斜刺裏沖出一個人來,來勢洶洶如猛虎下山,她大吃一驚,不及躲避已被他撲倒在地,右手使勁掙紮想給他一拳,一搭眼愣住了。
“周薇薇!”谌風挺起上身,用右臂死死卡住她的脖子,橫眉立眼,“還想跑!”就聽一陣腳步聲從入口方向傳來,他正要擡頭,卻被她揪住袖子,低呼道,“幫我!”
谌風停下,不信任地瞪着他,她緊張地與他對望,豹眸惶然,語聲快而輕,“有人要抓我!”他一愣,側耳聽腳步聲越來越響,手底不由猶豫,周薇薇頸上一松,立刻大力推開他,一個挺身跳起來,左右一打量,沖過去打開小雷車子的後備廂,蜷了進去。
谌風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行雲流水地完成全套動作,回過神先爬起來,卻聽到來人已跑進車道,他眼珠一轉,跳着腳去拾手杖,狀作不聞。
剛夠到手杖柄,幾雙黑色皮鞋已停到了眼前,谌風抓住手杖,不慌不忙直起腰,坦然與來人對視。
為首的男子平頭,着一件白襯衫,敞着領口,黑褲黑鞋,年紀絕不超過三十。他看了谌風,禮貌地微笑,“對不起先生,有沒有見人經過?“
“經過?你們在找人?”谌風鎮定自若地反問,“需要幫忙嗎?我是警察。”一面将證件拿出來,沖那人一亮。
“......”那人瞄一眼,笑了,“是這樣警官先生,有小偷偷了我的錢包,我還以為她逃到這兒了呢......算了,錢也不多,謝謝你警官。”說罷抽身便走,他的兩個同伴見狀也跟了上去。
“頭兒!”小雷喘着氣跑過來,舉起手機晃一晃,“找到了找到了,原來在護士的辦公桌上!”
“找到就好,”谌風眼角一掃,瞥到他們還沒離開,故意淡淡地說,“走吧。”一瘸一拐走幾步把自己塞進車裏。小雷也鑽進來,一個倒車,駛出停車場。
車子開出約千米,上了大路,谌風借後視鏡觀察片刻,見沒人跟蹤,這才拍拍小雷,“前面右拐。”
“嗯?”小雷不解,“頭兒,回你家那條路太繞啦。”
“不回我家!”這破車,開起來速度還不如摩托,噪音簡直象飛機,連和小雷說話都要提高嗓門,“回組裏!”
“頭兒,”前面的車停着不走,小雷按按喇叭,繼續開,“你腳受傷了,在家歇着吧,反正因公受傷光明正大,上頭也沒話可說。”
“右拐!”谌風正想解釋,眼看快過了路口,果斷一叫,小雷還算反應敏捷,狂打方向盤,車子一聲哀號,畫了個直角拐進右手街道。小雷拍拍胸口,“吓死我了!到底怎麽啦?”
“周薇薇在後備廂,”谌風的口氣輕描淡寫,好像在說今天我沒吃早餐。
“什麽!”小雷一驚,猛一剎車,谌風沒有準備,頭撞到擋風玻璃,又是同一個部位,只痛得“嘶”地倒抽口冷氣,按住傷處大喊一聲,“快開,別停!”
小雷醒過來,忙一踩油門重新上路,腦子裏卻是一團漿糊,“她,她怎麽在車裏?不是跑了嗎?”忽地恍然大悟,“啊,是頭兒你抓住的!”沖谌風豎起大拇指,“酷!偶像!崇拜死你!”
“說來話長,就算是吧,”谌風把小雷的手按回方向盤,“她現在鎖在裏面跑不了,快回去,馬上訊問速戰速決,她就沒機會耍花樣。”
“但是Lucida警方還沒反饋證件真假呢,”小雷想了想,有點擔心。
“她盜用他人信用卡,已經涉嫌盜竊及詐騙。如果申請逮捕,還需要到杉城具體取證,但以手頭的證據,我有把握能拘她至少48小時,她要是認了當然最好,不過即使她抵死狡辯,我也會想辦法延長扣押時間,直到Lucida國返回信息。” 谌風眉毛微挑,胸有成竹。
“好!”小雷完全贊同,卻又皺眉頭,“期間要有人保釋呢?”
“老K還在醫院,應該沒人保釋她,”谌風早就考慮過了這個可能性,“但有人保釋更好,我們就可以順藤摸瓜,說不定就能逮住幕後大老虎。”
“對!”小雷很是興奮,“嘿!終于抓住她啦!”
這條街兩邊都是海鮮鋪子,大概是取貨時間,很是嘈雜擁擠,車速緩慢得叫人心急難耐,還好後廂鎖着,卻也不怕周薇薇故伎重演。前頭車子停下了,谌風探出車窗看看,原來工人不小心把魚桶打翻,鮮活大魚滿地亂蹦亂跳,擋住了一幹車子的去路,又等了片刻這才又恢複通暢。
好不容易開出小街上了大道,谌風剛松口氣,示意小雷加速,還沒開出幾公裏,卻聽得後面哇嗚作響,有摩托追了上來。
“見鬼!”小雷罵一聲,怏怏停到路邊,谌風搖下車窗,“請問什麽事?”
交警沒下摩托,只朝後指指,“後廂蓋開了,以後留心點。”也不等谌風答話,嗡地開走了。
後廂蓋!谌風大驚,用力一推車門,“快!別讓她跑了!”也不顧腳傷,右臂一撐座位,跳下車去。
後廂蓋果然微微翹起,露出一條小縫,小雷剛想過去掀開,卻被谌風攔住,擡擡下巴示意他防備,這才擡手,杖頭一動,挑開廂蓋。
人去廂空,裏面一只工具箱已經被打開,廂墊上散落着幾件工具。
“MD!”小雷大力一捶,廂蓋受震上下晃動,“又被她跑了,她還真厲害!”
“......”谌風看着那些工具,沒有說話,只慢慢握緊手杖――周薇薇,你很聰明,但――
――我們走着瞧!
谌風走出酒吧。華燈璀璨夜正濃,桃李路的盛會才剛剛開始,冷漠的、火辣的、陰郁的、貪婪的、跳躍的、暧昧的、挑逗的,各色人等如餓了一天的魚兒,擺尾搖曳着從水底浮上來,在街上或吧裏盤桓。夜的美麗在于危險和堕落,谌風心頭驀地掠過這句話,微一個激零,皺皺眉頭繼續向前走,有染了五彩頭發的少年迎面撞來,他一閃,側身避開,不忘按住口袋裏的錢包。
七次,已是第七次夜探桃李路。傷愈之後,他每夜都穿梭在大大小小的酒吧暗店,自然也是為了幫助緝毒組調查,但最主要的卻是□□一案。老K已經出院,每天照常守店。谌風白天與小雷監視The K ’S,夜裏便來桃李路暗訪,試圖尋得些線索,或者更幸運地――發現她的行蹤。
他走出了喧鬧的中心地帶,習慣性地拐進小巷。自從上次遭了周薇薇的毒手,寶貝愛車就一直待在修理廠,幸虧上了保險,否則少不得揮淚大出血。臺風“周薇薇”尚未離境,自己的倒黴清單上又新增三條:車殘、腳傷、頭破。沒有小雷的破車可搭,谌風只能步行,還好住處離桃李路也不是太遠,穿過兩條小巷再從桑榆街走下去,拐個彎就到。
桃李路的巷子陰暗污穢,總讓人感覺掩藏着什麽肮髒勾當。假如石子也會說話,估計随便挑出一顆作證都能把三五個人扔進監獄。谌風借着昏黃路燈,邁過一灘混水,不遠處“啪”的一聲脆響,大概是哪個醉漢又摔了酒瓶。
“救命!救命啊!”女子的呼救聲從巷子右邊傳來,激蕩着耳膜。谌風一動,拔腿就跑,手底自然地壓住配槍。
摸着聲音來處,他跑進了右手小巷,這是個死胡同,平時用來堆放垃圾。他定睛一看,卻見兩人正逼近一個女孩,他們都戴着棒球帽,暗淡光線下辨不清面目,只看得見手中握着的粗粗鋼管,那女孩臉色慘白,貼住巷壁急促地尖叫,“不要!不要過來!” 身子瑟瑟顫抖。谌風大吼一聲,“住手!”那兩人一愣,朝這面一望,女孩趁機轉身,跌撞着朝巷口奔來,谌風見狀,大步上前将那女孩護在身後,怒喝道,“警察!”那兩人卻充耳不聞,其中一個沖上來,掄起鋼管就是一擊。谌風一側身敏捷閃過,右手同時抓住鋼管頭向下一壓,腳下直踢出去,正中那人小腹,他踉跄幾步,重重跌倒。另一個見同伴受挫,提起手用力一擲,那鋼管脫手,挺挺地朝谌風面部襲來,谌風并不躲避,眼見鋼管來到面前,右手成拳,正要橫掃開去,忽然腦後猛地一痛,來不及回頭,就軟軟癱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