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chapter 41

慘白的日光燈明晃晃的灼燒着雙眼,旁邊身着白衣的醫生讓黑子很快認識到了自己身處何地,略微鈍痛的大腦回憶着之前發生了什麽。只是,腦中揮之不去的眩暈始終困擾着黑子去思考。 似是見慣了病人的反應,醫生放下黑子的手機安撫道:“感覺怎麽樣?別人看到你昏倒在路旁送你過來的,本想問問你的家人不過正巧你醒了。請一會和我去檢查一下身體吧,最近有什麽不适嗎?” “并沒有,就是最近配了眼鏡偶爾會頭暈,驗光師說我的□□似乎有缺陷,會是這個原因嗎?”接過醫生遞過來的手機,黑子有些慶幸并未通知給赤司征臣,畢竟他并不想讓父親再認為自己病殃殃的。 “這不好說,既然來了順便做一個全面檢查吧。” 繁瑣無趣的項目一個個的走過,醫院獨特的氣氛令得黑子有些壓抑,白色,白色,白色。明明是個純潔的顏色但是在黑子眼裏只覺得反胃。 醫院的效率也不是一般的高,很快檢查報告就被送到了醫生手裏,面對表情嚴肅眼神毫無起伏的醫生,黑子攥緊了拳頭,他不知道為什麽,也許是緊張,也許是怕一個人面對。 “經過檢查,你的□□确實有先天性缺陷,但是這并不應該影響你的生活,似乎是後期造成了損傷,應該是強烈撞擊導致的□□受損。你的眼睛模糊也是因為□□受損形成了白內障。但是這并不是你眼睛急劇惡化的主要原因……”說到這,醫生頓了頓,看着對面年齡并不算大的病人,眼神中有些憐憫。“我們在你的眼底發現了陰影,雖然并不知道種類,但是确實是腫瘤沒錯。” 醫生的聲音好像已經漸漸遠離了他,黑子只覺得腦中轟然一響,整個人有些呆滞,随後他看到了醫生帶着些擔心和同情的眼神,反應了過來。黑子的表情雖然依舊沒有什麽變化,但出口的話卻隐隐帶着些顫音:“你說腫瘤是指……” 聽到黒子這樣問,醫生正色向黑子解釋道:“因為腫瘤壓迫水晶體才導致白內障及□□渾濁的狀況,所以你才會出現視力下降的情況。白內障的病變是可以很快進行手術并痊愈的,但由于□□的功能已經退化,而且細胞密度也變差,所以沒有辦法治療或者康複。”醫生說到着頓了頓,似乎在等黑子消化這巨大的信息量,然後又繼續道:“至于腫瘤是良性的還是惡性的還要經過具體的檢查之後才能得知,接下來在跟我去做一些細致的檢查吧。” 黑子渾渾噩噩的跟在醫生身後去做檢查,他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從未經歷過什麽巨大風浪的少年在此刻仿佛大海當中的一葉孤舟,無所依靠,他只隐約明白,平靜美好的生活即将被突如其來的病魔所打破…… 檢查結果很快就出來了,黑子從醫生那略微嚴肅的表情看出,他的病情并不樂觀。果然,醫生這樣對他說道:“就檢查結果來說,你的腫瘤是惡性的。”黑子此時已經鎮定了下來,語調也恢複成了原來的毫無起伏,只是眼中的神采淡了許多,再不像以往那樣亮亮的。黑子向醫生問道:“那有辦法醫治的好麽?”

醫生皺皺眉答道:“只能在癌細胞擴散之前進行眼球摘除手術,但即使如此手術的成功率也只有50%,最好盡快做決定,這病情拖不得,否則連50%都無法保證。”

黑子的手緊緊攥起,繼而又問道:“也就是說我以後都看不到了?”醫生答道:“以你現在的情況來說,就算不進行眼球摘除手術,也無法避免雙目失明了。□□的損傷會加速失明,你接下來視力會大幅下降。雖說以現在的情況來說□□的捐獻者也逐漸增多了起來,但能配型的卻很少,很容易出現排斥反應。”

黑子沉吟半晌,對坐在對面的醫生說道:“謝謝您,手術的事情我還需要好好考慮一下,今天先告辭了。”說完,辦理了一些手續之後,黑子離開了醫院。

走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黑子覺得渾身發冷,明明陽光是那麽溫暖,卻無論如何也溫暖不到他此刻冰冷冷的心。正失神的向前走着,迎面而來的一位上班族匆匆忙忙從他身邊走過,不小心撞到了本就不顯眼的黑子,黑子一個踉跄,眼鏡就順着鼻梁滑了下去,眼前頓時模糊一片。但黑子并沒有立刻撿起掉落在地的眼睛,而是蹲下身雙手環膝,将頭低了下去,回想到适才路人焦急但帶着溢于言表的幸福的表情,想必是急忙趕回家中與妻兒共進晚餐,黑子想到這覺得眼眶微微有些發酸,他分不清現在眼前的模糊是因為近視,還是因為淚水模糊了眼前的一切,他一個人蹲在人群中,顯得與周圍格格不入,卻并未有人發現,而他周身圍繞着的只有陰沉沉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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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真是天蠍座的災難日呢,高尾憤憤不平的想着,腳下還不忘奮力的踩着他的板車,先是部活訓練時偷笑教練被抓包,再來就是猜拳竟然十連敗,不僅要拉板車,明天的幸運物也要由他來掏錢,而現在他還不得不載着車裏那個傲嬌神棍回家……

正腹诽着,高尾餘光好像瞟到了一抹熟悉的藍色,一開始并未在意,但随着距離的縮小,果然是記憶中的那個人吶,立時回身戳了戳綠間,向他确認道:“小真,在路邊的那個人該不會是小哲吧?”

綠間一怔,随後順着高尾的視線看過去,熟悉的水藍色身影映入眼簾,黑子一個人蹲在人行路邊,頭深深的埋在膝蓋中,微微顫抖的身體看起來好像是在啜泣。有多久沒有看到他這樣脆弱的背影了,綠間的心情有些複雜,随即毫不客氣的勒令高尾停了車,向黑子走過去。

輕輕拍了拍黒子的肩膀,明明眼中帶着濃濃的擔心,可出口的話卻慣常的傲嬌。

“喂!黑子,你一個人在這裏數螞蟻麽。”

聽到熟悉的聲線和語調,黑子略帶朦胧的擡起了頭,大概是蹲了許久,驟然擡頭眼前有些發黑,其實對于普通人來說這并不是什麽大事,但黑子卻在那一瞬間恐慌了起來,好在很快眼前的漆黑慢慢的就透了光進來,黑子急跳的心也随着逐漸浮現的景象而漸漸平緩。就在他松一口氣的同時,綠間卻看着這樣的黑子皺了皺眉頭。

這樣放他蹲在地上也不是辦法,于是綠間把沒有綁着繃帶的那只手伸向了看起來自己一個人明顯起不來的黑子。但出乎意料的是,黑子并沒有就這樣握住他伸過來的手,反而将手伸向了一旁,仿佛撿起了什麽一樣,随後就在綠間詫異的眼神中帶上了眼鏡。

黑子看着綠間皺眉的模樣,嘆了口氣,平靜的道:“綠間君,真是抱歉,給你添麻煩了,天色也不早了,我準備回家了,那麽就這樣告辭了。”剛要轉身,就被綠間拉住了手臂。

“黑子,眼鏡是怎麽回事?”聽着綠間嚴肅語調,黑子沉默的一會兒,并沒有回答。

就在兩人僵持住的同時,細細的雨絲從天空幽幽飄落,雖然已經是盛夏,但雨打在身上卻帶着絲絲涼意,高尾看着雨似乎有越下越大的趨勢,還是站出來打斷了兩人的僵持,和事老一般的對兩人說道:“好了好了,小真,不要在這麽在雨中站着了,會感冒的。這裏離你家最近吧,我們先去你家避避雨吧。”綠間沉吟了一瞬,還是妥協了。畢竟在這裏繼續僵持結果也只會是感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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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很快高尾就後悔了自己的提議,因為現在他需要拉着兩個人去綠間的家裏。高尾雖然一個人在前面吭哧吭哧累的狗一樣,但黑子和綠間兩個人在後面也不自在,這個板車做一個人綽綽有餘,但坐兩了個人,就明顯顯得擁擠了。

到了綠間家,高尾随意擦了擦頭發就借了把傘離開了,畢竟就現在有些沉悶的氣氛來說,他呆在這裏并不合适。還是交給剩下的兩個人處理比較好。

高尾離開後,綠間看了看黑子也沒有立刻就質問他,還是讓他先去沖了個熱水澡。聞言,黑子倒也聽話的去做了,因為他暫時也并不想回到那個冷冰冰的沒有一絲溫度的家裏。

穿着綠間借給他的國中的衣服,卻依舊有一種偷穿了大人衣服的效果,綠間看着正低頭擦頭發上的水的黑子,有些不自在。快速的拿了換洗的衣服就去了浴室。

等他再次出來的時候,黑子已經窩在沙發上睡着了,頓時本來想好的話語就這樣堵在了胸口,嘆了口氣,彎腰把黑子抱進了卧室,輕手輕腳的為他蓋上毛毯,然後就走出了房間。

綠間走到沙發邊坐下,回想着黑子睡覺時都隐隐皺起的眉頭,再看看黑子放在茶幾上的眼鏡陷入了深思,正想着要不要給赤司打一個電話說一下黑子明顯不太對勁的狀态,餘光卻瞟到黑子放在一邊的手提袋。

想了想還是打算先給黑子放到床頭,以免他醒來要找東西。剛提起包,一個皺皺巴巴的紙團就順着并沒有拉上的袋口掉了出來,綠間拾起那個紙團,猶豫了一瞬,還是緩緩将紙團展了開來,紙面上的內容直直刺入他的眼中,作為醫生的兒子,一些并不陌生的醫用專有名詞映入眼中,綠間拿着紙的手一抖,無力的垂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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