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開閉

第三十章

此時此刻,尚餘六人。猴子領頭,其後是宦娘、徐平,緊接着則是李績及劉幸,留在末一位的則是另一名凡人軍的黑臉将士。

李績側着身子,沉着臉,借着火折子的光芒探頭一看,但見前方果然是直直的一道石壁,并無出路。再往下方一瞥,那橫陳在地的,正是先前那只闖入洞口的變異飛鳥的屍體。那鳥撞的頭破血流,可見用蠻力撞開這石壁絕不可行。

徐平淡淡地道:“宦娘,試試能否換走這石壁。”

宦娘調理生息,有些吃力地集中精力,目不轉睛地盯着那石壁。然而直直地盯了許久,宦娘終是無奈地搖了搖頭,目含疚意。

徐平微微一哂,對着石壁略略張手,便見須臾之後,灰塵四起,地面動搖,眼前的石壁竟轟然倒塌。宦娘看在眼裏,清晰地認識到自己與徐平的差距,不由得咬牙低首。

李績揚起胳膊,避開浮起的塵土,心上異常沉重。

由災變前的一軍之領堕為災變後的普通軍士,且還是“凡人軍”中一名軍士,對于李績來說落差極大。雖說在災變之前,因着世人崇文輕武之故,他縱然軍功累累也受人非議,然而此時的境況完全不同。驟來的災難颠覆了綱常倫理,世道秩序,人們崇拜、敬畏着異能者,而他依舊是粗野武夫,只能為異能者打頭陣,做送死的先鋒。

他夜半時分,不止一次想過,若是自己也有異能,會是怎樣的異能呢?然而他卻怎樣也想不出個搭邊的。會不會他死了就只是死了,注定無法生出異能呢?

這般比較,反倒是從前好些。雖說世族當權,寒士難以出頭,但以軍功拜相封侯也并非沒有可能。而如今,差距卻都是天生的,怎能不讓人怨恨命運?!

怔怔然之際,李績見到石壁轟然化作一片碎石,石壁的背面,相隔不過數步,竟然又是一道石壁!

幾人也是一愣,剛往前走了數步,便聽得身後又傳來一聲凄厲叫喊!衆人連忙回首,但見身後一道石壁驟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下落,而那躲閃不及的最後一名将士硬生生地被攔腰截斷,鮮血四濺,徒留一聲凄呼。

他那上半身似乎還殘存着意識,眼睛大睜着,手向前爬來。末尾的劉幸大駭,連忙跳着退後。李績提着火折子,面色蒼白地看着那将士的一半身子扭曲着掙紮,不過頃刻,他便徹底死絕了,臉高高的揚着,上本身擺出一個極為詭異的姿勢,五指緊緊扣着地面,身下皆是鮮血。

火光忽明忽暗,映在他死不瞑目的面上。衆人默然,除徐平外俱是心生寒意。

一行七人,只餘五人。

猴子很是鎮定,稍稍一掃,便道:“這是機關,肯定還有石壁要落下。統領若是一味施展異能,必會消耗很多體力,而這不過是最開始的關卡,在這裏耗費異能很不劃算。大家都得謹慎些,動作快些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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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績心神微凜,連忙點了點頭。

猴子話音剛落,忽地見着眼前的石壁複又緩緩升了起來。透過石壁往裏面看去,卻驚見有數重石門,一道一道地排列着,恍若一把把在案板上起起落落的菜刀一般,等待着魚肉們不請自來。

這麽多道石門,無法單單依靠徐平來解決。

猴子卻是不管不顧了,借着自己身形小巧,抓緊時機,趁着眼前這道石門高起之時嗖地一下鑽了過去。這石門起得迅疾,落得飛快,猴子的速度如此之快卻仍是被稍稍夾住了衣角,所幸并無大礙。

石門再開之時,衆人但見猴子已然穿過了下一道石門。他雖勢如追風,可看在旁人眼中,還是心驚不已。畢竟此情此景,稍有不察,便會赴了那被截成兩斷的将士的後塵!

宦娘正心中思考該如何穿過石門之時,卻忽地被徐平從後面撲倒在地。還不待她反應,她便被徐平緊緊摟着,一同滾過了石門!感受着那石壁貼着自己的腦袋落下,宦娘心中大震,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心跳加速,餘悸難去。

然而徐平卻悶悶地笑了,沉聲道:“好了,咱們繼續。”

話音剛罷,他環着驚叫出聲的宦娘又是一個翻滾,又堪堪越過一道石門!

劉幸和李績卻還站在原地。

劉幸瞧着徐平環着宦娘不住打滾,搓了搓手,對着李績道:“将軍大哥別難過。俺猜着吧,宦娘肯定是有難言之隐。徐平恁厲害,她終究是個小姑娘,不好反抗。只是從今往後,将軍大哥就不要對她存着些念想了。俺雖然心眼兒不多,可也能看得出來,那徐平看她的眼神,可不是像會輕易放手的。這渾水,将軍大哥就別淌了。”

李績勉力一笑,道:“這時候哪裏還該說這些?想想咱們怎麽做吧。”

劉幸道:“咱們本就是凡人軍,是*凡胎,不似那些個異能者,有闖皇陵的本事和膽子。照俺說來,咱們就在這兒坐着,等時辰差不多了,便原路返回。”

李績稍稍一想,雖然心上很是不甘,卻也不敢貿然行動,便點了點頭。

二人稍坐了片刻,各自沉默着不說話,卻忽地發現石門停止了升落,全部閉合,如最初一般紋絲不動。緊接着,耳邊似乎想起了些許詭異的響動,似乎來自于兩邊的石壁。

李績與劉幸驚坐而起,朝着兩邊看去,不由得愕然大駭。但見兩邊的石壁上露出了支支羽箭,而那寒光凜凜的箭頭所指,正是李績與劉幸二人!

那邊廂,石門停止開合之時,猴子已然跑的不見蹤影,而徐平和宦娘則還剩最後一道石門。徐平見只剩一道,并不驚慌,徑自勾着宦娘的脖子,與她一同仰躺在地,神情慵懶,好似所處之地并非兇險的地下皇陵,只是個普通的房間而已。

宦娘這一路走的心驚膽戰,稍稍喘了喘氣後,她不耐煩地移開徐平的手,然後盤腿而坐,暗自調理着體內胡亂沖撞的能量。同時她也在暗暗擔心着,方才翻滾之時,她分神往後看去,發覺李績與劉幸并未行動,只是呆在原地,但願他們二人平安無事。

兩人衣袂相接,卻默然無語。

宦娘微微好轉之後,緩緩睜眼,卻不由得大為駭異。便如李績二人所遇到的那般,宦娘這裏的石壁上也露出了根根利箭,箭頭指向徐平二人,蓄勢待發!

徐平卻仍是散漫地躺在地上,面上帶着風輕雲淡的微笑。他略略勾了勾小指,便設出了一道屏障,護住了自己與宦娘。

宦娘心神凜然,直到親眼所見那根根利箭設在屏障後又被反彈回去,這才真正放下心來。

徐平深不可測,喜怒不定,異于常人,可他足夠強大。宦娘打心底不願意依附于他,可眼下的種種情形,卻逼得她不得不暫時屈服于她的殺身仇人。

徐平淺笑着,偏頭看向她,随即手輕輕拍了拍他身邊的地方,顯見是示意她同他一起躺下。

宦娘忍了又忍,卻還是不敢輕易觸怒他,只好極為緩慢地移了身子,坐在他的身側。

徐平施施然伸出手來,沿着她背脊的曲線,上下輕撫,直令她感覺毛骨悚然,腹內一陣惡心。知她不适,徐平卻反而極為享受地笑了,手上更是變本加厲,緩緩撫上她的大腿根部,隔着衣衫輕輕抓捏搔弄起來。

正在宦娘咬碎銀牙之時,便感覺身下驟然一空,現出一個黑洞,而兩人則齊齊墜了下去!只是這墜落的洞道似乎極為狹窄,宦娘感覺自己的手腳一路擦着兩邊的牆壁,生疼不已。不過稍時之後,兩人便感覺墜進了個什麽地方,仿佛是個箱子一般,兩旁硬邦邦的,似是銅質。

宦娘與徐平一上一下,毫無縫隙地緊緊相貼,呼吸相聞,肌膚相親。正在宦娘欲與他分開之時,卻忽地感覺頂上有個蓋子似的東西突然合了上來。

“我們好像被關起來了。”宦娘費力地試圖頂開蓋子,又不住地打着兩邊的屏障,可惜卻無濟于事,不由得緊張起來。

徐平心不在焉地答道:“這是個棺材。如無意外,我們要被活活困在這棺材,窒息而死。”

宦娘聽後,大駭不已,又拿手仔細摸了摸這物的形狀,似乎果然如他所言,這是架棺材!

徐平卻驀地抓住了她的手,語氣暧昧地笑道:“急也無用。妹妹不若趁着還能活些時候,趕緊做次婦人罷。雖地方窄小,可你也要相信為兄,必能讓你□□,縱是頭次破身,也能快活不已。”

宦娘卻反倒鎮定了下來,一雙清亮的眸子凝視着徐平暗蘊幽光的鳳眼,口中笑道:“反正要死了,我得先殺了你。”話音剛罷,她便兩手緊緊扼住了徐平的喉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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