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林滿堂清咳一聲, 将自己的想法講了。

第一個法子是拉幾個村民入夥。将豌豆方子賣給村民,然後教他們到外縣做生意的方法,應該能掙不少錢。

第二個法子是借錢。他大哥有錢, 憑着親兄弟的關系肯定能借到錢。

林曉覺得第一個主意不錯。每人賣兩吊錢, 賣八個村民, 也有十六吊錢了, 絕對夠養豬了。

但李秀琴卻覺得兩個主意都不好。

李秀琴攤了攤手, “第一個辦法看着好, 來錢也快。但是你想得太簡單了。這古代的好官比中彩票還難。萬一他們在外縣做生意遇到麻煩, 回頭出了事, 家裏人肯定會找到咱們頭上。到那時咱們就是賺了一點點錢,卻惹得一身騷。咱們還是少沾些麻煩吧。”

不是所有人都會做生意。想當初林滿堂頭一回開店,什麽都不懂也是吃了不少虧。

那些村民之前敢販賣涼粉, 那是因為他們在本縣, 再加上這個縣令還算是個好官。

出了外縣, 人生地不熟, 要是遇到莊二哥那種地痞無賴, 這些村民肯定得抓瞎。

至于第二個主意,李秀琴之所以反對那是因為她不喜歡欠人錢。

她前世最苦的那段歲月都撐着一口氣, 沒寫信向以前的親戚朋友借錢。

欠人錢,就好像比別人矮了一截。遠比身體上受的苦, 更讓她難以接受。

再說了, 現在沒錢,不等于以後沒錢。明年夏天賣涼粉,養豬錢絕對夠了。何苦現在到處借錢, 欠別人人情呢。

李秀琴覺得她男人不可能不知道她是什麽人, 卻故意提這條建議, 這裏面肯定有貓膩。

她轉了轉眼珠子,狐疑地看着他,“林滿堂,你是不是想把養豬的方子分享給村民?”

雖然她用的是懷疑語氣,但一起生活半輩子的人,她就是用腳趾頭想,都能猜到他在打什麽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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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他們是來自現代,可那又怎樣。一輩子還那麽長,他們擁有的技能只會用一樣少一樣。他不想着讓每一樣技能發揮它最大的用處。卻只想着随随便就教給別人。

他是不是傻啊?!

前世他就是這個大方性子。

他做生意賺錢那一年,老家那些人眼紅,大老遠坐車到他們家蹭吃蹭喝。

一次就來一大家子,搞得家裏髒兮兮的,這些也就罷了,可他們到了別人家也不知道管好自家的孩子,竟然還劃破了她爸送給她的那套幾十萬的紅木沙發。

現在可倒好,他又想拿方子貢獻給村民們,真是窮大方,越窮越大方。

林滿堂見媳婦生氣,便猜到媳婦又想起紅木沙發的事兒了。

為了這事,他讓了她大半輩子。

其實她真的誤會他了,他真不是大方。

他小時候後母惡毒,每天只給他喝一碗稀粥,他餓成皮包骨頭。他一鬧,他爹就揍他,說他是攪家精。是村民們看他可憐,從牙縫中省出糧食養大了他。

那時候家家日子過得多難啊,這份天大的恩情,他那時候就記在心裏,發誓長大後一定要回報他們。

人家上門也不是卡油,就是請他幫忙給孩子安排工作。

就這麽點忙,他能不幫嗎?

至于紅木沙發,那是小孩子不小心劃破了,真不是故意的。孩子被打得鼻青眼腫,大人都給她下跪了,他總不能真的把人往死裏逼吧?

至于養豬這事兒,不是他不想瞞,而是這事根本就瞞不住。能瞞上幾年讓他們攢些家底都算好的了。

“媳婦,咱這豬肉想賣上高價就得賣給有錢人。可是那些有錢人都有後臺的。要是對方執意買方子,咱能不賣嗎?”

與其到時候被人家逼着賣,還不如他把方子告訴村民們,然後運作一番,讓小莊村的豬肉可能成為地方特色,名聲越傳越廣。別人就算用那方子養豬,也只能拾人牙慧。

林滿堂掰開揉碎了給妻女講其中的厲害關系,“你會養豬的事兒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這事遲早會露餡。與其到時候被全村人嫉妒,還不如咱們用這方子收攏人心,先教會部分人呢。”

如果你把方子告訴所有人,那他們就會以為你這麽做是應該的,并不一定會記得你的好。

如果你有選擇地告訴部分人,那得了你好處的這部分人就會越發感激你的好。

“我希望他們的感激啊?我靠自己的雙手掙錢,我又不指望他們。”

林滿堂嘆氣,“前世你就是這樣清高,一直融不進咱們村子。可到了古代,你真不能這樣了。這古代鄰裏關系一定要處好,要不然咱們肯定會受他們連累。”

李秀琴奇怪看了他一眼,“你又不當官,我能受他們什麽連累?”

真當株連九族就像吃家常便飯那麽稀松平常啊。這個大部分人連村子都沒出過。就算鬧事,也頂多就是誰家跟誰家打架了,她能受什麽連累?

林滿堂被她噎住,她就是這麽個只知道關起門過自家日子的人,與任何人的關系都是淡得不能再淡。

可她不知道在鄉下生活,與村民們相處融洽有多麽重要。

“大的連累倒是沒有。但是咱們不能只想着眼前。你想想,我要是帶他們發了財,将來我是不是也能當上裏正。”

像前世,他們村的村長不就利用關系讓兒子頂替別人的名額上大學嗎?

這還只是村長呢?這邊的裏正就相當于後世的村長。

李秀琴怔了下,想想他要真能當上裏正,家裏日子應該能過得更好,便不再反對了。

林滿堂暗暗松了一口氣。

林曉撐着下巴問,“爹,所以借錢就是你給大家設置的關卡?”

“是啊。借錢就是試探一個人值不值得深交的最好辦法。”

林滿堂見女兒詫異地看着自己,想來她從未想過借錢居然還有這麽多道道,不由又多說了幾句,“交朋友一定要交知心好友。最好是能借給你錢的。那種能跟你談得來的朋友,其實未必是好友,當你處于谷底時,她未必願意幫你。”

李秀琴不忘補充,“寧缺勿濫。”

林曉點了下頭,“我明白了。”

既然定了,明年開春抓豬仔,林滿堂掐着指頭算借多少錢合适。

李秀琴想了想,“不如一次就多借些。這邊沒有飼料,咱們就得喂麥麸。還有租旁邊的場地都得花錢。”

養豬防止豬瘟的三個辦法:除了提高豬的免疫力和煮熟豬料,還有豬圈要保持衛生。

林曉又補充,“還有果樹呢。坡地還要栽果樹的。”

林滿堂一拍腦門,竟是忘了這事,果樹可不能不栽,哪怕不養豬,他也得先把果樹給種上。好吧,這麽算下來三十吊錢都打不住。

“那我就借五十吊錢。多餘的錢還可以用來買豌豆。”

李秀琴拍拍他肩膀,嘴角勾出一抹淺笑,“你去借吧。考驗你人品的時候到了。”

張嘴管人借錢得厚臉皮,她面皮薄,可幹不來這事兒。

林滿堂:“……”

林曉沒忍住笑出了聲兒。

林滿堂望過來,林曉憋住笑,提了條建議,“要不然,我陪您去?”

林滿堂無語,帶你去,他這臉還要不要了?

林滿堂打定主意,第二天一早就去找林福全。

他沒有開門見山直接借錢,而是問林福全有何打算。

林福全便把自己明年要蓋新房以及打算買一頭牛的事說了。

林滿堂挑了挑眉,“一頭牛要多少錢?”

“十八吊,現在正是秋收,牛價比較貴,我打算明年開春再買。”提起明年,他臉上笑容越發燦爛。

林滿堂算了算,只是十八吊錢,再加上蓋房,他大哥應該還能剩下些錢。

林滿堂把自己打算養十頭豬的事了跟他說了一遍,并且一張口就問他借二十吊錢。

林福全呆愣半晌,“你又沒那麽多地,養那麽頭豬幹什麽?”

這話倒造得林滿堂一愣。他養豬是為了賣錢,跟種地有什麽關系?

林福全又問,“咱們鄉下人養豬是因為家裏吃不完的剩菜可以用來喂豬,家裏有孩子也可以讓他們割豬草。你養這麽多豬,誰給你割豬草啊?”

林滿堂理所當然道,“我買個下人啊。要不然我幹啥問你借這麽多錢。”

這副理直氣壯的樣兒讓林福全差點跳腳,不過這到底是他親弟弟,又對他不錯,林福全壓下心頭火氣,相當不解,“咱們村那幾家養十幾頭豬是為了得豬糞好肥田,你家裏只有五畝沙地,真沒必要養那麽頭豬。”

感情大哥以為他養豬只是為了肥田,林滿堂無語,不得不解釋幾句,“大哥,我養豬是為了掙錢的。我怎麽可能天天給豬吃草呢。肯定用麥麸什麽的喂。”

林福全就像看傻子似的看着自己的二弟,“你用麥麸喂,不得花錢買嗎?再加上你還要蓋豬圈……”

艾瑪,他都不忍再往下算了,算得他心肝疼。

林滿堂沒轍了,只能将自己有獨特喂豬技巧告訴大哥,說完,還叮囑大哥別對任何人說。

“我喂出來的豬肯定沒有煽味兒。豬肉一斤起碼能賣二十文。”

如此大言不慚的話倒叫林福全一愣,心裏尋思,他二弟真的改好了嗎?該不會又犯糊塗了吧?

林福全有心想勸二弟別折騰,賣涼粉就挺好的。實在沒必要非得冒那個險。

可林滿堂死了心,哪是他能勸得住的。

林福全沒轍了,二弟這是鐵了心非要折騰呢,他重重嘆了口氣,“你一次養那麽多頭,萬一生病了,你到時候拿什麽還?我這過了年,還得蓋房子還要買牛。”

這是不放心呢,林滿堂倒也能理解,二十吊錢不是一筆小數目,他早想好了說辭,“大哥,你要是不放心,咱們可以立字據。要是我還不了錢,我可以将現在的三間大瓦房賠給你。我來住這老房。你看怎麽樣?”

林福全拿他沒辦法,只好道,“這麽多錢,我得回去跟你大嫂商量。”

林滿堂笑了,“行。”

這笑臉擱平時挺能暖人心窩,但此時的林福全真心暖不起來,他只覺得心累,哎,真能折騰啊。

林福全心事重重回了家,劉翠花正在竈房忙活。

別看今年家裏有不少進項,但是一家人節省慣了,每天依舊吃的粗糧窩窩頭配上水煮青菜,外加一碗雜糧粥。

進了竈房,林福全将燒火的二丫趕出去,“我來燒火,你出去玩吧。”

能出去玩當然好,二丫樂得丢掉手裏的燒火棍,一眨眼溜出竈房。

劉翠花正在切菜,聽到他重重嘆了口氣,側頭瞅了他一眼,“二弟找你說啥了?一回來就愁眉苦臉,好像誰欠了你錢似的。”

林福全心想,二弟可不就是馬上要欠我錢了麽。

他瞅了眼竈房外面,沒有孩子們撒歡的聲音,便将二弟要找他借錢的事說了。

他沒說二弟說賠本,就把瓦房賠給自己的事兒。

在他看來,就算二弟真賠了,他也幹不出把二弟一家都攆出去的事兒。

既然幹不出這種事兒,還說它作甚。

劉翠花先還沒當一回事,以為二弟只是借錢周轉一下,可是當她聽說借錢養豬,她就沒法鎮定了。

幹點啥不好,他養豬。他可是油瓶倒了都不扶的主,他能去養豬?

好,就算他是為了錢,忍得了髒,吃得了那份苦,可是養豬的風險多大啊,一個搞不好,得了病,就全死了。

他這是想把錢打水漂嗎?

劉翠花不願意,眼巴巴盯着男人,“你沒答應他吧?他胡來,咱們可不能由着他。”

林福全看着竈膛裏的火,“可他到底是我親弟弟。他賣涼粉都帶着咱們。要是沒有他,咱們今年能掙這麽些錢嘛。”

這話劉翠花沒法接了,二弟确實帶他們家挺好的,要是真一分不借,也确實寒了他的心,“那要不然咱們少借點?”

一次借二十吊錢真得太多了,這都能蓋兩間青磚瓦房了。

林福全擡頭瞅了她一眼,“他咬死了要養10頭,還要買個下人。你少借點,他連個下人都買不了。”

劉翠花氣得半死,何着他是打定主意要借出去了。他是不是傻啊?

她菜也不切了,徑直出了竈房,林福全将燒火棍往徹竈膛底下的草木灰裏一戳,忙不疊跑出去,“哎,你這是幹什麽?”

“你倆幹啥呢?”林老太拄着拐杖站在東廂門口,就見這兩口子一前一後氣哼哼往外沖。

劉翠花看到她,眼睛瞪時亮了,“娘,您快勸勸二弟啊。他居然要買人養十頭豬。”

林老太呆了呆,随即毫不在意道,“他養就養呗。”

劉翠花見婆婆慣着小叔子,心裏來氣,“他要借錢養豬,您就不勸勸?”

林老太看向一直不吭聲的大兒子,瞬間明白了,“你弟管你借錢了?”

林福全點了點頭,又飛快低下了頭。

林老太重重嘆了口氣,拄着拐杖進了屋,林福全趕緊跟過去,攙扶她進了屋。

劉翠花也跟了進去。

林老太看着老大兩口子,默默摸着拐杖,“大兒啊,娘想知道你為啥不借你二弟錢?”

林福全抿抿嘴,“娘,我是擔心二弟養豬賠了。”

劉翠花也跟着附和,“娘,我們不是不願意借錢給二弟,實在是用這錢養豬,辛辛苦苦一整年,到頭也掙不了幾個錢,何苦呢。我們主要是心疼他。”

林老太卻搖頭道,“我覺得你們應該借這個錢。”

劉翠花急了,這老太太好賴話聽不懂了,是吧?都說了養豬不掙什麽錢,幹啥還非得往裏面搭錢啊。

見他們想要說話,林老太擡手壓了壓,“你們先聽我說。”

她清咳了一聲,“你們說的是掙錢,我想的卻是你弟弟正在努力賺錢。養豬這主意是不好,可是他除了養豬,他又能幹得了什麽呢?”

鄉下來錢路子無非就是種田,養牲口,編筐子,打短工,給人當長工。

以林滿堂那懶做的性子,種田,打短工,當長工那是憑指望了。編筐子,他也不會,他也就剩下養牲口一條路了。

“那要不然就讓他養雞?”劉翠花試探道。

不等林老太反對,林福全頭一個擺手,“可拉倒吧。咱家四個孩子呢,為啥當初不在家養雞啊?還不是因為他嫌養雞髒,家裏全是雞屎嗎。”

劉翠花拍了下自己的腦門,竟是忘了這事兒。

養雞是不行了。養鴨的話,天天呱呱叫,估計他聽着也心煩。還真就只有養豬了。

見他們沒話說了,林老太用拐杖敲敲地面,“你們是親兄弟,你弟賣涼粉都想着你。現在他只是管你借錢,又沒說不還。你連這點忙都不幫?”

林福全額頭滴汗,“好,我借給他。”

林老太這才滿意了,“這才是我的好兒子。”

看到大兒媳笑得有些勉強,她又補充一句,“你也別覺得你弟就還不上你的錢。你想想他這個夏天光賣涼粉就掙了不少。明年夏天肯定還要賣涼粉,到時候就有錢還給你們了,不會少你們的。”

提起涼粉,林福全和劉翠花這才放下一半的心。二弟靠賣涼粉就把三間大瓦房蓋了。他應該還是有點本事的。

吃完飯,林福全來找林滿堂,答應借他錢,末了問他什麽時候要。

林滿堂樂了,他大哥對他真是沒話說。比他前世那個弟弟強多了。

“先不急。我一共需要五十吊錢,你這邊只有二十吊,我得再借些。”

林福全騰得從凳子上跳起來,“你說啥?要五十吊錢?”

林滿堂點頭,“是啊,我得鋪宅基地,買磚蓋院牆,搭豬圈,還得給豬圈底下鋪條石。”

林福全聽得一愣一愣的。用磚蓋院牆,搭豬圈,鋪條石?何着它這豬住的比人都好?

林福全定定看了弟弟半晌,一次花出去這麽多錢,他這二弟就一點都不心慌嗎?

可人家這叫一個穩,林福全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只嘆了句,“你心裏有數就好。”

林滿堂再三向他道謝,林福全擺了擺手,“得了,我去下地撒種了。”

再有五日就到寒露,種小麥最佳時期就是寒露的前後五天。

林滿堂點頭。林福全走了幾步突然問,“對了,你那地都犁好了,打算啥時候下種啊?”

林滿堂笑道,“我打算種花生。你也知道花生秧可以用來喂豬。”

林福全蹙眉想了會兒,“春花生?咱們這兒春天來得晚,你要種春花生得到三月中旬了,到時候要耽誤一季了。我看你還是種秋花生吧。”

是這樣嗎?林滿堂細想了下,他大哥說得倒也在理。要是種了春花生,他下季肯定就不能再種了。

倒不如這季先種小麥,再季再種花生,到時候豬一樣有花生秧可吃。

等林福全走了,林滿堂便開始了他的借錢之旅。

第一站:關屠夫家。

關屠夫正在家殺豬,離老遠就能聞到血腥味以及夾雜在其中的腥臭味兒。

林滿堂站在院門口,看他熟練解豬,三兩下就将一頭大肥豬處理妥當。

有幾個外村人站在邊上挑豬肉,關屠夫忙個不停。

過了半個時辰,那幾個外村人陸續離開,林滿堂這才走了過去,将自己打算建豬圈養豬的事說了,然後說出自己的來意,想借五吊錢。

關屠夫到底是個生意人,比林福全會說話,“林子,你想養豬,關叔頭一個支持你。但是吧,關叔跟你說,借錢養豬這事真不靠譜。你聽聽我給你算一筆賬啊。”

“現在抓一頭小豬仔大概在300文,養一年,喂到200斤,生豬價格在6文4,也就是960文,每頭才掙660文,為這點錢,你得天天下地割草。這豬也不能光吃草啊,你得給它喂麥麸才能長膘。

算下來,你辛辛苦苦一整年才得了500文。你十頭,就是五吊錢。你買人,建豬圈,買麥麸,這麽算下來,光成本得三十吊錢。你得養五年才能回本。這萬一豬生了病,你這一年白忙活了。

你聽叔的,你先養一頭試試看,積攢些經驗,後年你再多養幾頭。”

林滿堂掐着下巴想了一會兒,還真是,看來二十文一斤是便宜了。他要不要再加五文?

聽說雞都賣二十文一斤,沒道理豬比雞還便宜吧?

林滿堂拍着巴掌,“那我到時候讓我媳婦把豬肉做好吃點,你也知道我媳婦廚藝有多好。嗯,到時候賣二十五一斤。”就這麽愉快決定了。

關屠夫:“……”

算了,到底還是年輕,因為賣涼粉掙到錢,他就以為自己豬肉想賣多少錢一斤都沒問題。

這鄉下都是啥人啊,誰虎啊,吃二十五文一斤的豬肉。

關屠夫正忙呢,哪有空給林滿堂講那些大道理啊,只想着趕緊打發他走算了。

“滿堂啊,不是叔不幫你,而是我家裏有仨個兒子,下頭兩個兒子還沒成親呢。這娶媳婦進門,我得準備彩禮,得給他們蓋房子。”為了說服力,“這不,你家隔壁的那兩塊宅基地就是我家的……”

還沒說完,林滿堂劈手打斷,眼底全是驚喜,“真的?那正好。我還想去找村長問問我家隔壁的宅基地是誰買下來的呢。我這不要養豬,就把隔壁宅基地先租下來。那我不用再跑一趟了。”

租宅基地倒是沒問題,關屠夫還不打算給兒子分家。所以想先攢些錢,等錢攢夠了再蓋房子。

“行啊,咱們鄉裏鄉親的,我一年按照一吊錢租給你。”

這宅基地是中等田,一畝地每季收成是一吊錢,半畝地每季收成是半吊錢,換成一年就是一吊錢。

他要一吊錢租出去,等同于省了種地的麻煩,其實不虧不賺。

林滿堂答應,不過他要一次簽五年,“我打算蓋豬圈,您要是突然不租給我了,我這豬圈就得拆,那可就白折騰了。”

關屠夫想了想,等攢到錢,他可以先給二兒子蓋,小兒子要是成親,可以把老宅拆了,大兒子已經成家,等個五年再蓋新房,也可以。

他點頭,“行,我答應你了。”

話雖如此,林滿堂還是不放心,他回家取了一盒糕點,去學堂找了文先生,請對方幫忙寫份契書。

文先生得知來意,給他寫了三份,林滿堂聽他念了一遍,笑着道謝。

出了學堂,他将契書打開,仔仔細細看了一遍,确定無誤,去找關屠夫蓋印。

關屠夫見他搞這麽鄭重,誇贊一句,“行,你小子一看就是幹大事的人,居然能準備得這麽齊全。”

林滿堂撓頭傻笑。

關屠夫認字,看了一遍契書,确定無誤後,按了指印。

林滿堂收了契書,“那我回去給您取錢。今年您可別在那地種東西了。”

關屠夫擺擺手,“不用取錢了,我這家裏也沒閑錢借給你,這樣吧,這每年一吊錢,租五年正好五吊錢,我就當借給你了。”

林滿堂樂了,“行啊,還是關叔對我好。”

他一走,關大郎再也憋不住了,“爹,他要養豬,你怎麽不提醒他啊?”

關屠夫斜了他一眼,“提醒啥啊?一個村住着,他能不知道養豬不劃算?我再提醒,他還以為我咒他呢。回頭他要是生氣,不賣咱家豬咋整?”

關大郎沒想到他爹想得這麽深遠,愣了下,“可他剛說要賣二十五一斤呢?”

關屠夫手指點着大兒子笑了,“你是不是傻啊,什麽肉價輪到他一個養豬的來定了?”

關大郎撓了撓頭,黑臉漲得通紅。剛剛林滿堂一本正經吹牛,唬得他一愣一愣的,他還真信對方能賣出二十五文的高價了。

從關屠夫家出來,林滿堂又去了第二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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