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剛剛經歷完成年禮就被前男友分手, 夏覽已經開始明白社會險惡。

雖然他明白的還不多,但他天生就是彎的, 自然也明白那個眼神是什麽意思。

他覺得自己不小心窺得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 惶惶不安地想着自己應不應該告訴紀寧枝。

可是看着紀寧枝認真專注看表演的臉, 他幾次也沒有機會開口,最後只能把這個秘密偷偷地藏進了心裏面。

才藝展示會結束之後,紀寧枝也要離開了, 在那之前, 不少練習生都問他要了簽名和合照做紀念, 其中有多人夾帶私貨就不用說了。

紀寧枝卻覺得不是很開心, 因為前輩裝作不認識他, 他覺得一定是之前自己和超星解約又簽約盛方沒有告訴賀之延,所以他現在還在生自己的氣。

可是《百分之九》的節目組是封閉的,下一次再見到前輩不知道是什麽時候, 紀寧枝很想跟他好好道歉,兩個人依然還可以做朋友。

坐在離開的保姆車上, 紀寧枝還有點發愁,就收到了賀之延很久沒有主動聯系過自己的手機發來的一條定位。

來不及想賀之延手上怎麽會有手機, 也來不及跟助理姐姐解釋,他丢下一句, “我有事,很快就回來!”

就像小鹿一樣飛快竄下了保姆車。

初冬有點冷, 紀寧枝只穿了一件高領毛衣, 忘記了拿外套, 一路小跑到賀之延發定位的地方,他張望了一下四周都沒有看到人,冷得搓了搓手,朝着手哈了個口熱氣。

這裏是賀之延他們宿舍樓附近的小賣鋪,現在應該是他們上舞蹈課的時間,所以沒有人,很冷清,紀寧枝躲在貨架後面,望着貨架上的奶茶發呆。

突然,身後一大股暖源靠近,紀寧枝被籠進了一件黑色的長羽絨服裏。

羽絨服很大,紀寧枝又比身後的人矮一點,剛剛好藏在裏面,他轉了個身,把頭埋進人的懷裏。

賀之延的下巴抵在他的頭頂,摟着他的腰,聲音壓得很低,所以聽上去有點沙啞,“怎麽不穿外套就跑出來了。”

“我怕你一反悔就不來見我了,”紀寧枝的手緊緊攥着賀之延的毛衣,看上去是真的很怕他會突然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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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之延抱着人,像是一頭找自己的寶物找了很久的惡龍,得償如願之後終于滿意地喟嘆出一口氣。

紀寧枝在他的懷裏緊張地搓了搓手,他的語氣有點委屈,“前輩,你是不是生我的氣了,你今天還裝作不認識我。”

“沒生氣,”賀之延低聲道。

他漫不經心道,“也就聽見你說你是來探班劉鑫,看到你和夏覽有說有笑,還說我們之間沒什麽關系而已。”

“哦,對了,再加上一條,不告而別,”他補充道。

紀寧枝,“……”前輩果然生氣了。

他摟住賀之延的脖子,學着以前在超星賀之延生氣之後慣用的撒嬌手段,“前輩,別生氣了,前輩,別生氣了,前輩,別生氣了。”

賀之延聽着少年像個小複讀機似的重複,無聲地嘆了一口氣。

這還讓他怎麽生氣?紀寧枝簡直把他吃的死死的,知道怎麽可以輕易讓他消氣,兩人即便一年不見,三年的默契依然還在。

紀寧枝見他沒有反應,擡頭看他的臉色,小心翼翼地問,“賀哥,我們還是好朋友吧?”

賀之延目光深沉,是紀寧枝看不懂的情緒,他盯了他許久,手指撫上他的臉頰,輕輕捏住,“不是朋友。”

“哎?”紀寧枝愣住了。

賀之延沒有多做解釋,但是紀寧枝敏銳地察覺到他已經不生氣,這才放心了一點,他好奇地問道,“對了,前輩,你今天唱的《淩晨三點》歌名是什麽意思啊?”

這首歌紀寧枝記得之前賀之延彈唱過demo給他聽,但那個時候還沒有現在這麽完整,不說其他練習生,紀寧枝也沒有搞懂歌名的用意。

賀之延一下子又不高興了,他用手指彈了一下他的腦門,罵了一句,“笨。”

紀寧枝捂着自己的額頭,有點無辜。

賀之延每次和他說話,都因為他總是太遲鈍感到無奈,可是他現在又沒辦法直截了當地告訴他。

他很害怕,他怕自己壓抑着的情感和情緒會把人吓跑了。三年的朝夕相處,溫水煮青蛙,青蛙沒煮熟,他卻已經快被自己憋死了。

再等等吧,他心想。

他帶着暖意的手指貼上紀寧枝冰冷的後頸,替他暖了一會,戀戀不舍道,“回去吧,別讓人等着急了。”

現在紀寧枝已經不是那個什麽都沒有的小孩了,他有自己的事業要忙,賀之延再不情願,也只能放手讓他去做。

他在貨架上拿了一盒奶茶去付款,在老板這借了熱水沖開塞進他手裏給他暖手,低聲叮囑,“回去好好吃飯,知道了嗎?”

“知道啦,”紀寧枝小聲應了一聲,離開的時候轉身看了一眼還站在原地的賀之延,用力地給他揮了揮手。

賀之延也對他揮了揮手。

其實賀之延是有點失望的,因為紀寧枝已經不記得了。

《淩晨三點》這首歌一開始就是他給紀寧枝寫的,只是那時候一直沒有好的名字,他怕太明顯的會讓少年看出馬腳,又覺得其他太俗氣。

直到有一次紀寧枝偷偷在練習室通宵練習暈倒,被送進醫院輸葡萄糖。

紀寧枝十六七歲的時候身體比較弱,經常進醫院,不知不覺已經和同期的訓練生拉下了差距,所以他才想更加拼命地把拉下的功課都補上。

那是賀之延第一次沖他發火,也是兩個人吵得最兇的一次。

十幾歲的紀寧枝還處在極其中二的時期,倔強地像頭十個人都拉不回頭的小牛,不像現在軟乎得像棉花糖,賀之延也拿他沒有一點辦法。

後來兩個人約定,比起事業,身體更加重要,紀寧枝每天晚上練習不能超過淩晨三點,而賀之延會陪他一直陪到淩晨三點。

淩晨三點之後兩個人一起并肩離開練習室,回宿舍休息睡覺,紀寧枝還是個小孩子,會蹦蹦跳跳地拉着他說最近發生的一些新奇的小事。

那是賀之延覺得最輕松的時刻,也是紀寧枝離開超星,自己和超星解約之後常常回想起來的時刻。

羽絨服口袋裏向工作人員要來的手機響了響,一想到可能是紀寧枝回到車上給他發的消息,他的臉上終于浮現出些許笑意。

可是打來的電話卻是他沒有存過的號碼。

接通之後,另一邊是他非常熟悉和厭惡的聲音,“已經見過面了?”

賀之延都要被他氣笑了,“這麽久了你怎麽還沒有死,江群,你有沒有意思?你到底是在監視我還是在監視紀寧枝?”

江群的聲音冷淡慵懶,“喜歡的人,當然得放在眼皮子底下才放心,不是嗎?”

“我和你可不一樣,”賀之延懶得跟這個神經病說話,他不耐煩地皺了皺眉,“沒事挂了。”

江群嘆息了一聲,“枝枝總是識人不清,真是讓人頭疼。”

“來比一比吧,到底是我更快還是你更快,我很快就可以去找他了,”江群站在三十層的摩天大樓之上,望着遠處的尖塔。

“反正我肯定活得比你久。”

冷冷丢下這句話,賀之延就直接把電話挂斷了,原本的好心情此刻頓時蕩然全無。

他一想到紀寧枝身邊有一雙眼睛一直盯着他就覺得很煩躁,可是他又不能告訴紀寧枝。

他的寶貝,大概會害怕吧,好不容易脫離他和江群的束縛,就讓他再多快樂一陣子。賀之延一直覺得與其告訴他殘酷的事實,不如讓他一直活在他為他編制的夢裏。

而另一邊,江群勉強說完一大段話,捂着胸口用力地咳嗽了幾聲,撓了撓癢的受不了的脖頸。

即便是在室內,他依然戴着很厚一層口罩,像一個積病很久的病人,只露出一雙陰翳病态的眼睛,面無表情地看着挂斷的電話。

……

WAS的團綜叫《平靜的一天》,主要記錄了一些was平時練習和生活的日常,大部分都是在室內錄制,所以當他們得知公司租下一整座游樂場給他們錄團綜的時候,蔣孟臨很懷疑是他哥又偷偷給他充錢了。

was的個人資源雖然比團體資源多得多,但是宋明朗很重視團綜,一般情況都不會讓他們的檔期影響團綜的拍攝,所以紀寧枝這一次的缺席就讓他們都覺得奇怪。

游樂場工作人員都在,是正常開放的,除了紀寧枝其他五個人在鬼屋面前集合,都沉默不語地看着介紹牌。

“進入鬼屋之後禁止毆打工作人員,禁止吃東西,亂扔垃圾,禁止拍照,禁止使用手電筒照射。”

蔣孟臨和洛華陽關系還是不錯的,兩人也算其中唯一比較聊得來的,蔣孟臨望着牌子摸了摸下巴,“我嗅到了陰謀的味道。”

洛華陽直接了當地問他們團綜的執行導演,“紀寧枝為什麽沒來?我記得他今天沒有通告吧,也沒有請假。”

執行導演笑而不語。

施易奉從他的笑容中明白了什麽,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他們身後牌子上寫着“藤井病院”,潑了紅色油漆作血跡的鬼屋。

執行導演讓助理遞給他們一個盲盒,“兩兩一組,接下來抽簽決定組隊,拿到兩顆紅色球的組成一隊,拿到兩顆藍色球的組成一隊,拿到黃色球的只能自己一個人進去。”

高以盎是第一個抽球的,他面無表情地把手伸進盒子裏的時候問,“不能自願一個人進去嗎?”

他也并不是很想和其他人一起走。

“不可以呢,”執行導演面對他的冷臉也絲毫不懼,笑眯眯地回答道。

其實別人和他的想法一樣,紀寧枝不在這裏,was的氣氛比平時更加凝重和僵硬了,就連最好相處的童箋也懶得說話,抽完球就把顏色展示在衆人面前。

抽到黃色球的是蔣孟臨,紅色球是童箋和施易奉,藍色球是洛華陽和高以盎。

施易奉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氣,幸好他沒有跟蔣孟臨抽到一起,照他的性格,估計進去又是冷嘲熱諷一番。

童箋這人他沒有什麽惡感,知道他雖然孤僻,但是一定要在一起的時候也并不是很難相處的人。

蔣孟臨也對這個結果特別滿意,作為唯一一個單獨進入鬼屋的人,他還擁有第一個進去的特權,和其他人挑釁地舞了舞自己的球,他就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

蔣少爺一向是個堅定的無神論者,他是從來不相信非科學的靈異事件的,鬼屋裏面的東西自然也吓不到他。

對于走進鬼屋裏看到裏面廢棄醫院的背景,還大發慈悲對着自己VJ的鏡頭誇了一句,“做的還不錯。”

走了一會,他就開始覺得無聊了,陰冷的氛圍和偶爾竄出來吓人的工作人員完全沒辦法影響到他,“還有多久才能走到頭啊。”

蔣孟臨覺得有點可惜,紀寧枝沒能參加這一期團綜的錄制,要是他在這裏,說不定就能看到弟弟被吓一大跳的可愛樣子了。

他繞過一個病房,禮貌地避開突然從病床上跳起來滿臉是血的病人,在突然開了門的停屍房前停下了腳步。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停屍房門外突然跳出來,自己都被吓得閉上了眼睛還想吓到他,手腳亂舞哇哇亂叫的小鬼,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抓住一只小鬼。”

把人逮住之後他拎着人的後頸,無奈地看着眼睛閉得很緊的小孩兒,“弟弟,你知不知道,吓人的時候首先自己不可以被吓到。”

紀寧枝睜開一只眼睛,發現是蔣孟臨之後嗚得一聲吓得竄進他懷裏,“哥!這裏好吓人啊嗚嗚嗚!”

蔣孟臨嫌棄地把髒兮兮的小孩兒從自己懷裏拽出來,“啧,節目組說你沒來,就是為了給我們這個大驚喜?”

他威脅地看了一眼全程跟着錄像的攝影大哥。

攝影大哥縮了縮脖子,又……又不是他安排的,瞪他幹什麽。

執行導演不做人,居然想到讓紀寧枝來扮鬼吓人,特效妝化得又很半吊子,他的臉上還沾着一點紅色的漆,看上去又可憐又可愛。

紀寧枝可憐巴巴地望着他,“蔣哥,你帶我走吧,我不想呆在這裏了。”

蔣孟臨沒來的時候,一群要麽就是沒有頭,要麽就是吐着舌頭被吊死,要麽就是渾身疤痕的工作人員圍着他陪他說話。

一個斷了一條手臂的大姐姐在自己沾滿血的袍子裏摸了半天摸出來一塊大白兔遞給紀寧枝的時候,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接過來。

紀寧枝雖然知道這只是特效妝,這些哥哥姐姐們也沒有惡意,只是想逗他玩,可是真的太太太驚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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