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燕升中學是渚燕的重點中學，教學質量好，升學率高。
在外家長為了能讓自己的孩子讀上這樣數一數二的學校，為着能住進附近的房子愁白了頭。
在內學生之間的競争更是達到了白熱化的狀态。
重點班一共3個，班級裏的學生基本上是燕升中學裏的尖子生。
但要說哪個班是重點班裏的最好的，歷來都沒有一個明确的說法，每次的期末考試和排名決定了他們下一學期在重點班裏的名次。
課間操休息的快樂時光很快就過去了，上課鈴聲一打，班主任就拿着上周周一的第一次期末模拟考試的試卷和成績，走進了教室。
原本還因為活動興奮，興頭未消有些喧鬧的班級，像是突然被按了暫停鍵，不僅頃刻間安靜下來，所有人像是被定格了一般，維持方才的動作頓在了課桌前。
錢禿頭将數學卷子扔在了講臺桌上，面色不虞。
旁邊的小胖子随着他這一扔，人也跟着跳了一下。這一跳仿佛解開了他被點住的穴道，稍微傾身過來和溫白榆吐槽。
“瞧錢禿頭這架勢，我們又得倒黴了。”
話音才落，錢禿頭居然坐在了講臺桌前，開始念名字和成績，讓念到的同學上去取卷子。
“孫明，150分……”錢禿頭按照成績從高到低往下念，念到第一張滿分卷的時候，明顯表情松下來，面帶微笑。
孫明是學習委員同樣也是數學課代表，他的數學幾乎每次都能考到滿分，很少有掉到145分以下的時候。
可以說，孫明為虛榮的錢禿頭不知道争取了多少的虛榮值。
在錢禿頭這兒，孫明幾乎能橫着走，學生時代大部分人都慕強，錢禿頭又是班主任，孫明身邊自然圍了一群谄媚的跟班。
小胖子趴在桌子上面興致缺缺，連連打了3個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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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錢禿頭不上課的聲音也是那麽的催眠”，他又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孫明又考了個滿分，這回好了，估計尾巴又要翹天上去了。”
錢禿頭每念到要上臺的人的名字，沒念到的人心就顫抖一下。
只有溫白榆一個人穩如泰山，一點也不慌張。
他坐在凳子上，對于這次摸底考沒有絲毫的印象，雖然他知道自己必然考的不算很好，但卻有謎一樣的自信和從容。
他對原來的自己還是有點信心的，雖然上輩子他的數學成績不見得多好，但也沒有多差，起碼肯定比現在的自己考得好。
小胖子在錢禿頭的唱念中昏昏欲睡，好不容易念到了溫白榆，他比念到自己還激動，猛地一下驚醒過來。
“溫白榆，100分……”
等錢禿頭不帶感情的念完成績，小胖子就像自己的成績被宣布了一樣，一顆大石頭落了地。
溫白榆才站起來，安靜的班級突然間一片嘩然。
孫明帶頭“嗤”了一聲，像是一個信號，礙于錢禿頭的威嚴，這些人附和着跟着很大聲的“噓”了一下，到底沒有說什麽過分的話。
溫白榆全程恍若未聞地上去領了卷子，淡然地回到了座位上。
小胖子李文殊依然是墊底，甚至都沒有及格。
全班像是見怪不怪，沒有噓聲也沒有起哄。
小胖子得意洋洋地朝溫白榆炫耀：“羨慕吧？小魚兒，我考的這麽差也沒人敢說什麽，他們都怕我。”
之後的課上，錢禿頭全程板着臉，顯然心情不好，頻頻點溫白榆起身回答問題。
結果當然是，溫白榆一題都沒有答上來。
從前的溫白榆肯定是能回答上一些的，多年後回來的溫白榆，徹底淪為了學渣。
錢禿頭一把将粉筆扔進粉筆槽裏，冷冷道，“班裏就是因為出了你這樣成績不好，還不願意好好學習的人，我們班級的平均分才遲遲上不去的。”
溫白榆上輩子就沒少聽這樣的話，基本上能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一點也不在意。
小胖子也習慣了，甚至還會猜測他為什麽突然間這麽苛刻，“肯定是這次期末考試會影響他評級。”
等錢禿頭一走，以孫明為首的陰陽怪氣代表人物們果然一齊走過來，幾個人圍在他們兩個人的課桌前。
孫明：“這回期末考，我們班要是從第一名掉下來，有些人就是千古罪人。”
孫明的同桌孫悅然應和：“老師說的沒錯，果然是害群之馬。”
站在後面的體育課代表陳鋒哈哈大笑：“也不知道你是怎麽進來的重點班，我一體育生都比你考得好。”
最後這幾個人像是終于找到了答案一樣，異口同聲，“不會是買進來的吧？”
旁邊看熱鬧的人紛紛附和：“要說家裏有錢就是好，什麽都不用付出，花錢就行。”
溫白榆連個眼神都懶得給，将數學卷子上面的錯題摘下來，冷笑道，“避實擊虛？”
他将筆帽蓋好，盡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冷酷無情一些，“要不然，咱們比比語文和英語？”
溫白榆是個嚴重偏科生，所有科目除了數學都還不錯，語文和英語尤其好。
溫白榆才說完，心裏咯噔一下，始終記得俞書辰要他不要硬怼叛逆期的小流氓的事。
他認真對照了一下——
孫明是叛逆期小流氓嗎？
算是吧？挺叛逆的，小弟也很多。
要有大人在場……
唔，雖然沒大人，但是有小胖子在啊，小胖子一看就很能打。
這麽一想他又心安理得了。
他才說完，孫明那幫人面面相觑，顯然沒想到任是他們怎麽冷嘲熱諷，溫白榆就是四兩撥千斤的帶過去，還能将你一軍。
有一說一，這兩門課确實是他的強項。
這些人沒了聲音，前面就傳來一聲軟軟糯糯的女聲，“溫白榆，孫明他們不是那意思，你千萬，不要往心裏去。”
——是班花，許茉莉。
長得柔柔弱弱的，一張幹淨清秀的臉，語文也挺好，是有名的“小才女”，被孫明奉為“從紅樓夢裏走出來的林黛玉”。
溫白榆在心裏嗤笑一聲，他能忍受孫明這樣沒腦子的真針鋒相對，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小白花的明勸暗貶。
這話的本質是要在火裏澆一捧熱油，讓原本就劍拔弩張的氣氛徹底燃燒起來。
孫明對于溫白榆所有的惡意全部源自于——
每次茉莉都幫他說話，還在背後誇他有才氣，肯定是欣賞他，喜歡他。
她這麽一說，孫明絕對會不依不饒。
當溫白榆想通這其中的種種因由以後，也重點分析了這個許茉莉。
他們沒有任何的沖突也沒有相關的利益糾葛。
她這麽喜歡鼓動和離間，其最終的目的無非就是喜歡一幫受人關注且學習好的男生為了她而面紅耳赤。
當然了，最好打起來，再登個校園論壇，從此以後她就出名了。
他想了想，大概就是青春期女生，所謂的攀比和虛榮？
想明白了這些，溫白榆就更懶得給眼神了，多和孫明這些人切磋也算是間接成全了許茉莉的虛榮心。
他一向沒有這種“成人之美”的君子之風。
但他不說話，不代表旁邊的小胖子能看的下去。
小胖子剛才趴在桌子上面小睡了一會，就被這幫子“孫子”叽叽喳喳給吵醒了。
他一拳頭重重砸在自己的桌子上，桌上水杯裏的水随着這一拳晃蕩到了杯子外面。
他沖着孫明他們亮了亮拳頭：“是誰打擾小爺睡覺？”
孫明他們是标準的“書生”白斬雞的代表，手無縛雞之力。
一看到小胖子的手臂可能都比他們的大腿粗，再加上方才的那一拳威懾，吓得他們雙腳差點都要抖了。
體育課代表鎮定不少，自認為自己一身的腱子肉也可以和小胖子拼一拼。
孫明勉力維持臉上的冷靜，連從鼻子哼氣再潇灑走掉這樣标準的姿勢都沒做，轉身走了。
按照李文殊的話說：這幫兔崽子，夾着尾巴灰溜溜的走了。
許茉莉全程沒有轉過頭來，假裝在很認真的寫作業。
只心裏罵道：臭莽夫。
小胖子趕走了一幫蒼蠅，朝着溫白榆笑的時候，就更加的得意。
“要我說，換成是我才不會忍着這幫人。小魚兒，你脾氣太好了，這些人全部都是欺善怕惡的。”他又揮了揮拳頭，亮出一口白牙，“打一頓，他們就老實了。”
俞書辰今天正式轉入燕升中學，今天還有一些表格要填寫提交。
高中部和初中部，中間只隔了一幢行政大樓，他第一次來，從校長室出來的時候不注意，走到了初中部。
路過二班的時候，他可以放慢了腳步，裏面吵吵鬧鬧。
有幾個像是嚣張的小流氓，團團圍着一個角落，角落裏，溫白榆冷靜地坐着，手裏捏着一只筆，低頭寫着作業，表情認真，渾然不覺氣氛緊張。
他的同桌捏緊的拳頭捶在桌子上。
整個教室裏的氛圍像有一根被繃緊了的弦，只要有人上去撥弄一下，兩邊的沖突就會一觸即發。
俞書辰皺着眉看着，沒一會前面這些人便散了，到底沒有進去。
等孫明心有不甘地回到自己的座位的時候，上課的鈴聲打響。
溫白榆似有所感擡起頭望向走廊的方向。
他只來得及追到消失在後門口的那一袂校服的衣角，以及最後收走不見的筆直大長腿。
他還想看得再清楚一點，語文老師已經站在了講臺上，班長響亮地喊了一聲“起立”打斷了他的視線。
坐下之後，小胖子順着他剛才的視線也望了望，外面只有一角走廊和護欄，其他什麽也沒有。
他靠過去問：“小魚兒，你在看什麽？”
溫白榆抿唇搖了搖頭。
“可能是我看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