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班花文靜靜的生日會, 溫白榆最終還是沒去。

第二天去上課的時候，小胖子還像聊八卦一樣跟溫白榆透露了生日會的場景。

據說文靜靜準備了一場盛大的表白現場，什麽都準備好了, 但最後不了了之。

“好像是要表白的人沒到場。”

溫白榆想起家裏那個還沒還回去的屬于文靜靜的禮物，這個表白對象幾乎呼之欲出。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 這禮物更像是燙手山芋, 還也不是，收也不是。

他原本想着第一天就送回去, 但考慮到馬上要高考, 如果因為他處理不當從而影響了文靜靜的心情，高考失利的話，對別人的人生都是一大遺憾。

他想着等高考完了找個機會再還回去。

高考前一天的晚自習，不知道是誰先帶頭說了一句, “今天過後，大家就很難再見到了。”帶起了大家的離愁哀緒, 比較感性的幾個小姑娘，已經開始悄悄抹眼淚了。

之後班花提議：“不如我們後天考完以後，約個地方一起慶祝一下？”

“上次我生日會還有好些同學沒有來，大家沒有真的聚一起，我還是有點遺憾的，不如後天我請客, 所有人一起去包幾個大包間，大家唱唱歌喝喝酒？”

溫白榆興致缺缺, 又想起來之前俞書辰似乎對班花送自己禮物頗有微詞，要是自己還去參加班花的趴，估計俞書辰的臉能拉得老長。

然後板着臉教育自己：“你還沒有成年。”

訓他話的時候像極了他爸。

可是這一次全班人都在起哄。

雖然平時大家關系看起來并沒有那麽好，但是離愁最是能夠感染人, 被最後一天這樣的詞彙幹擾，再來一個人渲染一下，當即所有人都表示在離開時要給彼此留一個最好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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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去，溫白榆不好做那個特力獨行的人。

考完一起唱歌這件事就這麽被定了下來。

自從家裏兩個去上大學以後，一個跟着溫時融學經濟，一個跟着教授跑文化館研究，幾乎都沒有時間回到家裏。

一家五口齊聚在一起的機會少之又少。

原本葉茜是準備在溫白榆考完試後，一家人約着去吃飯。

不過公司臨時有一個項目需要出差到國外洽談，溫時融和俞書辰需要一起去。

家裏商量了一下，就将聚會的時間改在了第二天的晚上。

考完的這天剛好沒什麽事，溫白榆連找個借口的機會都沒有，就被小胖子摟着脖子壓上了車。

“我這成績，我還不知道能不能考上咱們本地的大學呢，要是要去很遠的地方，咱們兩想見一面都難了，今天你說什麽都得去。”

渚燕的初夏，又開始淅淅瀝瀝地下起了雨，風有些大。

溫白榆看了一眼天氣，暗道要是風再大一點，可能俞書辰的航班都要延誤。

上車的時候溫白榆還是給俞書辰發了信息。

小星星：[哥哥，我考完了，現在和同學一起去唱歌。]

溫白榆算了一下時間，如果飛機正常起飛的話，這個時間哥哥應該已經在飛機上，回複不了自己的信息。

誰知道信息發出去沒多久，就收到了俞書辰的回複。

[全班嗎？都有誰？]

溫白榆老老實實地回複：[嗯，全班都去了。]

俞書辰拿手機的手一頓，低着頭。

死板的文字看不出他的情緒，他只回複了一個“嗯”。

唱歌的地方離學校不遠，他們只開了10分鐘不到就到了目的地。

溫白榆下車的時候将手機放進了包裏。

等開完包廂坐在沙發上，他才把手機拿出來。

只見俞書辰在嗯的後面又跟了一條：[上次的女孩也在嗎？]

上次的女孩？

溫白榆還沒想清楚俞書辰說的是誰，大概對面沒等來他的回複，過了一會兒又有新的信息發過來。

[你禮物打算什麽時候還給人家？]

溫白榆抿了一下唇，俞書辰這樣一問，他就反應過來說的是哪個女孩了。

他把要還的禮物帶在了包裏，打算今晚如果有機會的話，把禮物不尴尬而有禮貌的還回去。

溫白榆老老實實地把自己的打算都交代了，那邊的俞書辰也沒有什麽別的話，只是又回複了一個嗯字。

等再發過去問他有沒有上飛機，什麽時候能飛回國內時。那邊就再也沒有回複消息了。

大概是上車了吧？

班花帶着幾個班裏關系比較好的男生女生，去ktv的小賣部處買了好些零食和啤酒。

幾大箱的啤酒是由服務員送來的。

班裏生日比較早的，有一大部分人已經成年。

班花自認為比較開明：“成年的喝酒就行了啊，沒成年的……就看着我們喝……”

還有另外一部人就不樂意了：“別瞧不起人啊，我們也能喝，不就還差個幾天嘛！”

其實這是以退為進的激将法，班花人長得漂亮，每次在類似的場合激将一下，大部分的男生都沒辦法被漂亮姑娘輕視瞧不起。

只要自己一露出這樣的意思，幾乎每次都能達到自己想要的效果。

百試不爽，這好像就是漂亮女孩的專利。

包廂裏只開着角落裏的一盞燈，溫白榆坐在另外一端的角落裏，只有手機的光照亮了半邊讓人驚豔的臉。

文靜靜就借着站在上面當小主持的當頭，一邊用餘光時不時地去看溫白榆。

但無論她說得多大聲，別的男生鼓得掌多用力，溫白榆始終低着頭注視着自己的手機，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不會影響到他。

文靜靜之所以鼓搗大家一起喝酒，其實是前幾日她的表白計劃還沒實行就失敗了。當時她有些挫敗，以為這是無聲的拒絕，滿心失落的等着自己送出去的禮物會被退回來，誰知道她一直等到了考試，她的禮物也沒有被退回來，這讓她本來已經死了的心又重新活了過來。

她的好朋友就給她出了個主意，于是有了這次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班級聚會。

“酒精是個好東西，只要酒酣人醉，哪怕5分的喜歡也能變成10分。”

“他要是不喝酒怎麽辦？”

“你就勸呗，理由還不好找嗎？要畢業了，理由不是一大把？”

被計劃的溫白榆渾然不知。

初中因為孫明的緣故，他和班級裏的其他人關系都只是表面同班情誼，哪怕上了高中，基本上以前初中一個班裏的人都打散了，但他還是沒有打算再和班級裏面的混得多熟。

小時候好像誰都能一起玩，在泥裏，在河邊，上樹下小溪，什麽都可以一起玩，反而長大了，這個年齡的世界仿佛也不再那麽的單純，他也就不願意再去交朋友了。

故而班裏的人搶做麥霸，誰和誰在這個時候趁機表白還在一起了，并被大家起哄抱一個親一個。

溫白榆都像個局外人，抱着自己的手機，窩在角落裏獨自美麗。

小胖子被其他人拱起來，一起去了別的地方和人家擲骰子。

文靜靜唱完了歌，她唱歌本來就不錯，一把甜美的嗓子唱起甜歌來特別的吸引人，但她一曲唱完，溫白榆依然無動于衷，好在其他男生掌聲激烈熱情，為她挽了不少尊。

她放下話筒開了一瓶啤酒，倒了一杯在杯子裏，說完一堆冠冕的話，就開始挨個給人敬酒，大部分人都潦草的敷衍過去，終于走到了溫白榆面前。

文靜靜深呼吸一口氣，露背的絲絨長裙裙擺有意無意地蹭到溫白榆露出的腳脖子。

溫白榆注意到，将腳縮了回去。

文靜靜靠過來順勢擠進了溫白榆和小胖子之間的空隙裏，湊過去要看溫白榆的手機，嘴裏笑着問：“跟誰聊天呢？也沒有跟大家一塊玩？”

溫白榆直覺自己的私人空間被冒犯了，想不着痕跡地往後退一些，被身軀高大的其他人攔着退不可退。

他皺着眉将手機屏幕熄滅放進了自己的背包裏。

溫白榆問她：“有事嗎？”

文靜靜笑臉被他冷淡的三個字噎了回來，臉上有些挂不住，白了臉，好在在昏暗的包廂內不甚分明，歌聲喧鬧似乎也沒人能聽見她的窘迫。

她強裝笑臉，伸了一下手上的酒，“來吧，溫白榆，為我們一起的高中三年敬一杯。”

溫白榆眉頭緊鎖拒絕道：“我不喝酒。”

文靜靜執意遞過去：“溫白榆，這你就沒勁了啊，大家都在喝，就你一個人不喝啊？況且也沒點飲料，總不能我喝你不喝。”

溫白榆被其他人的溫度擠得有些難受，站起來找到了小胖子，将手裏的包放在他的膝蓋上，回身對着文靜靜說了一句抱歉他得先去一下洗手間，便頭也不回地出了包廂。

身後的文靜靜臉都綠了。

小胖子不明所以，骰子也不玩了，抱着溫白榆的包追出來。

文靜靜坐在沙發上面将自己手上的酒一飲而盡，盡管是昏暗的包廂裏，她也總覺得周圍都是看她笑話的鄙夷眼神，心裏越想越氣，越想越委屈，覺得溫白榆不算個男人，哪怕不喜歡給個面子喝口酒怎麽了？

但她看着小胖子抱着溫白榆的包走出了包廂，以為溫白榆就要走了。

她心裏知道，錯過今晚，往後怕是再沒有機會了。

她也顧不上心裏那點不舒服了，放下喝空的酒杯，借着微醺的酒意追了出去。

小胖子把包給了溫白榆，喝多了酒想上廁所，便跟溫白榆說要先去上個廁所，讓他等一會自己。

剛好溫白榆也并不想現在就進去，就單手背着包，另一只手插在口袋裏，來回在走廊裏面徘徊。

文靜靜跑出來，剛好就看到少年精致能入畫的眉眼在走廊暖色燈光下照出了溫柔的色澤。

這樣子看起來溫暖的少年美景，莫名就讓她勇氣大增。

她跑過去，心跳不斷地加快。

“溫白榆！”

溫白榆擡起頭，看到是她，眉頭幾不可聞地皺了一下，随即又舒展，他禮貌地點頭示意了一下，又轉過了身。

随即想到自己背包裏的那個還沒有退回去的禮物，看了一眼四周沒有自己班裏的同學，他便轉身打開背包，将之前文靜靜送過來的禮物原封不動地還了回去。

文靜靜接在手裏，眼眶瞬間就紅了，晶瑩的淚在眼睛裏打轉。

她像是尊嚴被踩踏了，捧在手裏的不是禮物而是什麽侮辱。

文靜靜白天都沒有說出話來，最後還是把禮物拿在了手裏。

“你不要的話，扔掉就好了，何必退回給我。又何必讓我這麽難堪？”

文靜靜眼眶裏的淚還是流了出來，她用力的擦掉，轉過身，将手裏的禮物盒丢進了一邊的垃圾桶，跑回了包廂裏。

但不知道怎麽的，等文靜靜回包廂裏的時候，看見她所有人都停了，用一種我們都知道了的眼神看着她，臉上滿滿地揶揄。

“靜靜，有你的啊，聽說我們的校草給你遞禮物了。”

“別不承認啊，我剛出去想去上廁所來着，就被我看到了啊，包裝盒還是粉色的呢。”

“對啊，你禮物呢？讓我們看看？咦，怎麽沒在手裏了？”

文靜靜不知道外面的事情怎麽被他們看到了，好在他們理解的內容有些偏差。

她只能勉強笑笑，但不回話，大家就當她是默認了。

文靜靜心緒不寧地坐着、

并在心裏不斷祈禱溫白榆拿了包就直接走吧，不要回來，否則自己的這個大謊是肯定要被拆穿的。

可惜她的祈禱沒有成功。

溫白榆沒有不辭而別的習慣，他不願意再待下去，所以打算回去跟大家告別一下就回家。

誰知道剛進去，就被大家圍了起來。

文靜靜在沙發上坐立難安，怕溫白榆把實情說出來，情急之下，只好站起來，大喊一聲：“溫白榆，我想問你，你可以做我男朋友嗎？”

所有人一起起哄，包括其他包廂裏的人也擠過來，大家把他們兩個人擁在一起，起哄叫他們在一起。

這些人還不斷把文靜靜和溫白榆往前推，兩邊使力想把兩個人推在一起。

小胖子碼足了勁都沒能攔住多少。

這些人還在不斷地推搡他們，嘴裏不斷喊着：

“答應她，答應她，答應她……！”

溫白榆讓小胖子讓開些許，深吸一口氣，剛要拒絕。

只聽得從頭頂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我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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