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鬼娃
魚蓉摸摸自己的臉,咯咯地笑起來,諷刺道:“我就算戴着假面也比你更吸引蕭正庭的目光。”
她是故意刺激齊悅的,事實上吸不吸引對于她來講,根本不足為談。
齊悅果然被刺激到了,臉上一會青一會白,暴跳如雷地掄起一把椅子,朝魚蓉砸去。
魚蓉站着不動,仰天大笑,笑得地動山搖。
齊悅舉着椅子,突然腹部一陣劇痛,便只好把椅子放下,捂着肚子跑廁所裏去了。
一會,廁所裏傳出她的一聲尖叫。
魚蓉當沒聽見,悠哉游哉地坐在了那把差點打了她的椅子上,架起了二郎腿。
廁所的地上一片血污,血污的源頭,齊悅的兩腿間還在源源不斷地淌下血來,止都止不住。肚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膨大,緊身的衣服再也包裹不住,扣子劈裏啪啦地崩飛。
“救命……”齊悅一手捂着西瓜般大的肚子,一手扶着牆,小心翼翼地走到外面去。
看到魚蓉就坐在椅子上,喊了一聲“關星”。
魚蓉假裝沒聽到,從齊悅的梳妝臺上撿了瓶金粉的指甲油,慢悠悠地給自己的十個指甲塗了起來。
那邊,齊悅喊了一聲見其沒有反應,就又連續喊了好幾聲,聲音越來越嘶啞,帶着哭腔。
肚子又膨大了許多,肚子上面的毛細血管清晰可見,肚臍眼也翻在了外面。
齊悅咬牙忍着劇痛用手戳了戳肚子。
那肚子上好像布滿了橡皮筋,一根根緊繃着,只輕輕一戳,就要斷裂似的。
她不敢再動肚子了,大哭着往前跨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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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腳下突然一滑,整個人就這麽仰天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渾身痛得如同散架一般,腦海中閃過無數結束自己生命的想法。
不想活了,真的不想活了。
在這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的廁所裏,她一眼瞟中洗漱杯裏的牙刷,拿了過來,将尾部沒有毛刷的地方對準了自己的喉嚨。
反正都是一死,不如痛痛快快地死!
可試了幾次,她都沒有勇氣戳下去,最後的最後,她把牙刷扔了,放聲大哭。
魚蓉聽到她撕心裂肺的哭聲,皺着眉捂了捂耳朵,起身走了過去。
齊悅像找到了救星似的趴着爬到魚蓉腳邊,将一雙沾滿血污的手伸向了魚蓉。
魚蓉很是嫌棄地後退數步,背靠着牆壁,像看笑話似的看着在地上狗爬的齊悅:“打人的時候不是挺橫的嗎?”
一眨眼的工夫,肚子已經大得跟個冬瓜似的。
齊悅怎麽都站不起來了,只好捧着巨肚跪着說話。
“關星,你幫幫我,你幫幫我吧。”
魚蓉笑着說:“你已經病入膏肓,我可沒辦法了。”
齊悅哭得眼睛腫成了兩個金魚泡:“我錯了,我知道錯了,求你救救我,我快受不了了。”
“呵呵,你也知道求人啊,你以前不是很兇很橫的嗎?想欺負誰就欺負誰。”魚蓉話中有話,卻故意不說透。
齊悅聽出了她話中的意思,趕緊為自己以前犯下的過錯忏悔:“我知道錯了,我不該欺負她們。”
“這也太沒誠意了。”
“那你想我怎麽樣,你直接說吧。”
“呵呵。”魚蓉轉身來到壁櫃前,取下源溪中學的畢業照,指着照片上的一個女生,說,“擡起頭來。”
齊悅不得不擡起頭,可當她看到照片上那個紮着馬尾辮、笑得無比燦爛的女生時,她啊的一聲驚叫,吓得魂飛魄散。
“她……她怎麽會……她怎麽會在照片上……”
“是啊,她明明在高三上半學期自殺死了,怎麽還會出現在畢業照上呢?”魚蓉笑着說。
齊悅捂住了眼睛:“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趙靜她不是因為你的校園暴力而自殺的嗎?你身上背了一條人命呢,這事可大可小,怎麽能不知道呢?”
齊悅吓得六神無主,精神幾近崩潰。
“你別說了。”齊悅說,“我不是有心欺負她的,只是那段日子我越來越胖,心裏很難受,想找個地方發洩。而她看上去又比較好欺負……”
“你心裏不爽就去欺負別人,你有沒有想過這樣做會對她造成什麽樣的影響。”
“那會我還小,我沒想那麽多……”
“還在給自己的惡行找理由。好吧,我看你是命該如此了。”魚蓉邪邪地笑笑,轉身就走。
“別走別走……”齊悅急了,趕緊喊住魚蓉。
“我真的知道錯了,求你別走,救救我吧,只有你才能救我了。”
魚蓉回過頭來,冷冷地看着這個驕縱跋扈、心理陰暗的齊家四小姐,說:“趙靜還有個媽,她媽為了能讓她在源溪這種貴族學校讀書一天打好幾份工,女兒對她來說就是全部。女兒死了,她的心也跟着死了,她依舊每天打好幾份工,可還是養不活自己。”
齊悅馬上說:“她媽媽的下半輩子我來養。”
“真的?”
“我發誓,如果我出爾反爾就天打雷劈。”
“哈哈哈!”魚蓉笑過後,又再指着照片,“你再看。”
齊悅定睛一看,照片上的趙靜已經不在了,但是很恐怖的是,照片上還是留下了人形空白。
魚蓉把照片重新擱回到壁櫃上,說:“你記着,趙靜一直都在看着你,如果你對她媽媽不好,她就會跑出來懲罰你。”
齊悅吓得身子一個哆嗦,連連點頭,哪還敢跟之前那樣蠻橫霸道?
“乖。”魚蓉伸手摸摸齊悅的頭,像撫摸路邊的貓貓狗狗,臉上笑開了花。
肚子這個時候猛地一抽,齊悅疼得急忙抓住魚蓉的手,哀求:“救我,救我……”
“好吧,看在你可憐巴巴的份上我就大發慈悲一次。”
魚蓉讓齊悅在地上躺平,張開大腿,一股很濃的腥臭味撲面而來。
魚蓉死捂緊鼻子,頭撇到一邊,嫌棄地說:“真是臭啊!”完了還忍不住幹嘔兩下,直到給自己下了一道祛味符,才把這一關硬生生地扛了過去。
下了祛味符,她就暫時聞不到這股濃烈的臭味。
她蹲下來,查看着齊悅的兩腿之間。
那個地方正在一下一下有規律地抽搐着,開了合,合了開,污血汩汩地淌下。
她按了按齊悅的肚子,齊悅痛得叫都叫不出,只哼哼唧唧。
肚子硬得跟石頭一樣,偶爾還能感覺到裏頭有什麽東西在動。
“是時候了。”她取了一道黃符貼在齊悅的肚臍上,接着念咒。
只見肚子裏面咕嚕一動,下面突然伸出一只手!
這是一只骨瘦如柴的鬼手,指甲跟鈎子般又長又鋒利。
魚蓉看着這只鬼手,邪邪一笑。
她接着念咒,這咒語好像催生湯藥似的,第二只鬼手也伸了出來,緊接着烏黑的頭發漏了出來,然後是頭……
那鬼娃突然擡起頭,沖着魚蓉陰陰地笑。
鬼娃的下半身還卡在那,它扭動了一下身子,好像并不管用。
“想出來是不是?我幫你呀!”魚蓉笑着沖鬼娃勾勾手指,好似有根透明的線在牽引着似的,鬼娃一下子就被拉扯了出來。
鬼娃出來後齊悅的肚子也扁了下去,齊悅半死不活地躺在那,渾身發抖。
這是個四五歲的小孩,渾身上下透着股很重的陰氣和怨氣。
它跳到大床上,撿了齊悅的衣裙給自己套上,然後沖着魚蓉龇牙咧嘴,好似在警告魚蓉不要亂來。
魚蓉還真站在那一動不動,笑着跟鬼娃說:“小屁孩,你是我接生出來的,怎麽說我也是你的半個救命恩人吧。”
鬼娃聽得懂她的話,情緒稍微平複了一些,但警惕心仍很強,防着魚蓉。
魚蓉又說:“乖乖的,姐姐給你吃糖。”說着從身後的壁櫃裏抓了一把高級手工巧克力。
鬼娃直愣愣地盯着她手心裏的巧克力,咽了好幾下口水。
魚蓉見狀,做個勾手指的動作:“是不是想吃巧克力,到姐姐這邊來啊。”
這招還真管用,三兩下就把鬼娃勾了來。
鬼娃伸出自己的鬼爪,想去魚蓉的手心裏拿巧克力。
魚蓉卻把巧克力藏了起來,笑眯眯地說:“想吃巧克力呢,就告訴姐姐你是從哪來的,為什麽會在她的肚子裏。”
鬼娃把一只利爪塞進嘴裏,吮啊吮啊,一會就把這只爪子吮得只剩下四根手指了。
口水越淌越多,眼看着鬼娃又要啃另外一根手指了,魚蓉受不了了,直接把巧克力遞給了它。
“吃吧吃吧,別再啃手指了。”
鬼娃接過巧克力,開開心心地拆了起來。
“謝謝阿姨。”
魚蓉一懵:“原來你會說話啊,我以為你是啞巴呢!”
“嘻嘻。”鬼娃已經把巧克力的包裝紙拆開了,取出了裏面的巧克力放進嘴裏嚼。
“會說話是好事,不過我要糾正你一點,我是姐姐,不是阿姨。”
鬼娃嘻嘻地笑說:“沒叫你老不死已經很給你面子了。”
魚蓉:“……”氣得七竅生煙,一直以來都是她嘴上不饒人,沒想到自己也有一天被一個屁大點的孩子怼得話都說不上來。
“巧克力已經給你了,快告訴老不死的你怎麽沒去地府投胎,鑽進齊悅的肚子裏想幹什麽。快說。”
鬼娃鬼笑一聲,繞着大床滿屋子地亂跑起來。
“來呀,來跟我玩就告訴你呀!”
“你個小屁孩,是不進棺材不掉淚了!”魚蓉的忍耐力有限,本不想對一個孩子太過兇悍,但實在是這鬼娃太調皮,逼得她不得不出招。
一道定身符擲出去,鬼娃立刻被定在了那一動都動不了。
“不好玩不好玩!”鬼娃吵嚷了起來。
“小屁孩,快說,不說的話我就讓你灰飛煙滅!”魚蓉雙眼一瞪,右眼立馬裂瞳,兇相外露。
鬼娃愣了好一會,小嘴一撇,哇哇大哭了起來。
魚蓉:“……”也是沒轍了。
這時,房門咚咚狂響,魚蓉手一揮,房門就開了,齊總帶着管家和傭人們沖了進來。
齊總在廁所裏發現躺在血泊裏的女兒,怒不可遏地轉向魚蓉:“你對悅悅做了什麽!”
齊悅奄奄一息,尚存一點意識,她拉着齊總的手,有氣無力地說:“是……是她……她救……救了我……”
“悅悅,你怎麽樣?怎麽流這麽多血?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齊總抱起血泊裏的女兒,哭成了淚人。
魚蓉冷冷地看着他們:“還不趕緊送她去醫院?我的符只有兩個小時的作用,過時不候,到時候要是有什麽事可不要來找我。”
齊總一聽急壞了,一面抱着女兒往外沖,一面吩咐管家準備車子。
一夥人浩浩蕩蕩地出發去醫院了,誰都沒有留意魚蓉後來去了哪,幹了什麽。
***
下山的盤山公路上走着一大一小,天上還在下雨,不過已經下得很小了,毛毛細雨落在他們身上,在街邊路燈的照射下,周身籠罩了一層淡淡的柔光,像極了兩個游走的幽靈。
鬼娃一手舉着一根棒棒糖,另一只手朝魚蓉的手摸去。
魚蓉察覺到了,立馬逃之夭夭,板着臉說:“不要牽我的手。”
“為什麽?”鬼娃眨着天真的眼睛。
“嫌棄!”
鬼娃嘴巴一撇,又要哭出來了。
“我們現在去哪?你該不會是人販子要把我賣去山裏吧?”
魚蓉目視前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