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幾乎是下意識地,柳原郁瞬間捏了幾個風刃飛了出去,斬斷了一只即将碰到锖兔的巨手,同時沖上去,幾個縱步把處于墜落狀态的锖兔抱進懷裏,同時扔出一個火球術朝着手鬼的方向襲去。

法術雖然不能真正傷害到這些鬼,但是多少還是能造成一些影響的。

“你還好嗎?”柳原郁的聲音透過消災狐面還有手鬼的哀嚎聲傳了出來,帶着一點失真感,卻喚回了锖兔的神智。

在刀刃斷裂的那一瞬間,他的心裏閃過了很多種情緒——有驚詫,有憤怒,也有不甘。明明自己努力了這麽久,明明只要撐過這一天,自己就能成為正式的鬼殺隊員了,上天為什麽這麽不公?

而這種種情緒,都在他看到近在咫尺的鬼手時歸于平靜。自己可能真的要死在這裏了。

所以當柳原郁呼喚他的時候,他還久久沒有回過神來,知道雙腳觸碰到堅硬的地面,他才有了劫後餘生的真實感。可還沒等锖兔開口,就感覺到柳原郁把自己扶到了一棵樹下,接着是一種帶着不容置喙的語氣:“你在這裏待着,千萬別過來。”

锖兔愣愣地看着面前的少年,瑩白的月光灑在他清瘦的身體上,仿佛鍍了一層淺淺的光輝,他步伐矯捷,體态輕盈,手中的術法一個接一個地使出。帶着面具的臉上看不見神情,仿佛一個高高在上,無悲無喜的神明。

他的神明。

手鬼身上因為火球術而燃起的火焰此時已經幾近于無,而因為痛苦導致他更加癫狂和憤怒。只見他用充滿血絲的巨大眼睛看着柳原郁,帶着嘲諷的語氣說道:“該死的臭小子,你以為你那點奇奇怪怪的能力就能殺了我嗎?”

“你知道剛剛那個小子為什麽憤怒嗎?你知道我都跟他說了些什麽嗎?這麽多年了,只要是麟龍那家夥的弟子,頭上都會帶着這樣的面具,而我……則是憑借着這些面具,把他們一個個都吃進了肚子裏!”說完,那只巨大的手鬼又開始瘋狂大笑起來。

“冷靜下來!不要被他的話幹擾了!”锖兔急迫的聲音從下方響起,他剛剛就是因為被手鬼的話擾亂了心神,從而做出來錯誤的判斷。

柳原郁沒有說話,他自然不會被手鬼的話給影響到,只是他心裏也在思量,到底應該怎麽做。

按照普通的方式砍斷鬼的脖頸是最佳選擇,但是一來柳原郁的力氣并沒有锖兔他們那麽大,二來這鬼脖子的堅硬程度他剛剛也有目睹,那是能把鋼鐵斬斷的硬度。所以他必須得換種方式……

引雷符不行,那個必須在雷雨天氣使用,才能将雷電引到指定的位置。

風刃只能斬斷它的手腳,并不一定能砍下那家夥的脖子。就算真能,也會在一瞬間接回去,如果不是日輪刀就起不了任何作用。

照明符也不行,它只能充當一個瑩光棒的效果,卻并不是能夠殺死惡鬼的太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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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球術……确實能夠灼燒惡鬼的皮膚,但是根據他的經驗,沒過多久就會重新長出新的皮膚來。不過只要能燒掉堅硬的表皮,興許能有一絲機會。

再來就是控制住它的行動……對了!用冰!

柳原郁想着,腳下的冰面飛快地染上了一層白霜,接着白霜迅速爬上了手鬼的全身,逐漸凝結成了堅硬的冰塊,把它的下半身包括所有的手都凍了起來,只留了一個腦袋暴露在空氣之中。

柳原郁輕輕呼出了一口氣,剛剛那麽一下,可是耗費了他體內将近一半的靈力。

“臭小子!你對我做了什麽!”手鬼掙紮着想要掙脫冰塊的束縛,卻發現自己的掙紮并沒有效果,不由得更為憤怒。

“我要做什麽,你一會兒就知道了。”柳原郁的聲音冷冷的,聽不出絲毫感情,卻還是讓手鬼怔愣了一下。它是第一次聽到這種宛如天籁的聲音,第一次發覺原來真的有人的聲音可以如此動聽,讓人忍不住想要沉溺其中。

下一秒,他就感到自己的頭部傳來熟悉的灼燒感,這才驚覺自己的整個腦袋還有脖子都燃燒了起來。

寒冷的冰柱和熾熱的火焰,着實讓它體驗了一把冰火兩重天的折磨。而還沒等它做出反擊,就看見一把鋒利的日輪刀朝着自己的脖子襲來,随之而來的還有那道清冽悅耳的聲音:

“水之呼吸,一之型——水面斬擊!”

鮮血在那一瞬間噴湧而出,染紅了少年身上淺色的羽織,甚至有幾滴進了少年的眼裏,可是他連眼都不眨一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砍下了手鬼的頭顱。

冰柱和火焰散去,手鬼龐大的身軀在倒地時發出了“轟隆”一聲巨響,震得地面都抖了三抖。

柳原郁跳回地面,看着滿身血污的自己,頗為嫌棄地施了個淨身術,這才緩緩向樹下的锖兔走去。

锖兔就這麽呆呆地看着他,半晌沒有說話。

“你怎麽樣了?有沒有哪裏受傷?”柳原郁走到锖兔旁邊坐下,輕聲詢問道,“還有……義勇呢?”

“義勇受傷昏迷了……我讓別人幫忙照顧他了。至于我……我還好……咳咳……”锖兔回過神看着他,話還沒說完就咳出一口血來。

“你看你,都什麽時候了還在逞強。”柳原郁語氣不悅地說了他一句,接着便拉過他的手給他施展治愈魔法。

锖兔心裏一驚,他從來沒有和人牽過手,就連今天的擁抱也是頭一回。雖然柳原郁只是為了給他治療傷處,他也還是下意識地開始眷戀這雙手的溫度。

少年的十指修長白皙,手掌也沒有像自己一樣因為練習劍術産生的繭子,漂亮地不像話。要不是尺寸不對,真會讓人誤以為這是一雙少女的柔夷。

白色的魔法光點從柳原郁的手心裏傳出來,又一點點流進锖兔的身體,快速修補着他破損的身體。

锖兔只覺得一股暖流湧入四肢百骸,原本還在劇烈疼痛着的傷處一下子就沒了感覺,要不是羽織上還殘留着血跡,他甚至要懷疑剛剛受的傷只是一場幻覺。

“治療完成了,接下來的幾個小時就需要你保護我了。”柳原郁的聲音很輕,仿佛下一秒就會随風散去。今晚的戰鬥耗費了他大量的體力和靈力,而剛剛的治療術則是把他最後一絲靈力給徹底掏空了,所以他的身體急需睡眠來補充流失的體力和靈力。

“什麽?”锖兔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自己肩上一沉,一擡頭就看見柳原郁的半個身子倒在了自己懷裏,而頭枕在他的肩上。

“小郁?”锖兔顫着聲音呼喚懷裏的少年,卻沒有得到回應,只有輕微起伏的胸膛告訴自己他還活着。

锖兔不敢打擾他,但是又怕少年睡得不舒服,思考了一會兒還是決定讓他枕在自己的腿上,用一只手輕輕摘下了少年臉上的面具。

少年的面容依舊是那麽精致,那麽攝人心魄,只不過本就有些蒼白的臉色,此時更是比雪還要白上三分。

锖兔悄悄拿過少年手裏的日輪刀,聲音輕得只有自己一個人能夠聽到:

“睡吧,我守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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