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chapter 55
許久未見自家的小孫子,黑子爺爺實在想念的緊,讓小野寺管家去聯系卻發現家裏并沒有人接。想想也許又是出去打籃球了便也沒放在心上。
前不久突如其來的病症讓他深感自己年邁的事實,好在是撐了過來,渾渾噩噩的夢境中全是過去和黑子奶奶的美好回憶,現在身體已無大礙,對于孩子們便更是想念的緊。
“下棋還不專心,小心我吃了你的将。”
“有本事來啊我到看看你這個老頭怎麽吃了我的将!”
黑子爺爺看着坐在對面的老友,心中的煩悶倒是減少了幾分。作為世交,黑子,赤司,綠間這三個家族來往自是緊密。自從赤司爺爺離世後,也只剩下黑子爺爺和綠間爺爺無事時相互串串門了。
相識已久的兩人,讓綠間爺爺早就發現了黑子爺爺的心不在焉,本以為是為黑子哲也的病情擔心,于是便随口說道:“對了,你小孫子最近恢複的怎麽樣了?手術也很成功,你也不用太惦念了吧。”
然而回應他的卻是意料之外老友驚慌的面容。
“什麽手術?小哲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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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君……我已經看得見了,這些我可以自己來的。”
黑子默默嘆了口氣,雖然只是削個水果,赤司卻十分優雅,而且還分外貼心的削成了兔子形狀。
自從做完手術已經過去了半個多月,雖然還是有些模糊,視力也沒有恢複到正常水準,不過對于正常生活已經沒有很大障礙,但是赤司依舊如同往常一樣盡心盡力的照顧着黑子,以前是因為看不到所以也沒覺得怎樣,但是現在着實讓黑子有些不好意思。
“哲也現在需要好好休息,一個月內視力很難恢複到以前的水平,而且也絕不能大意。而且……”
“pong!!”
原本緊閉的門被巨大的沖擊撞開,而進來的人着實讓赤黑兩人心裏一跳,赤司手中的水果刀更是直直插入了未完成的蘋果中。
“爺……爺爺,你怎麽來了?”
黑子爺爺的眼刀帶着怒火飛了過來,讓赤司還沒出口的話硬生生憋了回去。
遠在京都的赤司征臣将手中的最後一張報告整理完畢後便躺倒在了公司的皮質沙發上,連日趕制落下進度的工作着實對身體是個負擔,原本打算小憩一下,但是褲兜裏不斷震動的手機實在是堅持不懈,看都沒看是誰,赤司征臣皺着眉接了起來,本想斥責一番……
“小兔崽子!給我滾過來!!不然我拆了你的本家!!”
僅僅一句話,電話就被另一邊單方面的挂斷。
赤司征臣盯着手機屏幕許久,最後還是讓高野管家訂了最快的機票去往東京。
再看醫院這邊,病房裏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看看氣的吹胡子瞪眼的外公,黑子和赤司對視了一眼,沒敢說話。但是也不可能一直這樣沉默下去,僵持了許久,赤司還是頂着外公的怒火率先開口了:"外公,您今天怎麽來醫院了?"
黑子爺爺聽見赤司出聲,側頭狠狠的瞪了赤司一眼,然後冷哼一聲開口說道:“不來的話你們是不是就打算一直瞞着我了?征十郎,這兩年你真是翅膀硬了啊!這麽大的事都敢欺瞞我!”說完之後,黑子爺爺手中的拐杖重重的在地上敲了一下,清晰淩厲脆響讓黑子忍不住微微一抖。
赤司倒是依舊鎮定如常,語氣恭順的開口說道:"外公,确實是我不對,不應該怕您擔心就隐瞞您,無論您打算怎麽處罰我,我都願意接受。"
其實黑子爺爺心裏也明白,這兩年他自己的身體一直不怎麽樣,大病小病不斷,最近剛剛有些起色,這些小輩不希望因為自己的事情導致他病勢反複他也理解。但是在他知道這件事之後,還是忍不住感到一陣陣後怕。他已經失去了自己心愛的妻子和女兒了,沒想到自己一直捧在心尖上的小孫子竟然也因為同樣的病症而生命垂危,不過好在黑子幸運的活了下來,在經歷了一系列的坎坷之後,堅強的活了下來,沒有像妻子和女兒一樣……想到這,黑子爺爺的眼眶有些紅了。
雖然心裏明白,但黑子爺爺覺得這事還是不能就這麽算了,自家小孫子正在遭受病魔的折磨,可是他這個做外公的竟然什麽都不知道,簡直不能忍好麽!于是黑子爺爺語氣嚴肅的說道:"你不告訴我我就不會擔心了麽!是不是哲也病好了之後就打算瞞天過海了!?就打算當作什麽都沒發生一樣!?那萬一要是……"想到那個極為可怕的可能性,黑子爺爺說不下去了,聲音也不再平靜。
大概是為了掩飾聲音中的一絲絲哽咽,黑子爺爺輕咳一聲,然後轉過頭去,不看那兩個讓他生氣的不得了卻又無可奈何的熊孩子。
看着有些哽咽的爺爺和一臉認罰的兄長,黑子也有些于心不忍。說來說去讓爺爺生氣還是因為自己一開始的隐瞞。
"爺爺,我……"
話還沒說完,門口就傳來了有條不紊的敲門聲。
"主人,赤司先生到了。"
然而病房的門剛剛打開,站在門外的赤司征臣就見一個黑色的長條物體直直的沖着自己的面門而來。下意識的抓住後才發現竟是根拐杖。
看來這回真的是惹惱了這位老人,赤司征臣面不改色的将拐杖拿好還給他。
"父親,您的拐杖。"
黑子爺爺看着眼前的這個男人,真的恨不得一拐杖打死他。
如果不是這個人,他的寶貝女兒怎麽會如此孤單的離去,如果不是這個人,他的寶貝孫子怎麽會享受不到他應有的童年。
狠狠将手杖奪回,黑子爺爺扭過臉看向窗外,無論是什麽原因,他都無法對面前這個人釋懷。他只恨自己當初為什麽瞎了眼睛将紗織嫁給了他。
無言的沉默在這個屋子裏蔓延,尴尬,憤怒,但是又充滿悲傷。
"赤司征臣,你有什麽要說的嗎?"
"沒有。父親。"
仿佛被踩了尾巴的貓,黑子爺爺瞪圓了雙眼,眼中的怒火仿佛要将他吞噬。
"好一個沒有,紗織那時候也是,她的葬禮上,你也是這麽回答我的。好啊,赤司征臣你真是本事大了是吧?你這個冷血的人根本不配得到別人的愛!"
理智終是在眼前這個面無表情的男人面前斷裂。因為過于憤怒,聲帶傳來陣陣疼痛,可是黑子爺爺并不在意,仿佛要将對幾多年的不滿傾斜而出。
"對于紗織的事情我很抱歉。"低沉的聲音是真誠的,雖然語氣的起伏不大,但是可以感覺到這句話是發自內心的。這大概是第一次,赤司征臣直面心底的想法,并清晰的把它表達出來。
其實在紗織去世的事情他曾有過後悔了,後悔為什麽沒有注意到紗織對他的付出,後悔自己在受到傷害之後就封閉了自己,後悔自己在紗織生病之後一次都沒有去看過他,後悔自己因為心底的傷痕就那麽抛棄了紗織。
直到那個女人真真正正消失在了他的生活中,赤司征臣才猛然意識到自己失去的到底是什麽,他想要的僅僅就是紗織在他身邊時的那種細水長流的溫馨氛圍,可是一切都已經遲了。人類就是這樣奇怪的生物,擁有的時候不曾珍惜,失去之後才知道後悔。可是作為赤司家的繼承人,他不能将這份後悔表露出來,任何軟弱的表現都會造成致命的損失。
紗織的葬禮上,黑子爺爺曾問過同樣的一句話,當時的赤司征臣壓下心中的酸澀,維持着一貫的風度面無表情的回答了這樣一句無比簡單的“沒有”,看似漫不經心的态度讓黑子爺爺氣的甩袖離開。其實赤司只是不知道要說些什麽來安慰這個失去了女兒的老人,畢竟是紗織的去世他有很大的責任,說什麽都是枉然,何況他的驕傲不允許他低頭認錯,即使那是他的長輩,也是他的另一個父親。
現在,赤司征臣終于把一直壓在心底的話說出來了,莫名的覺得輕松了些,紗織去世後一直徘徊在他心裏的陰影仿佛也被驅散了些。于是,赤司征臣在說完這句話之後,俯下身,深深的鞠了一躬。
看着面前彎腰不起的赤司征臣,黑子爺爺有些愣怔,他清楚的明白紗織的病不是赤司征臣造成的,那是不可抗力,但是令他氣憤的是在紗織生病之後赤司征臣的不聞不問。眼前在他面前低下頭承認自己錯誤的赤司征臣仍舊讓他恨的牙癢癢,他無法就這樣原諒他,氣氛一時陷入僵硬。
病床上的黑子看看坐在旁邊椅子上的爺爺,又看了看仍舊彎着腰的不說話的赤司征臣,有些不忍,于是伸手輕輕拉了拉黑子爺爺的衣角,等到黑子爺爺轉過來看向他之後,仍有些緊張。
“爺爺,很抱歉一直都沒告訴您這件事,我實在是不希望因為我讓上了年紀的您勞心勞力的照顧我,更何況您之前還生了一場大病。您看,我現在已經痊愈了,我會永遠陪在您身邊的,不用擔心了,所以原諒我們吧!”說道最後一句話時,黑子少見的用上了撒嬌的語氣,甚至還輕輕搖了搖黑子爺爺的衣袖。看着乖巧可愛的小孫子,黑子爺爺仿佛看到了小時候的紗織,那時候的紗織比現在的黑子更會撒嬌,經常抱着他的胳膊不撒手,直到達成自己的目的。想到這裏,黑子爺爺突然感到釋懷了,如果紗織還在的話,相必也不希望自己和赤司征臣鬧得這麽僵硬吧。畢竟這個男人曾是他女兒最愛的人。
小孫子撒嬌似的抓着自己沒有放手,黑子爺爺最終還是敗在了那雙湛藍的眸子下,斜眼看了一眼赤司征臣,然後有些嫌棄的說道:“出去吧,別留在這礙我的眼了!”說完轉頭坐在黑子的床邊,不再給赤司征臣一個眼神。
赤司征臣聞言有些愣,老人的話裏沒有了以往的憤恨,雖然語氣依舊惡劣。舒緩唇角,赤司征臣緩緩回道:“那麽我就先告辭了,父親。”
說完轉身離開,黑子爺爺看着那個我行我素的身影,忍不住有的窩火:“說走就走,真是不懂事!還是我的小哲最乖!快來讓爺爺好好看看。”說着便仔細打量黑子,那雙蒼老卻依然有力的雙手撫上黑子的臉頰,看着瘦了一圈的哲也,黑子爺爺心疼極了,伸手把黑子抱在懷裏,輕輕拍了拍他的背。
“小哲怎麽瘦了真麽多,沒好好吃飯麽?一定是赤司征臣沒好好照顧你吧,出院之後住到我這邊來吧,一定要好好補補,……”
聽着爺爺有些唠叨的話語,黑子心中暖暖的,知道爺爺已經不再生氣,也松了一口氣看向赤司的方向,卻看見赤司望過來的意味深長的眼神,頓時覺得有些不妙的收回了視線。這時,爺爺的聲音停了下來,然後松開黑子,看着黑子的眼睛認真的說道:“小哲,幸好你能陪在我身邊。”
黑子一愣,随後微笑說道:“我以後也會一直陪在您身邊的。”說完就看到老人家有些泛紅的眼眶。赤司看到這副場景也忍不住上前,輕輕握住了老人的手。
“外公別難過了,我和哲也會一直陪着您的。您不是還說每年都要一起去賞櫻花嗎?”
“誰說要和你看櫻花了,我是要帶小哲去。你可別忘了,你之前還騙我小哲是風寒呢,我可記着呢,想和我們爺倆一起賞櫻想得美,不過我可以好心的準許你幫我們搬東西。”
聽着爺爺略帶嫌棄又有點腹黑的話,饒是以黑子都不由的輕笑出聲。被嘲笑了的赤司也只能無奈的接受爺爺“好心”的安排。
怕打擾黑子的休息,黑子爺爺就領着管家離開了,赤司送了爺爺離開之後回到病房,看了看倚在床上看窗外的黑子,說道:“哲也在看什麽?”
聽到赤司的聲音,黑子收回視線看向赤司,答道:“沒什麽,征君送完爺爺了?”
赤司走上前,輕輕拍了拍黑子的頭,然後說道:“嗯。”說完頓了頓,勾起一抹微笑,又接着說道:“說起來,哲也剛才似乎嘲笑我了說起來哲也很久沒向我撒嬌了吧,這樣好了,撒個嬌我就原諒你無禮的嘲笑。”
聽到赤司這麽說,黑子忍不住僵了一下,随後略微思索,輕輕拉了拉赤司的衣袖,仿佛有話要說,赤司也心情大好的微微傾身。随後就是……
一個可以和加速傳球媲美的手刀狠狠落在了赤司身上。
“征君,你的角色崩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