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chapter 52

雖然眼前依舊一片漆黑，身體也毫無力氣，但是赤司的聲音卻讓黑子異常安心。手心裏傳來的陣陣溫度專屬于那個人，順着手臂向上拂去，原本的娃娃臉竟瘦削了不少。不用說這都源于最近他不眠不休的照顧自己。

雖然之前一直處于昏迷，但是在恍恍惚惚中，總是有一雙手帶着不可拒絕的力度讓自己逃離那讓人一度絕望的深淵。

想到這黑子心裏止不住的翻湧，他的哥哥為了他的病，一直困守在這個壓抑的病房中，這本不是他應該停留的地方，作為赤司家的繼承人，作為洛山籃球部的隊長，一切的榮耀，卻因為不争氣的他不得不停滞下來，甚至還要接受本不應該有的質疑。

過了這麽久，終究還是拖累了他。

不可察覺的顫抖從臉頰傳來，赤司輕輕嘆了口氣。縱使一般人無法從那張毫無波瀾的臉上看出什麽端倪，但是作為雙生的另一半，即使黑子不說，他也明白黑子的思想進入了怎樣的死循環。

不帶任何力道的輕輕拍了拍黑子的臉頰以示安慰。“哲也又在想什麽有的沒的？你是我最重要的人，妨礙我的人即使是父母也不能原諒。”

有些強勢卻帶着中二的語言，卻令黑子不由輕笑出聲。

“是另一個赤司君？”

聞言赤司也是一愣，最近太過疲勞，不管是哪個人格都有些不穩定，剛剛一個不注意竟然說出了符合另一人格的語氣。自知黑子與另一個人格存在隔閡，赤司剛想作出解釋，就被黑子打斷。

“我開玩笑的征君。最近辛苦你和另一個征君了，請幫我感謝他。”

心裏出現的顫動來源于另一個人格，赤司明白，另一個他也随着這次的事情對黑子的感情逐漸産生了變化。想到這赤司不自覺皺起了好看的眉頭，吃自己的醋什麽的也真是不好受。

“那麽哲也，既然感謝了他，我的謝禮又是什麽呢？”

突然被問到讓黑子有些無從回答，想了很久最終還是一臉下了很大決心的樣子。

“作為謝禮，勉為其難的和征君分享一下我最愛的香草奶昔吧。”

“……”

我的哲也真的是太可愛了。赤司征十郎如是想到。

入夜，散布着福爾馬林味的安靜房間中，床上躺着的少年正靜靜沉睡。勻稱的呼吸從紅潤的嘴唇中吐出，然而房間裏的另一個人就這樣注視着少年，一雙漂亮的異色瞳中帶着冷漠卻又有着一絲迷茫。

趁着第一人格過于疲勞，他自行醒來，看着病床上的黑子，赤司心裏不免有些動容。病床上黑子露出來的雙手上有很多細細密密的傷痕，因為眼睛看不見，黑子只能夠通過觸摸來感受他所身處的環境，後期的時候漸漸适應了還好說，最開始的時候經常會一不小心就劃口子，看着那些痕跡，第二人格沒由來的覺得十分礙眼。他甚至開始對于另一人格開始産生了不滿，在那段艱苦的時間中沒有照顧好黑子，怎麽想都是另一人格沒能看護好的責任。

如果當初在黑子身邊的是自己……

因為第一人格的懦弱而誕生的他本擁有的只是對勝利的掌控和睥睨一切的冷漠，然而這一切都在w.c的決賽場上被眼前這個人攪得功虧一篑。

曾經以為随着第一人格的回歸他便可以帶着對黑子的動搖就此消逝，可是沒想到如今他依舊出現在了這個人面前。

雖然産生了兩個人格但是赤司征十郎終究是一個人。對于這個可愛的弟弟，第一人格向來是寵愛有加。而自己大概就是是遠觀放任，第二人格并不清楚自己對黑子有些變化的感情到底是不是來自第一人格的感染，而他也不想輕易被帶動。第二人格明白對于黑子，那個溫柔穩重的第一人格才是他最愛的。而自己只是第一人格逐漸變的強大的一個過程。不可否認，如今自己這個本不應存在的第二人格，竟對于黑子開始抱有了自主的感情。

在意識中沉睡不代表他不知道現實中發生的一切。在哲也受傷那晚黃濑露骨的安慰，在賽場上因為光影拍檔而露出得意笑容的青峰，還有哲也生病時綠間過分的關注，甚至是他不在意的紫原也開始對于哲也有了不同尋常的關愛。

一切的一切他都看在眼裏，包括那些家夥眼裏不該有的感情。

真是礙眼，全部都消失掉就好了。哲也只能屬于我。

獨自陷入思考的赤司無意的擡眼發現原本應該安然躺在床上睡覺的少年竟然已經起身準備站起來了。

“哲也！你在幹什麽？！”

被突如其來的喊聲吓的差點左腳絆右腳的黑子臉上除了詫異還帶着些窘迫。

“額……征君？我只是想上廁所，抱歉吵醒你了。”

聞言赤司只是皺着眉頭趕忙上前。雖然對于黑子來說這一個月已經将整個屋子的布局爛熟于心，但是一想起那雙手上的傷痕，赤司依舊不放心半強硬的扶着他。

“抱歉麻煩征君了。”

“既然知道麻煩就應該第一時間叫我，而不是自己逞強。”

說完，赤司小心的扶着黑子往廁所走，才走了一步，大概是覺得這樣太麻煩了，赤司上前一步，一把抱起了黑子。

什麽都看不見的黑子當然也沒料到赤司的舉動，突然的騰空讓他有些慌亂，黑暗所帶來的強烈的不安感讓他下意識的緊緊抓住他所能觸摸到的東西，黑子狠狠抓住了赤司胸前得衣服。

“哲也，輕一點。”被衣服領子勒的有些窒息，赤司還是好心的安撫着黑子不要太過緊張。

呆愣了一秒後，黑子很快的反應過來了現在的情況，頓時有些窘迫，手上的力道也稍稍輕了一些。“征君，我又不是女孩子！快把我放下來！再說，我只是眼睛暫時看不見而已，又不是腿出了問題，所以說把我放下來吧！”

黑子的話還沒說完，赤司就已經邁開了步子，絲毫沒有想要回答黑子的意思。沒走幾步就到了廁所，小心翼翼的把懷裏臉色有些不自然的黑子放下，嘴角勾起了一絲淡淡的笑容，輕輕的倚在了門邊等着黑子。

被放下的黑子平緩了一下有些不淡定的心情後，卻并沒有聽到有離去的腳步聲，況且還有一束視線落在他身上，黑子并沒有動，那道視線卻依舊沒有回避的意思，空氣漸漸蔓延出淡淡的尴尬，遲疑了一小會兒，黑子忍不住出聲道：“征君？可以先出去一下麽？”雖然看不見，但黑子莫名的覺得赤司的腳步聲中充滿了濃濃的遺憾……

似乎是因為氣氛的微妙，回到床上以後黑子略帶些不确定的問道:“……是赤司君嗎？”

從不懷疑黑子能輕易區分出他們，但是聽着那一聲“赤司君”卻十分刺耳。

“叫我征十郎。”

“征十郎君，一直沒有機會向你道謝，真的謝謝你。給你添麻煩了。”

眼前的黑子帶着許些歉意的聲音讓赤司瞬間釋然。迅速果斷向來是他的座右銘，相濡以沫也好，相忘于江湖也罷，所有的相逢都會有結局的。所以現在他需要做的就是在他需要的時候在他身邊，這就足夠了。

黑子感覺一片柔軟的東西落在額頭上，随着溫和的聲音響起，原本消去的困意也席卷而來。

“現在醒來還太早，再睡一會吧哲也。”

在意識消失前最後一剎那，黑子不由的想到，不論發生什麽，征君就是征君，不會有任何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