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調查

齊家。

傭人推着齊悅出去曬太陽,今天的太陽老好了,醫生說多曬曬對身體有好處。

齊悅坐在輪椅裏,半身癱瘓,人也變得傻乎乎的,不化妝的她眼圈發黑、鼻子朝天、顴骨高高凸起,要多醜就有多醜。

她的這條命是撿回來了,但是下半輩子也算是毀了。

在醫院急救了整整三天三夜,好不容易止住了血,大腦卻因為失血過多而傷了一部分神經細胞,使得整個人醒來後反應極慢,癡癡傻傻的。

自打她變傻,她的老爸就不再喜歡她了。她爸無情地把她丢在了大別墅後面的小房子裏,派了兩個傭人照顧她,任她自生自滅。

而她的那些哥哥姐姐,也在她變傻之後不約而同地回家了。

傭人把她推到陽臺上後就不管她了,齊家最勢力,從上到下都是如此,連傭人也看得出來如今誰得寵,誰失勢。

她也不全傻,對她以前做過的事都記得清清楚楚,偶爾想着想着就會忍不住哭,後悔莫及。

身後響起紛雜的腳步聲,她的那些哥哥姐姐笑着圍到她身邊。

她吓得低下頭:“別打我,別打我。”

從她被老爸放棄被趕來這的那刻起,她的哥哥姐姐就時不時地來欺負她折磨她一番,每次都是一頓拳打腳踢。她以為他們又是來打她的,才會這麽害怕。

一旦害怕和緊張,她就控制不住自己,一股莫名的液體從輪椅上淌了下來,在地上彙成金黃色一灘,散發着難聞的尿騷味。

三少爺捏着鼻子,嘲笑起來:“看,我們的小公主尿褲子了!哈哈哈!”

兩個姐姐捏着鼻子躲得遠遠的,跟着弟弟一塊笑話自己的四妹。

“多大的人了,還尿褲子,真不要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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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會回去要告訴爸爸,看爸爸還喜不喜歡她,呵呵。”

“以前不是很橫的嗎,現在怎麽變成這副鬼樣子了,還不如死了算了!”

……

惡毒的話說了有半個小時,說夠了發洩完了才走。齊悅全程低頭哭泣,卻無能為力,什麽都做不了,他們的話,比他們的拳頭更狠更絕,刀子似的一刀刀地割在她心上,毫無還擊之力,甚至還生出了輕生的念頭。

這樣活着又有什麽意思?

她忽然擡起頭來,胡亂地擦擦臉上的鼻涕眼淚,盯着陽臺的欄杆看了許久。

她慢慢地從輪椅上站起來,雙手伸向欄杆,但距離估計不足,欄杆沒抓住,自己卻一個踉跄撲倒在地,摔了個頭破血流。

負責照顧她的傭人洗完衣服回來,看見她倒在地上了,趕緊過來扶她坐回到輪椅上。

“你怎麽這麽不讓人省心?”傭人唠叨了起來,一眼瞥見輪椅底下的那灘小便,氣得破口大罵。

“又尿褲子?你是不是想累死我!”傭人想起自己在前面大別墅裏吃香喝辣的姐妹,對比自己在這比坐牢還煎熬的日子,氣不打一處來,揚起手掌一巴掌打去。

齊悅縮緊脖子,閉上眼睛,哭着等待這頓毒打。

她沒少被傭人折磨,從一開始的辱罵推搡、掐皮掐肉,到現在的動手扇耳光,變本加厲。

可等了很久也沒巴掌落下來,她睜開雙眼,擡起頭一看,愣住了。

傭人的手挂在了半空中,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來,用力扯了扯,疼得不行,好像要斷掉了。

魚蓉站在一旁笑呵呵地看熱鬧,嘴裏數着數。

“數到一千,我就放了你。”她對傭人說。

傭人急得眼淚直流:“求求你放了我。”

魚蓉不理她,自顧數數:“一,二,三……”

數到一百的時候她又倒回去從五十開始了。

傭人急忙糾正她:“一百以後應該是一百零一。”

魚蓉翻個白眼,心想要你說啊,然後又從“1”開始數了。

就這樣來來回回地數了不知道多少遍,直到傭人臉色發白,冷汗直冒,體力不支,才罷休。

魚蓉打個響指,立馬解除傭人手上的法術,傭人是怕了這個小魔女了,趕緊躲得遠遠的。

“站住!”

傭人一個激靈,站住了,回頭:“你……你還有什麽事?”

“她尿褲子了,給她拿新褲子來換。”魚蓉以命令的口氣對傭人說。

“是,是。”傭人領了命令,跑得比豬還快。

齊悅冷冷看着魚蓉:“你是來看我笑話的?”

“非也。”魚蓉笑着坐到了欄杆上,“很想從這個地方跳下去?”

齊悅見她輕而易舉地坐到了欄杆上,而她卻怎麽都夠不到,默默地捏緊了拳頭。

“想死很容易,活着才難。你生前作惡多端,就算死了也投不了好胎,頂多是豬狗畜生之類的吧。”

齊悅沒說話,隐忍着。

“呵呵,想罵就罵,忍着幹嘛?”魚蓉說,“其實這個下場已經對你很寬容了。好好活着,多做善事,多積陰德呢,死了以後還能投個好胎,不然就真的沒戲了。”

齊悅還是沒說話,魚蓉又說:“不想跟你扯了。我來是想跟你确認一件事,你是怎麽找到針灸減肥養生館的,是誰介紹你去的?”

“呵,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麽用?”齊悅心如死灰。

“當然有用。”魚蓉說,“難道你就不想找出這背後的指使者報仇雪恨嗎?你就不想振作起來去追求你喜歡的人嗎?你就這麽放棄蕭正庭了?”

齊悅突然擡頭,眼睛裏光芒四射。

魚蓉笑笑,接着說:“其實要不是蕭正庭,你早兩年就已經死了。”

“什……什麽?”齊悅驚訝得睜大了眼睛。

“知道為什麽趙靜死後沒有來找你報仇嗎?她不是不想來報仇,而是不敢來,因為你的床頭挂滿了驅鬼的銅錢。那些銅錢我曾經在蕭正庭的書房裏見到過。他關心你才送給你銅錢辟邪,讓你躲過一劫。”魚蓉淡淡地說着這些事,面無表情的。當然說這些有她的目的,并非一時興起。

聽了魚蓉的這些話,心如死灰的齊悅又重新燃起了生存的鬥志。

“那些銅錢是庭哥送給我的……”齊悅喃喃着。

“那就振作起來,我問什麽你就答什麽,OK?”

“好,你問。”

“就是剛才那個問題,你是怎麽找到那家針灸養生館的,還是說有人給你介紹的,是誰?”

齊悅絞盡腦汁地回想起來,邊想邊說:“好像沒人介紹給我,是……噢,我想起來了,是這麽一回事。我那時候很胖,有一天放學回家,看到我三哥約了幾個狐朋狗友在家裏搞派對,音樂開得很響,耳朵都要聾了,我氣不過就過去把音響拔了。我三哥就來找我麻煩,我根本不怕他,撸起袖子應戰。呵,我三哥那人,其實就是個慫包,欺軟怕硬,看我動真格了就變成了縮頭烏龜。不過我沒有因為贏了我三哥而感到高興,因為他和他的那些狐朋狗友湊在一塊竊竊私語,時不時地看看我,好像在說我的壞話。我很氣,質問他們到底在說什麽。一個很苗條很漂亮的女生站了起來,鬼知道她和我三哥是什麽關系。她打量我,說我太胖了,怎麽不減肥。這話正好戳中我的軟肋,我很不高興,要和她幹架。她就對我說,她有個法子能讓我立刻瘦下來……”

說到這,齊悅突然靈光一閃:“是我三哥的朋友介紹我去針灸減肥養生館的,難道……”

魚蓉說:“你應該猜的沒錯。”

***

三少爺哼着小曲,慢悠悠地走進地下車庫,來到那輛拉風的布拉迪威龍前,啧啧兩聲,陰笑着坐了進去。

幾千萬的跑車,當初老頭子眼睛都不眨地就買給了那個死野種,如今卻是他的了,這種逆風而上的翻盤所帶來的快感,不是可*卡*因能比的。

雙手握上方向盤,對着擋風玻璃裏的自己陰邪一笑,然後猛踩油門,可車子并沒和想象中一樣如箭般飛射出去。

他又猛踩了一腳,車子還是紋絲不動。

這下他就要懷疑車子是不是壞掉了。

他東張西望地在車子裏一通檢查,偶爾一擡頭,對上後視鏡,鏡子裏有個留着波波頭、笑容如花的女孩。

“啊!”他吓了一跳,轉過身去一看,後排真的坐了個洋娃娃一樣的女孩。

“你誰啊?什麽時候上的車?想幹嘛?”

魚蓉朝他笑着說:“一下子這麽多問題,你要我回答你哪一個呢?”

三少爺鎮定下來仔細打量這個女孩,長得還真不賴,清純可愛,高高在上,他交往過的那些庸脂俗粉在她面前一站,簡直被秒成渣渣。

他天生好色,腦子裏開始盤算起不好的計劃來。

魚蓉笑着,她怎會不知他在想什麽。

“小妹妹,這樣吧,哥哥帶你去兜風吧。”三少爺也是色膽包天,光天化日地伸出自己的豬爪子,摸上了魚蓉的臉。

“好呀。”魚蓉笑着笑着,突然眼睛一瞪,右眼裂成兩個瞳孔。

“鬼……鬼啊……”三少爺吓壞了,慌裏慌張地去推車門。

可是車門怎麽推都推不開,把他急出了一頭冷汗。

這個時候管家帶着兩個傭人來打掃車庫,三少爺好像看到了救星似的猛拍車窗,沖着車窗外的管家大喊大叫:“救命!救命!”

管家朝布加迪威龍的方向看了一眼,車窗裏黑乎乎的一片,什麽都沒有,就又轉過身去指導傭人們幹活了。

“哈哈哈!”魚蓉發出了她魔性的大笑聲。

三少爺被她笑得渾身雞皮疙瘩掉了一地,可憐的孩子快要被吓瘋了。

“我設了結界,也就是說外面的人看不見你,也聽不見你的喊聲,你還是省省吧。哈哈哈!”

三少爺打個寒顫,愣了許久,才反應過來怎麽回事,立馬認慫,向魚蓉又是磕頭又是求饒的。

“行了,吵死人了。”魚蓉很不耐煩地打斷了他。

“大師,求你行行好放過我吧,我雖然渣了點壞了點,但是從沒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情啊!”

“是嗎?”魚蓉笑着說,“你妹妹的事,應該算一個吧?”

三少爺又打了個寒顫:“你……你怎麽……”

“我什麽都知道,所以你別想蒙我。哎,還是爽快點吧,告訴姑奶奶我,你是怎麽知道針灸減肥養生館的?”

三少爺愣住了,使勁地搖頭:“不能,我不能說的。”

“是誰叫你不能對人說的?那個人是誰?”

“不能說,不能說的……”

“如果不說,那你一輩子都別想從這個結界出去了,就當憑空失蹤,我想少了你一個,你的兩個姐姐應該會很高興,因為少一個分家産的了,哈哈哈!”

三少爺剎那間面如死灰。

“如果我說了,你能保證我的安全嗎?”他小心地試探道。

魚蓉:“會。我的手段你也看見了,連你區區一個凡人都保護不了,我這個降魔祖師也算白混了。”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默默地掏出一包香煙,這包煙外表和普通煙一樣,但裏頭的東西卻很特殊,吸上一口,比做神仙還快活,每當精神壓力太大或者不開心的時候,他就習慣性地來一根。

魚蓉一眼看穿這是什麽東西,笑道:“你就這麽跟自己過不去?”

“每天活着就是煎熬,沒有這東西我真活不下去。”他說着點燃了,狠狠地吸了一口。

“呵呵!”魚蓉笑着打個響指。

這根煙轉眼從三少爺的手指間消失無蹤了。

三少爺一頭霧水,東找找西找找,世界觀颠覆。

魚蓉數落起來:“外面比你活得艱難百倍萬倍的人多的是,他們都沒活不下去。你一出生就含着金鑰匙,從小錦衣玉食,吃最好的食物上最好的學堂,不用風吹雨淋,不用為生計發愁,還有什麽不滿意的?說你是矯情也是擡舉你了!”

三言兩語把這個嬌生慣養的富家少爺說得面紅耳赤,無從反駁。

“好了,抓緊時間快說吧,早說完早結束,你好我也好。”

“是個男人介紹的。我記得那天我被爸臭罵一頓心情不爽開跑車出去兜風,開到山路上,車子抛錨了。我想打電話叫人來拖車,可是手機沒電了關機了,而且那天還下着大雨,周圍沒有一輛車經過,真是叫天天不靈。我在車裏等了不知道多久,終于有車來了,我趕緊攔下來求助。開車的是個男人,他挺熱情的,幫我把車修好了,為了感謝他,我請他去喝酒。”

喘口氣又說:“我跟他一見如故,喝酒喝到了大半夜。酒一喝,我就把我在家的遭遇講給他聽。他聽完後問我想不想整整我妹妹,戳戳她的銳氣,我當然說好啊。我本來只是想整我妹妹而已,沒想到事情會這麽嚴重。事情發生後我去找過他,他叫我千萬不要說出去,否則我會死得很慘。”

魚蓉問:“那個男人是誰?”

“他跟我說他叫阿翔,是娛樂圈裏的,具體做什麽我不清楚,不過我看他長得不賴,很可能是明星。”

他邊說邊想,摸出手機翻出一張照片,指着照片上的男人,說:“我那會覺得好玩,偷偷拍的。”

照片上的男人一身黑西裝,站在吧臺邊,背對着打電話。

魚蓉本來還興奮着真相即将揭開,誰知道竟是這樣一張背對着鏡頭的照片,白高興了一場。

“行吧,今天就這樣吧。”她悻悻地開門下車。

三少爺突然想起什麽,喊住她:“你說過會保護我的。”

魚蓉翻個白眼,手指了指副駕駛座位,扭頭就走。

副駕駛座位上不知何時躺了一道平安符。

三少爺:“……”怎麽有種被欺騙的感腳?

***

魚蓉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齊家,馬不停蹄地奔回家,打算找曹泳圈好好打聽打聽,娛樂圈裏有沒有一個叫阿翔的明星。

三個人都在家,他們排排坐地坐在沙發上,一個個臉色沉重,唉聲嘆氣。

家裏的氣氛不似平常活躍,連廚房裏都是冷冷清清的。

魚蓉在廚房裏轉了一圈,問他們:“怎麽沒人做飯?”

謝溪抱着抱枕,哭喪着臉說:“還吃啥飯呀,工作都要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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