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晴天霹靂(二)
你以為楊櫻真的拿的一手好菜?那你就錯了!
剛誇下海口的楊櫻,在開啓天然氣這第一關卡就宣布戰敗了!一個連開關都找不到的女人何以掌大廚?
幹淨透亮的廚房一角,退居一線的楊櫻蹲在垃圾桶旁,用刮皮器削着土豆身上那層細細的外皮,同時嘴裏還不時的抱怨着土豆皮不乖。
焦陽專攻着鍋裏即将熟透的剁椒魚頭,陣陣酸香味撲鼻,他不時看向角落裏埋頭苦幹的楊櫻,嘴角洋溢着寵溺的笑容。
楊櫻把削好的土豆浸泡到水盆裏,拿起手邊的蒜瓣開始撥了起來。
焦陽走到楊櫻身邊,看了看她削好的凹凸不平的土豆,“我記得這幾顆土豆明明很胖的!現在怎麽這麽瘦了?”
楊櫻癟了癟嘴,一副無辜的模樣說:“我盡力了!”
焦陽會心的笑出了聲,“你可真有意思,我還以為你真會做飯呢!這年頭會做飯的姑娘可真不多了!”
“那你這些手藝都是和誰學的?這麽厲害!”
“前女友。”焦陽輕描淡寫道。
“怎麽就變成‘前’了呢?”
“因為她離開了這個城市。”
“不在一個城市就分手了?這麽痛快?”楊櫻放下手裏撥好的蒜頭,四處尋覓着生姜。
焦陽随手在冰箱裏拿出一小坨生姜,扔到楊櫻的手中,“這你就落伍了吧!現在咱們學校北門的看門大媽和南門的看門大爺都分手了,理由就是異地戀太痛苦了!”
“無語???”楊櫻轉過身,繼續切着手裏的生姜,一股股奇怪的黃色姜水流出,味道沖擊楊櫻的鼻息,“天啊!炒菜為什麽要用這種東西做下腳料,味道太奇怪了!”
“下鍋就香了!它只是不經看而已,但很耐用,和你們女人選男人一樣!”焦陽一口一句哲理的感嘆着。
三道菜徹底出鍋後,楊櫻幫焦陽打着下手,忙碌着廚房零碎的衛生打掃。
兩分鐘後,焦陽脫下身上的白布圍裙,說:“好了,咱倆先吃飯吧!你要喝紅酒嗎?我前幾天在朋友那拿回了幾瓶少見的好酒。”
“這麽奢侈?不好吧!”
“客氣什麽!”
說罷,焦陽便從櫥櫃裏拿出了一瓶深藍色玻璃瓶裝的紅酒。
楊櫻和赫子銘在一起的那些年,品嘗過很多叫得上名字的稀少珍貴的紅酒,但眼前的這瓶,還真沒見過。
“怎麽?想知道它叫什麽嗎?”焦陽搖了搖手裏的深藍玻璃瓶。
楊櫻點了點頭,充滿好奇。
“我朋友的媽媽自己釀的。”焦陽調皮的沖着楊櫻微笑,那小麥色的膚色讓人覺得很舒坦。
“真是的???我以為什麽絕世名酒呢!”楊櫻掃興的擺了擺手。
“嘗一嘗吧!自家釀的,這裏說不定還有家的味道呢!”焦陽把紅酒放到飯桌上,轉身拿出了兩個高腳杯。
楊櫻坐在飯桌一角,将紅酒斟到酒杯裏,“好,就讓我們嘗嘗家的味道。”
“味道絕對不讓你失望!不過說真的,我以為這次寝室失火以後,你會回家呢!”焦陽走到牆壁上的小型電視旁,打開了開關。
楊櫻頓了頓手中的動作,神色在兩秒的時間裏變得沉重,但很快又恢複了平常那副高傲的模樣。
“怎麽?我問到你的難言之隐了?”焦陽回到座位上,繼續追問。
“那個家,還是不回為好,反正我原本也不是那個家的一員。”楊櫻輕酌着杯中的半透明液體,“恩,味道不錯。”
“我聽說過,你是孤兒。”焦陽将原本買好的熟食雞腿放到了楊櫻的盤中。
“恩,孤兒,被世界孤立的人。”楊櫻低頭品嘗着焦陽的剁椒魚頭。
焦陽看出了楊櫻的不适,随即閉了嘴,不再問這些敏感的話題,他左手拿起遙控器,對着牆壁上的小型電視胡亂的換臺。
“看個娛樂節目吧!放松一下心情!我這寝室剛被燒,又無家可歸的,需要點娛樂圈的爆料來讓我高興高興!”楊櫻盯着小型電視,兩眼放光。
焦陽将頻道停留在某衛視的娛樂星播報,“傑恩”的臉龐赫然的出現在電視上,楊櫻放下碗筷,一臉詫異,“這不是傑恩嘛!”
“恩?你認識他?”焦陽好奇的問道。
“恩,赫子銘的哥們!特傲嬌的一個人!”楊櫻晃了晃食指,滿是鄙視。
這時,電視的播報員說了這樣一句話:“從加拿大歸國的傑恩,首張專輯《光芒》預計本月底31號正式發行!”
楊櫻抖了抖手腕,依然對“光芒”這兩個字不可思議。
“這個傑恩,是我們公司最近的一個服務對象!”焦陽指了指電視屏幕。
“恩?”
“他接手了一個礦泉水的代言廣告,是我們公司負責的,估計下個月就要落實合作事項了!”
楊櫻聽後,持續鄙視着,“我真不知道這個傑恩到底是什麽來頭!從來沒聽過!突然在內地空降這麽一個歌手,他有那麽紅嗎?”
“他是因為翻唱走紅的,雖說家庭背景很讓人贊嘆,但他的歌唱功底的确不可小觑!”焦陽客觀評價了起來。
“切,我就是看不上他!”楊櫻抓過焦陽手裏的遙控器,毫不客氣的切換了電影頻道。
“吃你的飯吧!貴圈的事,不是咱們這等小民能插手的!”焦陽繼續往楊櫻的碗裏夾着菜。
“對了,你剛才說‘你們公司’,意思是你已經找到工作了,是嗎?”楊櫻抓起盤中的雞腿,饒有興致的嗅着味道。
“早就找到了,在恒基廣告公司。”
“恒基?這種公司你都能進去?你是不是動用什麽關系了?”楊櫻的嘴型立馬變成O字型。
“沒有啊!經過層層考核進去的!”
“那你以後前途大大的有啊!”楊櫻眼冒崇拜的目光。
“恩,前景不錯,待遇也不錯,就是經常要加班!”
“那有什麽,趁着年輕,累點就累點呗!”
“恩,也是。诶,對了,我們公司最近在招應屆實習生,你有沒有興趣來試試?”
“我?我可沒那麽大能力!”楊櫻低下頭,對着碗裏的米飯使勁掏洞。
“我覺得你可以!”焦陽舉起手中的酒杯,示意碰杯。
楊櫻呼扇呼扇的眨着眼,那高傲的外表下,還有一顆不定時自卑的內心。
“來試試?”焦陽再一次搖了搖酒杯。
“我???”楊櫻再一次忐忑的看了看焦陽。
“你楊櫻還有什麽害怕的事嗎?一份實習工作而已,做得好就繼續考核,做不好就走人。”
楊櫻猶豫了幾秒,然後下定決心般的舉起酒杯,碰了上去,“那就試試?”
“就喜歡你這爽快勁!”焦陽一口悶掉了杯中的紅酒。
“別!別喜歡我!我可不是你能随便喜歡的!”楊櫻抿了抿杯口,手肘自然的托起自己的尖下巴。
“怎麽?還不讓喜歡?難不成你還是九尾狐的化身?”
“我要是九尾狐就好了!擁有九條命,長命百歲,百摧不倒!”
“其實???”焦陽的表情突然變得一本正經,但就在這時,門口響起了一陣激烈的敲門聲,那陣勢都快把房門撞破了。
焦陽起了身,走向客廳,楊櫻緊跟其後。
焦陽透過貓眼,嘴巴瞬間張的老大,轉身對楊櫻說:“是赫子銘!”
“啥?”楊櫻整個人瞬間顫栗,“他怎麽會來?”
“我哪知道啊!再說他怎麽知道我家在哪的?不過,我怎麽有一種被捉奸的感覺?”焦陽突然不正經了起來。
楊櫻一掌拍到了焦陽的後背上,喊道:“去你的!誰和你有□□!再說我和赫子銘啥關系也沒有!”
“那你說我開不開門啊?”
“開啊!被你搞的好像咱倆做了什麽虧心事一樣!”楊櫻狠狠的給了焦陽一記白眼。
焦陽動作利落的打開了房門,赫子銘神經兮兮的出現在門口,雙手抱拳。
“嗨!子銘!”焦陽友好的打着招呼,語調裏帶着幾分心虛。
赫子銘一腳踏進屋內,直接略過焦陽,一把拉住楊櫻,呵斥道:“你有病啊!寝室着火了這麽大事不和我說?然後還和一個不熟悉的男人同居一室?”
赫子銘的表情愈加的擰巴,那沖天的怒火讓楊櫻倍感委屈。
楊櫻用力的甩開了赫子銘有力的手掌,她輕握着自己發紅的手腕,眼角被內心襲來的脆弱感打濕,“我和你說有用嗎?你是個有家室的人!我和男人同居一室?赫子銘!你看清楚!這個男人是你的妻子的表哥!不是什麽陌生男人!”
楊櫻的憤怒在這一刻爆發,赫子銘無法平靜的怒視她無畏的面孔,依舊嘴不饒人的對她喊道:“你和他熟悉嗎?就跟着他回家!你怎麽這麽不自重!”
“不自重?那你讓其他女人懷孕就是自重的表現嗎?”楊櫻的憋了太久的吶喊不可遏制的向着赫子銘噴發。
赫子銘站在原地,剎那沒了聲,好似一切狡辯在“懷孕”這兩個字面前,都失了色。
“赫子銘!你以為你是誰?你根本就沒有資格數落我!”
楊櫻的發絲披散直肩,每一句争吵都帶動了那烏黑波浪般的長發,她的絕望只有自己清楚。
赫子銘表情掙紮,他再次抓起楊櫻的手腕,拉着她就往門外走,“和我回家!”
楊櫻拼力的掙脫赫子銘,但怎麽也拗不過赫子銘的蠻力。
焦陽見形勢失控,他用身體攔住赫子銘,“子銘,有話坐下來好好說。”
這時,楊櫻突然跪地痛哭,膝蓋撞地的清脆聲撞破了三人的心扉,骨縫與骨縫間撕裂的聲音疼痛了每一個人的每一根神經。
下一刻,整個房屋內外、樓房走廊,都被楊櫻撕心裂肺的哀嚎聲沖噬,她隐忍了那麽久的不安與躁動,終于在傾盆的眼淚中釋放,那一幕,讓人覺得快要窒息了。
三人的呼吸在這一刻靜止,鐘擺也停止了漫無目的的游走,空氣中飄散的責怪的話語停止了攻擊,楊櫻垂順的發絲粘黏在淚水滿布的臉龐,好似每一顆淚珠都被賦予了絕望的定義,好似每一顆絕望都可以剝開血肉,深至潔白無染的白骨。
我要如何再次理直氣壯的面對你,我曾那麽愛你,我依賴你如生命,可是如今生靈塗炭,萬物不再複蘇,現實照亮夢境,邪惡面向天日,愛在逆境中傾盆,原路不再,無法返回。
親愛的赫子銘,求你放過我,我多想不顧一切,掩住雙眸沿路尋找,尋聞你的方向,可惜前路險惡,你未等我,我也早已遍體鱗傷。
結痂的傷口,是我舔舐的過往,曾幾何時,你并不懂得。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