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鬼榨油

副院長坐在辦公室的電視機前收看今日新聞。

幾乎每個電臺都在播放一個新聞——

醫院裏聚集了越來越多的病人,他們的病情相似,惡心嘔吐、四肢無力、渾身酸痛,甚至發熱度四肢抽搐口吐白沫。更有甚者發狂無法自制,還要去傷害別人,跟失去理智的喪屍一般。

發病原因尚不明,但很多人已經把矛頭指向了今升生産的油。

許多人高舉橫幅,高喊口好,把今升的直營店圍得水洩不通,讨要說法。

警察來了方解散,但民怨難平,網上的負面輿論鋪天蓋地,越傳越快,連帶今天的股市也受影響,一落千丈。

啪,副院長看到這裏馬上把電視機關了,然後抽了張紙巾擦起汗來,一副做了虧心事的模樣。

今升、醫院、油、喪屍……

這一切聯系起來不禁令他心慌不已,想拿茶杯喝口水潤潤喉,卻發現雙手顫抖得不停,哪還拿得住茶杯?

他只能先坐在那鎮靜一會,等心裏沒那麽亂了再拿起茶杯喝水。

茶杯裏面已經沒水了,他起身去倒水,轉身的時候迎面走來一個人,吓得他失聲驚叫,差點沒把茶杯給扔了。

等看清了來人,他才稍稍安下心來。

“是你啊,周經理。”他撫撫自己的胸口。

周經理一頭波浪長發,踩着高跟鞋,就站在他面前緊緊盯着他,臉上浮起一絲鄙夷的笑容:“瞧你這熊樣,能做什麽大事?”

副院長喝了口茶壓壓驚,說:“今天的新聞看了嗎?我們賣的油出問題了!”

周經理一臉的不為所動:“那又怎樣?這正是以太宗主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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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副院長扶了扶眼鏡,不可思議地看着面前的這個濃妝豔抹卻沒有一點溫度的美麗女人,“把人變成喪屍是你們的最終目的?當初不是說好了嗎,只是賺錢,賺錢而已啊!”

“這又有什麽區別?你賺的這些錢難道就是幹幹淨淨的嗎?別當了婊*子還要立牌坊!宗主要我來告訴你一聲,計劃照常進行。”

“什麽!你們還要繼續害人!”副院長算是有點看清楚這幫人的真面目了,當初他們找到他的時候承諾只是一起賺大錢,結果卻是他被他們玩弄在股掌之間,要是醫院和今升勾結的這些事被查到,那他這輩子就玩完了!

周經理輕蔑地笑說:“現在我們坐在同一條船裏,船要是翻了誰都沒好果子吃,你自己想清楚吧。聽話,繼續為宗主辦事,說不定最後宗主還能拉你一把。否則,呵呵,後果你應該很清楚。”

副院長打了個寒戰,說不出話來了。

上了賊船,哪有這麽容易下船?

做夢!

“好了,打起精神來,別被電視裏的新聞吓到。那些事,宗主自然會解決。你只需要做好你自己的事情。”

周經理說完這一句就憑空消失在了空氣裏。

副院長早已對此見慣不怪,只是剛才的對話讓他到現在都還心驚肉跳,他想着該如何盡快脫身,難道真的一條黑路走到底?

他錢也賺夠了,副院長也當夠了,現在只想帶着妻兒遠走他鄉,重新開始。

可哪有那麽容易?

他們神通廣大,他走到哪他們就會跟到哪。

怎麽辦?怎麽辦?

正當他無助茫然、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有護士來報告說又有一個精神病人要來住院。

聽到精神病人,他精神一抖擻,整理下衣服和思緒,裝作無事發生的樣子出去迎接。

精神病人就是他們這個産業鏈的最底端也是最重要的一環。

家裏有個精神病人的丢掉還來不及,哪還顧得上那麽多?所以這就給了他們對精神病人下手的機會。一旦得手,要是家裏人來鬧,就給筆錢了事。那些家裏人又拿了錢又擺脫了精神病人的羁絆,何樂而不為?

但這個醫院也并非全是精神病人……

想到這,他已經站在了一輛騷包的橘色跑車前,微笑着迎接車主的下來。

虞楚陽一身騷包衣服下車,一下車就直奔副院長,熱淚盈眶地說:“太好了,終于找到一家專業的醫院了!真是太好了!”

副院長看虞楚陽穿着光鮮亮麗,又開這麽好的跑車,想着他一定很有錢,雙手就不由自主地搓了起來。

“你好,請問來看病的是哪位?”

虞楚陽拍了拍腦袋瓜子,回去打開車門,從車裏揪出來一個雙手雙腳綁着繩子、嘴裏塞了紙團的麻子臉、塌鼻梁的醜女孩。

副院長看呆了:“這……”

虞楚陽無可奈何地把扮醜的魚蓉揪到副院長跟前:“院長,真不好意思,這是我妹妹,小的時候摔壞了腦子,看了多少醫生都不見好。聽我朋友說貴院在這方面醫術高超,就把我妹妹帶來了。”又湊到副院長的耳邊輕聲說:“我妹妹發起狂來會咬人,很兇的。”

副院長扶扶眼鏡,說:“先生您放心,我們一定會竭盡所能治好令妹的。”

“那我就把我妹妹交給你們了。”虞楚陽笑着從褲兜裏摸出一張銀行卡,趁別人不注意塞到副院長的手心裏,“小小意思,還請院長好好照顧我妹妹。”

薄薄的銀行卡遠沒有現金來得有厚度有溫度,但副院長并不介意,臉上馬上堆滿了笑容:“先生您請放心,我敢打包票,不出半年,令妹一定可以恢複健康。”

“那就拜托了。”虞楚陽笑笑,鑽進跑車裏揚長而去了。

開出一段路,他把車子停在路邊,給手下的人去了個電話,叫他們時刻關注醫院的動向,一有動靜就報警。

昨天,他在和客戶談生意的時候接到個陌生電話,接起來一聽竟是魚蓉打給他的,把他激動得生意都不想談了。

魚蓉找他辦事,他一口答應,想都不想的。

能給喜歡的人做事,是何等的榮幸和幸福。

他自戀地想,如果多辦成幾件事,會不會就能直接上位了呢?

嘿嘿嘿!

他在車裏想得夠美滋滋的,哈喇子都快流下來了,可這時手機響了。

接起來一聽,對方就是他派下去的手下,手下哭訴起來:“虞總,你說的那個地方哪有醫院啊?不就是一塊荒地嗎?”

“有醫院的,你再好好找找,是不是沒找對地方啊?”

“老板,我們現在就在你說的那個地方,不信你可以來看啊,真的沒有醫院啊!”

挂了電話,虞楚陽是滿心的疑惑,想了想調頭回去,和幾個手下彙合。

他開門下車,望着眼前這一片大荒地,荒地被開發成許多片,搭了保溫棚,裏面種了各種蔬菜瓜果。他直接傻了眼,剛剛明明看到有個醫院的啊,怎麽會這樣?

他感覺頭有點暈,幾個手下在他快要暈倒之前跑來攙住他,手下的頭頭說:“虞總,你還好吧?”

“我得緩緩,得緩緩。”不僅頭暈,他還雙腳發軟,臉色蒼白。

手下們七嘴八舌地說開了。

“哪有醫院,不會是大白天見鬼了吧?”

“噓,別亂說話,虞總還在呢。”

“我說咱虞總怎麽會找到這個地方來的?太邪門了。”

……

“都給我閉嘴!”虞楚陽慘白着一張臉,用力呵斥道。

這一呵斥,手下人都不敢多嘴了。

“虞總,看,有人。”有個手下眼尖,一眼看見從荒地裏做活出來的老大爺。

虞總點點頭,手下跑去把老大爺請了過來。

老大爺是這附近的居民,每天這個時候來這種地,肩上扛着大鐵鍬,背上的背簍裏放滿了蘿蔔、大蒜和菠菜,這是他剛剛從自家的暖棚裏摘的,正準備回家給好不容易回來一趟的兒子一家做菜吃,誰知卻被這些人拖來了,當然,人家也不是硬拖他來,塞了他錢的,沒理由不來。

“這位老板,你找我有啥事?”老大爺還是蠻有眼力勁的,一看到虞楚陽身後的跑車脫口便是老板。

虞楚陽鎮定下心情,問:“我問你老人家,這裏有沒有一家看精神病的醫院?”

老大爺一愣:“哪?”

虞楚陽轉身指了指背後搭滿了白色棚棚的荒地。

老大爺又是一愣:“老板,你是找錯地兒了吧?這塊地,從前有個老板拍下了說要蓋樓,可是地剛拍下那老板就死了,地也一直荒着。我們附近的老人看地荒着挺可惜的,就商量着把地分一分種點蔬菜什麽的。幾年下來一直都是我們幾個老人在種地,根本沒聽說要造什麽醫院啊。醫院也不可能造在這裏吧?”

虞楚陽的臉色幾近白紙,他緩緩轉過身,望着這一片的暖棚蔬菜,在心底連打了好幾個寒戰。

魚蓉啊魚蓉,你還好嗎?

***

魚蓉剛來的時候發了一場瘋,護士給她嘴巴裏的紙團一取出,她就開始跟狗似的亂咬人,把護士的手都咬壞了。

院方不得已給她打了針鎮定劑,這不,她一覺睡到了太陽落山,還挺好睡,沒想到他們的針這麽管用,直接讓她把之前的覺全補了回來。

這樣也好,養足精神幹大事。

她下床走到窗邊,撩開窗簾,好奇地往外面瞅。

外面,很大的一個花園,小橋流水、亭臺樓閣、花花草草,跟古代皇帝的禦花園沒區別了。如果都是真的話,那這家醫院可真算得上首屈一指了。

沒錯,她說的是如果都是真的話。

右眼不知何時早已裂成兩個瞳孔,一只瞳孔看人間,另一只瞳孔看人間看不見的任何東西。

另一只瞳孔看出來的景象卻是——

外面全是白色的塑料大棚,大棚裏長了許多很肥美的蔬菜,個個沖着她抖身子,好像在召喚她趕緊去采它們。

沒有什麽小橋流水,沒有亭臺樓閣,更沒有什麽醫院,一切的一切,不過是有人施的障眼法罷了。

就連她睡的這間房,也不過是某個大棚而已,地上還長了一排刺鼻的大蒜。

有趣,着實有趣!

她忍不住笑了起來。

耳朵微微一動,她立馬上床躺好。剛好有個護士走過,開門看看她還在睡就走開了。

外頭傳來兩個護士的對話。

“她還沒醒嗎?”

“嗯,我剛看過,還睡着呢。”

“副院長說了要好好照顧她,千萬別讓她想不開了。”

“她這哪是想不開?把我咬成這樣,到現在還疼着呢,也不知道有沒有狂犬病。”

“反正她暫時不能死,得好好看着,當然,也不能讓她跑了,再跑一個我們都不用混了。”

“知道了知道了,你真啰嗦。”

……

夜深人靜,魚蓉假裝睡覺,一雙靈耳時刻準備着。

到了半夜十二點,房門外真的響起了指甲劃地板的聲音,由遠及近,她聽得非常的清晰。

左嘴角微微一揚,她輕手輕腳地下了床,走到門背後,握住了門把手,輕輕一轉。

門開了一條縫,她就透過這條細小的縫縫往外看。

門外面,一個身穿黑鬥篷的陰間使者拖着一只鬼的雙腳往前走,這只鬼明顯不是自願的,雙手抓着地板,細長的指甲因此在地板上刮出了很怪異、驚悚的聲音。

當經過魚蓉的門口時,這只鬼似有察覺,竟轉過頭來看了房門一眼。

魚蓉與它一個對視,冷冷地笑了笑。

***

醫院的後院有個封閉的倉庫,陰間使者把鬼拖進倉庫後倉庫門就自動關上了。

整個倉庫裏彌漫着一股難聞的油焦味,倉庫中央放了一個大油鍋,油鍋裏的油正劇烈地沸騰着,底下的柴火也燒得正旺,可憐的副院長和他的一幹醫生護士正卷着袖子和褲管,幹起了加柴火的重活。

周經理站在一旁督促副院長等人幹活,手腳不麻利的還會被她抽上一鞭子。

“快,加柴火,磨蹭什麽呢!”

啪的一聲,鞭子落到了一個小護士身上,小護士頓時皮開肉綻,連哭的力氣都沒了。

其他人見狀,就不敢再怠慢,趕緊往油鍋底下添柴火,讓火燒得更旺,讓油沸騰得更快。

“大人,囚犯已帶到。”陰間使者把鬼往周經理面前一扔。

這只鬼一看見油鍋就吓得渾身發抖,跪在周經理面前連連磕頭求饒:“大人饒命啊,我生前并沒做什麽惡事,為什麽要将我處以油鍋之刑啊?”

周經理冷笑着說:“我們也只是執法者,判你刑的可是高高在上的冥王。聽懂了嗎?”

“這……”鬼愣住了,邊想邊說,“我下地府的時候看到他們都抱着很多金銀珠寶,一路上分給陰差大人們,而我卻一點準備都沒有。難道就是這個原因就要殺了我不讓我輪回轉世了嗎?這還有天理嗎?”

“哼,天理?誰見過?沒人見過。”周經理笑得很是驚悚,朝最低級的陰間使者使個眼色,這個陰間使者會意,抓住鬼的兩條腿,用力往油鍋的方向一甩。

鬼凄厲地叫了一聲,朝油鍋飛去了。

眼看着鬼就要落入油鍋炸成幹,一條人影飛了出來,愣是把這只鬼救了下來。

“什麽人!”周經理和陰間使者紛紛亮出兵器,周經理是鞭子,陰間使者則是斬鬼刀。

“哈哈哈哈!”

倉庫上空忽然響起一陣魔性的笑聲。

這笑聲,異常的熟悉。

周經理循聲而去,擡起頭,卻見油鍋邊上竟站着個小巧玲珑的女孩子。

女孩很醜,卻站得很穩很穩,讓人意外。

女孩的一只手裏拿着一根棒棒糖,另一只手裏還拎着剛剛差點被扔進油鍋裏的鬼,鬼已經吓暈過去了。

“你……你是誰?”周經理問得很沒底氣。

魚蓉把手裏的棒棒糖扔進了油鍋,油鍋頓時刺啦一聲,升起一股白煙,待白煙散盡,她原本的容貌也展現在了衆人面前。

周經理吓了一跳:“是你,魚蓉!”

“阿周,好久不見了。”魚蓉嫌拎着個鬼礙事,就把鬼推到了地上。

“世人只知你阿周用活人榨油,卻不知你其實是用鬼榨油,真有你的,把地府的刑罰變成了賺錢的工具,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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