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厲鬼

渣男趙龍的戲分拍了一個月就殺青了。

回顧一個月的表現,淩冬兢兢業業,任勞任怨,演技可圈可點,人緣也不錯,同組的其他演員都跟他互相關注了微博,除了言許。

可是,他的狀态卻每況愈下,說話有氣無力,走路輕飄飄的,臉上的黑眼圈深得跟熊貓似的,真真的把劇組裏的人吓得不輕。

不過大家普遍認為他是演渣男入戲太深,張起福更是心疼這個難得的好苗子。

臨走前,張起福親自把淩冬送上車,握着小夥子的手久久不肯放下,眼睛裏全是急切和關愛。

“阿冬,回去後好好休息,我很期待我們下一次的合作。”

“謝謝張導的教導。”淩冬的臉毫無血色,看上去恐怖極了。

張起福一聲嘆息,替他們拉上車門。

“等等!”那個忠粉小姑娘抱着一個禮品盒狂奔而來,趁着車門還沒拉上,把禮品盒往淩冬懷裏一塞就跑開了。

淩冬有些發懵地看看懷裏的禮品盒,想問清楚一些事,車門卻已經關上了,曹泳圈很不識趣地一腳油門,愣是把他和那個忠粉小姑娘給拉開了十萬八千裏。

“藝人要和粉絲保持距離。”曹泳圈邊開車邊說。

“嗯。”淩冬緊緊護着懷裏的禮品盒,把頭偏向車窗外,看着看着就睡過去了。

開着車的曹泳圈對副駕駛座上的魚蓉說:“姑奶奶,這小子不大對啊,會不會撞邪了?”

魚蓉正在塗口紅:“他只是太累了,回家休息幾天就行了。”

“噢。”曹泳圈半信半疑地擡頭看了眼後視鏡。

卧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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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着了的淩冬離開座位飄了起來,突然雙眼一睜,就又掉回到座位上去了,繼續呼呼大睡。

曹泳圈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身子發抖,心跳也漏了好幾拍。

剛剛,剛剛他看見了什麽?

猛地睜開雙眼的剎那,他好像看見了兩只眼睛全是黑的,沒有一點眼白。

撞邪了,撞邪了!

曹泳圈吓得六神無主,不淡定了。

手上的方向盤也握不穩了,車子一會往左,一會往右,繞起了彎彎。

魚蓉塗完了口紅畫起了眉毛,鎮定地說:“開你的車,不要回頭。”

有她這句話,曹泳圈才稍稍放下心來。

***

趙叔和言許裝模作樣地混在人群中歡送淩冬離開劇組。車子開走後言許趁着休息的空擋拉着趙叔質問。

“你不是說只要給小鬼吸了血就能幫我辦事嗎?怎麽那小子一點事沒有?”

趙叔也是摸不着頭腦:“可能小鬼不大靈了,畢竟好幾年了嘛。”

言許很不高興:“我不管,我就是不想再看見他。你知道嗎,一看見他就會想起自己當年被嘲笑的樣子。”

趙叔說:“先別急,看看再說。如果不行就再給小鬼加猛料。”

***

戲拍完了,淩冬在曹泳圈三層洋樓的破雜貨屋裏休息了兩個月。

簽約遲遲沒有消息,聖輝娛樂的虞總還在美國,不知是談生意還是度假玩樂。

說也奇怪,這次魚蓉居然一點也不急。

她每隔五天就出去做筆生意,賺來的錢全買了各種奢侈品,以化妝品最多,瓶瓶罐罐的堆滿了半個屋子,都快溢到外面的平臺上去了。

曹泳圈看了直搖頭。

這麽多錢全揮霍了,一點不剩,真夠潇灑的。要是換成他曹泳圈,肯定先買房,再換個車,然後再分散投資,讓錢變成錢,多爽。

他有心上前提醒一二,可當看到姑奶奶那只裂變成兩個瞳孔的右眼時,就打了退堂鼓。

算了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小命要緊。

淩冬是無心管閑事了,他連自己都管不好。

劇組回來,他就莫名其妙地大病了一場,去醫院看了也吃過藥了,可還是不見好。大夏天的,人家恨不得把空調背身上,他倒好,裹了床厚被子不說還燒起了炭。氣色越來越差,形容枯槁,眼窩幽黑,好似一具行屍走肉。也不知晚上做了什麽,第二天早上起來渾身跟拆了骨一樣。

再這樣下去,他就要死了。

他也懷疑過趙叔和言許,回想起來,自己出現這種症狀正好是從那晚喝了趙叔遞過來的酒開始的……

酒?難道酒裏投了毒?

可是為什麽呢?他如今身無分文,演的也不過是個人人喊打的小配角,根本對言許構成不了威脅,他們為什麽要害他呢?

再說,他們共過事,也曾一起經歷過風雨,怎麽說陷害就陷害,難道就沒有一點真情嗎?

想起這個,他就特別的心塞和無助。

一個人背井離鄉來娛樂圈打拼,最親近的莫過于自己的經紀人和同伴了。連他們都陷害自己出賣自己,那他還敢相信誰?

“眼睛會騙人的。”門口響起一個好聽的女聲。

淩冬裹緊了被子擡頭望去,魚蓉一身簡單的居家服,穿了個人字拖,背靠着門框修着指甲。

“你……今天沒開工嗎?”淩冬抿抿嘴,本來想求她幫幫自己可話到了喉嚨口又重新咽了回去。

魚蓉頭也不擡,聳聳肩,回答說:“不想去了,推了。”

“為什麽?”淩冬很好奇,錢都不賺,不像她的風格。

“才五萬塊錢的活,姑奶奶我看不上眼了。”回答得很是随意。

淩冬:“……”豪氣!

魚蓉忽然擡頭看向他,盯着他身上的被子,笑着說:“你好點沒啊?一個大男人整天病怏怏的,一副要死不活的賤樣,啧啧!”

淩冬趕緊掩飾起來:“就是有點小感冒,沒事的。”

“哼!”魚蓉看了一眼淩冬,他的背上趴着一團黑影。黑影緩緩擡起頭,兩只空洞洞的眼睛一對上她的右眼,吓得立馬縮了縮頭,不敢造次。

“那好吧。”魚蓉轉身離開,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曹泳圈不在,家裏沒人做飯,要不要出去吃飯?”

***

夜幕下的金州,璀璨而繁華。

一男一女走在大馬路上,引得旁人紛紛側目。

淩冬在這個人人只穿T恤和短褲的大夏天的晚上,穿上了大冬天才穿的大風衣,不被別人當神經病才怪。

魚蓉嫌丢人,走得極快,盡量與他拉開距離,一頭紮進一家看上去很不錯的茶餐廳。

淩冬氣喘籲籲地追進來,西裝革履的服務員們驚得張大了嘴巴。

他在魚蓉對面的座位上坐下了,魚蓉白了他一眼,說:“把大衣脫了。”

“不行。”他把大衣裹得緊緊的,茶餐廳裏開了冷空調,脫了大衣豈不是要了他的命了?

這時服務員來點餐,魚蓉作主,淩冬連菜單長啥樣都沒見到。

夠霸道了。

等餐時,淩冬身上的厲鬼又要蠢蠢欲動了,朝淩冬的天靈蓋張開了一雙尖利的鬼爪。

一道犀利的目光投來,厲鬼吓了個激靈,忙藏好了。

魚蓉左邊的嘴角勾了一下,不知死活的東西,敢在她眼皮底下動手!

“你知道你這兩個月為什麽會這樣?”

淩冬張張嘴巴:“不……不知道……”

“佛牌。”魚蓉給了他提示。

他其實也想到了。

“是他們要害我。”

“沒錯。”

淩冬低下了頭。

魚蓉看着他背後的那只厲鬼,笑着說:“他們不知從哪請的陰牌,每個陰牌裏面都鎖了一只怨氣極深的厲鬼。一直以來人們都誤以為只有幼兒的怨靈才能做成陰牌,殊不知一個成年人的怨靈也是可以的,只要怨氣夠重,效果甚至比嬰靈還好上百倍呢。呵呵。你就是個鮮活的例子。哈哈哈哈!”

淩冬一怔:“原來你早就知道了?”

“是。我還知道,那只要害你的厲鬼現在就趴在你背上。”

淩冬驚得跳起來,往後看了好幾眼,身後什麽東西都沒有,可脖頸處隐約有冷風襲來,吓得他冷汗直冒,手腳發顫。

“哈哈!”魚蓉跟看好戲似的看着他。

他有些生氣了:“既然你早知道,為什麽不早點……”

“不早點幹什麽?”魚蓉收起笑容,冰着一張臉,嚴厲地說,“對你這種執迷不悟,聖母心泛濫的人,我為什麽要一次次地救你?我救了你反倒成了我的不對了。”

淩冬:“……”

他氣到不行,憤憤地轉身離開。而這時服務員正好端上來食物,他瞧了一眼,豆沙包、紅豆水晶粽、紅豆冰,全是紅豆。

“留下吃點呗。”魚蓉一手拿起一只豆沙包塞進小嘴裏,一手托着腮幫,歪着頭看他。

“不了,謝謝。”淩冬頭也不回地走了。

“呵呵!”

***

淩冬覺得自己肯定是昏了頭了才會相信那個瘋瘋癫癫、亦正亦邪的魚蓉。

從月桂樹下鑽出來,右眼能裂變成兩個瞳孔,不知道自己是什麽,從哪裏來,多少歲,這不是怪物是什麽?

他怎麽會相信一只沒有人性的怪物?

想着想着走到了人行道邊,對面正好是紅燈,所有人都在靜等。

突然,身後大力一推,他就這麽飛了出去。

砰,一輛汽車飛快地駛來。

……

醒來時已經在醫院的病床上了。

淩冬手上挂着點滴,腳上打了石膏,除此之外,別無他傷。

頭有點疼,他重新閉上雙眼,腦海裏卻蹦出了他出車禍時的一幕——

他站在人群中等綠燈,身後有個黑影慢慢走近,雙手用力一推,他就這麽飛了出去……

猛地睜開眼睛,出了一身冷汗。心砰砰狂跳。

那個黑影,就是那只厲鬼。可當他努力回憶,想看清楚厲鬼的樣子時,卻又什麽都看不見了。

頭跟炸開了似的劇痛無比。

心卻比頭更痛。

他們真的這麽絕情,竟然想要他的命。

房門推開了,護士來拔針,後面跟着一個穿着泡泡裙的小姑娘,手裏拿着一個七彩棒棒糖舔啊舔。

護士走後,魚蓉才笑嘻嘻地說:“怎麽還沒死啊?”

一開口就把病人淩冬給噎住了。

“這麽大個人了,過個馬路都不會,要你何用?”魚蓉竭盡全力挖苦。

淩冬差點沒被氣死。

“瞪我幹嘛?有種瞪害你的人去!”

小姑娘眼睛一瞪,氣場兩米八,生生地把淩冬身上的銳氣給磨平了。

淩冬嘆口氣,認輸,也認命。

“傷不起真的傷不起……”曹泳圈一路高歌地進來,手裏拎着大包小包,有吃的也有淩冬換洗的衣服。

職業的敏感性讓他嗅到了病房裏的□□味,他一雙機靈的小眼睛匆匆往這倆人身上一掃,發揮起了潤滑劑的作用。

“姑奶奶,病房裏病毒多,您身子金貴,還是別在這吃病毒了。”一番花言巧語把魚蓉騙出了病房。

曹泳圈在魚蓉走後對淩冬說:“兄弟,你別看姑奶奶表面上兇巴巴的,心腸好着呢。”

淩冬擡頭看着他,抿抿嘴。

“是她救活了你,不然你小子早見閻王去了。”曹泳圈又說。

淩冬睜大了眼睛。

曹泳圈把大包小包往床上一扔,接着說:“姑奶奶她推了一筆五萬塊的生意,說你今天有難,要貼身保護你。”

淩冬的心被狠狠刺了一下。

“五萬塊呢,好不容易找着的生意就這麽飛了,姑奶奶對你真是沒話說。姑奶奶這麽做,也是為了讓你對那邊徹底死心,看清楚某些人的真面目。”

說着說着,曹泳圈就不樂意了:“哎,為什麽我就得不到姑奶奶的關心?難道是我長得不夠帥?對了,一定是了!看樣子我一定要減肥了!”

說着從肯德基的包裝袋裏拿出一只超大牛肉漢堡狠狠啃了一口。

淩冬看得目瞪口呆:“你不是要減肥嗎?”

“吃完再減。不吃東西哪有力氣減肥?”曹泳圈說得頭頭是道,很快就把一只漢堡消滅進肚子了。

淩冬石化:“???”

***

魚蓉可不是讓曹泳圈的一兩句好聽話給勸出去的,她本來就有事。

她在走廊上站了一會,把吃夠了的棒棒糖塞進了身邊的垃圾桶裏。

然後看向走廊的盡頭,沖挂在走廊頂部的厲鬼勾了勾手指。

她把厲鬼帶到一處無人的地方。

厲鬼跟是跟過來了,但張牙舞爪地想背後偷襲魚蓉。

魚蓉可不是一般的降魔師,只需輕輕一揮手,搞背後偷襲的厲鬼就被打了出去,一頭撞在大樹上,差點魂飛魄散。

它領教了魚蓉的厲害,也就不敢再搞小動作了。

“蹲下!抱頭!”

魚蓉叫做什麽,它乖乖照做,蹲下,抱頭。

“有什麽想說的嗎?”她睨着這只厲鬼。

厲鬼支支吾吾地說:“我……我差點殺了那小子……是言許叫我做的……”

魚蓉翻了個好幾個白眼:“這些我都知道,不用跟我廢話了。我只想知道你究竟經歷了什麽,為什麽會被人供養成小鬼。”

作者有話要說: 打滾求收求收,嘤嘤嘤~~~哭唧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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